3 ☆、牙疼
? 宋思每次想到這一幕,都忍不住捶胸頓足。
彼時,她頭發散亂,滿眼腥紅,臉頰還挂着一道殷紅的雞血,真是跟一個瘋子無異,難為蘇斐看到她走下神壇的這個模樣,還能面不改色,一派淡定從容。
兩人百年不見,彼此表面都很平靜,宋思甚至還舉了舉手上光禿禿的生雞,問他一會兒吃烤雞怎麽樣。
話一出口,宋思的腦海裏驀然想到了杜婉芸給他洗手作羹湯的畫面,不禁搖了搖頭。果然是活得越老越糊塗了,蘇斐在凡間什麽山珍海味沒吃過,她還以為蘇斐還是那個跟她一起啃青果的就很滿足的小毛娃子了。
她偷偷摸摸地觀察着蘇斐的面部表情,也不見他意志消沉,她琢磨着對于杜婉芸的事兒,他應該已經放下了。雖然她後來不曾下山去瞧過他,但她用特殊渠道調查過他的下落,杜婉芸死後,他一直在凡間尋尋覓覓,尋找着杜婉芸的轉世,倒真是應了他對杜婉芸的承諾。
她宋思雖然不算美貌,但也不醜啊,跟一個已經死去幾百年的人争,還真是可悲。
可他到底還是回來了。
宋思覺得鼻子有些發酸,她伸手揉了揉鼻翼,手上的腥味熏得她差點吐了。她雖然面癱,但只輕輕一個皺眉,蘇斐就全然明白了她的心思,他伸手接過了宋思手裏的瓷碗,對上了她木愣着的眼,他微微一笑。
那個笑容,就如同那天邊的月亮,溫潤而幽淡。
宋思又是一愣,吶吶地将雙手垂了下來,右手的食指摩挲着左手的掌心。
“還是我來吧,我在外面學了一手,一會兒叫你好好嘗嘗。”說着,蘇斐熟門熟路地走到了竈臺。
她的洞府跟以前一樣,雖然擴大了規模,但原有的布局一直沒變,就好像,一直在等着他回來一樣。
蘇斐的眼神微閃,眼裏清亮的光芒驟然寂滅,他輕輕抿着薄唇,有條不紊的做着手上的動作。宋思哪能讓他一個人忙活,便主動承擔起了燒火的工作。
一排排幹燥的柴火堆放的整整齊齊,宋思有一搭沒一搭地拿着火鉗攪拌着柴灰,微黃的火焰照亮了她的臉,她微微斂眉,遮住了眼睛裏的情緒。
兩人都沒什麽話,除了柴火噼啪的響動跟做菜的聲響,還有蘇斐偶爾的提點,就沒有什麽多餘的聲音了。
蘇斐做菜真是講究,對火候的掌握很是到位,跟宋思這個半路出家的廚子比起來,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宋思默默地在心裏吐槽,蘇斐以前跟她一樣不會做飯的,也不知道是為了那個女人學的這門手藝。
不行了,一想到這裏,她的牙齒就發酸。
她木着個臉,左手撫住了側臉,正在裝盤的蘇斐一直在留心着宋思的舉動,看她摸着半邊臉出神,他頓了一頓,輕輕走到了她的面前。
“怎麽了。”
關心的話自然而然地說出了口,宋思回過神,發現蘇斐已經半蹲在了她的面前。
他們之間的距離很近,将熄未熄的燭火下,蘇斐鴉羽般的睫毛被鍍成了金黃,襯得他那雙琉璃珠似得眼更加清湛。
宋思愣愣地道:“不知道昨天吃了什麽,牙疼。”
“是嗎,我看看。”
蘇斐說着,也不知道避諱,伸手擡高了她的下巴,呢哝的聲音近似蠱惑:“張開嘴巴。”
宋思鬼迷心竅地張開了嘴,蘇斐凝着眸朝裏看,她的牙齒很白,散發着健康的色澤,他的目光逡巡了一圈,無果,輕輕地将手放下,搖了搖頭:“沒有壞牙,估計在吃食上注意一些,不要吃冷的酸的食物就好。”
“嗯。”宋思點了點頭,被蘇斐碰觸過得下巴微微有些發麻,真是神奇,被他這麽一頓安慰,她的牙齒不疼也不酸了。
她老臉一紅,幸虧光線暗,沒有叫蘇斐看到她臉上尴尬的表情。
蘇斐顯然也沒有注意到她的異常,他覺得光一個烤雞不夠豐盛,便回頭沖宋思問:“阿姐,這邊還有什麽菜嗎?”
“臨江池邊我種了一些野菜,那我現在去摘一些?”
蘇斐還是叫她阿姐,可見他心裏還是把她當成姐姐來看的,宋思想,姐姐就姐姐吧,好歹也是親人,如果他能一直陪着她這個姐姐,那就更好了。
蘇斐顯然沒有料到宋思這麽有雅興,不僅養雞,還學會種菜了,他略帶詫異地眨了眨眼:“阿姐,你什麽時候有這個興趣了?”
當然是淩烨那只死貓嘴刁了,葷素不忌,不過,有一陣子沒見那只貓了,宋思還真有些想它了。
她咧了咧嘴,露出一個有些僵硬的笑容:“弄着玩的。”
蘇斐微微側頭,默默地看着她片刻,突然露出一個若有似無的笑來:“阿姐,那我跟你一起去吧,很久沒有回來了,正好四處看看。”
“好。”
這一處世外桃源,四季如春,因而看到本該在春夏開出的花朵生長在這裏,并不罕見。
宋思跟蘇斐并排着穿越過了粉白的花叢,不遠處傳來流水敲擊岩壁的清脆聲。
叮咚,叮咚。
蘇斐側耳細聽,細長深邃的鳳目裏閃過一絲緬懷的神色,他停下腳步,衣袂飛揚,在這一片清幽淡雅的美景中,他白衣勝雪,好似谪仙。
谪仙轉過頭,有清淡的笑意在他墨玉似得眸光裏流轉,眼角一抹緋色,看似有情實則無情。
“阿姐,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我經常在臨江池裏玩耍,那時候你每次找不到我人,總會到這邊來逮人。”
回憶起曾經的往事,蘇斐的面容不禁放柔了,修眉深目,唇畔的笑容真切而溫暖。
宋思不由地将目光放到了不遠處的溪流,嘩嘩嘩的泉水從而之下,一瀉千裏。那時候的蘇斐,光着個膀子,好似一個潑猴,在水裏玩的甚是開心,有時候還會跟她躲貓貓,故意悶在水裏,不讓她找到。
宋思沉浸在回憶裏,刻板的表情有了一種溫柔的錯覺:“是啊,你小時候可真調皮。”
不過,越長大你就越不可愛了,她在心裏默默地補充了一句。
小時候的蘇斐雖然調皮,但是他的身子骨并不好,她不是不想讓他玩耍,只是害怕他的身體出什麽意外。因而,那時候的口頭禪就是,阿斐,你在哪兒?
想起那時候老媽子一樣的自己,宋思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可她捧在手心呵護着長大的蘇斐,卻一心向往着外面的世界。
往事不可追,不可追,宋思默念了幾句後,收回心神,說:“阿斐,我們去摘野菜吧。”
“好。”蘇斐一邊應着,一邊收回了眺目的視線,轉而朝着宋思笑的溫存。
摘了些野果子野菜,蘇斐又做了一個炒菜跟一鍋野菌湯,宋思一嘗,味道極為鮮美,色香味俱全,讓她一下子就吃了兩碗飯。
吃飽喝足,宋思主動去給蘇斐打掃房間,說是打掃,其實也就是給他鋪床單什麽的,他的房間她經常打掃,沒事還鬼鬼祟祟地過去躺一躺,害的淩烨那只貓每次都用鄙視的目光看她。
宋思臉皮厚,淩烨只是只貓,又不會說話,這件事天知地知淩烨知,那就是誰也不知道。
她的心思,明明白白,為什麽以往她給蘇斐暗送秋波,他都接收不到呢?
晚上躺在被窩裏,宋思翻來覆去就是睡不着,蘇斐就睡在她的隔壁,只隔着一道岩壁的距離。宋思模模糊糊地笑了笑,幻想着蘇斐睡覺的方位,悄悄伸出手貼在了石壁上,冰冰涼涼的溫度傳到了指尖,卻不覺得冷。
宋思滿足地閉上了眼,輕輕呢喃了一句,翻過身,沉沉地睡去。
阿斐,你終于回來了。
隔天,宋思起了個大早,打算給蘇斐小露一手,畢竟昨天是蘇斐下的廚,她怎麽着也要禮尚往來啊。
她瞪着惺忪的眼睛,目不斜視,輕飄飄地飄到了竈房。也許是因為昨晚失眠,她的腦袋不慎清醒,在要踏進門檻的時候,不知道被什麽絆了一下,她一個趔趄,差點摔了一個狗□□。
宋思攙扶着石壁穩住身子,回過頭,發現一團毛茸茸的小東西正以一個極為詭異的姿勢,捂着它的裆部。
原來是淩烨那只貓回來了。
宋思樂了,僵硬地勾了勾嘴巴,露出一個可以稱之為笑的表情,她慢吞吞地蹲在了淩烨的面前,伸出食指戳了戳淩烨白花花的肚皮,念叨着:“你終于曉得回來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次消失了很久,唔,我算算……”
說着,她就伸出手指,像模像樣地掐算着,搖頭晃腦了好久,眼兒一掃:“我算不清楚了,差不多有一兩個月了吧,你說說你去那兒去了。”
可以想象,一個面無表情的女人神神叨叨的跟一只貓對話,這幅場景怎麽看怎麽詭異。
淩烨睜大了貓眼,汗毛倒豎,沖着面前的女人龇牙咧嘴。這個女人真是不長眼,差點踩斷了它的小小貓,如果它斷子絕孫,它到死也要纏着她。
可眼前的女人有些白目,一點都不知道它的痛苦,依舊自顧自地道:“是不是肚子餓了啊,所以才守在這裏。”話一轉,她又自言自語着:“早知道,昨天的烤雞就給你留一點了,看你都快瘦成骨頭架子了。”
淩烨沖她翻了一個白眼,宋思卻以為它是在給她抛媚眼,心花怒放地将淩烨提了起來,轉身走到了一個木頭搭建的貓舍,啪的一下将淩烨扔了進去。
雖然地下墊着柔軟的褥子,淩烨還是被沖撞的眼冒金星,他有些惱火地沖宋思“喵”了一聲,後者從一邊找來了魚幹,一股腦兒地塞到了淩烨的懷裏。
“你先吃點魚幹吧,魚幹是我剛做的,新鮮着呢,你乖乖的,我馬上就去給你做早餐。”
宋思貼心地囑咐着,末了,她還伸手撓了撓淩烨的脖頸,微涼的指尖跟它柔軟豐盛的貓毛相觸,淩烨不情不願地半眯起了柔媚的貓眼,又喵了一聲。
喵,好舒服。
宋思眼裏帶着笑意,略帶嚴肅的臉柔和了下來,臉上閃着一抹奇異的溫柔。
淩烨趴着貓爪啃魚幹的動作一頓,撇撇嘴,轉個身,用屁股對着宋思。等到宋思遠去的腳步聲傳來,它才偷偷地轉過貓臉,默默地想,宋思雖然面癱,其實性格還不錯啦。
不過——
淩烨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蘇斐的房間,舔了舔嘴巴。
它好像聞到了陌生男人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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