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無常

? 020 無常

時間軸拉回到現在。

“賽格，幫我個忙。”埃爾文從口袋裏掏出那幾個來自魔谷山洞的小黑塊，“幫我查查這是什麽，你在技術部裏學的那些東西應該還沒丢吧？”他有些不确信的問道——畢竟自從他變成賽格的保镖以來，他就沒看過賽格自己動筆寫過什麽報告，各種科研項目名字排位也永遠是二三四五，而在他重返調查兵團本部之後不久，賽格很快也轉職成了心理醫生。

他那個擔心啊，心裏略略後悔怎麽沒少拿一個出來，萬一賽格把一切都弄砸了至少自己還有條後路。

“我發現好像自打你調回本部去了之後就再沒叫過我前輩，”賽格“啧”了一聲，拇指和食指在他手中拈了一個小黑塊看了兩眼，“不認識不知道沒見過，我帶一個走。”她示意了一下，把小黑塊随手裝進了口袋。“雖然好久沒回技術部了，不過比你禮貌的多的後輩我還是認識幾個的，我拿去給他們看看。對了，技術部今年來了個不得了的新人，叫韓吉佐耶，我見過幾次，人不錯，我覺得你可以留意一下。”

埃爾文暗暗松了一口氣将其他小黑塊收回，面色不變地說：“嗯，我會觀察。賽格，你要不要回調查兵團？不要用站不住腳的理由搪塞我，‘英秋’建造的時候我們倆都清楚你到底是為什麽拒絕，因為她不在。”

“她”自然指的是林以恩。

賽格倒也沒反駁他，她想了一會兒，說：“短期之內不太想回去，不過你提交第三座牆外壁壘議程報告的時候記得把我特招一下，當然如果還是康德特裏昂主導的話就別想起我了。”自打知道了那個驚人的秘密之後，賽格立即對康德神父粉轉黑了。

埃爾文苦笑：“有難度……我說服不了林以恩。”

“為什麽說服不了？把你的救命之恩拿出來說服啊。”賽格滿不在乎地說。

沒錯，埃爾文救過林以恩，說得确切些，是埃爾文救過康德神父的鬥篷女——礙于“境界”設計的特殊性，整個建造過程完全交給康德神父這個李鬼是不可能的，林以恩勢必需要出牆。她和神父繼續延續那個去王都貴族家庭做女仆的謊言，實則跟着調查兵團出牆進行實地考察。只是一向只蠢不萌的巨人們這次卻好像察覺到了這些渺小人類會給他們造成的威脅，從而發動了比以前猛烈得多的進攻，林以恩當年的屬性還是戰五渣+小短腿+來自和平年代的公主病，對巨人什麽的了解也僅來自于微博安利和土著們的口口相傳，在絕對的力量壓制面前，她呆的就像是一只鴕鳥。

直到她被整個人提起來林以恩才在劇烈的疼痛中想起自己應該反抗，可是沒有立體機動裝置，沒有雙刃刀，她的反抗對指頭比她胳膊還粗的巨人來說什麽都不是。如果不是埃爾文及時斬斷了那只巨人的手臂，只怕林以恩現在墳頭早已長草而不僅僅只是右臂大面積燙傷這麽簡單了。

這場慘烈的戰役改變了許多人的一生，比如埃爾文就因為出衆的戰鬥能力被重新評估然後調回了調查兵團本部；林以恩受傷不再出席接下來的所有活動（包括英秋的建造）并在痊愈之後借着康德神父的勢力領到了一套立體機動裝置；賽格作為技術部的代表去慰問康德神父很是看重的“小助手”的時候在門外偷聽到了那個秘密；康德神父以林以恩在貴族家做事毛毛糙糙燙傷自己被辭退為由将林以恩送回了教會自己則帶着米拉去了王都……

“……你那副表情是什麽意思？難道你把救命之恩用掉了？在不知不覺的時候？”賽格廬山瀑布汗，“我說你不會是玩弄少女感情了吧？不然沒辦法解釋啊……對着救命恩人喊死刑什麽的……”

埃爾文本來還真有向賽格參謀一下的打算，畢竟對方也算個心理醫生，再怎麽說對林以恩做個行為側寫心理分析什麽的應該不在話下，不過聽到賽格那完全不靠譜、或者說是帶着幸災樂禍的猜測後，他拔腿就走。賽格那種閃爍着奇異光芒的眼神他太熟悉了——他在據說稱號是“腦洞小王子”的比利身上看到了無數次——八成又是在編排別人的人生了，比如什麽長着一張老臉的渣男借着救命之恩強占無知幼女什麽的……

一想到自己在這家夥腦袋裏的形象可能已經變成了淫/笑這的猥瑣男他就忍不住臉部肌肉抽出。不行，他必須得走了，不然埃爾文很懷疑自己會不會在病房門口做出點什麽不符合自己身份的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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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你別走啊，別走別走，你說出來我幫幫你嘛！”賽格伸手去拽埃爾文的袖子。

埃爾文并不為所動，他沒有停下腳步，甚至沒有回頭去看賽格一眼，大步流星地拖着她往前走：“幫忙？你只是想八卦而已吧？”他毫不留情地拆穿她的意圖。

“這兩者有區別嗎？你今天要是不解釋清楚，你讓我以後怎麽直視你這張臉啊，還有你聲音，絕對會腦補成‘嘿嘿嘿嘿’的好嗎？！”賽格果然模拟出了老淫/棍的奸笑，“你這樣很容易給我留下心理陰影的！”

我才被你留下了心理陰影呢！

埃爾文在心裏已經把賽格罵了千百遍，他停下腳步，打算解一解賽格的“心結”，讓這樣不靠譜的人帶着“心理陰影”離開那簡直是往自己頭上扣屎盆子。他想了想，問道：“你還記得加布麗娜思科金嗎？”

“哦，記得記得，另一個被你玩弄過感情的少女……”

“我沒有玩弄過她的感情！”賽格的話音還未落，埃爾文就立即反駁道。聲音中帶着一絲他自己都沒有覺察到的急促與憤怒。

賽格一怔，旋即擺擺手：“行，你說沒有就沒有吧，繼續。”過了很久，聽到一個質量不錯的八卦的賽格頗為滿意的一提褲子，呃，不對，是頗為滿意地點點頭：“我是真心想幫你來着，可你這仇也太深了，你自己保重吧。調查兵團我看我也是沒機會回了——太明顯了好不啦，人家根本就不是為了什麽賞金去設計牆外據點的，是因為她姐要出牆了，她阻止不了所以趕緊建個烏龜殼把她姐好好保護起來。現在想保護的人沒了，你再叫林以恩去建烏龜殼？逗呢？”她哈哈大笑，待看到埃爾文那張愈發冰寒的嚴肅面容時，她清清嗓子，收斂了一下，“這麽跟你說吧，從你剛剛的描述中，我大概可以告訴你兩條對付林以恩的捷徑。

“要麽，像她弟弟一樣，萬事順着她，把她哄高興了，也許就能漏給你點什麽，要麽呢……她其實是個控制欲很強的人，就像剛剛你威脅她的時候，她發現話題不受自己掌控了，所以做出了妥協企圖立即停止這段失去控制權的對話，簡單來說，你要和她一直對着幹，踩她的痛腳，刺激她，她受不了了，你就贏了。”

埃爾文沉默地看向她，被懷疑的賽格立即不悅地一皺眉頭：“不信拉倒！”

“我信啊，我當然信，既然你這麽了解林以恩，那說服她的任務就交給你了，我負責資金。”

“笑死了，你去哪兒負責？修瑪哈比林以恩還要恨你。”

埃爾文笑了笑，并未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了賽格一個看似完全不相關的問題：“你爸媽為什麽給你起名叫賽格？”

“……切，我哪知道，要不下次祭祀的時候我幫你問問？”

“等你弄明白這個問題的答案的時候，你就會知道我去找誰要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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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埃爾文那裏被絕對的智商壓制的賽格表示很不開心，既然不開心了自然得做點讓人開心的事情，比如……賽格考慮了一會兒，決定去林以恩的病房轉一圈。埃爾文在得知了賽格的意圖後欲言又止，出于道義，他還是出手攔了攔，沒攔住，哦，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人類，總是在各種痛苦中成長的。埃爾文毫無愧疚地等待賽格的铩羽而歸。結果賽格的反饋讓他有些小意外：林以恩居然出院了。

賽格問：“有頭緒嗎？”

埃爾文不解：“這還要頭緒？”

賽格怒了：“行！你聰明行不行！大爺求給點線索啊！人跑了怎麽辦！”

這種“謙虛好學”的态度讓埃爾文比較滿意，雖然學生性子有點急躁。他不緊不慢地安她的心：“跑不了的，九成以上的可能，她去王都找康德?特裏昂了，除了加入調查兵團之外我們還有一項交易內容是國家檔案館的鑰匙，她沒有，所以只能找有的人要。”有鑰匙的人，自然就是康德神父——自從猜測到林以恩是當年的鬥篷女之後埃爾文就開始不斷算計，提出什麽樣的要求才能既讓自己滿意又讓這個嚣張的家夥肉痛。

賽格将信将疑：“你确定？”

“只要你确定。”埃爾文輕飄飄地把責任推了回去，“是你說的，只要一直跟她對着幹，踩她的痛腳，她就會妥協了。”

聽到某人有質疑自己專業水平的意思，賽格立即一拍板：“我确定。”

林以恩此時确實去了王都，一下馬車直奔康德神父的宅邸，然後開始和神父一起讨論一些埃爾文和賽格都不太喜歡的話題。比如林以恩一開口第一句就是：“我想搞死個人，怎麽算？”

康德神父心說還能怎麽算，我要是敢說不幫忙那死的人就該是我了。殺不殺人的先不說，态度必須要端正。他攏着手，癟嘴看霸占了他的椅子的林以恩，幾度忍下把《大聖典》從這魔鬼手中搶回來的沖動，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你想搞死誰啊？”

“埃爾文?史密斯那個賤人。沒有問題吧？”

娘诶，這問題大了！康德神父腿軟，他哆哆嗦嗦拉開一個抽屜，拿出一個藥瓶吞了兩粒：“能不能換個？”

林以恩笑了，她呵呵一笑，合上了《大聖典》：“看你緊張成那樣……聊聊而已嘛，我們只是讨論一下如何殺死一個高層人物的可能性，又不會真的付諸于行動。”她說的特別輕松，就好像真的只是茶餘飯後的八卦話題。突然，林以恩話鋒一轉，讓神父的冷汗又流了下來：“不過就算搞不死，惡心一下他還是可以的，這需要你的幫忙。”

神父沉默。

“我需要一張憲兵團的特招令。”特招令這玩意兒四大兵團都有，訓練兵團的特招指的就是利威爾這樣的插班，其他三大兵團大多是特招一些擁有特殊技能的人才，比如調查兵團的技術部的成員就幾乎都是特招的。林以恩這個要求提的并不過分，作為王都權貴之一，康德神父想弄到一張憲兵團的特招令簡直易如反掌。

這個條件簡單到神父覺得有些不可置信，康德神父嚴重懷疑其中藏着什麽他沒注意到的陷阱：“沒別的要求了？”他試探。

“有。”

你看，果然。神父覺得自己沒有一口應承下來是十分明智的，但旋即他又很沮喪，就算明知道那有陷阱又怎麽辦，林以恩開出的第一個條件很高，高到他無法承受，于是拒絕了，難道還能再拒絕第二個？在王都生活了這麽久，康德神父早已不是山旮旯裏那個沒見過世面的小神父了，他熟悉林以恩身上那種奸詐的味道——就和王都裏那群吸食底層民衆血液的商人一樣的味道，但他避無可避。

“特招令上不要寫名字，然後交給西法。”

“交給西法？”神父疑惑。

“對，交給西法。”林以恩重複。

神父猶豫，對于林以恩堅決不希望西法加入調查兵團的事情他是知道的，當初林以恩會連申請表都不填直接進入訓練兵團還是他在背後幫的忙，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麽林以恩要在折騰了一圈之後把已經鐵定開除出軍籍的西法弄進憲兵團。

“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林以恩難得耐心解釋說，“有個不要臉的家夥威脅我，我也只好回敬一些不入流的手段，可我擔心我惡心了他之後他毀約……西法的确是會被開除出軍籍不錯，可耐不住人家手上也有特招令啊，與其讓西法被特招進調查兵團技術部，還不如先送他去憲兵團，反正想要轉職還得五年呢……五年，就讓他慢慢被憲兵團腐蝕吧，金錢，權利，美女，三大宗旨，少年JUMP吧！”

神父總覺的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