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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學校裏的女同事看待蘇沫的眼光還是有些怪異，但是蘇沫現在基本已經可以做到無視她們了。畢竟，日子是給自己過的，別人的看法對她來說有什麽用呢？她冷的時候不能當衣服穿，餓的時候不能當飯吃。

蘇沫覺得自己真是修煉得越來越像是個女金剛了，處在這樣的境遇裏，依舊可以笑着接送兒子上學，按時上下班，甚至心平氣和地面對陸恒陽。

只有一次，蘇沫對陸恒陽的态度差到連她自己都覺得刻薄。她跟姚太太通過電話之後，姚太太說的最後那句話一直盤旋在她的腦海。有幾次，話到舌尖，她想問一問陸恒陽，都被她硬生生壓了下去。

自從搬到新家後，陸恒陽自然而然地跟蘇沫睡到了主卧的同一張床上。只不過，雖同床，卻異夢。陸恒陽每天堅持嘗試親近蘇沫，都被蘇沫以各種理由搪塞過去了，他表示十分理解，然後繼續每天堅持嘗試。想當年，陸恒陽就是憑借着這份持之以恒的毅力在蘇沫的一衆追求者中脫穎而出的。

那一天，陸恒陽洗過澡後，來到大床的另一側，試圖去親已經躺在床上準備入睡的蘇沫。蘇沫敏感地避開了他，可是，這一次，陸恒陽卻沒打算輕易放棄，他欺身而上，甚至捉住了蘇沫的一只手。

蘇沫推拒着陸恒陽，她實在是做不到在親眼目睹了他跟另一個女人那樣的畫面後仍舊跟他有這種親密的接觸，最起碼她現在做不到。克服那樣的心裏陰影總需要時間，而且之前陸恒陽忏悔态度特別徹底，他也表示會給蘇沫時間，直到她肯重新接納自己為止。對于蘇沫來說，容許陸恒陽睡在她的身側已經是她能做到的最寬宏大量的地步。

“陸恒陽，我不想，你不要這樣。”

陸恒陽那天像是中了邪，軟着聲音誘哄她:“老婆，你懲罰我的時間也夠長了吧，嗯？這也是我的贖罪方式之一，老婆，讓我好好伺候伺候你……”

蘇沫看着此時此刻陸恒陽如此厚顏無恥的樣子，又想到了他跟朱靈糾纏在一起的畫面，最後腦海中閃過的是姚太太那天在電話裏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陸恒陽，”蘇沫冷冷地看着陸恒陽，臉上沒有一絲一毫被丈夫挑逗起來的情'欲，“除了朱靈之外，你還有過幾個女人？”

陸恒陽的動作果然因為她這句話而僵住，他輕輕放開蘇沫的手，頹然地坐在床上，突然自嘲地笑了，“原來，我在你的心裏已經這麽不堪了啊！”

不過，誰讓他自己有錯在先呢，怨不得妻子質疑他。只是不被人信任的感覺，就這樣被妻子诟病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他寧願妻子打罵自己一頓，也不願意在她心中留下那樣的形象。

“跟朱靈是我犯的第一個錯誤，也将會是最後一個錯誤。”陸恒陽看着蘇沫，像是婚禮那天在上百親友見證下許下一生一世的諾言那樣說道。

蘇沫只是靜靜地看着陸恒陽，沒有對他說的話作出任何回應。她現在已不是當年那個将愛情奉為聖物的女人，所以再也不會對男人說出的話全盤無條件地相信。

陸恒陽在蘇沫的目光注視中突然覺得十分無力，女人啊女人，真是這個世界上最最辜負不得的物種。一個月前還對他百依百順，掏心掏肺的妻子，現在卻将心門對他關起，像是鐵石心腸的陌路人一般。

但是，這又能怪誰呢？一步錯，步步錯。他千錯萬錯，不該一時糊塗，跟別的女人上了床。現在妻子不願意讓自己親近也是正常的，女人都很難做到靈與肉的分離，她們愛着的時候便全心全意地愛着，連身體也會投訴其中；不愛的時候雖然會心軟，會舍不得斬斷關系，但是身體卻誠實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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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蘇沫已經不愛他了嗎？

這個想法閃現在陸恒陽的大腦中的時候，着實把他吓到了，兩側太陽穴的青筋突突地跳着，他甚至都不敢向眼前的蘇沫求證。

怎麽會呢？女人最看重感情，他們兩個之間有着十一年的感情呢。再說了，她不是已經原諒自己，給了自己一個機會嗎？她還是愛着他的，哪怕只是作為兒子的爸爸，蘇沫也不可能斬斷與他之間的全部情感。

她只是需要時間，早晚有一天她會重新接納自己，哪怕她永不與他親近，以此懲罰他一輩子，他也只能心甘情願地受着。

陸恒陽下了床，背對着蘇沫說道:“我再去沖個澡，你先休息吧，晚安。”

蘇沫看着他消失在門口的身影，心裏翻騰着說不出的滋味。她知道他們現在的狀态其實不是健康的夫妻關系，所謂的重新開始也不過是表面上的。可是，她潛意識裏就是不想讓陸恒陽碰她，也無意于改善他們的夫妻關系。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他們兩個就維持現在的狀态，最起碼他不祈求她履行夫妻義務的時候，她還可以心平氣和地面對他。

以前上大學的時候，蘇沫就從同寝室的同學那裏得來一個經驗教訓。當時她室友和男朋友剛在一起時也是相親相愛的一對，室友愛那個男生愛到天天挂在嘴邊。不過後來，兩個人相處的時候總是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鬧矛盾，小矛盾漸漸升級為大矛盾，兩個人之間甚至開始經常争吵和冷戰，然後再經歷和好。一次又一次，兩個人的關系在争吵和好的磨合中漸漸不如從前。後來兩個人實在走不下去了，還沒畢業就分了手。

按照她室友的說法就是，再甜蜜的感情也經不住一刀一刀的切割，切割的次數多了，便支離破碎，修複不回最初的樣子了。

所以納蘭容若的那句“若人生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才讓那麽多人感慨唏噓。

蘇沫跟陸恒陽之間總是有商有量，避免争吵，她可不希望跟自己愛的人漸漸地變得反目，甚至最後相看兩厭。

只是讓蘇沫想不到的是，她苦苦經營，用心維護的感情還是遭遇了這重重的一擊，而且一擊斃命，她甚至都不能确定這段感情是否還有起死回生的可能。

所以越是親密的愛人之間的嫌隙和傷害越是要不得，因為它最終會變為一根魚刺，卡在喉嚨裏，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導致感情随之變味，兩個人相處起來也像是敷衍一般。

也許，蘇沫選擇的重新開始，不過是對生活和現實的一種妥協，同時埋葬了愛情和婚姻，過一天算一天。

這樣對所有人都有了交代，唯獨虧欠了她自己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