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一夜同眠

一碼歸一碼,別以為夏雨拉了肚子就沒事。這不,罰她今夜為趙朔守夜。

她坐在那裏長籲短嘆,趙朔沒睡,坐在桌前翻看書信。這些書信也不知是哪兒來。反正夏雨不識字,他幹脆大大方方的當着她的面閱看。

“你到底睡不睡?”夏雨托腮,扭頭問他。

趙朔瞥一眼哈欠連連的夏雨,半帶調侃,“與你有關系嗎?”

她一怔,随即反應過來這厮又拿她取笑。嗤鼻的撇撇嘴,夏雨哼哼兩聲。“你不睡,那我還守什麽夜?”

“守不守是你的事。睡不睡是我的事。懂?”他收起書信。

李煥從外頭進來,“爺,人到了。”

趙朔颔首,扭頭看一眼夏雨,“沒我的命令,不許踏出房門半步。你知道後果。”

“知道知道。”夏雨趴在桌案上,懶得看他一眼。

也不知是誰,要深更半夜的來。許是有秘密,但夏雨實在太累,拉了一天,再也沒精神搗鼓別的。

書房內,一名身着長衫的男子将一本冊子遞上,“王爺,這是名單。”

趙朔接過,“謄一份備用,這份你帶回去。”

男子颔首。“王爺,那接下來怎麽辦?”

“繼續辦。”趙朔将冊子遞給身邊的李煥,緩步走上書案,“沒有特殊的事情,就不必過來了。”

男子行禮,“奴才告退。”

等到男子離去,李煥才道。“爺,怕是不會用真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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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朔點頭,“挨個查過去需要一定時間,你有選擇的從年齡和出身入手,許是快一些。”

李煥低眉望着手中的冊子,“卑職明白,會加快盤查。”

“還有。”趙朔眉目微凝,眸中異樣,“大夏有了消息,探子回報,夏王元弼在金殿上表示,有意與大燕和親。”

“爺,我們與大夏打了那麽多年的仗。也是兵馬匮乏。而烏托國又時常犯境,與大夏和親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李煥上前。

趙朔卻另有所思,“你別忘了,元弼的太子側妃是烏托國的蒙塔公主。元弼素來狡猾,他的話不足以全信,但也不能不信。讓烏托國的探子注意一下,若是引狼入室,大燕豈非任人魚肉。”

李煥點頭,“王爺所言極是,那這件事——”

“不許洩露,傳令邊關謝環将軍提高警惕,免得中了人家的調虎離山之計。”趙朔眉目微沉,似乎在想着什麽。

“是。”李煥快步離開。

趙朔扶額,明日兵部尚書一案就會落定,到時候一定牽連甚廣。他倒不是置之不顧,只不過朝中多附庸之輩,多貪婪之徒,若不借朝廷的手,借東方越的手清理一番,這朝廷沒有新鮮的血液,将會一直這樣腐敗下去。

前浪不去,後浪怎能補給?

何況有些人貪贓枉法,确實該死。

只不過,不該死在他的手裏。

回去的時候,夏雨趴在桌上睡着了,許是覺得有些冷,身子微縮。趙朔眸色微恙,款步走過去将她攔腰抱起。

熟睡中的女子,長長的羽睫服帖的垂落在臉上,安靜得讓人不忍叫醒她。

大概因為不久之前的身子不适,現下夏雨睡得很熟。他将她抱到床榻時,她也只是哼哼一聲翻個身,并沒有醒。

在趙朔的世界裏,很少見到這樣幹淨爽朗的女子。

閨閣裏的姑娘,都方方正正,規規矩矩。身邊的丫鬟,也都是恭恭敬敬,沒有半點思想。或脂粉俗氣,或唯唯諾諾,或另有所圖。

夏雨甚至連脂粉怎麽用,都不知道。

她就是個假小子,喜歡錢,喜歡玩,喜歡吃。遇見喜歡的就眼睛發亮,喜歡得堂堂正正,毫不遮遮掩掩,矯揉造作。

心眼很小,極為記仇,甚至可以用睚眦必報來形容。惹了她,就算惹上了麻煩,無論如何都不忘咬你一口報仇雪恨。

也因為心眼小,所以她記恩。

但凡與她有半點恩惠,她都會湧泉相報,更會拍着胸脯說,我們是兄弟。

這樣的女子,就算你想疼她,都找不到借口,更不知道從何疼起,而她也從不期待旁人的心疼,只做她自己。與她在一起,會覺得很舒服,毫無束縛。

夏雨覺得睡得真舒服,身邊有個天然暖爐,比火炕還要暖和。柔柔的,軟軟的,很安心。她下意識的抱緊那個火爐,将冰冰涼涼的身子,緊緊的貼上去。她睡得美美的,頭一回夜裏沒有做噩夢,也是第一次,沒有再夢到那個女人的聲音。

黎明的光,稀稀落落的從窗口落下。

趙朔單手支着頭,望着身旁蜷縮若懶洋洋的小貓,睡得美滋滋的女子。發髻淩亂,随意的撒在她臉上。伸手替她拂去臉上的青絲,露出那張白淨的小臉。

他側着身子看她,而她嬌小的身子,正好落進他的影子裏。

那種感覺,很溫馨。

睡夢中,夏雨覺得有一雙眼睛從頭頂上落下。睜開睡意惺忪的眸子,剛好迎上趙朔半帶戲虐的眼神,他勾唇,笑得蠱惑衆生,“醒了?”

她閉上眼睛,翻個身,“讨厭,睡個覺還能夢見你!”

他輕笑。來司狂亡。

驀地,夏雨駭然睜開眼睛,快速翻回身子。

四目相對,她伸手去摸他的胸膛,熱的?

趙朔嫌棄的看了她一眼,“活的。”

夏雨慌忙收手,這才驚覺身上涼飕飕的。她快速低頭,不知何時,外衣早已褪去,只剩下薄薄的中衣,裏頭的肚兜若隐若現。

見鬼般鑽入被窩底下,夏雨直接将被子卷在自己身上。

“趙老九!”夏雨用棉被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一雙眼眸淚眼汪汪。這厮竟然解了她的裹胸——也不知道有沒有對她——這下子,他該知道自己是女人了。

趙朔優雅的起身,“本王對一馬平川不感興趣。”

夏雨仲怔,突然想起,趙朔是喜歡男人的!身上沒有異樣,應該沒有——她鼓着腮幫,“你喜歡男人的,對吧?”

聽得這話,趙朔陰測測的盯着她,口吻帶着迷人的暗啞,“偶爾換換口味,也未嘗不可。”

她嗤鼻,“你現在知道我是女人了,以後男女授受不親。”

趙朔輕嘆一聲,“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嗎?”

“睿王府內侍。”她犟着脖子回答。

“噢。”趙朔眼角眉梢微擡,似笑非笑,語速平緩而輕柔,“忘了告訴你,睿王府的一切,都是我的。”

她啞然。

趙老九,算你狠!

幸好幸好,他沒有把她怎麽樣。

下次再也不能在趙朔房裏睡覺,不知為何,總能順路爬到他的床上去。

只是她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只要趙朔願意,別說睿王府,就算是整個京城,他都順路。

趙朔上朝去了,夏雨自然待不住,又偷偷溜出去。

她想知道疏影現在怎麽樣?上次被打的傷,這次是不是好些了?問了路,夏雨找到了茂王府。看着高高的王府牆垣,夏雨有些頭疼,為什麽都把牆修得這樣高?雖然防賊甚好,若是遇見大火什麽的,豈非一個都跑不出來?

正想着怎麽爬牆,門口卻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緊接着便是一個素衣女子拿着掃帚走出大門,一人清掃府門外的臺階。

夏雨覺得有點眼熟,等到上前才看清楚,這不是疏影又是誰呢?

“疏影?怎麽是你?”夏雨一把握住她手中的笤帚,“你不是八王爺的姬妾嗎?怎麽要你來掃臺階?”

疏影慌忙将夏雨推到一旁,躲在石獅子後頭,面色吓得慘白,“你怎麽過來了?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快走快走。”

“你這樣,讓我怎麽走?”夏雨拿下她的笤帚,“要掃,我來替你掃,你在花滿樓的時候,哪裏吃過這樣的苦!”

疏影攔住她,“我沒事的,都習慣了。你趕緊走,不然會連累你的。王爺脾氣不好,若是生了氣,你會有危險。快走吧!”

夏雨力氣大,一把将笤帚丢棄在地,“我帶你走。”

語罷,她牽起疏影的手,拽起疏影就想離開。

府門內沖出不少家丁,将疏影與夏雨團團圍住,一根根木棍對準了夏雨。

“你是誰,竟敢光天化日拐帶茂王府的人。”管家怒斥。

“拐帶?我是你祖宗!”夏雨一腳踹過去,瞬時将身旁的家奴踹翻在地。

看疏影受辱受欺負,她本就憋着一肚子火。管家,竟然敢說她是拐帶!拐帶就拐帶,那她就拐帶給所有人看!夏雨的脾氣一旦上來,那是九頭牛都拉不住。

疏影被推到一旁,夏雨快速握住一名家奴的棍子,一個漂亮的過肩摔,直接将那人甩出去,奪了一根棍子在手。

她功夫不高,但對付這些沒有功夫只懂蠻力的家丁,還是游刃有餘的。

一個橫掃腿,家丁悉數摔倒在地。

夏雨借機拽起疏影,撒腿就跑。

一道黑影掠過頭頂,一柄冷劍已經橫在了她的脖頸上,只差分毫,就能直取性命。

“不要!”疏影撲通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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