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他說,你過來

夏雨總不能直接問,疏影是不是在你家。想了想,夏雨笑道,“王爺不在,我是王爺的內侍。你有事可告訴我,我來替你轉達。”

誰人不知道,沒有趙朔的允準,這養心閣是半步也不能踏入。

看似平靜的養心閣,實則暗衛潛藏。一着不慎,極有可能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可偏偏這樣一個.乳.臭未幹的少年,能在養心閣內出入自如,只怕此人不簡單。

謝環望着夏雨手中活蹦亂跳的魚,這魚池乃是趙朔平素釣魚的所在,豈能任人抓魚。

“你叫什麽?”她問。

夏雨一笑,“你可以叫我阿雨。大家都這麽叫。”

謝環眸色微恙,“可否邀你一敘?”

看看手上的魚,夏雨點了頭,疏影比烤魚重要。她将魚丢回魚池。跟着謝環走在睿王府的長廊裏,只想知道疏影現在的狀況。

阿奴遠遠的跟着,謝環頓住腳步,扭頭去看恭順的阿奴。

睿王府的內侍,怎麽可能還專門派人跟着?看阿奴的腳步輕盈,想必武功不弱。由此可見,眼前這少年絕非尋常之人,至少在趙朔的眼裏心裏,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否則,何以如此重視。

謝環權當不知道,淡淡的笑着,“王爺最近忙于使團入京之事,想必常常不在府中,我來的也是不湊巧,真是可惜了。”

夏雨笑道,“王爺早晚要回來的。将軍若有急事,可告知與我,等到王爺回來我一定如實轉述。你放心,我肯定能做到只字不漏。”

眼前的少年頗為實誠,至少聽這說話的語氣,是個爽快之人。

謝環點了頭。“敢問,府中可有一名歌舞姬,名喚疏影?”

夏雨等的就是這句話,卻也跟着賣了關子,沒有直接回答,反問道,“怎麽,将軍認得疏影?”

“聽說。她是睿王爺從茂王府親自要來的舞姬。早前,還是茂王最鐘愛的歌舞姬,說是從代州府的青樓裏贖出來,花了不少銀子。”謝環坐了下來。

聽得這話,夏雨抿唇。

這種事,随便派個人去代州調查,或者去茂王府調查,都應該能查出來。何況自己早前去茂王府鬧了一場,想必——

見夏雨不說話,謝環笑了笑,“怎麽了?我說的不對?”低匠休扛。

夏雨嘿嘿一笑,“将軍說的,豈有不對的道理。”

謝環深吸一口氣,這小子看似直爽,想不到也有幾分腦子,都學會拐着彎罵人了。但面上,謝環還是保持微笑,“煩勞這位小兄弟,等睿王爺回來,幫我跟睿王爺打聲招呼,就說疏影已經醒了。若王爺惦記着她,末将立刻送回。”

語罷,謝環起身。

夏雨相送出門,眼見着謝環走了,才算松一口氣,“太好了,疏影沒事了。”既然如此,等趙老九回來她跟他說一聲,讓他派人去把疏影接回來就是。

等疏影回來,她親自去照顧,一定能幫着疏影把傷養好。

如果不是疏影,就該是夏雨自己,一箭穿胸了。

回頭瞧一眼垂頭不語的阿奴,夏雨上前笑呵呵的問,“你能不能幫我去找王爺回來?”

阿奴也不擡頭,空洞的眼睛裏,仍是沒有焦點。她對夏雨的話,置若罔聞,一個人木頭樁子似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你也不知道趙老九去哪了?”夏雨又問。

阿奴渾然不覺。

夏雨抿唇,“你會不會說話?”

阿奴默不作聲。

夏雨蹙眉,“你是啞巴嗎?”

阿奴還是沒有吭聲。

夏雨重重吐出一口氣,“你就不能吱一聲嗎?”

她終于擡頭,歪着腦袋一臉茫然的盯着夏雨,張嘴“吱”了一聲。夏雨瞬時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得滿臉通紅。

什麽罪奴之女,這分明就是木頭雕的假人!

無奈的搖着頭,夏雨轉身往養心閣走去。

擡頭就看見葉爾瑜又來了!夏雨撇撇嘴,心中腹诽:這個瘟神!也不去看她,夏雨大搖大擺的朝着養心閣走去。

葉爾瑜正欲上前,卻被阿奴攔住。

“放肆!”杏兒冷嗤,“你是什麽人,竟敢攔我家小姐的路。知道眼前這人是誰嗎?這是未來的睿王妃,你将來的女主子。不管你是誰,都必須馬上滾開!”

夏雨是見過阿奴施展武功的,自然不必擔心,她還等着去繼續抓魚,繼續吃烤魚呢!

眼見着夏雨走遠了,阿奴才快速轉身,緊追夏雨而去。

葉爾瑜冷然,“這睿王府,還輪不到你這個奴才當家吧!”一語既出,葉爾瑜身邊的奴才已經将阿奴攔下。奶娘王氏之死,這筆賬,她還沒跟夏雨清算!

那就拿夏雨身邊的狗奴才開刀!

阿奴站在那裏,半低着眉目,也不去看任何人,卻是從齒縫裏蹦出冰冷的字眼,“滾!”

“你說什麽?”杏兒上前,怒目圓睜。

阿奴定定的望着夏雨消失在前方,擡頭蹙眉,依舊只有一個字,“追!”音落,一個縱身,瞬時飛出包圍圈,腳下飛速,猶如鬼魅般一掠而逝。速度之快,快如閃電。

杏兒看的目瞪口呆,整個人僵在那裏,“小、小姐,她、她——”

葉爾瑜愕然,想不到趙朔竟然讓一個武功高強之人守着夏雨,難不成就是因為自己上次打了夏雨的板子?一個奴才罷了,竟然得王爺如此厚重,欲将她這個未來的睿王妃置于何地?

葉爾瑜恨得直跺腳,“夏雨!”

“小姐?”杏兒惶然,“夏雨身邊有這樣厲害的角色,只怕以後咱們連接觸,都接觸不到她。如此一來,又怎能對付得了她?”

“她有人,我也可以找人。”葉爾瑜掉頭就走。

世上能人多了去,還怕找不到個武功高強的?

阿奴回來的時候,依舊不哭不笑,盤膝坐在假山下的陰暗處,盯着夏雨毫無形象的趴在魚池邊,拿着網子拼命的抓魚。

她将魚用鐵條穿過,然後直接在院子裏架着火堆烤魚。能在睿王府裏,這般恣意妄為的,也就只有夏雨這個吃貨。

缭繞的香氣,風一吹,整個睿王府都飄着烤魚的香氣。

周延與華笙站在回廊裏直搖頭,這還讓不讓人活了?到處都是烤魚的香味,惹得人都眼饞嘴饞,可怎麽好?

趙朔回來的時候,站在睿王府門外就開始蹙眉,這丫頭八成又胡鬧了。

進了養心閣,看見滿院子亂丢的魚骨頭,還有背靠假山,摸着吃的圓滾滾肚子的始作俑者。他看一眼魚池裏的魚,最大的那幾條,都進了夏雨的肚子。

“爺,你回來了?”夏雨一骨碌爬起,欣喜的迎上來。

趙朔挑眉看她,“你偷完了爺的雞,就來吃爺養的魚,改明兒你是不是連爺的鹦鹉也不放過?”

夏雨撇撇嘴,“小氣,不就吃你幾條魚嗎?改天去街市買回來還你。”

他蹙眉,伸手替她唇邊的一條小魚刺拂去,“下次記得叫上爺,爺給你備酒。”

她嘿嘿的笑着,“趙老九,你真夠義氣。”

“牆頭草。”趙朔輕嘆,“弄一條,給爺嘗嘗。”

夏雨點頭如搗蒜,吃人嘴短,等趙朔吃了魚,她就讓他幫着自己,把疏影從謝家要回來。心裏這如意算盤,打得噼裏啪啦響。

這個天氣,吃烤魚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夕陽西下,風吹微涼,魚香泗溢,果然是人生快事。

院子裏擺着小小的四方桌,鋪着上好的毯子,趙朔席毯而坐,瞧着夏雨忙忙碌碌為他烤魚的模樣,唇角不經意的勾起。魚香在院子裏散開的時候,仿佛透着家的溫馨,能看到有個人專門為你而忙碌,忙得不亦樂乎。

極好!

桌上擺着酒,不過趙朔依舊只喝茶。

夏雨笑嘻嘻的将烤魚端上來,煙熏得一臉的碳漬,平添了幾分滑稽。

趙朔為她倒上一杯酒,“坐吧,有話就說。不必拿那這樣的眼神盯着爺,爺身上沒有肉骨頭,用不着你搖尾巴。”

試問夏雨這罵人不吐髒字的本事從哪兒來的,還不是趙朔言傳身教?

他罵了你,你還得感激他,免去了你找不到借口開腔的尴尬。

“謝家的人今天來過了,是個女将軍。”夏雨喝着酒,小心的替他挑刺,然後将魚肉夾在他眼前的碟子上。

趙朔自然知道夏雨說的是誰,卻也不動聲色,只是慢慢的吃一口鮮嫩的魚肉,低低的“嗯”了一聲,就沒了下文。

“你——”夏雨咬唇,“就不想知道,她來幹什麽嗎?”

“來了,自然是有事,有事自然是找我。”趙朔挑眉看她,一雙桃花眼滿是戲虐,“難不成又是找你私奔的?”

夏雨撇撇嘴,“都過去的事,你還提!”

趙朔放下手中的筷子,優雅的端起杯盞,慢慢的呷一口香茗,“然後呢?”

“然後她讓你去把疏影接回來。”夏雨笑呵呵道。

音落,他朝她伸了手,“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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