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戰前比武
對于陳節度使的所有動作,玉守義與玉枇杷商量後決定暫時只做不知道,畢竟節度使請下面的将士們喝酒,賞大家財物并沒有什麽問題,真要是鬧起來并沒有什麽意思,只是也按父親先前治軍的方法依舊對懷遠軍所有人一樣,嚴格管理之餘,又體貼關照,特別是有困難的一定要盡力幫忙。
就是在有懷遠軍将士去過節度使府後将節度使招俫之意告訴玉家兄妹後,他們也沒有做出任何明面上的反擊,維持着表面的風平浪靜,畢竟玉将軍統領懷遠軍已經十年有餘,又共同經歷多次生死之戰,感情之深厚,不是節度使拿些金銀就能收買的。
從節度使府與父親一向只面和心不合的過去看來,懷遠軍先前也肯定經歷過類似的事件,是以,他們不必過于大驚小怪,只要撐到父親回來的時候就可以了,而且陳博又暗地裏給他們一些幫助。
現在,沒想到的是,陳節度使竟然變本加厲,直接就想接管懷遠軍。玉守義和玉枇杷自然不會退讓,玉守義便道:“各軍自有統率,為何懷遠軍要交到節度使府呢?”
陳節度使神态非常溫和,“你們兩個孩子哪裏能領兵出征呢?本節度使暫時替你父親帶領懷遠軍,也是給你們幫忙啊!”
枇杷真想上前大喝一聲,“這忙不用你來幫!”但是玉守義已經拉住了她,也溫和地向節度使行禮道:“我父親去京城之前也向我們兄妹交待,他身為副節度使卻無暇營州軍務,只能由節度使大人操勞已經非常感激了,所以再不能以懷遠軍之事麻煩節度使大人。”
營州人性子多直率簡單,但是這不等于他們就不聰明,現場也有人覺出不對,玉進忠在營州威望高,人緣好,就是陳節度使再努力拉攏,也不可能沒有人替懷遠軍說話,“以前出征守城懷遠軍都承擔最艱巨的任務,這一次玉将軍不在營州,正可以讓懷遠軍留守營州。”
也有人說:“以奚王的那點兵力,我們去就可以了,根本用不上懷遠軍。”
陳節度使看看幾個與他唱對臺的人,将臉沉了下來道:“營州防務自有平盧軍,眼下出征奚部并不是玩笑,懷遠軍為折沖府兵,正該出力,不能因為玉将軍不在就不參與營州軍務!”
這一番話說得大義凜然,冠冕堂皇,也将營州諸将噎得無話可答,畢竟沒有文化的老粗們在争論這些事情上還是要吃些虧的。盡管也有人上前辯解,但是全部為節度使壓了下來。
枇杷再次想跳出來說話,可是又被三哥拉住了,就在她以為三哥會開口時,就聽坐在陳節度使身邊的陳博站起來溫和地笑着說:“大家誤會節度使的好意了,我祖父只是希望懷遠軍參加出征奚部的行動,畢竟懷遠軍的戰力在營州要數第一,至于懷遠軍現在沒有主帥,祖父也是為了幫助懷遠軍才要親自帶隊。”
“大家若有疑慮,不如這樣,可以将懷遠軍交給我,在征奚王之後我再将懷遠軍交給玉家兄妹。”陳博說着站了起來,撥出身上所佩長劍,擡手拉出一绺頭發割下,扔在地上道:“去歲守城如無玉将軍及玉家兄妹相救,我早已死無葬身之地,我發誓一定會公平地對待盧龍軍和懷遠軍,如違此言,就如此發!”
割發代首,現在陳博發下如此的重誓,不由得大家不信。而且自去年守城之戰後,這位年輕的陳
将軍在營州人心目中的地位越來越高,人們已經相信他甚過于他的祖父了。
陳博既然說會保全懷遠軍,那麽就一定會,現在由他暫代懷遠軍将軍之職,率懷遠軍出征奚王,确實是非常合适的,不管是節度使還是玉家,應該都能接受。
玉守義和玉枇杷都感覺到了陳博的好意,雖然他與他的祖父一樣提出要帶領懷遠軍出征,但是這其間卻有着天壤之別。
枇杷是相信陳博的,她曾經聽到過他的心聲,也看到他的進步與努力,而且在南城牆不到半天的時間裏,他們也算是有過命的交情了,由他帶懷遠軍出征不會有任何的問題。但是,玉枇杷并不想。
因為她性子太過直率,三哥曾經多次提醒她在外不要開口,但這一次她卻堅持掙開三哥拉住她袖子的手站出來說:“不,我們玉家兄妹可以統率懷遠軍出征!”
陳節度使已經被孫子氣得手一直在抖,但是他怎麽也不可能将祖孫間的矛盾暴露在衆人面前,便将滿心的不快都向枇杷發了出去,“不能騎馬怎麽帶兵?還有玉小姐,你別以為會射箭就能去沙場上征戰。”
玉枇杷上前一步,将腰間的橫刀刷地撥出來,向周圍所有人高聲道:“不相信我能領兵的,我們就比試一下!”
雖然兵書上一直說帶兵需要計謀,但是其實一個武功高強的将領更是必不可少的,因為兩軍交戰,将對将、兵對兵,針鋒相對之時,勇武之将能帶給手下以勇氣,特別是在營州與突厥交戰的地理環境,兩軍騎兵于廣闊的荒原上揮刀縱馬,很多時候正是靠着這種氣勢才能取得勝利。
玉枇杷雖小,但身上的氣勢卻非常強大,玉守義在她身後明顯感覺到了,他甚至恍惚地想到,如果就是自己不曾受傷,可能也沒有小妹如此強烈的氣場,握着橫刀的枇杷周身罩上了殺伐決斷之氣。
大堂裏的将領多經歷過不少次的戰争,他們馬上體味到這種最熟悉的感覺,玉家的小女孩仿佛正在沙場上奮力向前,所有擋在她面前的人還是其它,全部都會被斬落于她的面前。
盡管在場的大部分人在武力上未必弱于玉家小姐,但是他們還是不得不承認,只憑着這股氣勢,玉家小姐确實有能力帶兵,而且還會将兵帶好。
“好,小玉将軍,我們就比一比!”陳博提劍走了下來。
很多人都沒有想到陳博會接受玉家小姐的挑戰,其實沒有人願意與玉家小姐一戰,除了因為大家想維護懷遠軍外,也是因為對于像玉小姐這樣的對手,勝之不武,敗之又實在太丢人。
玉枇杷倒沒想這麽多,她與陳博年齡相仿,先前也曾認識,見他出來,便拱手道:“陳将軍,請!”
衆人忙向後退,給這兩個年青人讓出更多的位置,也有為雙方加油的,一場比武開始了。
陳博從小雖然以習文為主,但是這并不等于他沒習過劍術。君子六藝就包括騎射,世家子弟們從小都受過這樣的培養,特別是經過之前的守城之戰,他也曾親歷戰火,劍術又有提高。
但是,如行雲流水般的劍術卻擋不住那把簡單實用而又兇猛的刀法,玉枇杷的武功是經歷過真正血腥厮殺之人用鮮血乃至生命總結出來的,又經歷了多少次的練習,看起來一點也不華麗,但卻刀刀斬至最緊要之處。
橫刀背厚而刃鋒,之所以成為本朝軍中配備的武器,自有它的一斬之下威力無比的優勢,比起華麗的劍,雖然觀賞性略差,但就是實用。
而且誰也沒想到一個十歲剛過的姑娘竟有如此大的力氣,刀借人力,人借刀勢,玉枇杷将一把刀舞得大開大阖,虎虎風生。
陳博很快被驚出一身冷汗,最初本想放水的他現在只恐自己輸得太難看,奮力抵擋着玉枇杷的橫刀。
終于,那把沉重的刀将陳博手中的劍擊萿在地,兩個也停下了手,陳博微笑着說:“原知道小玉将軍箭術了得,沒想到刀法也如此出衆,真不愧是玉将軍的女兒!”
枇杷一笑,“我說我能領兵出征的!”
其餘的話也不必再說了,陳博在去年父親不能主事時出來帶領盧龍軍,而且迅速成長為營州最強的四支軍隊之一的統帥,那麽玉家的小姐自然也能。
甚至沒有人質疑玉枇杷的性別,因為在營州,女子習武司空見慣,出征打仗的也不在少數,要麽怎能以前出過花木蘭呢?
三天後,懷遠軍随陳節度使出發了。
先前在玉家,枇杷就與三哥争了半天,她要三哥留在營州城內,畢竟雙腿一點力氣也用不上的三哥根本不能騎馬,随大軍出征肯定要吃盡苦頭。
但玉守義自然不能同意,就是楊夫人也站在他那邊。不管枇杷怎麽要強,但她倒底還是一個小女孩,在很多事情上并不夠成熟。就比如當時節度使逼迫玉家上交懷遠軍時,她太過沖動,又比如陳博明顯放水,她就沒有看出來,也沒有借勢弄個平局全了雙方的臉面。
楊夫人和玉守義怎麽能放心讓枇杷帶着懷遠軍出征奚地呢?
枇杷聽了母親和三哥的批評,并沒有像以往一樣想辦法替自己辯解,怎麽也不肯認錯,而是認真想了然後後悔地說:“要是我不逞強也許懷遠軍就不必出征了,而且陳将軍因為我在大家面前失了臉面,可怎麽好呢?”
玉守義見枇杷又跺腳又嘆氣,反倒不忍,“經一事長一智,而且我看陳将軍并沒有在意,他似乎特別想幫你立威。”
“是啊,”玉枇杷被提醒後也回想起,“我和他比試時擔心因為自己力氣不夠,便一開始就下了狠手,才占了上鋒,當時就是想怎麽贏,別的都顧不上了。”
“以後做事要多想想,”三哥又問她,“少年營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了?”
提到少年營,枇杷充滿了驕傲,“一切都已經妥當,這一次挑出來随我出征的人都已經準備好了行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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