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緊咬不放? (1)

轟!

一下子,梁氏的腦子裏就像是有什麽東西炸開了一樣,整個人都跟着晃了幾晃。

這樣的命數,一旦被外人知曉,便是十個李傾月,也不夠皇上殺的!

這一瞬間,李傾月才明白了齊氏母女的計劃,原來,這是要将她捧入雲端,再狠狠地踩在腳下!

這樣的批語一出,若是光慶帝不殺她,那才是奇怪了!

門,吱地一聲被推開。

李傾月轉身,看到了門外幾位大人,十分震驚的神色。

再看齊氏,已是滿臉的得意!

李傾月知道,今日這一局棋,對方已是使出了渾身解數,定要置她于此地了!

只怕沒有哪個皇帝,能容忍自己的身邊,竟然還會有這種命數的人存在吧?

尤其,她還不是他自己的孩子!

不僅不是自己的孩子,還是自己債主的孩子。

李傾月苦笑一聲,她該知道,齊氏母女的背後,定然是有人撐腰的。

如今皇上正值盛年,這樣一道批言,不管是傳入何人的耳中,她都将成為京城所有權貴的公敵,皇上若要殺她,只怕滿朝文武,都會拍手稱快了。

只一個護國公府,根本就不可能再護得了她了。

李傾月知道,對方是鐵了心地要取她的性命,而今日之禍,是否還能避過呢?

看着門外的幾位大人,有禦史,有大理寺的人,還有兩員武将。

看來,齊氏為了能讓她再也不睜眼,可着實費了一番心思呢。

李傾月不語,亦不動,就只是這樣靜靜地看着那位清遠大師,只是那雙美眸裏所散發出來的光茫,似乎是多了幾分的殺伐之氣。

清遠大師,遁入佛門多年,識人無數,且與他打交道的,又皆為高門貴族。他如何看不出來,眼前的這位主兒,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

只是,有的時候,鋒芒太過,也未必就是好事。

相反,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雖然眼下這位榮華公主還不曾有什麽特殊的本事展現出來,可是僅僅這一身的傲氣,便足以讓人震撼當場了。

所以,那人現在就想将她給除了,顯然不是沒有道理的。

梁氏此時也看清了外頭的幾人,都是朝廷裏有頭有臉的人物,雖不及他家的護國公身分更為尊貴,可哪一個,也不是能任由旁人胡亂踩低的。

梁氏轉頭,眸中的關切和擔憂,再明顯不過。

李傾月這一次,怕是真的惹上了大麻煩了。

思索間,梁氏想到了兒子宋子夜,一使眼色,身旁的嬷嬷會意,趕忙就跑了出去。

齊氏看到了這番動作,卻并不着急。

這一次李傾月可是真的犯了龍怒了!

身為女子,尤其是皇室的公主,她當然可以有着帝王之命,可問題是,她是先帝的女兒!

現在被清遠大師寫出了這樣的批言,她倒要看看,李傾月還如何自處?而宋家,當真就願意為了保住這樣的一個外孫女,而致全府覆滅?

齊氏的想法很對。

李傾月明白,若是此番她不能為自己洗刷掉這一道批言,那麽,只怕等待她的,就只有死路一條。就算是外祖父和舅舅搭上了全族人的性命,光慶帝也是不可能會饒過她的。

那個人,心有多狠,她比誰都清楚。

當年能親手殺了自己的兄長,對一個無所謂的侄女,他有什麽下不去手的?

李傾月的身子一晃,綠袖會意,輕輕扶住,卻在不經意間,踩到了旁邊一位婢女的腳。

那婢女吃痛,猛地跳起,身子一歪,便倒向了李傾月。

衆目睽睽之下,李傾月被那名婢女給撞地退了兩步,在綠袖的攙扶下,才穩住了身形,可是如此一來,她頭的一枚簪子卻松了,而且她的衣衫,也略有些不太整齊。

“舅母,本宮要先去內堂整理一下儀容。”

梁氏看到李傾月的樣子,雖然不算是太失禮,可到底是皇室的公主,如今又有幾位大人進來,去整理一下,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齊氏唇角噙着一抹冷笑,并不在意。

在她看來,現在李傾月做什麽,都已無法擺脫所謂的帝王之命了。

她倒要看看,事到如何,這位一直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榮華公主,還能做出些什麽樣驚人的舉動來?

當然,其實齊氏大概覺得,如果榮華公主夠聰明,就應該自盡謝罪的。

李傾月并不看衆人,由綠袖扶着,去了一旁的內間,開始整理儀容。

門外,還守了兩名宮女。

宋嬌臉上的得意,似乎是怎麽也遮掩不住,不過為了配合母親的計劃,還是故意有些吃驚道,“天哪,剛剛大師的批言,可是說表姐将來是要做皇上的?”

看似天真無邪的話,卻是再一次坐實了李傾月命格尊貴的名頭!

梁氏面有薄怒,“嬌兒,注意你自己的言行!身為官家小姐,怎麽如些地不自律?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難道還要我這個大伯母來教你嗎?”

齊氏知道這是在敲打自己呢,心中有些怨氣,不過一想到待會兒他們大房一心護着的李傾月就要倒黴了,她反倒是高興了。

“大嫂,嬌兒也不是故意的的,只是有些好奇罷了。”

“弟妹,你好歹也是尚書夫人,對于子女的管教,還是太過松散了。”

齊氏氣悶,可梁氏是長嫂,她自然是不好在人前與其頂撞,只能心有不甘地應了。

幾位大人進來,其中一位,便是大理寺卿劉常。

同行的幾人中,還有一位是太醫院的院使,也是京城有名的老太醫了。

“敢問清遠大師,剛剛的批言,可是真的?”劉常的臉色十分凝重,若是果真如此,只怕不用皇上下旨,這個李傾月根本就不可能會活着再回到京城了。

皇上的幾位皇子,哪一個,也不是吃素的!

雖然蒼溟史上,并不乏女帝,可問題是,那幾位女帝都是在沒有兄弟的情況下,才會繼任帝位的。

如今皇上膝下有數位皇子,可是清遠大師卻偏偏給榮華公主做出了這樣的批言,只怕,李傾月若不死,京城勢必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了。

同行的這位太醫院院使,名趙青明,乃是曾伺候過嘉陽帝的,他自然知道,這位榮華公主是先帝唯一的嫡女,更知道,當年,先帝對這位公主的教導,可是絲毫不輸于任何一位皇子的。

趙青明明白,一旦這件事情傳了出去,榮華公主必死!

可是他不明白的是,明明就是一位手無縛雞之力,且在庵堂過了這麽多年的榮華公主,怎麽會被清遠大師做出這樣的批言?

若說是有人故意布局,想要害死榮華公主,自然是有些說不過去。

在他們幾人看來,榮華公主不過就是一個象征意義上的存在。

一個手上并無實權,且十年不曾回到京城的公主,能對蒼溟的權勢,有着這樣大的影響?

誰信?

可問題是,他們不信是一回事,皇上信不信是一回事,那幾位皇子們信不信又是一回事。

但凡是與皇權沾上了邊兒的,只怕那幾位,都會毫不猶豫地直接處置掉!

幾人正說話間,便聽得再有人靠近。

待看清來人,衆人便都齊齊行了大禮。

來人,正是當今的三皇子李慶。

“諸位快快免禮。原來大舅母和二舅母也在,今日倒是巧了。”

“三皇子說的是,您請上坐。”

梁氏雖為女子,可是世家出身的她,又在護國公府過了這麽多年,如何會看不出這裏頭是有貓膩的?

如果說今日之事與齊氏沒有關系,打死她也不信!

還有這位三皇子,說什麽巧了?

分明就是他們一起策劃好了的。

三皇子還不曾落坐,便見宋子夜急匆匆地過來了。

“怎麽回事?妹妹呢?母親,可是有人欺負妹妹了?”

看着他一臉擔憂的模樣,宋嬌看了卻是格外地不舒坦,忍不住便出言諷刺道,“大哥慌什麽?表姐可是尊貴的公主呢,這裏何人敢欺負她?不過就是大師剛剛批言說她是帝王之命罷了,你這麽擔心做什麽?”

宋嬌這話,等于是再将李傾月往刀口上推近了一步。

宋子夜微愣,轉頭看向自己身後之人,“不可能吧?定然是弄錯了!”

幾人這才看清,他身後的,竟然是二皇子李铮。

李慶的眉眼暗了暗,不過轉瞬便又笑道,“二皇兄也出來上香?倒是巧了!之前從未聽說過二皇兄也崇信佛法,不然的話,弟弟今日一定會邀二皇子同行的。”

這意思是說李铮根本就不是一個信佛之人,眼下出現在此地,自然是別有用心了。

李铮不理會他的暗諷,只是笑笑,轉頭看向了劉常,“原來舅舅也在此。聽他們一直在說榮華公主,怎地卻不見她?”

齊氏這才适時地出聲道,“剛才有名婢女不小心撞到了公主,公主正在裏間兒整理儀容呢。”

宋嬌撇嘴道,“不過就是發髻微松了一些,怎地這樣慢?別不是有什麽事兒吧?”

宋子夜立馬就有些不淡定了。

“妹妹?”

衆人也順着他的聲音就看向了一旁的內門,除了那兩名宮女外,再看不到其它,裏頭也是極為安靜。

“怎麽回事?你們快進去看看,公主可是出了什麽事?”三皇子李慶急忙命令道。

李铮聽了,笑而不語。

哪知那名宮女剛剛進去,緊接着便是一聲尖叫。

衆人一驚,知道裏面的情形不妙,宋子夜和李铮已是快速地到了門前。

齊氏的心裏簡直就是樂開花了!

這麽半天裏頭都沒有動靜,除了是李傾月出事了,還能有什麽事值得那宮女大叫的?

看來,今日這一計,果然好用。

宮女掀了簾子,“殿下,宋世子,公主不見了。”

齊氏臉上的笑還不曾真正地蔓延開來,猛地一聽到這一句,便立時僵在了那裏。

宋嬌也有些好奇,“怎麽會不見?我們這麽多人一直在這裏,怎麽會突然不見了?”

太醫院的趙青明先跟着宋子夜進去了,發現一名身穿青色衣裳的宮人正躺在地上,毫無知覺,顯然是被人給打昏了。

再看向了一旁開着的窗子,便知道,榮華公主不是自己跑了,便是被人劫走了。

齊氏發聲道,“該不會是因為懼怕什麽,所以便跳窗逃跑了吧?”

梁氏一皺眉,“閉嘴!公主的事情也是你能置喙的?”

齊氏一噎,頓時也不敢反駁了。

至少現在,李傾月還是一位身分尊貴的公主。就算是皇上要處置她,那也不可能輪得到她一介臣婦來羞辱的。

宋嬌心中有些不忿,不過也不敢多嘴,只是探着腦袋,巴巴地往裏頭瞧着。

趙青明開始為綠袖診治,與此同時,外頭更是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夫人,您快去看看吧,大事不好了!”

梁氏心裏咯噔一下子,總覺得今日的事情怎麽一件連着一件,這麽不消停呢?

“回夫人,是公主出事了!”

這邊兒原本還在找公主呢,擔心公主萬一被人劫持可如何是好,想不到,這裏就有人來禀報李傾月出事了。

宋子夜先跳了出來,“你說清楚了,出了何事?”

“回世子,奴婢和綠袖一直陪在公主身邊,今早上公主起身後在外頭散步,正好遇到了許老夫人,所以公主便與許老夫人一起到了後山談論佛法。後來綠袖被公主差走,說是要跟夫人禀報一聲,免得夫人找不到公主再擔憂。哪知一直不見綠袖回轉。”

這會兒來報信的,正是李傾月身邊的綠蕪。

“怎麽回事?我怎麽越聽越糊塗了?綠袖不是就在這兒嗎?”

梁氏糊塗,其它人就更糊塗了。這到底是有幾個公主呀?怎麽這位婢女說的,跟他們看到的,竟是大不相同呢?

“回夫人,奴婢一直陪在公主身邊,哪知後來公主與許老夫人一起用了一些茶點之後,竟然便昏迷不醒,奴婢這才急了,請華姑姑留在那裏照顧,奴婢前來尋夫人和世子想個法子。”

梁氏這回終于聽明白了重點。

“等一下!你說公主一直就在後山,與許家的老夫人在一起?”

綠蕪似乎是有些懵,點點頭,“是呀,不止是許老夫人,還有她的兒媳,還有這寺裏的幾位高僧也在那裏,為老夫人和公主講經說法呢。”

事情似乎是有些了然了。

宋子夜在屋內巡視了一眼,“這麽說來,今日陪在母親身邊的那一個,根本就是假的?”

綠袖一愣,“什麽?夫人身邊也有一位公主?”

齊氏是徹底傻眼了!

現在是什麽情況?

怎麽又冒出來了一位公主?

那剛剛他們費盡心思,算計地這一切,又算是怎麽回事兒?

白做了?無用功?

齊氏是真的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可是等到了後山的時候,這才發現,事實俱在,她似乎是不得不相信了。

“趙大人,快,公主在這裏,煩請您來給瞧瞧。”

梁氏話音未落,趙大人早已一個箭步沖了過來。

片刻之後,趙大人一臉的凝重之色,“公主與許老夫人都中了毒,而且不輕,好在之前已服用過一些解毒的藥了,雖然是并不完全對症,可是至少也防止了毒的擴散。”

華姑姑到梁氏跟前福了福身,“奴婢們發現公主和許老夫人有些不對之後,便連忙将身上所帶的藥給兩位服了。這是之前皇上特意吩咐太醫院備的藥。”

趙青明拿過那小瓶子一看,點點頭,“不錯。此藥正是出此太醫院。”

齊氏一瞧,便知道這一次的算計又落空了!

完了!

之前抽簽的人,根本就不是榮華公主,那至于什麽批言之類的,豈非更是胡謅了?

有什麽念頭在齊氏的腦中閃了一下,只不過在這亂哄哄的地方,一時又忘了。

李傾月和許老夫人分別被擡到了她們的客房之中。

許老夫人身邊兒有大兒媳服侍着,倒也安生。

而李傾月這裏,卻要明顯地熱鬧的多了。

梁氏聽綠袖和綠蕪都細說了一遍,大概也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簡直就是豈有此理!劉大人,您可是大理寺卿,如今竟然有人假扮榮華公主,而且還有了這樣的批言,若是傳了出去,我的外甥女焉有命在?”

梁氏說着,眼眶便紅了。

“劉大人,我們也不過就是婦道人家,大道理雖然也知道一些,可到底是沒有您幾位在外見多識廣。今日之事,不僅僅是牽涉到了榮華公主的聲譽和性命,更是牽涉到了我們宋家的顏面。還請幾位大人能将此事一字不差地回禀于聖上。”

“聖上仁厚,多年來,一直也不曾虧待傾月,可是傾月不過才回京幾日,便遭到了這樣的算計。若不是湊巧今日綠蕪尋了過來,待到事後,那我們傾月豈非是百口莫辯?”

劉常也開始仔細地琢磨着,總覺得今日之事,實在是太過蹊跷。

若說是有人算計榮華公主,可是為何不曾将她身邊的宮人,一并算計了?

還是說,那人假冒榮華公主,其實是想要對兩位夫人不利,只是沒想到,還不曾動手,便遇到了批言之說,對方擔心自己因此而失了自由,故而才急于逃跑?

二皇子李铮看着剛剛作證的幾位高僧,他明白,就沖着他們幾位的德高望重,還不至于為了什麽蠅頭小利來撒謊。

這麽說,那先前的那一位,果然就是假的了?

可既然是假的,那又怎麽會有了帝王之命一說?

是清遠大師在說謊,還是那人大有來頭?

一時間,屋內衆人,當真是各有各的心思,更準确地說,都是在自己的最根本利益那一塊兒,開始琢磨了。

宋子夜的表現是最為純粹的。

“趙大人,我妹妹如何了?”

“宋世子放心,剛剛下官已經給公主行針解毒,一會兒再服下藥,身上的毒素也就清理地差不多了。”

“多謝趙大人了。”

梁氏想起了許老夫人,便又趕忙請人引着趙大人去了她那兒。

剛剛趙太醫為公主行針,除了她和齊氏在之外,還有幾名宮人也都在的。

更有皇上特意送過來的華姑姑也在,所以說,李傾月中毒一事,定然是作不得假的。

劉常與幾位同僚相視一眼,抱拳道,“宋夫人,此等大事,非同小可,我等還是先進宮去禀明聖上為好。”

話落,又轉頭看向了李铮,“不知兩位殿下以為如何?”

李铮偏頭看了一眼內室,雖然看不到裏頭的具體情形,可是透過那一道并不算厚的簾子,他似乎還能看到瘦弱蒼白的李傾月。

“傾月也是我的妹妹,今日之事,事關妹妹的聲譽及性命,自然不能大意。我與幾位大人一同進宮面聖。父皇向來疼愛妹妹,想來,也是不會願意讓我們有所隐瞞的。”

“二殿下所言甚是,請。”

三皇子李慶猶豫了一下,眼神在齊氏的臉上盤旋了一遭,事實上,他是真的很想弄明白,好好的事情,怎麽就能辦砸了!

可是依現在的情形看來,自己若是不進宮,反倒是容易讓人起疑了。

“二皇兄先去吧,我再在這裏等一等,妹妹醒過來了,我再進宮。”

李铮笑了一下,“好,三弟不必擔憂,趙大人也說了沒有性命之憂了。”

話落,看向了宋子夜,語氣有些怪異道,“宋世子,我們是不是忽略了什麽?”

宋子夜一愣,眼睛轉了半圈兒才驚叫一聲,“清遠大師!”

李慶的心裏咯噔一下子,不過面上卻是十分鎮定,倒是齊氏的臉色,跟着白了白。

如此明顯的變化,自然是不可能躲得過宋子夜的眼睛的。

就連梁氏,也感覺到了齊氏的不同。

梁氏的心頭一跳,今日之事,該不會與她這個妯娌有關吧?

若是如此,那他們護國公府,可是得好好地查一查了。

李铮與劉常一行人,很快便進了宮,在禦書房面見皇上。

皇上雖然寵愛蘇貴妃,可是有一點,卻讓人無法質疑。

那就是他的确是一名勤政的皇帝。

至少,目前為止,他還沒有因為寵愛蘇貴妃,就做出一些極為不當的事情來。

比如說,在朝中大臣的任命上,蘇貴妃是從來不會有任何的建議的。

而皇上似乎也很享受這樣的一種相處,他只要是與蘇貴妃在一起,就只是單純的夫妻,不牽涉朝政,亦不牽扯任何的權勢。

只是,如今蘇貴妃住進了承乾宮,一切,似乎是都在發生着極其微妙的變化。

後宮的氣氛變了。

前朝的某些氣息,也跟着有了變動。

皇上聽完了劉常和李铮的話,眉頭一緊,他沒有想到,那些人竟然是敢明目張膽地來害李傾月。

根本就不用查,皇上心裏就已經确定了幕後主使人的身分。

“皇上,依微臣看,這一次,那些人應該是沖着榮華公主來的,其目的,無非也就是要讓榮華公主成為衆矢之的,只是,眼下榮華公主因為中毒,一時半刻,怕是無法離開那裏的。”

“此事,就交由劉愛卿去辦。你是大理寺卿,這樣的事件,你也是經過的。朕相信你的本事,敢動朕的侄女,簡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是,皇上。微臣遵旨。”

皇上的一席話,讓幾人都心中微變。

皇上擺明了就是站在李傾月這邊的,李铮倒是不曾多想,畢竟那是先帝唯一的女兒了,皇上會這樣看重她,也不過就是不想留人話柄罷了。

可是劉常難免就會想多了。

這一次的事情,委實有些複雜。

若是那人刻意假冒榮華公主,為何不直接選個合适的機會将她給殺了?

如今事情敗露,以後再動手,豈非是難上加難了?

還有,那位假冒榮華公主的人,似乎是什麽也不曾做,那麽,她想盡辦法接近梁氏和齊氏的目的,又是什麽?

難道,只是為了等着清遠大師的一句批言?

這似乎也太不靠譜了。

到底是大理寺卿,能坐上這個位置的,又豈是泛泛之輩?

不過是這麽一路上的功夫,劉常的心思就轉了不知道多少個彎。

不過,至少目前來看,他們的二皇子,一直表現不錯。

正想着,就聽到了皇上又道,“铮兒,傾月也是你的堂妹,你閑來無事時,要多去看看她。特別是這次的事情,朕擔心會吓到她,到底還是一個姑娘家。”

“是,父皇,兒臣會多去護國公府走走的。”

李铮說完,擡頭看了一眼皇上的臉色,又小心道,“回父皇,這次的事情,只怕不是巧合。其中,也包括那位清遠大師,您看?”

“此事,就由你和劉愛卿一起去查,記住,一切都要聽劉愛卿的安排。”

“是,父皇。”

李铮的心裏是高興的。

他雖然已經在宮外開府自立了,可是一直不曾有任何的封號,前幾日大皇子被封為了安王,他本就覺得有幾分心氣兒不順,這個時候,讓他參與這起案子,擺明了,就是父皇在給他一個立功的機會。

李铮的想法沒錯。

劉常是李铮的舅舅,大理寺卿這個位子,可不是白做的。

這一次的案子并不算太難查,最後的功勞,指定就是他李铮的。

李傾月醒來的時候,梁氏正一臉焦急地等在了床前。

“舅母?您怎麽會在這兒?我這是怎麽了?”

“快躺着,先別動。來人,快去請趙院使過來。”

梁氏吩咐完了,才低頭看着她有些蒼白的小臉兒,“你這丫頭,今日被人算計了都不知道。好在你中毒不深,而且綠蕪和華姑姑在看你昏迷之後,便立馬給你服了宮中的聖藥,不然的話,只怕你現在?”

梁氏許是怕吓到她,後頭太過悚人的話,還是沒有說出來。

綠袖在一旁跪着,哭着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只說自己走到半路上時,因為一些瑣事耽擱了一會兒,還不曾來得及向夫人禀報,公主便追了上來,所以當時她也不曾多想,直接就陪着假公主去與兩位夫人會合,哪成想,竟然險些就出了事。

李傾月低頭看着綠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樣子,嘴角抽了抽,這丫頭的演技還真不是一般的好!

這若是擱在了她的前世,只怕都能拿個影後什麽的了。

宋子夜原本在外間兒,聽到裏頭的動靜,便在門外問道,“母親,可是妹妹醒了?”

“是,你進來吧。”

宋子夜進來一瞧,再跟着勸了幾句,然後趙院使又過來請了脈,囑咐了幾句之後,宋子夜便讓人将母親送回房,然後再派人去盯着齊氏那邊兒。

“你如何就知道是齊氏要害我?”

宋子夜安排妥當之後,一回身,便看到了李傾月正好整以暇的樣子看着他。

“你這丫頭,當真是好沒良心!如果不是為了你,我何苦受這份兒罪?”

“行了!不就是讓你将二皇子給引來了嗎?至于嗎?這一次的事情,想必會讓李铮順利地封爵了。若是他足夠聰明,做的讓皇上滿意,我敢保證,他的封號也定然是位親王。”

宋子夜撇撇嘴,對于這樣的事情,顯然是不怎麽贊同的。

“妹妹,你這次的膽子實在是太大了。你明知道齊氏與清遠等人勾結在了一起,竟然還敢與她們同往。你就不怕到時候你寸步難行?”

“眼下,還有誰會真正地在意那一道批言?抽簽的又不是真正的公主,清遠那個老禿驢的話,還有幾人會信?”

“你想的太簡單了。能讓皇上都刮目相看的人,又豈是泛泛之輩?你總該多做準備才是。”

“實在不成,那讓他再開不了口也就是了。”

李傾月說的随意,表情亦是十分淡然,仿佛她剛才說的話,是再正常不過的。

宋子夜愣了一下,有些呆呆道,“妹妹,那可是一條性命!再說,你不想知道清遠大師背後之人了?”

李傾月沖他翻了個白眼兒,“大哥想到哪裏去了?我幾時說過要他性命了?”

“那你剛剛!”

“我只是說讓他無法開口說話,又沒說一定要取他的性命。再說了,若是他好端端的,那他才是要有性命之憂了。”

宋子夜聽地有些糊塗,不過大概意思,他也明白了,反正就是妹妹沒打算要清遠大師送命。

次日,李傾月的身體已好了大半兒,親自帶人到許老夫人歇息的客房裏慰問了一番,直讓許老夫人感激涕零地,這才作罷。

回到護國公府時,已是臨近晌午。

自事發之後,齊氏與宋嬌二人倒是格外地安生。

梁氏看出了裏頭的貓膩,可是又不願意與李傾月說,擔心她因此再将整個兒護國公府都給記恨上了。

在護國寺裏的事情,鬧的這樣大,連皇上都驚動了,不過才一天的功夫,整個京城的上層人士,也便都知曉了。

老國公爺一看到了李傾月好端端地回來,總算是松了一口氣,上下打量了幾眼,“丫頭,你沒事吧?現在可還覺得身體不适?”

李傾月搖搖頭,“沒事了。趙院使的針術和藥都是極好的。倒是傾月不中用,讓外祖父跟着操心了。”

“傻孩子,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

說話間,老國公爺的眼眶都紅了。

先不管這次的事情李傾月到底是扮演了一個什麽樣的角色,就沖着她是真的中了毒這一樣兒,就讓老國公爺很是傷心了。

如果不是把人給逼到了一定的地步,她又何需親自犯險?

眼下看着李傾月有些蒼白的小臉兒,那不心疼才叫怪了!

齊氏和宋嬌站在了梁氏的身後,也不知是不是心虛,下意識地就想躲着老太爺。

好在老太爺壓根兒就沒注意到她們娘兒倆,只是拉着李傾月的手,就進了院子。

宋華生從衙門裏回來,也急急地就往雪苑趕。

“夫人,怎麽樣了?月丫頭身上的毒可清理幹淨了?本來我昨日要去護國寺看看,可惜皇上臨時又交待下來了一堆事務,這才沒去成。”

“老爺放心吧,傾月這裏沒什麽大礙了,只趙院使說,要好好休息。”

李傾月靠坐在床上,“讓舅舅擔心了,是我的不是。”

“快別這麽說,只要你好好的,讓舅舅做什麽都成。”

話落,轉頭看向宋子夜時,這語氣就有些沖了。

“你這小子,不是讓你護送你母親和你妹妹的嗎?怎麽還出了這麽檔子事兒?你是不是偷懶去了?”

宋子夜一臉的無辜,“父親,您可冤枉兒子了!不過,這次的事情,很明顯,若是沒有內應,根本就不可能會如此嚴重的。”

內應?

宋華生的眸光一閃,一抹極為淩厲的寒光閃過,讓人很難想像,這樣的眼神,竟然是出自一位儒雅的文臣眼中。

“你不必說了,此事,護國公府上下,必定要細查嚴懲。夫人,這後院兒,還要你多費心了。”

原本梁氏正發愁不知道該如何與老爺說這事兒呢,經宋子夜這麽一鬧,倒是省了。

“老爺放心,讓月丫頭受罪,我自然是不能輕饒了她。”

回到了二房的齊氏突然就打了個冷戰,總覺得自己的後背發涼,好似是被人惦記着,這種感覺,還真是覺得陰嗖嗖的。

當天後晌,李傾月小眠了一覺之後,便聽說二皇子李铮來了。

李傾月淺笑,她就知道,這一次,李铮一定會借着這件事情上位。既然對方送上門來了,若是不加以利用,豈非是太過浪費了?

到底是老謀深算的劉義和劉常,有他們在,李铮想不出頭都難。

“給二殿下請安。”李傾月臉上的輕紗仍在,一雙美目露在外面,倒是讓人浮想聯翩。

李铮只是愣了片刻之後,便笑道,“妹妹不必如此。你我本是堂兄妹,何需如此外道。”

“二殿下請坐。”

李铮皺了一下眉頭,還是在一旁坐了。

“妹妹身子可好些了?”

“多謝二殿下關心,已經好多了。”

對于她仍然如此堅持的稱呼,李铮也不再介意了。

剛遭此大難,心中只怕是對皇室中人也多了幾分的忌憚,故而才會如此。

這樣一想,李铮心中倒也釋然了。

“妹妹,我剛剛從許府過來,許家的老夫人還要讓我給你道謝呢。說當時如果不是因為沾了你的光,服下了那解毒的良藥,怕是這會兒,也早去地下了。”

“這話實在是讓我汗顏,原本就是我連累了許老夫人,沒想到許老夫人還能如此大度。”

“妹妹對于在護國寺的事情,可都是知曉的一清二楚了?”

“回二殿下,都明白了。綠袖和綠蕪,将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不清楚的地方,舅母和大哥也都補充了。”

“那便好。妹妹這次受了驚,我這次過來,給妹妹帶了些上等的補品。父皇也擔心你的身體,只是政務實在是太過繁忙,一時走不開。你可千萬別怪父皇才是。”

“怎麽會呢?皇叔身為一國之君,自然是十分忙碌。傾月這裏不過是微末之事,不值得一提。”

李铮挑眉,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妹妹可知道昨日清遠大師對你的批言?”

李傾月愣了一下,随後有些懵懵地說,“二殿下所說的,可是那歹人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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