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兄妹交心! (1)
“傾月不過一介內閣女子,哪裏就懂得這樣多了?一切,但憑皇上做主便是。”
李铮微詫,這個堂妹的表現,還真是淡定漠然,似乎自己剛剛所說的人和事,壓根兒就與她無關一樣!
只是,這樣的榮華公主,是不是也有點兒太冷靜了?
李铮是如何想的,李傾月一點兒也不在意。
既然已經回到京城了,那有些事情,必然就要去面對。
如果一味地扮柔弱,只怕這些人也未必會信。
倒不如一開始,就表現出一副無所謂,又很淡定的樣子,日子久了,他們反倒會覺得自己無害了。
李铮走後,宋子夜又過來了。
“清遠大師現在是口不能言,手不能動。不過很奇怪,他卻是可以走路,也能吃飯。妹妹,快告訴我,你是怎麽做到的?”
李傾月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我還是不是你妹妹了?怎麽滿腦子就只剩下一個清遠大師了?我告訴你,一會兒舅母過來了,我就說你欺負我了。”
宋子夜讪讪一笑,“我這不是覺得好奇嘛。算了,你不願意說便罷了。對了,許家老夫人那邊兒,李铮和劉常都去過了。那老夫人的說辭,倒是很堅定,與先前也是一般無二。你是如何說服那老夫人的?”
“我說服她幹嘛?原本就是與她一起在後山說話來着。當然了,只不過當時的那一位,不是我罷了。”
宋子夜頓時來了興趣,“你早就知道清遠大師會出這樣的招數來害你?”
“我又不是神仙,如何能知曉?不過是為了以防萬一罷了。這等佛門清淨地,大白天的,他們也不可能想出太過肮髒的辦法來害我,否則,豈非是毀了護國寺的聲望?再說了,我身邊的這些人都是吃素的?堂堂公主,能讓他們算計到的機會,可真不多。”
“我明白了。總之就是你大概也有了懷疑,所以才會如此?”
李傾月的嘴角抽了抽,說了半天,他還是不信自己的說辭,轉了個頭,不再與他糾纏此事,反倒是另起了個話題,“這次的事情,宋華青可參與進來了?”
宋子夜愣了一下,遂明白她是确定這次的事情與齊氏和宋嬌脫不了幹系,至于二叔,她似乎是沒有什麽把握的。
“這件事情,祖父已經下令嚴查了。另外,關于內宅這邊兒,母親也一直在審問。不過,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想通過這次的事情,就扳倒二房,只怕是不太可能。”
“哼!齊氏,真以為她是齊家的人,就可以為所欲為了?不過是京城齊氏的旁支,也敢打我的主意,當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這話說的有點兒大了!
那京城齊氏雖不及湘州的齊氏,可是也絕對是京城有頭有臉的人家。
就算是皇上想要拔除齊家,也不可能無憑無據地胡亂下旨,畢竟,京城齊氏,與湘州齊氏,還是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的。
不過現在李傾月說出這樣的話來,宋子夜倒不覺得她是在說大話。
反倒是覺得齊氏惹上了妹妹,他們将來的好日子,只怕是到頭兒了。
“妹妹打算如何?”
李傾月眸中閃過一抹狠厲,敢算計她,就得想好退路。
若是一開始小瞧了她,沒有什麽準備,那可就怨不得她出手狠辣了。
“放心!齊氏再怎麽說也是二房的人,是宋華青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就算是要對付她,多少也要顧慮一下宋家的名聲的。只是想要就這麽躲了過去,那也根本是不可能的!”
“妹妹想要怎麽做,盡管動手就是。這些年來,二房的人瞧着我母親性子好,可沒少生事兒。這一次,也算是給他們算算總帳。”
李傾月斜眼兒打量了宋子夜一會兒,直接就沖他踹了過去。
宋子夜反應倒不慢,快速地跳了起來,不過,仍然是被她給蹭到了衣角。
“妹妹,好端端的,我哪裏又惹到你了?”
“你還說!如果不是你沒用,何至于讓舅母受這麽多年的委屈?”
宋子夜頓時便撇了嘴,“我冤枉哪!我是男子,七歲之後,我便搬到了外院,妹妹,你總不能讓我一個大男人,沒事兒總往後院兒跑吧?”
“呸!想什麽呢?我說的是如果你早早地娶一房媳婦兒回來,誰還敢難為舅母?舅母沒有女兒,這後院兒裏的一些事,總不能都讓她自己出面吧?再說了,後院兒正經的小輩也就只有一個宋嬌,若是再多一個小輩進來了,舅母還會顧念着宋嬌的身分嗎?”
這話似乎是在理兒。
不過宋子夜仍然梗着脖子道,“你就事論事,別又扯到了我的婚事上頭!我告訴你,別想着算計我。”
撲哧!
李傾月樂了。
這個大表哥倒是有趣。
現在這樣子,分明就像是一個大孩子在使小性子一般。
“行了,說正經的,聽聞齊家的姑娘還是不錯的,齊姝梁姬,不是并稱上京的兩枝金花嗎?”
“呵呵,梅宴齊姝舞袖,梁女古筝驚鳳。如玉似花嬌,挽臂共游星頌。如夢,如夢,殘月笑傾雲重。”
宋子夜念完了這首詞,又笑呵呵道,“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為岳傾的出現,她們兩個,好像還真就像是天之驕女一樣嬌貴了。可惜呀,偏偏後來遇到了岳傾。”
李傾月知道,宋子夜是故意在她面前如此說的,誰讓她曾說過,岳傾是她的人呢。
“大哥,先前我可是聽說,齊氏有意将她的那個好侄女引薦給你做妻子呢。”
京城齊氏雖也算得上是名門,可是跟宋家比起來,那可就差的太遠了。
縱然是曾出現在了皇後的壽宴上,若不是憑着一副美貌,也實在是不值得引人注意的。
當然,齊婉葉也絕對不是普通的官家小姐,不是那種僅憑着美貌才情,便覺得可以讓她高枕無憂之人。心計手段,才是她真正的本事。
李傾月在說這話的同時,腦子裏則是快速地翻着她知道的有關齊婉葉的信息。
齊婉葉,齊家嫡系的小姐,其父齊東行,京城齊氏的家主。
“妹妹,那位齊小姐,我也曾見過,說實話,人長得美則美矣,只可惜了,不是我的菜!”
李傾月眉眼含笑,“這麽說,大表哥早已有了意中人了?”
宋子夜這才知道自己是被她給套進去了,一咬牙,一瞪眼,“小孩子家家的,別管那麽多!再說了,你大表哥我現在可是純情的很,腦子裏才沒有你想的那些彎彎繞呢。”
李傾月倒是興趣更濃了,“哦?不如大哥說說看,我的腦子裏,都在想什麽彎彎繞?”
這話讓宋子夜幾乎是抓狂,伸手指了指李傾月,可是又實在是找不出合适的詞彙來指責這個妹妹,索性又将手覆上了自己的臉,“我怎麽就有你這麽個妹妹!”
話落,人已是到了屋外。
李傾月輕笑了兩聲後,便恢複了先前的模樣。
齊婉葉這個人,她不曾真正的接觸過。
之前在宮裏以岳傾的身分,倒是見過她幾次,那會兒的感覺,只是一味地覺得這位姑娘的性子是有些高傲的。
現在想想,對上了一個大內總管,人家的眼神,可不是很高傲嗎?
三日後,劉常和李铮便再度到了禦書房,将他們所查到的結果,一一細禀于皇上。
皇上看着桌上的那些證據,待看清楚了從清遠大師的房內搜出的這些東西後,更是雷霆震怒!
“好一位得道高僧。為了陷害一介女子,竟然能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簡直就是蛇蠍心腸。”
“皇上,那清遠大師已與昨日失足落于萬丈懸崖,您看?”
“哼!失足?分明就是無顏再茍活于世了。死了也好,免得再污了佛家清淨之地。”
“是,皇上。”
李铮這才松了一口氣,事實上,昨日他親眼所見,哪裏是什麽清遠大師失足?分明就是叔叔命人直接将他鸠殺了,然後再丢下去的。
現在這樣說,不知道算不算是欺君之罪?
“劉愛卿,此事辦地不錯。總算是還了榮華公主一個清白。铮兒這次的功勞亦是不可小觑。”
“多謝父皇,能為父皇分憂,是兒臣的福氣。”
皇上點點頭,看上去,倒很是欣慰。
“來人,劉愛卿辦案迅速,而且有理有據,賞銀千兩,錦鍛十匹,珍珠一斛,玉如意一對兒。”
“謝皇上。”
“铮兒也起來吧。你今年也不小了,也該着議親了。回頭,找你母妃好好聊聊,看看可有中意的姑娘了。”
“是,父皇。”李铮的面色微紅,這讓皇上看了,倒是頗為滿意。
晚上,皇上看着龍案上的那一枚玉佩以及一疊厚厚的銀票,當真是恨不能将這一切都給毀個一幹二淨!
皇上的兩只手,緊緊地抓着桌沿兒,額上的青筋一突一突的,仿佛是在極力地壓制着心頭的怒火。
何公公端了一盞燕窩進來,小聲道,“回皇上,清華宮的一切都收拾妥當了,您看,是明日就請蘇貴妃搬回華清宮,還是請欽天監選個黃道吉日再搬回去?”
宮裏上下,誰不知道蘇貴妃就是皇上的眼珠子?
就算是搬個家,那也必須是要考慮周全了。
皇上的嘴角微微一彎,“不必了。朕覺得她住在承乾宮就很好。先這麽着吧。”
話落,皇上的身子往後一靠,将整個後背,都交給了自己的龍椅。
何公公可是被吓得不輕。
先前因為清華宮有可能會被波及,所以才會請皇上帶着蘇貴妃避了出來,可是想不到,過了這麽些日子,皇上竟然說要讓蘇貴妃住在承乾宮?
這怕是不妥吧?
只不過,這樣的話,何公公可是絕對不敢說的。
皇上是什麽性子,他伺候了這麽多年,豈會不知?
精明的何公公一眼便掃到了龍案上的玉佩,雖然看不清楚樣式和紋路,可是至少,還能看出來,皇上的心情不佳,只怕是與這玉佩脫不了幹系的。
“去取個幹淨的盒子來。”
何公公正愣神兒呢,聽到皇上一吩咐,立馬就去準備了。
鳳舞宮。
皇後此時正是焦慮萬分,她聽說這次的事情辦砸了不說,名聞天下的清遠大師,還被波及了。
為了對付一個李傾月,這一次下的本兒,似乎是有些太大了。
不過,好在皇後也知道,那清遠大師是什麽人,就算是他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供出他的幕後主使,當然,他更不會知道,真正讓他動手的,會是一國之後。
“啓禀娘娘,何公公來了。”
皇後頓時一喜,何公公可是專門在皇上身邊兒伺候的,他來了,必然就是皇上有什麽旨意了。
難道,會是皇上要宿在鳳舞宮?
這個念頭一起來,皇後就忍不住地翹起了嘴角,雖然自己獨守空房多年,如今也是人已年老色衰,可是心裏頭總會有那麽一點兒的期盼的。
“給皇後娘娘請安。”
“何公公快起吧。可是皇上有什麽交待?”
“回娘娘,這是皇上命老奴送來的。”
何公公将東西放下,“皇上那裏還需要人伺候,老奴就先告退了。”
看着那個紅紅的木匣子,皇後的心裏便是沒來由地一緊,難道?
“冷秋,去打開看看。”
“是,娘娘。”
冷秋看到了裏頭的東西之後,驚呼一聲,随即連忙到了皇後耳邊低語幾聲。
皇後的臉色頓時大變,似乎是有些不相信,還親自過去看了看。
“怎麽會這樣?這東西?本宮不是已經吩咐人将東西給拿回來了?”
“回娘娘,您仔細看看,這枚玉佩,與之前清遠大師那裏的不同。很顯然,這是有人料到了他與咱們的關系,知道咱們定然會出手,所以,幹脆便将計就計了。”
皇後的臉色出奇地難看,“你的意思是說,一直有人在暗處盯着那裏。看清楚了咱們是從何處取出了何物,然後緊接着,又依樣兒放了東西進去?”
“回娘娘,正是。”
“好!好一個幕後黑手。看來,本宮是遇到敵手了。”
冷秋也是吓得臉色有些不太正常,不過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要讓主子先冷靜下來。
“娘娘,依奴婢看,那位榮華公主的背後,只怕是有高人撐腰。”
皇後的臉色一冷,“你說不是護國公府?”
“娘娘,您仔細想想,這麽多年來,咱們想了多少的法子,始終都不曾傷害那李傾月一根毫毛,這一次,又是如此。我們如此周密的計劃,都不能令其有半分的危險,可見,那人的本事,可是在宋華生之上的。”
皇後此刻也冷靜了下來,仔細地回想着這十年來的點點滴滴,也的确如此。
僅憑着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李傾月,如何能躲得過他們這麽多年來的暗殺?
下毒、刺殺、陷害,卻是沒有一次能成功的。
難道,這李傾月的背後,的确是有一股強大的勢力在為其撐腰?
會不會是?
皇後的臉色驟變,不可能的!不可能是她想的那樣。
如果真的是他在背後保護她,又豈會放任她在庵堂裏頭住了十年?
皇後緊緊的抿着唇,雖然她不願意承認,可是此時也不得不承認,她的确是恨毒了這個李傾月!
“娘娘,清華那裏已收拾妥當了,想必明日蘇貴妃就又要搬入清華宮了。您也別着急。想來皇上也是沒有什麽其它的證據,僅憑這個,還不至于論及梅家的罪過。所以,娘娘還需再冷靜冷靜,千萬不可操之過急。”
皇後深吸了一口氣,極其艱難地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為了奇兒,我也不能輕易地示弱服軟。皇上送這個過來,無非也是為了試探于本宮,本宮豈能就此認下?”
“那依娘娘的意思?”
“為本宮梳妝,本宮要親自去一趟承乾宮。”
冷秋微愣,“可是娘娘,蘇貴妃就住在那裏,您去了,皇上也未必肯見呀。”
“皇上不肯見我,那是他的事,可是去不去,卻是本宮的事。”
冷秋這才明白過來,皇後娘娘主要是讓皇上看到自己的态度。
主仆二人到了承乾宮時,皇上倒是不曾歇下,正陪着蘇貴妃聽曲兒呢。
“讓她回去吧,就說朕今日不得空,改天閑了,再找她說話。”
“是,皇上。”
得到了何公公的回複,皇後娘娘的臉上閃過一抹冷笑。
她站在這宮門口,都能聽到了裏頭的絲竹之聲,竟然說不得空?
正忙着與那個蘇貴妃你侬我侬吧?
這個該死的蘇貴妃,以前不出清華宮也就罷了。如今竟然是住進了承乾宮,這擺明了就是在故意跟自己作對!
想到上次自己讓人拐着彎兒地警告過了蘇貴妃,誰想不僅不見那蘇貴妃有所動作,反倒是自己好不容易安插進承乾宮的幾名眼線無緣無故地就沒了。
皇後不傻,知道定然是皇上有所察覺,所以才會如此。
可是如今,夜深露重,她堂堂一國之後,卻是候在了宮門口,而那個該死的賤人,卻是高床暖枕,還有皇上的寵愛,對她而言,這簡直就是莫大的諷刺!
冷秋如何不知道皇後的心情不佳?可是眼下這情形,也不是她們能傲氣的時候!
“娘娘,既然皇上說了,那您就先回去吧。免得再受了寒氣。”
何公公在一旁也讨好道,“是呀,娘娘,您還是先回去吧。安王爺才封王不久,這喜宴,可是還不曾辦呢。”
皇後的眸光一動,“何公公是說,皇上有意讓安王設宴?”
“瞧娘娘說的。安王爺得封親王,這可是咱們蒼溟的頭等大事,自然是要擺宴慶祝的。”
皇後的心氣兒這才順了些,點點頭,扶着冷秋的手,上了鳳攆。
何公公伸手撫了把汗,跟皇後打交道,也實在是累人呢。
将來誰能問鼎大寶,這誰又能說的準?
別看他是皇上身邊的近侍,可是皇上到底屬意哪位皇子,他也看不出來呢。
所以這個時候,還真就是誰也不能得罪呀。
次日早朝,皇上當朝下旨,冊封二皇子李铮為靖親王。
消息一出,滿朝嘩然!
這大皇子才被封王沒幾天,二皇子也被封王了,而且從這個靖字來看,皇上對二皇子的期待,還是蠻高的。
李奇笑着道了幾聲恭喜,眸中的疏離,卻是顯而易見。
這一仗,誰輸誰贏,更是再清楚不過!
李铮也算是頭一次明白了,為何先前舅舅會将事情做地如此模棱兩可,他們要的,也只是皇上對梅家的疑心。
當年梅家的從龍之功,可實在是太大了,僅憑着些許小事就讓梅家倒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李铮心中歡喜,散了朝,便被劉義和劉常給拉到了隐蔽處說話。
“殿下切莫要高興過了頭,再怎麽說,您上頭還有一位安王爺呢。這長、嫡,二字均不在您這邊兒。說話做事,還是要小心為上。”
“舅舅放心,我心中有數。”
“皇上這一次,主要也是看到了清遠大師一案,我們處理地漂亮。不過,也正是因此,我們才不能掉以輕心。我聽說,榮華公主有意再去一趟護國寺,請寺內的高僧為其批命呢。”
李铮笑道,“她這樣做,無非也就是想要洗刷早先那所謂的批言罷了。”
“無論如何,這次的事情,我總覺得有幾分湊巧。”劉義身為一員大将,可不是那種普通的武夫。
劉常也附和道,“大哥言之有理,這件事情,我們還是不可掉以輕心。”
李铮看到兩位長輩如此說,也只好點點頭,“兩位舅舅放心,榮華妹妹那裏,我自會再去的。父皇先前有命,讓我多多照顧這個妹妹,我自然是不能抗旨的。”
“這便好。依我看,皇上對榮華公主的确是有幾分的愧疚的。年紀大了些,想到從前之事,難免會有幾分的傷懷。所以,皇上在這次的事件之中,才會如此立場鮮明地偏向于榮華公主。二殿下,還是多與榮華公主走動才好。”
經此一事,李铮徹底明白了一個道理。
孰是孰非,并不是最要緊的。
重要的是,皇上希望結果是什麽樣的,那麽,就該是什麽樣的。
就比如說那個清遠大師,這一次的調查,很明顯,他是被牽扯其中了。
可是舅舅在極短的時間裏,便下了要讓他死的決定,其根本用意,也就是不能讓皇上失了顏面。
人人都知道皇上對這位清遠大師也是極其看重的,如今若是對外宣稱,清遠大師竟然是被人買通,陷害榮華公主,豈非是等于在打皇上的臉?
皇家的顏面重要,皇上的臉面更重要。
寧可什麽也查不出來,也不能讓天下人以為皇上之前所寵信的得道高僧,不過就是一個神棍!
至于搜出來的東西,劉常的立場在這兒擺着,若是太過強調這些,難免會讓皇上多心了。
如此倒是正好了。
皇上起疑,那是皇上的事兒。而且劉常不會仔細追究此事,那麽,皇上反倒會覺得劉家人做事周全,知道顧全大局。
不過,既然皇上生了疑心,劉家人自然不可能就此罷手。
一點一點地讓梅家陷入絕境,這才是他們真正想看到的。
李铮知道,梅家是大皇子最大的倚仗。
不過,如今李奇已是入吏部歷練,他雖然是被封王了,可是具體讓他進哪個衙門,還一直不曾有旨意下來,所以,總的來說,他還是落下了一乘。
李傾月的确是想要再去護國寺抽簽,不過,很快皇上的旨意便到了。
大體意思,也就是說,李傾月才剛剛中了毒,又受了驚吓,還是好生調養為好,莫要再輕易走動,免得再傷及身體。
旨意中皇上這個長輩,對李傾月這個小輩的關切之詞甚是感人。
與此同時,又送了一堆的補品進護國公府。
衆人明白,皇上這麽做,無非就是為了給上京的那些達官貴人們瞧瞧,她李傾月,仍然是皇上所寵愛的榮華公主!
其實李傾月也不是真的要去什麽護國寺求簽,只是做做樣子罷了。
如今旨意來了,她自然是樂得少跑一遭,沒的再糟蹋了她的功夫。
不過,讓李傾月有些納悶兒的是,這幾日,怎麽顧白那裏就那麽安生了?
難道他不知道自己中毒一事?
是閉關了?還是故意對自己不理不睬,等着自己送上門去挨罵呢?
李傾月抽抽嘴角,她才不會笨的主動送上門去被罵!
想到自己現在住在護國公府,原本養的好好的小白也不能常去探望,心裏頭難免就有些不太舒服了。
也不知道自己不在,顧白有沒有欺負她的小白。
正想着呢,梁氏便與宋子夜一同進來了。
“在想什麽呢?我叫了你兩聲你也不搭理。”
李傾月懶懶地擡了擡眼皮,然後悶悶地說了一聲,“舅母。”
“嗯。瞧瞧你這沒精打采的樣子,看來這回是真的吓的不輕。”
“舅母,我沒事。倒是您,今日怎麽有空過來了?”
梁氏聞言垂下了眼睑,然後在床邊的繡墩兒上坐了,“這次的事情,我已經審了幾日,只查到了二房的一位嬷嬷和一個負責灑掃的丫頭。當然,咱們這邊兒也有幾個吃裏扒外的東西。如今我讓人将她們都綁了,你是苦主,所以我過來問問你的意思。”
李傾月的心情倒是好了幾分,“舅母,這裏是國公府,她們也都是國公府的人,您看着處置便好。”
梁氏的眼前倒是一亮,看向李傾月的眼神立馬就不同了。
原本她查出來之後,那齊氏就一直是哭哭啼啼的,說什麽這是他們二房的事,非要她自己來處置。
如今苦主榮華公主都說了,這裏是護國公府,自然是該着國公府的主母來處置此事。
梁氏面上一樂,這回她再對上了齊氏,可知道如何堵她了。
“也好。那便每人先打三十板子,然後直接發賣出去,你以為如何?”
“但憑舅母做主。只是,這次的事情,既然是驚動了皇上,舅母命人打三十板子,自然是家法。至于是不是要顧慮到國法?”
梁氏立馬就倒吸了一口涼氣,她怎麽把這茬給忘了?
這等大事,連皇上都驚動了,她還有什麽可瞞的?
再說了,這等大事,也不是她能瞞得了的呀!
被傷的可是公主,皇上都下旨來慰問了,若是她不将這些人送官法辦,倒顯得她這個國公夫人有些小氣了。
“傾月說的有理,舅母知道該如何做了。你一個人在這裏可悶的慌?要不要舅母辦個宴會什麽的,讓你也熱鬧熱鬧?”
李傾月搖搖頭,算了吧,讓她跟那些個所謂的名門夫人小姐們說話,那還不得累死她呀!
“舅母,我本就喜靜,如此正好。等我再好些了,便去與外祖父對對弈,也免得祖父太孤單了。”
“你這丫頭,還真是孝順。也好,先靜養一陣子再說。”
宋子夜看她們将這事兒也說的差不多了,插了一句嘴,“妹妹,你可要見見二房的那兩個奴才?”
李傾月明白他的意思,這是想要看看憑着自己的手段,能不能問出個一二三來。
搖搖頭,她真心覺得沒有這個必要,齊氏與宋嬌,是必然參與其中的,只是現在她實在沒有什麽心情與她們周旋,也懶得理會這些。
“你也真是,那些個下作之人,你讓傾月見她們作甚?沒的再污了她的眼睛。”
宋子夜連忙讨好道,“是,母親。兒子知錯了。對了,我險些将正事給忘了,有人托我帶樣兒寵物給你,你可要看看?”
寵物?
李傾月的眼睛一亮,難不成是小白?
果然,李傾月随着宋子夜到了院子之後,果然看到了他的小白正被關在了一個鐵籠子裏。
一看到了李傾月的出現,那雪狼在籠子裏頭便待不住了,來回地轉着圈兒,喉嚨裏頭還發出了那種嗚嗚的聲音。
梁氏一瞧可吓壞了,“這等的猛獸,怎地還送來作寵物了?”
“沒事的舅母,我與它相熟,早先我曾救過它。”李傾月話落,便吩咐人将籠子打開。
梁氏一瞧這架勢,可真是吓着了。
宋子夜扶着她,臉上浮着淡淡的笑,輕聲道,“母親不必擔心,妹妹是這畜生的主子,有她在,不會傷着您的。”
果然,那籠子一打開,雪狼就直接撲向了李傾月。
一人一狼,倒是玩兒的不亦樂乎了。
梁氏看到這雪狼果然是聽李傾月的,而且看她的眼神都是不一樣的,也便放了心,帶人去處置那一幹人等了。
宋子夜在她的旁邊坐了,也伸手摸也摸雪狼的大頭。
雪狼似乎是有些不樂意了,也不知道是氣味不對,還是氣場不對,總之雪狼對這位宋世子的态度,那當真就是一個不屑。
宋子夜呆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看那一頭狼,然後很不可思議地低喃了一句,“老子竟然被一只狼給鄙視了?還有沒有天理了?”
李傾月樂了,“大哥,這狼可是有靈性呢。我從小将它養大的,它只認我一個主子呢。”
宋子夜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兒,此時院子裏,也就只有李傾月的幾個心腹在了。
“妹妹的本事,還真是通天。我竟不知道,你與國師大人,也是交情匪淺呢。”
李傾月手上動作不停,仍然在雪狼的身上摸着,面上挂着淺淺的笑,極其自然地回道,“這有什麽?你別忘了,我父皇母後沒出事之前,那個顧白就已經住在玄清宮了。而我是公主,跟着父皇一起去玄清宮,也是常有的事兒。”
李傾月承認了她與顧白相識相熟,可是并沒有承認,他們之間那段特殊,又有些複雜的關系。
宋子夜愣了好半晌,果然,他的這個公主表妹,可是一點兒也不簡單呢。
表面上的無害,只怕是為了遮人耳目吧?
“妹妹,有國師從旁相助,想必離妹妹大仇得仇的日子,也不遠了吧?”
宋子夜的聲音有幾分清冷,若細聽,似乎是還夾雜了幾分的怒氣。
李傾月的手微頓了一下,轉頭看着他的側臉。
明眸微轉,便明白了宋子夜為何生氣了。
宋家是她的外祖家,按理說,宋家人才應該是與她最親的人,走的最近的人。可是事實上,在宋子夜看來,卻是恰恰相反。
好像所有的人都在幫助李傾月,唯有宋家的人,只有在李傾月主動找上他之後,才開始與她結為了同盟。
“大表哥,你想多了。我與顧白的情分,豈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清楚的?更準确的說,我的命,還得算是他救的。至于宋家,我承認,一開始我不想将宋家給牽扯進來。因為我有太多的顧慮。”
宋子夜的嘴唇抿地更緊了一些,頭也微低了一分。
“大表哥,一開始,我不能确定宋家的立場,畢竟宮裏頭還有一位婉妃在,所以,多年來,我的心也是始終搖擺不定。後來,我逐漸有了自己的勢力,我便更不想将宋家攪進來。因為每每一想到宋家,我頭一個想到的,便是母後。”
宋子夜的眼神也跟着顫了顫,不得不承認,李傾月剛剛的話,實在是太有感染力了。
“父皇當年有多寵母後,想來大表哥也是聽聞一二的。在父皇的眼裏,宋家亦是特別的。所以,自幼我便覺得,宋家是我應該庇護的,而不是我應該利用的。皇權更疊,宋家還能保有爵位,屹立不倒,已是不易。我不能因為自己的私仇,就一定要讓舅舅站在我這邊。”
“那你後來為何找上了我?”
李傾月苦笑一聲,“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為宋華青存了不該有的心思,我也不會想着要讓舅舅與宋華青徹底地離心的。”
宋子夜一驚,瞪大了眼睛看她,“你剛剛說什麽?”
“宋華青一直是站在三皇子李慶這邊的,這一點,我不說,相信你也是知道的。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為了一個李慶,就要将整個兒護國公府給出賣了。在他的眼中,只要是三皇子能上位,那麽,宋家人做出些犧牲,那是理所當然的。”
宋子夜緊擰了眉心,他知道二叔一向是心高氣傲的,也知道他一心輔助李慶,可是從沒想過,他竟然還存了這樣的心思?
“你可知道鳳城的南宮家?”
宋子夜點點頭。
“宋華青出手算計南宮家,想要南宮家将他們的家傳之寶奉上。其目的,也是為了掌控南宮家。如果不是因為他動了不該動的東西,你以為,我會插手護國公府嗎?”
宋子夜這才聽出了幾分意思,“妹妹,你說的可是真的?”
李傾月冷哼一聲,“事實上,宋華青背着舅舅和外祖父幹的事情可多了去了。你不是也查到了一些?”
宋子夜撇嘴,他查到的那些,跟宋華青要掌控南宮家來比,簡直就不是一個檔次的。
“二叔的心太大了。”
“所以,我才會找上了你。或者,我換個方式說,大表哥,我也是看中了你在上京的人脈和勢力。當然,我的本意,并不是要拉攏你,就算你不肯助我,只要你不會站在了宋華青那邊就成。”
“你這丫頭!明知道這些年我們國公府的立場,又何必還有這麽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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