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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客氣,而如今,這種表面上的東西都不需要再維持了,已經是完全撕破了臉面的狀态。

只是林琬有些好奇,既然她林玥這般恨自己,又何故扶自己一把?讓自己摔倒,或者是就此弄壞了姑母的花,豈不是正中她下懷?

林玥那雙漂亮的鳳眼微微擡了擡,随便地在林琬臉上掃了一眼,冷聲道:“姑母好心開了園子來讓我們看花,可不想因為你掃了興致。你要是身嬌體貴的走不動路,就趁早離開,省得呆會兒再摔倒踩了花,豈不是連累我們?”

目光在林玥身上溜了一圈,見她雖然盡量在刻意保持着那份鎮定,可她到底還是年輕了。

自己比她多活了幾十年,若是連這點察言觀色的本事都沒有的話,那她上輩子真是死得不冤枉,這輩子也算是白活了。

明面上到底端着笑意,沖林玥違心地道了聲謝,待得林玥繼續往前走的時候,林琬這才觀察起四周來。

自己方才差點摔跤的地方,明顯是有人動過手腳的,不但如此,前面不少地方的泥土都是松的。雖然表面上看起來跟旁的地方泥土一樣,但若是真正踩了上去,因為重心不穩的緣故,會摔跤,就跟她方才一樣。

“這裏的花兒可真漂亮,嫂子真是一雙慧手,竟然能夠種植出這麽多漂亮的花來。”文氏由一雙小丫頭扶着手,一邊四處欣賞着,一邊笑着道,“那山茶花果真如荃姐兒說的一樣,顏色那叫一鮮亮,我還從沒有見過那麽好看的花兒呢。”

幾個姑娘走在前面,文氏因為懷着身子的緣故,就由自己的丫頭扶着,走在最後慢慢欣賞。

林琬聞聲望去,看了文氏幾眼,又回頭看了看已經走得遠去的林玥幾人,目光最終落在前方不遠處的那些松散的泥土上,瞬間就有些明白了。

“這花兒的确是好看,不過,也有一個不好的地方。”林琬一邊應着文氏的話,一邊舉步朝文氏走去,“嬸母小心些腳下,這裏有個坑。”她伸手指了指自己方才差點摔倒的地方。

文氏見那麽多姑娘,就只有這個是願意停下等自己的,不由沖林琬笑得更燦爛了些。

輕輕拂開小丫頭的手,抽出自己手來,握住林琬那雙柔嫩纖細的小手道:“大家都說這兒好,你卻說有些地方不好,哪裏不好呢?”

林琬緊緊扶住文氏,避開那些坑坑窪窪的地方,只扶着她往一邊涼亭去。

“花多了是好看,不過,花一旦多起來,香味也就串了起來。”涼亭就在離園子不遠的地方,林琬扶着文氏繞出來走了幾步路,就到了,“各種各樣的香味一旦串起來,不免就雜了些,氣味一旦雜了,就會覺得刺鼻,有些受不了。”扶着文氏一并坐下,這才繼續說,“我就方才呆了會兒子,就被沖得有些頭暈,此番鼻子似乎都有些不靈了呢。”

說罷,還刻意皺着鼻子嗅了幾口。

文氏見林琬皺鼻子的模樣十分可愛,不免捂嘴笑将起來。

“本來不覺得的,可是聽你這麽一說,還真的是呢。”文氏也學着林琬的樣子,皺着鼻子使勁嗅了幾口,秀眉輕輕蹙起來,“好像現在鼻尖還是那股子濃烈的花香味呢,此番都聞不到旁的味道了。”

林琬目光落在文氏高高隆起的小腹上,又道:“尤其是嬸母還懷着身子的,太濃烈的花香味聞多了不好。往後房間裏頭的香也盡量少點一些,這樣才能生出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子來啊。”

文氏雖然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孩子,但不知道為何,總覺得對她親切。

又見她小小年紀就用這般小大人的口吻說話,不由覺得她更加可愛有趣起來,便近處細細打量了一番。

女孩子雖然只有豆蔻年華,臉模子也還沒有完全長開,可她已經能瞧得出她的美貌來。

尖尖下巴桃心臉,宛如墨玉沉入寒潭一般水靈有神的眸子,挺翹嬌小的鼻子,如櫻花瓣般嬌嫩的嘴唇,白皙的小臉上許是因為走得時間太長了的緣故,有着細密的汗珠子,雙頰兩處還沾着粉粉一層紅暈,襯得原本就十分出色的一張臉越過傾國傾城起來。

文氏想着,以往只知道林家二姑娘容貌長得極好,卻沒想到,林三姑娘是有過之無不及。

“以前只知道二姑娘的名聲,我以為林家只有一個二姑娘出色呢。今兒見到四位姑娘才知道,個個都是好的。”文氏歪着腦袋打量林琬,唇角笑出淺淺梨渦,“尤其是三姑娘,不但長得好,書肯定也是念過不少吧,不然怎麽懂得這麽多?”

林琬謙虛道:“嬸母謬贊了,琬兒哪裏念過什麽書,不過識得幾個字不做睜眼瞎罷了。”

文氏見她粉雕玉琢的,明明小孩子模樣,卻裝作一副老成的樣子,越發覺得她可愛。

伸手輕輕捏了下林琬鼻子:“其實我看得出來,你這叫做深藏不露,我喜歡你這樣的孩子,低調總有低調的好處的。”她提起袖子輕輕笑了一聲,目光瞥見林琬腰間挂着一個別致的荷包,荷包上的花樣是一株桃花,雖則繡的花樣簡單,可瞧着繡工卻是好的,文氏來了興致道,“你這個荷包瞧着實在新奇,是自己繡的嗎?”

“什麽荷包?”林琬好奇,心想着,自己因為不喜歡香料,所以從來不會佩戴着荷包的。

順着文氏的目光望過來,忽然有些呆住,自己腰間什麽時候多了一個荷包了?

她趕緊解了下來,拿在手裏細細看了看,這荷包上繡的花樣的确像是出自自己的手,可她可以百分百确定,這荷包不是自己繡的。

不,這荷包根本就是不屬于自己的,她從來沒有過這樣一個荷包。

一陣濃烈的香氣撲鼻而來,那陣香氣蹿入林琬鼻中的時候,她不敢相信地瞪圓了眼睛,完全都驚呆了。

這荷包裏面放的是麝香,而且放的量不少,方才一直沒有聞得到,那是因為這麝香的味道完全被百花園裏各種各樣的花香味給遮蓋住了。也是怪她一時間疏忽了,林玥扶她的時候,碰了她的身子,她當時就該往深處了想。

只是當時先入為主,因為自己踩了松散泥土差點摔倒,又見前面一排都是這樣看起是泥土其實是深坑的陷阱,再加上陸二太太一直是落單走在最後面的,所以,她便下意識認為前面那些陷阱其實是為她跟文氏準備的。

只有她跟文氏在的時候,若是文氏摔倒的話,她也難辭其咎。

一個受傷,可能會傷及腹中胎兒,一個當時就站在一邊,肯定逃脫不了責任。

真是一箭雙雕!

當時本能覺得這就是她們的計謀了,可此刻想起來,這個計謀真是破綻百出。若文氏真的摔跤了,府上老太太定然會派人查園子裏的那些深坑,到時候,她的姑母肯定逃脫不了責任。她們不會那麽傻,主動将把柄落下。

原來,她的招數在這裏。

林琬手指緊緊攥住荷包,氣得渾身都發抖起來,只覺得陸夫人跟林玥真是歹毒得很,兩人為了權勢跟地位,竟然使出這般陰狠的毒計來!

那還是一個尚未出生的孩子,她們竟然就想要了它的命!

不過想想又有什麽是她們做不到的?林玥為了自保,都敢害她生母腹中胎兒,如今不過一個外人的孩子,她還能存什麽善心?

“太太,您怎麽了?”正當林琬凝思走神的時候,文氏身邊的小丫頭突然喊了一聲。

林琬這才驚醒過來,然後就見文氏捂着肚子,身子軟軟倒下,面上表情十分痛苦。

☆、023劍拔弩張

023劍拔弩張

林琬趕緊過去一把将文氏扶住,見她原本紅潤的臉瞬間慘白,而且臉上還布滿顆顆豆大的汗珠子,她本能掀開文氏裙子來看,就見裏面白色中褲上染了一片紅。

“快,扶着你們太太回去,趕緊吩咐人去請大夫。”林琬一邊說,一邊已經将文氏一只手臂架到自己脖子後面,然後沖還呆愣愣站在一邊不知如何是好的兩個丫頭道,“還愣着做什麽?”随手點了一個看起來比較有力氣的,“你,快搭把手,将二太太扶進屋去。”又對另一個道,“你趕緊去前院告訴二爺,再請了大夫跟穩婆來。”

“是......是是是。”那丫頭慌慌忙忙地沖林琬點頭,然後轉身就飛奔而去。

“這是怎麽了?”可巧不巧的,林玥跟陸荃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就在文氏身子見血的時候,幾人提着裙子匆匆趕來。

陸荃見文氏臉色慘白如紙,此刻正氣若游絲地被兩個人架在中間,那雙腿間,已經汩汩流出鮮血來。

“嬸母!”陸荃吓得張嘴尖叫,一把扶住文氏問,“你怎麽了?怎麽流了這麽多血?來人啊,快來人啊,嬸母小産了,孩子沒了......”見已經成功吸引了不遠處正在賞花的太太姑娘們,然後一把抓住林琬手臂,恨恨道,“你一直跟在嬸母跟前的,你說,是不是你做了什麽?”

說罷,目标就直接沖林琬來,強行将她拉到一邊去。

“你真是好歹毒的心,我嬸母待你這般好,你憑什麽陷害她?”說着便哭了起來,雙手緊緊捂住臉,跺腳道,“要是我嬸母腹中胎兒有個什麽閃失,我定要你好看的,你真是惡毒,不就是氣我上次幫着玥姐姐說了你幾句壞話麽,你竟然使出這樣奸詐的手段來!”

那些原本在賞花的太太姑娘們都已經湊了過來,一見文氏這架勢,都吓得變了臉色。

陸荃還在哭哭啼啼,一邊拉扯着林琬,一邊訴說着她種種莫須有的罪狀。

林琬心裏知道她是在故意拖延時間,心中那股子火氣立即就蹿了上來,一方面是氣她們竟然這樣潑自己髒水,另外一方面,也氣她們竟然這般歹毒心思!

既然知道動用麝香來害得文氏小産,之後再嫁禍到自己頭上,就不會不知道,這樣耽誤拖延下去,那是一屍兩命!

“你閉嘴!”林琬忍無可忍,沖陸荃喊了一聲,已是擡手一巴掌朝她揮了過去。

霎時間,陸荃那嬌嫩的臉上,立即獻出五指印來。

林琬眸光陰狠狠地盯着陸荃,擡手指着她鼻尖,警告道:“我告訴你,你要是再敢擋着我的路拖延時間,我要你好看!我敢打你一次,就敢打你兩次,你要是識相,就先給我呆到一邊去,呆會兒再找你算賬!”

陸荃完全是吓傻了,雖然表姐妹兩人打小就對着幹,但是也不過是言語間的譏鋒罷了。

何曾到動手的地步了?

她打自己!她竟然敢打自己!而且還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她林琬算是個什麽東西!

陸荃氣不過,也高高擡起了自己手臂來,可她欲要揮落下去的手臂卻被人半空截住。

“是誰?誰敢這樣對本姑娘!”陸荃一邊使勁扭動着身子,一邊還想要打人,奈何攥住她手臂的人力道實在太大,以至于她手半分動彈不得。

費勁扭過身子去看,才知道,截住自己手腕的人,正是她哥陸淵。

陸荃氣得跳腳:“哥!她打我!是她先打我的!哥,你這是怎麽了?你怎麽在幫着她?你要氣死我嗎?”

陸淵濃眉緊蹙,目光輕輕從林琬臉上劃過,然後靜靜落到林玥臉上。

林玥面上十分平靜,她微微別開頭去,只是唇邊挂着一抹似有若無的苦笑,隐在袖子中的手早已攥成了拳頭,彰顯着她此刻內心的怒氣。

“你先別鬧。”陸淵聲音平靜,松了妹妹的手,見文氏已經昏厥了過去,他此刻也顧不得什麽避嫌不避嫌了,這邊只有他一個男人,而且文氏是他長輩,他直接彎腰将她抱了起來,然後朝二房走去。

林琬見狀,自當是顧不得再想其它,只跟着一道去。

路過林玥身邊的時候,她腳步微微停留片刻,目光輕輕在林玥臉上劃過。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林琬揚了揚手中那個荷包,秀眉輕蹙,“二姐姐,既然你這麽拼,那咱們便走着瞧。”緩緩湊到她跟前去,聲音壓得極低,“二姐姐這盤棋走得好險,不過,我願意陪你玩。這一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說罷,不再做片刻逗留,只快步追着陸淵去。

“玥姐姐,這兩個人真是......”陸荃想抱怨幾句,可回頭見林玥臉色十分難看,那種極為陰狠可怖的表情,是她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她吓得趕緊閉了嘴,小心翼翼去扯林玥袖子,“玥姐姐,咱們......咱們不會被發現的吧?”

“你閉嘴!”林玥雙目猩紅,一個眼刀子飛向陸荃,“你方才話說得有些多,好好一場戲,就被你演雜了!”

陸荃跳腳道:“哪裏是......”

“好了好了。”林玥不耐煩的揮揮手,長眉微蹙,只道,“呆會兒你不必說話,只站在一邊看着就好,你不添亂,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

陸荃低頭嘀咕:“關我什麽事,一個兩個真是莫名其妙......”再擡頭的時候,已經不見了林玥的身影,她踮腳四處瞧,就見那抹水藍色身影也往二叔的院子去。

“哼!”她狠狠跺腳,又擡手捂住火辣辣的半邊臉,眼神也狠毒起來,“林琬,我要你好看!”

~~~

林琬一直陪在文氏跟前,才将扶着文氏躺下,陸二爺匆匆跑了來。

陸淵此刻正站在外間,見自己小叔來了,忙道:“二叔......”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見陸二爺已經飛身進了內室去。

“慧兒......”陸二爺進了房間後,見原本好好的妻子此刻正病怏怏地躺在床上,一點生氣都沒有,他驚得趕緊大步跨到床邊去,那雙厚實的手掌緊緊攥住文氏冰涼的手,因為極度生氣,此刻正努力壓着聲音低吼,“怎麽了?你這是怎麽了?”

林琬起身,靜靜站在一邊。

“嬸母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聞多了麝香的緣故。”她擡眸看了陸二爺一眼,見他臉上明顯閃過一絲疑惑,便繼續道,“少量無事,不過,若是懷有身孕的女子長期來都聞這種香的話,不但對自個兒身子有影響,而且胎兒也會保不住。”

陸二爺一拳砸在床板上,原本溫潤的眸子裏此刻是滿滿的狠意,面部青筋暴露。

“太太帶着大夫來了。”有小丫頭打起了簾子,沖裏面喚了一聲,只片刻,就見一身盛裝的陸夫人領着個花白胡須的老者走進來。

“這是怎麽了?啊?”陸夫人見了文氏的樣子,一臉哀傷悲痛,“方才還好好的在一處說話呢,這才多少功夫,我只才不在她身邊片刻功夫而已,怎麽就成了這樣?”忽然冷了臉質問文氏身邊的丫頭,兇道,“你們說,你們是做什麽吃的?怎麽伺候主子的?”

那小丫頭原本已經吓傻了,此番見陸夫人直接将矛頭指向她,不由雙腿一軟,跪了下來。

“夫人,奴婢......奴婢也不知道的。太太她,她原本一直都是好好的啊。”

林琬實在看不下去這場戲了,直接對陸夫人道:“姑母,您不必責怪這些丫頭,這件事情,本來就與嬸母身邊的兩個丫頭無關。”

“哦?”陸夫人裝作驚訝好奇的樣子,詫異地望着林琬,“琬琬知道?”

林琬袖中一雙粉拳攥得緊緊的,但面上平靜,她靜靜擡起眸子來,對上陸夫人的視線。

“姑母難道沒有聞出來嗎?這屋子裏有一股子麝香的味道,雖然調香的人手法很高,不過,再怎麽用旁的香來掩蓋,也不能完全掩蓋住本來它該有的香味。”林琬見此刻陸夫人臉色明顯變了一下,不給陸夫人說話的機會,又繼續說,“當然,此刻當務之急的事情是嬸母的安危,待得嬸母沒了危險,姑母再繼續查查這件事情不遲。”

陸夫人沒想到,眼前這丫頭平素瞧着悶不吭聲的,關鍵時刻,竟然能這般冷靜自持。

“琬琬,你說得對,姑母得好好查查才是。”陸夫人點頭表示同意,又意味深長看了她一眼,這才對陸二爺道,“小叔,你也先別顧着傷心,弟妹福大命大,肯定會沒事的。你忘了嗎?可是有神算先生給弟妹算過一卦的,弟妹腹中這胎兒,可是咱們陸國公府的福星。”

陸二爺只安靜道:“嫂子,我想一個人陪着慧兒,您請先出去吧。”

陸夫人面上曬了曬,直起身子來,囑咐那大夫道:“你要好生幫着醫治,這可是文丞相府的千金,若是誤了功夫,可仔細你的皮!”

那大夫哆嗦着手,忙點頭道:“是,老朽知道。”

林琬厚着臉皮沒有出去,陸二爺倒是沒有多說什麽,待得陸夫人走後,陸二爺這才輕聲問道:“你說的這些,我會着人去查,不過,方才我來的路上,荃姐兒已經朝我哭訴過了。”他緩緩轉過頭來,看向林琬,目光沉靜,“荃姐兒說,是你一直陪在慧兒身邊,并且你的身上,有一個裝着麝香的荷包。”

☆、024剖腹取子

024剖腹取子

陸二爺聲音平靜,問話的聲線也是平的,沒有質疑,他只是想搞清楚事情真相。

林琬倒也不怕,因為她知道陸家二爺是個聰明人,只要自己将事情真相全部說出來,他不會看不出來到底是誰搞的陰謀詭計。

“我平素不喜歡調香,所以出門身上從來不帶荷包,這個不論是我的丫鬟還是貴安侯府的人,多半都是知道的。”林琬擡眸對上陸二爺的眼睛,一臉認真的樣子,繼續平靜道,“不過叔叔可能會認為,我是想要害嬸娘,所以特地帶了荷包在身邊的。可叔叔想想,我與嬸娘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我害嬸娘做什麽?更何況,還是用這種最為拙劣的計謀......這明顯就是有人想要借刀殺人,一箭雙雕。既除了我,又除了能夠給叔叔和嬸娘帶來福氣的人。”

陸二爺眸光陰狠,那修長白淨的手指緊緊攥住被褥,手背青筋暴露。

他是聰明人,這樣的雕蟲小技,或許可以糊弄旁人,但是卻不能夠糊弄住他。

呵呵......真是他的好長兄好長嫂啊,他這個做弟弟的從來沒有想過要跟長房去搶什麽,可他們竟然這般害自己的妻兒......他沒有權欲心,平生也只想好好疼着妻子寵着孩子,一家幾口快快樂樂的,過着賽似神仙般的日子。

可他們呢?平素表面上裝着慈善的模樣,背地裏竟然下得了這般的狠手!

陸二爺那雙原本溫潤的眸子裏沁出火來,俊逸的一張臉因為生氣的緣故,變得十分陰森可怖,身上散發着戾氣。

縱是林琬這樣已經經過生死的人,瞧着陸家二爺現在這副樣子,也是有些怵的。

“啪!”的一聲,原本靜悄悄的內室,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響聲,緊接着,便是陸二爺發狂怒吼的聲音。

外間焦急等着的陸淵聞聲立即趕了進來,就見自己二叔正掐着琬表妹的脖子,他力氣用得十分大,幾乎是将琬表妹整個人提了起來,那雙腳都離了地。陸淵微微怔愣片刻,反應過來後,立即上前勸阻。

“小叔,你這是做什麽?快将她放下來。”陸淵見林琬小臉憋得通紅,痛苦得似乎快要暈厥過去的樣子,他趕緊伸手去掰陸二爺的手,“小叔,嬸娘此番需要靜養,無論什麽事情,咱們都往後再說,您快松手放開琬表妹。”

那大夫也被陸二爺吓得整個身子都軟趴下去,但見陸二爺一個陰狠的眼神朝他掃過去,他立即又站起來,顫抖着手去給文氏把脈。

“不好!”那老大夫一雙渾濁的老眼倏地大睜,然後趕緊跪在陸二爺跟前,“請恕老朽無能為力,貴夫人......貴夫人......”

陸淵此刻也急躁無比,又見這老大夫說個話都吞吞吐吐的,急道:“說清楚!”

“貴夫人胎氣大動,別說是腹中胎兒了,就是夫人她自己,也性命堪憂啊。”說着朝陸二爺伏首叩頭,“老朽醫術一般,實在不能起死回生,各位爺還是另請高明吧。”

陸二爺一腳踹在那老大夫肩膀上,将老大夫踹得跌摔在一邊,他陰狠狠道:“今天你若是不能保住慧兒跟她腹中骨肉,我叫你豎着進來,橫着出去。”他早就沒了往日溫潤的一面,已經瀕臨瘋癫,若不是陸淵極力阻攔着,他真要執劍殺了這庸醫。

林琬被陸二爺狠狠丢落在地上,她紅着一張臉使勁咳嗽,卻是不放棄,朝床邊爬去。

親自替文氏把了脈搏,然後掀開文氏裙角,見她羊水已破,林琬道:“嬸娘腹中胎兒已有近七個月,若是能夠将胎兒取出來,是可以存活的。”稍稍一頓,又回頭望了眼依舊平靜躺在床上的文氏,眼裏閃過一絲不忍,“此刻再去請大夫來,一來一回耗費的時間太長,怕是已經來不及。叔叔既然鐵了心認為就是琬兒将嬸娘害成這般,不若就讓琬兒将功贖罪,替叔叔跟嬸娘保住一方血脈。”

“琬表妹,你可別胡鬧!”陸淵冷着臉說了一聲,又朝陸二爺道,“小叔,還是再去請大夫來吧,侄兒願意親自跑一趟去。”

說罷,轉身就要出門,那腳已經邁出去一步。

“已經來不及了,淵表哥,等你快馬加鞭請了大夫來,怕是嬸娘早已......”那兩個字她說不出口,只能繼續勸陸二爺道,“叔叔?”

陸二爺此刻心中十分哀痛糾結,他坐在床邊,面上全是痛苦。

“好!”他沒有再猶豫,只緩緩轉過頭來,冷冷望着林琬,“淵哥兒你去請濟世齋的秦大夫來,林三姑娘,既然是你害得慧兒這般,你便将功贖罪。若是連這罪都恕不了,那咱們舊賬新賬一起算!到時候,我可不管你是不是貴安侯府的千金,不管你是不是有個老将軍的外祖父......到時候,我陸钰絕不輕饒你!”

林琬心想,兩人既然是在演戲,那就索性演得像一些。

陸淵是聰明人,若是能夠瞞得過他,自然也就能夠瞞得住姑母跟林玥。

“叔叔放心,琬兒若是救不回嬸娘,任憑叔叔處置。”林琬裝作柔弱無辜又十分害怕的模樣,輕步走到床邊,替文氏把了脈後,心裏猛然跳一下,咬了咬唇對陸钰道,“既然二叔選擇信我,不若就将這裏所有人都交由我支配,這樣辦事效率會快一些。”

陸钰直起身,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林琬轉頭即刻轉頭吩咐道:“喚那穩婆進來,另外,去廚房多燒些熱水,再多叫幾個府上有經驗的婆子來。”說罷轉頭,對陸钰道,“請叔叔出去。”

陸钰隐在寬大袖子中的手緊緊攥成拳頭,他擔心妻子,又恨那些陷害妻子的人。

他想時時刻刻都陪在妻子身邊,若妻子真的是沒有熬得住,他也不想她走得孤零零的。

林琬理解陸钰此刻心情,嘆息一聲,只退一步道:“我呆會兒要做的事情,是用刀剖開嬸娘肚子,直接将嬰兒取出來。”她微微一頓,又道,“嬸娘此刻暈了過去,但過程中可能會疼醒,到時候,我怕叔叔會舍不得。不過,我會事先着人去熬藥,喝了藥,會減輕很多痛楚。叔叔也放心,嬸娘心善單純,我不會叫她有事的。”

她曾經在一本醫書上看過,有一種叫做麻沸散的藥,是取曼陀羅花,生草烏,當歸等草藥熬制而成。服用這種藥,可以讓人渾身麻醉,從而一定程度失去知覺。若是熬了藥讓文氏服下,則會減輕很多痛苦。

這種剖腹取子的方法,她在前世幽魂飄游世間的時候,曾親眼見過一代名醫肖子歸使過,所以,具體怎麽使用刀法,切在孕婦小腹的哪個部位,以及取子之後怎麽縫合,用什麽樣的線縫合,以及如何修複保養,心裏都是清楚的。

雖然還是頭一回動刀,但心裏至少七成把握還是有的。

陸钰張口,似是要說什麽,林琬壓低聲音道:“已經來不及了,我寫個方子,叔叔差個可信的人悄悄去藥鋪買些藥回來。”

說罷,已經折身去一邊案前,提筆寫了起來。

~~~

陸夫人雖然被陸钰趕了出來,但也沒有離開,而是一直呆在二房院子中。

一方面,她需要時時刻刻知道陸钰的反應,她心中還是害怕陸钰懷疑她的。另外一方面,文氏出了這麽大的事情,若是她不時時刻刻守候着,到時候就算計謀沒有敗露,老太太也會連罪到她身上來。

倒不如時刻做出關心的樣子,老太太那邊,也好交代一些。

正站在院子中來回踱步,就瞧見自己兒子淵哥兒冷着一張臉從房內出來,她趕緊迎了過去,一臉焦急地問:“淵哥兒,你嬸母如何?大夫怎麽說?”

陸淵面色十分難看,搖頭道:“那老大夫說他無能為力,小叔讓我快馬加鞭去請秦大夫來。”他目光有些意味地在自己母親臉上劃過,眉心輕蹙,嘆息道,“瞧着樣子,怕是嬸娘難逃一劫,小叔此刻正大發雷霆。”

“那......”陸夫人眼中眸光閃過,“你琬表妹呢?那怎麽一直沒有出來......”

“小叔将怒氣牽到琬表妹身上,我方才進去的時候,小叔他......”他想着時間來不及了,只能匆匆道,“這些事情往後再說吧,我先出門一趟請大夫去。不管還來不來得及,總得第一時間請了大夫來才是。”

陸夫人心內長長松了口氣,但面上依舊一副焦急模樣,連聲催促道:“那你快去,別耽誤了功夫!”

待得陸淵走後,陸夫人的步伐變得輕松下來,她在庭院中緩緩踱着步子。

不一會兒,便見一老婆子進了院子來,陸夫人認識她,這就是前些日子老太太親自替文氏請的接生婆子。

“你站住!”陸夫人道,“此番二太太性命垂危,大夫正在裏面替二太太醫治,你過去湊什麽熱鬧?二太太還不到七個月的身子,此刻還用不着你,你先出去!”

那婆子朝着陸夫人彎腰行禮道:“夫人,是二爺命人喚我來的,說是二太太羊水已經破了,若是那孩子能夠即刻取出來的話,還能保住小的。若是不取出來,那就是一個都保不住了。二太太已經近七個月身孕了,孩子已經成型,能生得下來了。”

“簡直荒唐!”陸夫人攥緊了手,長長尖尖的指甲幾乎掐進肉裏,“二太太此刻昏迷,哪裏來的力氣生孩子?”

那婆子道:“說是剖腹取子,只要用刀切開産婦的肚子,将孩子取出來就可以。這法子我早些年在鄉下的時候也聽說過,不過,這倒是頭一遭見到。定然是哪位神醫,竟有這樣的醫術,也是二太太福澤深厚啊。”

聞言陸夫人身子晃了晃,屋裏頭的那位,明明就是庸醫,什麽時候能有這樣的醫術了?

她就是為了叫文氏一屍兩命,才故意命人請了一位庸醫來,卻沒想到,誤打誤撞竟然請了一代神醫?

陸夫人只覺得腦仁有些疼,待得再回神來的時候,已經見不少婆子丫鬟進進出出的。

有些擡木盆,有些搭熱水,忙得不可開交。

陸夫人凝神思忖片刻,又回頭往文氏屋子望了眼,然後直接帶着丫頭到老太太上房去。

這種動刀子見血腥的治療法子,老人家是最為忌諱的,她定然是寧可不要這個兒媳婦跟孫兒,也不會允許她的寶貝兒子院中見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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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重生八零俏佳妻

重生八零俏佳妻

前世,盛寧懵懂無知,是從小背負不堪名聲的‘壞人’。被好友陷害,被心愛的人辜負,最後孤苦無依,凄慘而死。
當她重生回1983年,她一定擦亮眼睛看人,認認真真做事。這一世,她再也不讓妹妹因她而死,這一世她要成為文工團最驕傲的那朵玫瑰。一個優秀的女兵,孝順的女兒,合格的姐姐。且看她如何破釜沉舟,救妹妹于水火之中。力挽狂瀾,帶着全家一起改革開放,致富奔小康。虎視眈眈,誓要拿下冷面軍長,傳說中的活閻王。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

六零俏媳婦

六零俏媳婦

前世遭人戀人算計,含冤入獄二十載,弄的家破人亡,一朝重生回遭遇變故的那一刻,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第一次偶然相遇,她狼狽的趴在他的腳下
第二次偶然相遇,審訊室內,她與人對質
……
N次相遇後,“我娶你,寵你一輩子。”
呃……嫁與不嫁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