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陸钰發怒

026陸钰發怒

小小嬰兒被一方錦布包裹着,那張小臉皺巴皺巴的,臉色呈紫紅,眼睛也睜不開。陸钰看着自個兒兒子,心裏咯噔一下,本能覺得,就是因為慧兒聞多了麝香,所以他們的兒子才會生得這般醜陋的。

雖然不會嫌棄兒子長得醜,但如果是因為其它因素而導致他原本該漂漂亮亮的兒子變成這般醜,他自然不會甘心,也不會罷休。

他自認為是長得玉樹林風,慧兒也是溫婉可人、國色天香,他們的兒子也該是最優秀的。

想到此處,不由又擔心內室妻子的安危來,陸钰煩躁地不停來回踱步。

穩婆小心翼翼瞧着陸钰臉色,只覺得這位爺瞧着模樣俊俏儒雅,可身上那股子戾氣實在吓人。看得出來他此刻在為什麽擔心後,便清了清嗓子,小聲說:“爺,小孩子剛出生都是這副模樣的,待得過個十天半個月,保準一天比一天好看,您無需擔心。”

陸钰挑眉:“真的?”

“自然是真的。”林琬已經将文氏身上的傷口縫合好,此刻正打簾子從裏屋走出來。

“慧兒身子如何?”陸钰見林琬跟秦大夫都出來了,趕緊上前一步,關切地問,“可是安然無恙?”

林琬道:“嬸娘心善,是個好福氣的,人沒事,已經睡了過去。”

想着雖是暫且保得住文氏母子平安,可剖腹取子的法子畢竟是走險的,日後還得好生調養才是,若是一個不小心,傷口不幹淨,命随時就能沒了。再者,文氏多少是傷了身子,而且身上留下那麽一塊刀疤,等她醒後得知,怕是會哭鬧、消沉一陣子。

“我進去瞧瞧。”陸钰等不及,已經擡腿大步往內室裏面去。

文氏躺在床上,臉色依舊蒼白得可怖,她的頭發都亂了,濕漉漉搭在額前,此刻模樣憔悴,哪裏還有往日半點風采。

陸钰忍着心痛,将兒子抱湊到她跟前去:“慧兒,兒子一切安好,你也要早日醒來才好。”見她沒有任何回應,他又兀自說起來,聲音有些疲憊,也有些沙啞,“以前是我疏忽了,以為只要我不去争不去奪,咱們一家就可以快樂幸福地生活。可如今才知道,我的存在,就是對大哥最大的威脅。我不想觊觎世子之位,但大哥不信,可他要是不信我,可以直接沖我來,光明正大地沖我來,何故要這般待我得妻兒......”

強忍着心痛說完一番話,陸钰擡手輕輕碰了碰妻子的臉,幫她理好鬓角散落的發絲。

“見你吃苦受累,真是比在我身上捅千百刀子還痛。”他眼圈兒都紅了,聲線也漸漸顫抖起來,“不過你放心,往後為了你、為了咱兒子,我陸钰再不會縮着腦袋只低調過日子。既然大哥不顧兄弟情分......”他微微愣一愣,“或許這件事情只是大嫂一意孤行,不過,既然大嫂能夠破例開了園子請各家太太姑娘來賞花,想必是籌謀已久的。既如此,這個家她是別想再呆下去了,從此往後,咱們跟大房,也将勢不兩立。”

說罷,俯身親吻文氏額頭,然後抱着兒子起身。

林琬就站在門框邊,方才陸钰對文氏說的話,她都一字不落的聽見了。

不免又想起前世來,前世的時候,陸國公府二房敗得十分慘烈。

陸钰其實真的沒有權欲心,他是标準的妻奴,只想好生寵着妻子捧着兒女過賽似神仙的快樂日子。奈何陸家老太太定要将爵位傳給小兒子,便是陸大爺陸鋒已經當了世子,可老太太非說,長子與幺兒年歲差得大,待得長子繼承了爵位後,可以請封幺兒為世子。

她姑母陸夫人自然不願意,到了最後,兩房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

為了權勢自私自利可以理解,但是她姑母這種傷及無辜的手段實在卑鄙無恥!連個還沒出生的孩子都不放過,她們還能算是個人嗎?也配繼續活在這世上?

林琬粉拳攥得緊緊的,心中對林玥的恨,又加深很多。

陸钰擡眸望見林琬站在門邊,眉梢擡了擡,只輕步朝她走來。

“你救了我妻我兒,便是我陸钰恩人,将來若是有什麽可以幫得到你的地方,我陸钰義不容辭。”言罷,又道,“她害我,我明白,只你可是她親侄兒,怎生會想将這罪名加在你身上?呵,有些人一旦面目憎惡起來,也是惡心得可以。”

林琬道:“深宅大院內,什麽樣的肮髒龌龊事情沒有?叔叔之前沒有提防,此番也算是吃一塹長一智了,往後定要護得嬸娘母子周全才是。”又說,“姑母想對付的人自然是叔叔,不過,也氣我不肯嫁淵表哥為妻,剛好此時有人暗中推波助瀾,就合謀起來了。”

陸钰點頭,表示明白。

見外邊有人敲門的聲音,陸钰沖林琬點了點頭,而後将嬰兒遞給穩婆,這才拎着林琬的衣領去開門。

薛氏從陸淵那裏得知自己閨女就在這間屋子裏之後,已經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待得見陸钰氣勢洶洶地拎着閨女出來,吓得險些栽倒在地。

“琬姐兒。”薛氏定住叫住,喚了一聲,已是朝陸钰撲過去,哭道,“你這是做什麽?我閨女才這麽點大,她那麽單純善良,怎麽可能會起那種害人的心思?你快放了她,你抓得她那麽緊做什麽!”

一邊說,一邊已經是用手去掰陸钰的手。

屋子裏知情的幾個人,早就被陸钰命人看好了,所以他們根本出不來,自然是洩露不出什麽來。

陸钰一把将薛氏推開,好在力道控制得好,沒有将薛氏推得跌倒在地。

她只踉跄幾步,就被樊氏扶住了。

“二嫂,你可還好?”樊氏也是吓得一跳,雖然平時對薛氏諸多不滿,但此刻,一家子人還是一條心的,見那陸二爺似是個瘋子一樣,她張嘴就刺道,“陸國公府的都是些什麽人?還有沒有待客之道了?一個大老爺們,怎生就知道欺負一個孩子?這還有沒有王法?”

“老三媳婦,你先閉嘴。”林老太太早就沉了臉,她瞪了樊氏一眼後,朝陸钰走來,冷聲道,“陸二爺,二太太可還好?”

陸钰對林老太太,到底是存着些規矩得,只回道:“萬幸,還好好地活着呢。”

見幺兒對林老太太不夠尊重,陸老太太虎着臉訓斥道:“钰兒,你這是怎麽了?怎麽跟長輩說話的?”又問,“那孩子呢?方才好似聽到孩子的啼哭聲,我想進去看看都不行,你竟然還叫人攔着我!”

陸钰狠狠将林琬丢在地上,垂眸冷冷瞥着她,滿臉的陰鸷。

“荃姐兒說,是這丫頭故意害的慧兒,若不是有淵哥兒及時将秦大夫請來,娘,兒子此刻怕就是孤家寡人一個了。”他抿了抿唇,兩眼猩紅,“雖則慧兒此番人無大礙,但是兒子不能白白放了她,定要貴安侯府給個交代才行。”

林琬裝作一副柔弱無辜的樣子,那淚水洶湧而出,趴在地上抽泣。

她哭得肩膀一聳一聳的,那小胸膛也是起起伏伏,一擡起臉來,淚水早已布滿如鮮桃花瓣般的嫩臉,那大顆大顆的淚珠子還順着脖頸往下流,一顆顆滴落在地上。

“是叔叔冤枉我了,不關我的事情,我沒有。”她哭得肝腸寸斷,既害怕又委屈地解釋,“我當時是跟嬸娘在一起,可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嬸娘突然就暈倒了。我還扶着嬸娘回房呢,要真是我存心想害嬸娘的話,我一定早就跑了的。”

陸淵見林琬實在有些可憐,不由站出來道:“小叔,這事情怕是......”

“淵哥兒!”聽陸钰說文氏母子無事,陸夫人心中本來就不開心,但想着,能将這臭丫頭對付了,也是一樁美事,可自個兒兒子卻出來搗亂,不由臭着臉道,“這事情自有兩位老人家秉公處理,你一邊呆着去。”

“是啊,哥,當時嬸娘暈倒的時候,就只她在身邊,不是她會是誰!”陸荃風風火火地闖将進來,她一身紅衣似火,像是一只驕傲的火鳳凰似的,走到林琬跟前,一把将她拉站了起來,然後動手開始搜她身子。

“你們這是做什麽!”薛氏見狀,立即撲過去,要阻止陸荃。

陸荃早已将林琬藏在袖子中的那只裝有麝香的荷包拽了出來,一臉得意地舉着那只荷包,在衆人面前繞了一圈道:“你們瞧瞧,這就是證據!你們看看上面的花樣,可不就是出自她的手麽!這就是她的東西!”

見陸荃如此蠢笨,林玥不由朝天翻了個白眼。

将證據拿出來就是,大家有眼睛會看,何故說那麽多廢話?真是說多錯多。

林老太太板着臉對陸荃道:“荃姐兒,再怎麽樣,琬姐兒也是你表姐,你沒有資格搜她的身子!”又走到她跟前,将那只荷包拿了過來,仔細瞧了瞧,不由一愣,随即望向林琬,“琬琬,你怎麽解釋?”

林琬道:“祖母您要信我,孫女是遭人陷害的,我也不知道這荷包怎麽就到了我這裏。”又說,“更何況,嬸娘只跟孫女呆在一起一炷香的功夫不到,就算聞得孫女身上這麝香,也是不至于這般的。”

她輕輕擡眸,目光靜靜在一衆人臉上掃過,最後在陸夫人臉上停住。

“嬸娘的屋子裏,有股子麝香味兒,早有人設計欲害嬸娘了。”見陸夫人臉色倏地一變,林琬輕輕收回自己目光,繼續道,“若是不信的話,祖母您可以進去看看。雖然屋裏調的香可能早差人換了,但是,既然之前點過,肯定是會留下蛛絲馬跡的。”又悄悄望了陸夫人一眼,随即收回目光,輕聲道,“比方說,在地上留下香灰。”

陸夫人突然有些擔心起來,她十指倏地攥緊,想着,若是局敗,就将林玥這丫頭推出去。

可那邊陸淵卻不理會道:“慧兒此刻正在休息,我不許人進屋子去!”

聞得此言,陸夫人悄悄放下心來,忙打圓場道:“不若這樣吧,現在天色已晚,府內又還有不少客人,不若先讓丫鬟帶着嫂子跟琬姐兒去客房歇息一晚上。待得兒媳将客人應付了,明天再好好處理此事,到時候,想必弟妹身子也好些了。不知道二弟覺得如何?”

陸钰恭敬朝陸夫人抱拳:“如此,便有勞長嫂了。”直起身子來,又說,“這丫頭是嫂子娘家侄兒,原本小弟不該如此,不過,嫂子也是知道的,慧兒乃小弟心頭之肉,誰要是敢害她半分,小弟是不會輕易饒恕的,還請嫂子見諒!”

陸夫人心內滿意,面上卻是露出難為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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