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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兒受驚,險些喪命,林琬心中一直猜測這是文昭儀下的手。可是苦于沒有證據,也不能拿那毒婦如何。但其實林琬心中還是懼怕的,只要那文昭儀披着小白兔的外衣躲在暗中一日,她便多一日的危險。
雖則說有趙邕在,可她不想這麽無能,不想每次有危險的時候都要靠趙邕來救她。
她要與他并肩攜手,就要有足夠的膽量與智慧,不能總是拖累他。
既然文昭儀早有預謀要耍這一箭三雕的好計謀,事先應該早就做好了相應的準備,一時之間她想找到證據,根本不可能。
好在有祖父與外祖父去陛下跟前請求陛下徹查此事,如此一來,就算文昭儀覺得事情已經處理得妥當,可陛下既下了旨意來要徹查,她總歸是害怕的。只要心中有鬼,那一旦得知有人已經掌握了證據,她肯定會有所動作。
如今這文昭儀獨寵後宮,她是不會允許有任何人擋了她的前程的,所以早上宣芳氣勢洶洶來找林琬的時候,林琬靈機一動,當場便設下了這樣一個圈套。故意在宣芳面前說她已經知道兇手是誰,并且手中握有證據,而且會等進了避暑山莊就向陛下呈上證據。
那宣芳是個直性子的人,若是她得知此事,定然會在一衆貴女跟前傳開。
到時候,不怕這個消息傳不去文昭儀耳朵裏。原本陛下重視此事,文昭儀心中定然就已經害怕,如再得知有人掌握證據,不管是真是假,她定然是要着人來拿回證據的。
果然一切都不出林琬所料,到了晚上,那賊人就悄悄闖将進來。
~~~
月兒悄悄挂在繁葉枝桠間,彎彎的月牙兒鑲嵌在暗黑的天幕上,夜晚微涼的清風吹拂而過,時不時傳來幾聲蛙叫。
容嬷嬷得了主子吩咐行事,事情辦妥後,便抱着那方錦盒匆匆往文昭儀住的宮殿去。
此刻文昭儀正焦急地在宮殿內來回走動,文秀的一張臉上滿是擔憂的神色,但見有宮女來報說容嬷嬷回來了,她趕緊大步迎了出去。
“怎麽樣?事情辦妥了嗎?可真是有什麽證據?”文昭儀蹙起柳葉秀眉,明顯有些激動地望着容嬷嬷,最後目光落在她懷中抱着的那方錦盒上,“真叫那丫頭尋得了證據?”她一把将錦盒奪了過來,然後便迫不及待地要去打開錦盒,她倒是想看看,那丫頭到底手中得到了什麽證據。
一雙素手才将沾染上那錦盒,便有黏糊糊的東西粘在手上,文昭儀見是沾染上了錦盒上的紅漆,秀眉輕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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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您快打開了看看。”
文昭儀将錦盒打開,但見裏面放着的是一只布偶,不由眉心蹙得更深起來。更奇怪的是,這布偶上還紮着好幾根銀針,她将布偶反轉過身來,見上面寫着“林琬”兩個字,她這才忽然反應過來,一把将布偶将進錦盒裏,然後扔給容嬷嬷。
“扔了,快将這勞什子扔了。”文昭儀臉色大變,驚恐得連連後退數步。
容嬷嬷拿過布偶來看,也是十分驚慌,雙腿登時軟了下來,連步子都邁不動。
陛下不喜後宮妃嫔争風吃醋,也嚴禁行這等巫蠱之術,可如今沒有想到,娘娘竟然是着了人家的道兒了,此番拿着這燙手山芋,可怎麽辦才好?
“娘娘,這布偶上的字跡,與娘娘您的一模一樣,若是奴婢扔了出去,叫旁人撿了去,豈不是讓所有人都知道是娘娘您欲害林三姑娘的嗎?”容嬷嬷鎮定了幾分,她上前一步去,“娘娘,這明顯是林三姑娘着人下的套啊,說是已經尋到什麽證據,目的就是為了引娘娘您着人去将這勞什子那回來。哎呀,這個死丫頭,愣的心黑。”
文昭儀緩緩坐下身子來,那雙素白的手緊緊攥住扶手,手指關節發白。
“這林家的姑娘該死,周家的姑娘更該死,陛下已經坐擁後宮佳麗三千,為何還要招惹那外面的花花草草?”文昭儀忽而笑得苦澀起來,“這後宮中的人都以為陛下對本宮萬分寵愛,可只有本宮自己知道,這份寵愛,不過是看在文家權勢的面子上。”
“這也就罷了,畢竟,後宮之中,不是誰都能有個這樣的家族可以倚仗的。”她眸光倏地變得陰狠起來,原本溫柔的眼眸也變得陰狠毒辣,露出了本來的面目,“可是這麽些年來,這麽些年了!”她雙目猩紅,似是觸動到了她傷心之處,明顯十分激動,“我呆在陛下身邊這數年,盡心盡力服侍他,可他心中卻只有周華如那個賤人。”
“為了周華如,一再拿本宮做擋箭牌,呵,後來倒是好,為了護得周華如名譽不悔,連林琬都利用上了。”文昭儀道,“我從來沒有見過陛下為了一個女人這般精心算計過,為什麽,為什麽我留在他身邊這麽些年了,他什麽都看不見,卻唯獨只對那周華如好呢?容嬷嬷,你告訴本宮,這是為何?”
容嬷嬷連忙安撫道:“娘娘,這話您可別亂說啊,叫陛下聽到了,可是不好的。”
文昭儀雙手倏地攥成拳頭來,陰狠道:“誰敢擋本宮的路,本宮就要誰死!本宮要陛下的心只在本宮身上,容嬷嬷,本宮不是命令你對那林三姑娘直接動手了嗎?”
容嬷嬷尋得錦盒後,原本是想動手的,但那到底一條人命,而且還是薛老将軍的外孫女,一來是她幾番猶豫實在下不了手,二來,她也不願局面搞得太僵,從而讓文相府與薛将軍府、林侯府成了仇家。
所以,當外面有士兵大喊了一聲的時候,她也就趁機收回了匕首。
“娘娘,那林三姑娘的院子外面,巡邏士兵比平素多了三倍。”容嬷嬷為難道,“老奴才準備下手,似乎就有人發現了異樣,老奴想着,先将證據帶回來,給娘娘您處置。至于旁的,咱們再下手不遲。”
文昭儀面色依舊蒼白難看,她朝容嬷嬷揮手道:“這東西不能放在本宮宮殿,本宮不管你想什麽法子,你給本宮處理掉。至于那兩個賤人……”文昭儀氣得渾身發抖,一雙素手緊緊攥成拳頭,“本宮饒不了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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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避暑山莊裏突然鬧起刺客來,而這刺客行刺的對象竟然是周家大姑娘周華如。景元帝正準備寬衣睡下,得知這個消息後,他神色大變,立即喚來高統領,命他即刻派人将那刺客捉住,而且要活捉。
瞬間功夫,原本還處于死寂的避暑山莊,一下子就燈火通明起來。
有侍衛見昭儀娘娘殿外一棵大榕樹下有人鬼鬼祟祟的,立即舉着火把過去,将賊人直接逮住,然後押送到高統領處。
見有士兵抓此刻卻是将自己抓起來,連忙揮手辯解道:“幾位軍爺,我是昭儀娘娘宮中的嬷嬷,不是什麽刺客,你們抓錯人了,且趕緊忙正事去吧,我也不耽誤幾位軍爺了。”她才将尋到藏錦盒的好地方,就有侍衛跑來了,所以昭儀娘娘交代的事情還沒有辦妥,此刻她依舊抱着那錦盒,人也有些心虛,整個身子都是顫抖的。
“這麽晚了,你不在宮中伺候娘娘,鬼鬼祟祟跑出來做什麽?”那侍衛首領瞄了她一眼,“我們是奉陛下的命,要捉拿一應行跡可疑之人,不管你是誰,深更半夜躲在宮殿外面,就是可疑,你得跟着走一趟。”
說罷,一把奪過她懷中抱着的那方錦盒,然後呈遞給高統領。
“屬下發現這個,覺得十分可疑,請大人過目。”
高統領是陛下的人,素來只忠心于陛下,此番就算是這婆子提到文昭儀,他也不放在眼裏,根本沒有放人的意思。
接過那錦盒,打開來看,高統領立即虎目圓瞪。
“将這賊人拿下,即刻壓去陛下那裏,由陛下親自審問處置。”說罷,高統領将那錦盒阖上,然後緊緊握在手掌中,氣勢洶洶往外面去。
容嬷嬷見狀,雙腿已然軟了下來,然後由幾個士兵拖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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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嬷嬷出去辦事,文昭儀則一直提心吊膽地在殿內來回踱步,不一會兒,有宮娥匆匆跑進來,說是容嬷嬷被高統領的人帶去陛下那裏了。
文昭儀一屁股坐在床榻上,目光中閃過一絲恐慌,整個手上、臉上,都布滿汗珠。
那宮娥連忙問道:“娘娘,您這是怎麽了?要不奴婢請了太醫來給娘娘您瞧瞧。”
說罷轉身就要出去,文昭儀擡手喚道:“不必了,本宮的病,又豈是那群庸醫可以救得好的?哈哈哈,本宮得的是心病,陛下……”她緊緊咬唇,神色哀傷道,“本宮倒是想瞧瞧,陛下到底會如何做。”
言罷便坐直了身子,雙手緊緊攥成拳頭後放在膝蓋上,然後輕輕阖上雙目。
“娘娘您……”那宮娥喚了一聲,話還沒說完,外面又跑進來一位宮女。
那宮女道:“娘娘,陛下打發全公公來,宣娘娘您過去。”
文昭儀緩緩睜開眼睛,她臉色蒼白,眼神空洞,聽得那宮女的話,她似是布偶一般,站起身子就走了出去。
景元帝見文昭儀過來,只冷着一張面孔看她,并沒有賜坐。
黃美人将皇長子抱在懷中,見陛下如此待文昭儀,心中實在大爽,她沖文昭儀挑釁地笑了笑,然後狠狠瞪她一眼。
誰讓她這般得寵,她不過是長得秀氣一些罷了,又沒有什麽姿色。
文昭儀輕輕眨了眨眼睛,開口道:“陛下信嗎?”
景元帝白皙幾近蒼白的臉上有着盛怒,他狠狠一巴掌拍在案上,似是動了氣兒,然後雙手攥拳抵在唇邊狠狠咳了起來。
黃美人抱着皇長子起身,連忙道:“陛下,您別氣,氣壞了自個兒身子可不值得。”
另外一位美人也道:“是啊陛下,您別生氣了,臣妾想着,還是叫昭儀姐姐與陛下說清楚吧,有什麽話都好說的。”
黃美人立即瞪了那美人一眼:“這還有什麽好說的?證據擺在面前呢,昭儀娘娘就是想詛咒林三姑娘去死,只因為林三姑娘得入了陛下的眼。”黃美人輕輕颠着懷中皇長子,慢悠悠道,“當初皇宮中,林三姑娘莫名其妙落水險些身亡,最後只将婉儀姐姐推了出去。昨兒林三姑娘的馬兒受驚,又險些身墜山崖屍骨無存,昭儀娘娘又想嫁禍給宣婉儀的妹妹宣芳。只有那些蠢笨的人才會相信是宣芳害的林三姑娘,而陛下神武英明,才不會被某些人蒙蔽雙眼!”
那位美人姓夏,出身比黃美人高些,平素她見忍不得這黃美人在她面前嚣張。
夏美人道:“真沒有想到,黃美人自打生了皇長子後,忽然就聰明了起來。”
黃美人得意地笑:“我自是比姐姐聰明……”然後忽而反應過來,狠狠瞪向夏美人,“你這是什麽意思?”
夏美人道:“沒什麽意思,不過是覺得以前的話,就依着黃妹妹的腦子,根本不會考慮到這一層面上來。”
“你!”黃美人氣急,美目圓瞪,伸手指着夏美人,卻是說不出話。
“夠了!”景元帝狠狠一掌拍在案上,他眸含薄怒道,“誰再敢多說一句?”
黃美人夏美人立即低了頭,齊聲道:“臣妾知錯了。”
“那麽你呢?”景元帝目光又落向站在殿中央的文昭儀身上,陰測測道,“三番五次陷害林三姑娘,如今人證物證就在眼前,你可還有什麽好争辯的?”
文昭儀心瞬間沉入谷底,此刻倒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到了如今這樣的地步,陛下竟然對她沒有絲毫信任。又或者說,當初在宮中陛下處置宣婉儀那會兒,就想要動手處置她了,不過是苦于沒有證據,而又不敢輕易得罪自己祖父,這才忍了下來。
此番既然得了“證據”,自然要對她下手了,又怎會顧戀昔日之情?
不,根本沒有情分,陛下那顆心只在周華如身上。這皇宮之中,又有何人得到過陛下的心?
不過都是棋子罷了,劉皇後是,她文昭儀也是,這所有的人都是。
“若臣妾說,臣妾是被冤枉的呢?”文昭儀眼中有熱淚滾落下來,可聲音卻是溫柔的,她只靜靜望着景元帝,“臣妾沒有做過這樣的布偶,沒有行過這等巫蠱之術,這是有人可以栽贓陷害。”
景元帝淡然道:“那你倒是說說,這裝有布偶的錦盒是怎麽到你手上的?”
“我……”文昭儀一時間倒是詞窮了,她狡辯道,“陛下,既是有人陷害,定然是有人偷偷放進臣妾宮殿裏去的。對,是有刺客,是那刺客趁臣妾沒有注意的時候,悄悄放進臣妾殿中去的。”
聽她提到刺客,景元帝莫名越發惱火起來,一巴掌狠狠拍打在案上。
“文昭儀可有證據證明自己清白?”景元帝薄唇緊抿,強行壓住心頭那股子如火中燒般的怒氣,似是從喉間擠出幾個字,“文昭儀,朕素來待你不薄,你卻一再做出這等醜事來。當初皇宮中朕已經饒你一次,你卻不知悔改,這一次,朕絕對不會輕饒。”
“文昭儀有失婦德,奪回封號,先關押起來,待得回宮之後再行審問。”景元帝漠然轉頭看向黃美人道,“黃美人誕下皇長子,于朝廷有功,以後就是婕妤。加封之禮,也是回宮後再說。”
黃婕妤面上大喜,立即跪了下來,磕頭道:“臣妾……陛下,陛下您放心,臣妾定當好好服侍陛下,好好養育皇長子,定不會叫陛下傷心。”
夏美人臉色煞白,她有些坐不住了,也連忙站起身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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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琬睡夢香甜,一覺睡到第二日清晨,只覺得神清氣爽、精神飽滿。
這裏雖則偏僻,可院內四周種的都是高大的樹木,涼快得很,熟睡時需得以薄褥蓋在身上才行。
外頭太陽還沒有升起,東方露出魚肚白,枝頭上有鳥兒在不停叫喚。
“姑娘您醒了?”畫堂打了一大盆熱水進來,将熱水放在案上後,她走到窗前,笑眯眯道,“姑娘,昨天夜裏發生了大事。”
林琬雙手撐着下巴,好奇地望着畫堂問:“什麽事情?”
畫堂道:“陛下不但查出了上次是誰動您馬兒的兇手,而且還在那人宮殿中找出了一個布偶來。那只布偶上刻有姑娘您的名字跟生辰八字,真是可惡得緊,深宮內有,膽敢行這等巫蠱之術陷害姑娘。陛下實在生氣,已經将她關押起來了。”
林瓊迷迷糊糊走了過來,一聽畫堂說是找到陷害姐姐的兇手了,她立即跳了來。
“是誰?是誰想害姐姐的?”她抓住畫堂手,一臉認真的樣子,“真是老天有眼,惡人自當該是有惡報的,怎生只是抓起來呢,該是斬了才好。”
“是宮裏頭的昭儀娘娘。”畫堂對林瓊道,“陛下此番奪了娘娘封號,只說先行看守起來,待得回了宮後,再行懲罰。”
林瓊噘嘴道:“娘娘又如何,反正誰都不能欺負我三姐姐。”
林琬坐正身子,看向妹妹道:“你覺得這裏如何?昨兒晚上睡得可好?”
“這裏實在涼快,我一點汗都沒流,晚上睡得可舒服了。”林瓊伸個懶腰,打着大大的哈欠說,“今兒就進山狩獵去了,三姐姐,到時候我也獵只兔子給你瞧瞧。”
外頭宣芳領着丫頭站在門口,畫堂瞧見了,望了林琬一眼,但見林琬沖她點頭,她立即笑着迎了出去道:“宣姑娘今兒怎生這般早?我家姑娘才将起床,尚未梳洗打扮呢,請宣姑娘這邊坐。”
宣芳沖畫堂點了點頭,就跟着她去了一旁的偏室。
林琬姐妹梳洗穿戴好後,就去了偏室,宣芳見林琬來了,立即站起身子來。
“宣姐姐怎麽來了?快請坐吧。”林琬笑看着宣芳,見她坐下後,她才也坐下,然後對畫堂道,“宣姐姐來了這麽久,怎麽不倒水去。”
畫堂道:“奴婢這就去。”
宣芳動了動身子,悄悄朝林琬看了幾眼,雙手緊緊攥成拳頭。
“林姑娘,我姐姐的事情是我錯怪了你,上次對你冷嘲熱諷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說罷起身,竟是朝着林琬鞠躬。
林琬立即拉住她道:“宣姐姐,你也是不知情的。”
宣芳見她喚自己姐姐,想着,她該是有意要與自己結好的,若是自己再以“林姑娘”相稱,便是見外,便也道:“琬妹妹,我宣芳性子素來如此,此番既然是我冤枉的你,就是對不住你,我欠你一回。他日若是琬妹妹有任何需求,只要我宣芳能夠做得到的,一定會做。”
“宣姐姐嚴重了。”林琬見她坐下來,自己也就坐了下來,笑着說,“我很欣賞姐姐的品性,宣姐姐若是不嫌棄的話,咱們往後便常來常往,如何?”
宣芳道:“琬妹妹也是爽快之人,我宣芳願意交你這樣的朋友。”
林瓊歪頭看了看宣芳,又轉頭看了看自己姐姐,皺着肉臉道:“明明前兩天還鬧得兇呢,怎生說成朋友就成朋友了呢?哎呀,我真是好不明白。”她伸手使勁撓頭,忽而又笑起來,望着宣芳道,“不過,既然我三姐姐都跟你成朋友了,我也就不怪你欺負我姐姐了。”
宣芳微黑的一張臉刷紅了一下,然後笑得幾分尴尬。
林琬訓斥妹妹道:“不許對宣姐姐無禮。”
外頭周華如并崔靈一道走了進來,見宣芳與林琬此番交好,周華如笑道:“既是交朋友的,豈能落下我呢?能走到一處是緣分,琬琬,咱們何不以天地為證,義結金蘭呢?”
“好啊好啊,我早就有此意了。”崔靈也道,“難得大家聊得來,怎麽說,相識也是一種緣分。”她笑着走到林琬跟前,挽着她手臂道,“想當初若不是琬妹妹相救,我崔靈此刻怕是活在水深火熱中了。”
又挽住周華如手臂道:“在皇宮中的時候,也是得周姐姐幫助,靈兒才沒有那麽害怕拘束的。所以,靈兒早就想與周姐姐跟琬妹妹義結金蘭,不是親姐妹,卻勝似親姐妹。”她眼中泛着光彩,笑得眉眼彎彎,既興奮又期待的樣子。
林琬道:“只是這裏什麽都沒有,怎麽結義?”
周華如道:“咱們就以皇天厚土為證,磕幾個頭,然後再交換了信物便是。”說罷她拉着幾人走到門前,四人并排跪下,磕了頭。
至于信物……
周華如道:“待得回了京城,我便命人去珍寶齋,到時候,咱們一人打一支可有自己名字的金釵,以後這金釵便是信物。”
崔靈笑着道:“還是周姐姐有法子。”
周華如笑了幾聲,又說:“今兒開始,陛下就會領着衆臣進山狩獵,諸位妹妹是否跟着一道前去?”
宣芳道:“來了這裏,自當是要大顯身手的,我定然跟着去。”
崔靈羞澀地道:“幾人之中,怕是靈兒騎術最差,不過,既然姐姐跟妹妹都去,我便跟着你們,到時候相互也有個伴兒。”
幾人結義,往後便是比親姐妹還要親的姐妹了,雖然不會真如民間那般做到什麽“生死與共”,可若是往後誰有為難,自當竭力相助。
092
景元帝處置了文昭儀的事情,一早便在整個避暑山莊裏傳開了,并且很多人都已經知道,當初林家姑娘險些落崖身亡的事情,其實就是文昭儀做的。不但如此,文昭儀還絲毫不避諱,竟在宮中大行巫蠱之術,是鐵了心要置林家姑娘于死地。
文昭儀何故如此痛恨林三姑娘?自然是因為林三姑娘比她年輕貌美,又得入陛下的眼,這才心中生出恨意。
女人一旦嫉恨起來,可不是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麽。
趙邕聽聞此事,面色瞬間暗沉下去,眸子也越發濃黑深沉起來。
一旁趙德見趙邕神色頗為異常,倒是不像以往的他了,便笑着道:“怎麽了,子都兄,莫非你真是瞧上那丫頭了?否則的話,怎生聽得有人說陛下對林三姑娘有意,你卻這般面露擔憂之色呢?”
趙邕朝趙德狠狠甩去一個眼刀子,吓得趙德即刻閉上嘴巴,再不敢多說一句話。
趙邕什麽話也沒說,只是轉身,而後大步往景元帝寝宮來。
“這人如今真是越發開不起玩笑來,還沒說幾句就翻臉,這臉色擺着是給誰看的。”見趙邕此番離得遠了之後,趙德才跳腳道,“這人真是奇怪得很。”
趙敏一身白色錦袍,如玉的臉上此刻挂着淺淺笑意,他搖晃着扇子道:“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趙子都便是再冷漠無情,可一旦遇着了喜歡的女子,他也就不是他了。”他溫潤的唇角劃過一絲笑意來,眼中更是攢着光。
成王之子趙敦倒是挺開心的,他伸出肥碩的手掌撓了撓頭,憨笑道:“咱們四個,還是子都最出息,這樣都能為自己尋一門好親事。那林三姑娘我見過的,不但人長得漂亮,也有本事,想當初,她可是還贏了趙德呢。”
趙德立即變了臉色道:“這種事情你往後能不能別提!”
說罷眼神都變了,只大口大口喘氣,想他趙德,雖則平素不學無術,可也不能輸給一個女人啊。而且那個還算不上是女人,不過一個小孩子罷了,臉都沒長得開呢。
趙敏瞥了趙德一眼,笑說:“那女子的騎射之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師承誰的,你也不必放在心中。既然是子都親自教的騎射,你與她比,便就是與子都比,輸給子都,你總該是無話可說吧?”
“不過,本公子倒是覺得奇怪,這子都倒真是瞞得咱們太緊,得遇這等妙人,在咱們跟前卻是一聲不吭。”趙敏羽扇輕搖,眸中閃着異樣光彩,只望着趙德道,“瞞着我跟趙敦也就罷了,倒是你,趙德,你平素不是與他走得最近嗎,怎生也不知道。”
趙德越發覺得不開心,朝趙邕離去的方向又看一眼,一雙拳頭捏得緊緊的。
~~~
景元帝呆在寝宮,正伏案看人快馬加鞭送來的奏折,李福全進來說:“陛下,公子邕說有要事求見陛下。”
“喚他進來。”景元帝微微擡頭,眉心輕蹙。
趙邕依舊一襲黑衣,進來的時候臉色并不好,李福全瞧着,只覺得哪裏不對勁。
景元帝朝李福全使個眼色,李福全忙退了出去。
趙邕給景元帝行了君臣之禮,而後靜靜擡眸,看向景元帝。
景元帝将手中奏折合上,擡起眸子來,對視趙邕的黑眸,笑着道:“子都瞧着似乎臉色不太好,不知道是為着什麽事情?”
趙邕直言道:“陛下,以往的比賽,不知道可否提前?”
景元帝輕輕蹙眉,有些不解的樣子:“怎麽,子都想如何?”他擱下筆來,輕輕站起身子,走到趙邕跟前,“子都,就算以往你再是如何厲害,可也不能樣樣得第一。想得朕一道聖旨,怕不是那麽容易。”
趙邕黑眸定在景元帝臉上,景元帝些微蒼白的臉上含着平和的笑意,見趙邕竟這般大膽地用這樣的眼神看着他,他笑得越發厲害起來。
“子都輕易不來求朕,可既然開了口,朕便允了。”景元帝伸手拍了拍趙邕肩膀道,“你需提防的不是朕,該是太皇太後才是。只要你贏得比賽,朕便信守諾言,給你一道旨意。可太皇太後那裏……這些想來不必朕多說,子都心中該是明白。”
趙邕沒有多言,只是往後退了幾步,一手撩袍便朝景元帝單膝跪下。
他雙手抱拳道:“臣叩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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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琬已經穿好了騎裝,一身大紅騎裝襯得肌膚明亮如玉,宛如墨玉沉潭般的眼睛攢着笑意,一頭順滑的黑發只簡單在兩側編了一道,編起來的辮子用紅繩束在發梢。她站在鏡子跟前照了照,臉瞬間就紅了,她想着,一會兒趙邕見到這樣的自己,該是會雙眼發光吧。
平素自己只愛穿淡色衣裙,可如今瞧着,倒是覺得這身妝扮更适合自己。
畫堂一旁誇贊道:“姑娘不愧是薛老将軍的外孫女,這樣一打扮起來,柔中帶剛,英氣逼人,卻又不乏美貌,竟是比往日還是好看些。”
林琬紅着臉瞥了畫堂一眼,然後又站在鏡子跟前照了照,這才帶着畫堂離開。
這裏偏僻,鮮少有人,而天亮之後,巡邏守衛的士兵也就離開了。林琬才将出院子,就見不遠處趙邕一身黑衣站在灌木叢後,林琬心一跳,就連忙對畫堂道:“我有東西忘了拿,畫堂,你先帶着四妹妹跟白楊去周姐姐那裏,我拿了東西就去周姐姐那裏找你們。”
畫堂道:“姑娘,您落下了什麽,還是奴婢去幫您拿吧。”
叫姑娘一個人留下,畫堂心中實在不放心,而這裏又人跡罕至的,萬一要是出了什麽事情,可怎麽是好。
林琬走到畫堂跟前去,悄聲道:“我的安危你不必擔心,你且先帶着四妹妹去吧。”
說罷,她朝趙邕的方向看了眼,畫堂順着她目光看去,狠狠愣住。而後似是明白過來,一臉焦色道:“姑娘,這可……”
“你按着我說的去做吧,四妹妹問起來,就說我回去拿東西了,一會兒就趕上你們。”
林瓊領着丫頭興奮地走在前面,一轉頭,見姐姐還沒跟上來,叫喚道:“三姐姐,咱們可得快些了,可別叫周姐姐等着。”
畫堂再看了林琬一眼,但見主子神情堅定,只能聽命先行離開。
林瓊見自己姐姐沒有跟過來,她好奇地折了回去,畫堂連忙跑着迎上來道:“四姑娘,三姑娘落下了重要的東西,讓奴婢先帶着四姑娘您去周姑娘那裏。四姑娘,奴婢帶着您先去吧。”
“可是三姐姐她……”
畫堂道:“這是三姑娘親口交代的,四姑娘,可別為難奴婢。”
林琬站着使勁沖妹妹揮手,林瓊噘着嘴巴狠狠跺腳,然後才轉身離開。
待得畫堂等人走遠了之後,林琬才将用手捂住那顆狂跳不止的心,然後朝趙邕的方向小跑而來。
站在他面前,她笑顏如花,今天穿得特別,她開心地在他跟前轉圈兒。
“子都,我好看嗎?”
有風卷着淡淡的花香飄過,紅衣烏發的女孩容顏俏麗明媚,趙邕垂眸靜靜看着她,又想到昨天晚上她親吻自己的那種酥麻感覺。
渾身熱血沸騰起來,原本墨黑的眸子也漸漸染上紅色,看着她白如玉的臉,紅如脂的唇,亮如星的眼,明媚若三月春風一般溫暖的笑意……他總覺得自己有些把持不住。這樣美好的一切,這樣美好的姑娘,他真害怕失去。
方才路上聽有宮女說陛下對她有些心思,他便受不了了,也再等不得,只想着趕緊将事情定下來。
只有嚴嚴實實抱在了懷裏,她才永遠也跑不掉。
趙邕再也忍不住,手臂一伸,就将她整個身子撈進自己懷裏來,緊緊地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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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