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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和日麗、陽光普照,今天是個美麗的周末,也是今年最後一個星期六。
冬陽從雲間探出頭來,溫暖了大地,終于讓人們得以脫下厚重的外衣,接受陽光的洗禮。
今晚正是韓季楓在玢煌酒店舉辦喬遷宴的日子,吳嫂幫張绮安精心打扮,讓她得以美美的出席宴會,而打扮過後的張绮安看向鏡中的人,簡直不敢相信那就是自己。
“吳嫂,謝謝你。”她開心的在鏡子前轉了一圈。
“難得有機會可以打扮,一定要将你好好妝點一下。”吳嫂非常得意自己的傑作。
別看她年紀大了,年輕時也曾學過美容化妝,靠這行吃了好幾年的飯,近幾年也會看着大小姐的裝扮,抓到流行趨勢,只是久沒拿家夥,手有點不聽使喚。
“吳嫂,我不知道你會化妝,剛剛還挺擔心的。”張绮安掩唇一笑。
“怎麽?怕我把你畫成鐘魁嗎?”吳嫂也開起玩笑。
“你也真是。”張绮安搖搖頭又笑了。
“看你好像很開心?”吳嫂見她能這麽歡喜,不禁為她高興,“對嘛!年輕人就該這樣,将青春氣息完全展現出來。”
“可這件小禮服是大小姐的,我穿上不太好吧?”她還是覺得很不安啦!
“是她要你這麽做的,你就安心去玩,怕什麽?”
聽吳嫂這麽說之後,她心中的壓力總算輕了些。
“好,我不擔心,會盡情的玩。”
老吳在外頭敲門提醒,“韓先生已經到了,在外面等着你呢!”
“你快去吧!”吳嫂鼓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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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們的笑容,本來對自己的身材很沒自信的她也比較不那麽緊張了。
她緩緩走出房間來到門口,看見韓季楓驚豔的眼光,而她也甜甜的笑了。
“你今天好美!”他發自內心地贊美。
“你也很帥。”張绮安羞澀的垂下臉。
“上車吧!”韓季楓朝她伸出手,像紳士般地護着她坐進車裏。
在車上,他不只一次偷瞧她亮麗的臉蛋,原本她就長得很清秀,如今在淡淡的粉妝巧扮下,将她挺直的鼻梁、美好的唇型等優點全都展現了出來。
雖然她假冒成柳恬恬,但他并不怪她,畢竟是他自己一開始不願相信她的話。
只不過,既然她們之間協議要欺瞞他,那他就将錯就錯,肯定要讓柳恬恬後悔。
“相信嗎?你是今晚唯一的女主角。”他靠向她,在她耳畔魅惑低語。
“只有我一個女生!”張绮安吓了一跳。
“對,我說過只邀請一些好朋友,大約十人,你是唯一的公主。”
他對她眨眨眼,笑容極其暖昧。
“那不是很怪嗎?我看你還是送我回去好了。”張绮安不知道該怎麽在那種場合自處。
“放心,有我在。”他突然抓住她的手。
她心一熱,可以感受到從他手心傳來的溫度,平複了她內心的緊張。
“好,我會一直跟着你,可不要讓我落單喔!”她彎起唇,憨柔一笑。
“放心,你只要像現在這樣緊緊抓着我的手,要多親熱都可以。”韓季楓勾起嘴角,又看看時間,“時間快到了,我們得快一點。”
他踩下油門,往會場的方向行進。
到了酒店的小宴會廳,看着在座者,張绮安發現真的只有她一個女孩子,其他男人都和韓季楓差不多年紀,每個人都是帥氣十足、器宇軒昂,就像閃亮亮的明星聚集在一起似的。
“嗨,汪威,你趕來了呀?謝謝!”韓季楓見到好友來到,立刻上前打招呼。
“為了你再遠也得來,再說我也好久沒回臺灣過年了,想回來感覺一下年節氣氛。”汪威暢意大笑。
除了江鎮與丹尼爾,其餘人都是韓季楓在美國的死黨好友,除此之外還有位身分較特殊的客人還沒到來,他便是趙映勳。
其實韓趙兩家互不相識,但是韓季楓的母親承接美國最大珠寶開發的家業,與臺灣業界也有交流,既然趙家是珠寶大盤商,他就請母親發張邀請函給趙家,讓兩家第二代借此機會相互交流,也有助于日後生意上的往來。
此時此刻,一名女服務生直在宴會廳裏打轉,目光追逐着在場的每個帥哥,她正是正牌的柳恬恬。
韓季楓知道她暗戀着趙映勳,尤其喜歡這種貴公子聚會的場合,所以特地讓人放出風聲,引誘她前來。
她果然掉進了他的圈套中。
韓季楓暗地裏看着柳恬恬那躲躲藏藏的身影,嘴角勾起得逞的笑,打定主意要她後悔躲着他。
“渴嗎?喝點果汁吧!”韓季楓體貼的為張绮安拿了杯果汁。
“謝謝。”她接過喝了口,對他笑出一抹燦爛,“嗯,好好喝。”
看着她如花般的笑容,韓季楓居然有些失神,目光深鎖在她的小臉上,而他卻不自覺。
“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他又問。
“你不必管我,我又不是來這裏負責吃的。”她笑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你去招呼別人,不用管我。”
“你不是要我別讓你落單?那麽一起來吧!”韓季楓大膽地握住她的手,往另一群人走去。
柳恬恬親眼目睹這一切,沒想到張绮安那個小女傭身旁竟會出現這麽一個體貼又溫柔的帥哥,她極度不滿地問着與她一塊假扮服務生的林小葳,“那丫頭竟然偷穿我的禮服,還有那個男人是誰?長得挺帥的,一點也不比趙映勳差嘛!身高也比他高喔!”
“怎麽?你見異思遷了?”林小葳用下巴點點韓季楓,“你一定猜不出來,他就是韓季楓,你用盡心機躲避的男人。”
“他就是韓季楓?”柳恬恬非常詫異,“怎麽可能?!那麽頑劣又可惡的惡魔,怎麽可能變得這麽好看又有禮?”說他比伸展臺上的超級男模還俊帥都不為過呢!
“女大十八變,男太少說也有個十五變吧!”林小葳搖搖頭,“唉!他現在搬到你家對面,不等于制造更多機會給他們了?”
“我不準。”咬着牙,柳恬恬一張臉皺得還真難看。
“你這麽氣憤幹嘛?難道這麽快就變心了?”林小葳看她漲紅了臉,趕緊上前拍拍她的背安撫。
“反正我不要,我就是不要!”她直瞪着在那兒優雅的和其他男人打招呼的張绮安,狠狠地說道:“我柳恬恬不要的男人,也不準張绮安接收。”
或許是在美國長大,這幾個年輕人的個性都非常樂觀開朗,與他們相處毫無壓力,讓張绮安大大松了口氣,還和大夥聊得很開心,而韓季楓也對她十分體貼,不時問她想吃什麽、喝什麽?甚至是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邊。
只不過,她從沒穿過這麽高的高跟鞋又站這麽久,還真有點吃不消,于是趁他不注意時走到隐密的樓梯間脫下鞋子,輕輕按揉着腳踝。
“天,高跟鞋怎麽這麽難穿?偏偏女人都愛穿。”她嘴裏叨念着。
沒見到她而找到這裏的韓季楓就站在樓梯間外,他雙手交錯在胸前,瞧她邊揉着腳、邊抱怨的模樣,不禁笑了出來。
“真想不透,這麽高又這麽細的鞋跟,怎麽承受得住一個人的重量?又怎麽有人買?”她看了看,不住搖着腦袋。
“我看只有你的重量會讓它承受不住吧?”韓季楓揉揉鼻子走進樓梯間,在她驚吓圓瞠的眼神下蹲在她面前,“瞧,這鞋跟都在哀號了。”
“你……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她蜷起腳趾,驚愕地問。
“我的影子不見了,我當然着急了。”韓季楓擡起她一腳,仔細瞧着她紅腫的小趾與足踝,慢慢揉捏着,“很疼吧?”
“呃!這樣不好……”張绮安想抽卻抽不回來。
“別動,這鞋子對你來說似乎小了點。你的腳緊繃太久血液不流通,會腫得更厲害。”他話中有話地說。
“小……對,是有點小,買的時候不會耶!可能腳突然長大了。”她吐了吐舌尖,希望能蒙混過去。其實這高跟鞋也是大小姐的。
“這麽大個人了,你的腳還會長呀?”他擡頭笑睇着她,真是個會瞎掰的丫頭。
“對,可能我長得慢吧!”她不好意思地說:“我已經不疼了。”
“這鞋子不能再穿了。”韓季楓徐徐放開她,幽魅的眼神盯着她怯柔的眼,“要不要我抱你?還是背你?”
“你開什麽玩笑!”這下子,張绮安抽回腳,雙腿縮得更緊。
這時,韓季諷聽見後面傳來鬼鬼祟祟的腳步聲,隐隐勾起嘴角,對張绮安壓低嗓幽魅的說,“恬恬,對我不必害羞,難道你還不懂我的心嗎?”
“啊?”張绮安猛擡頭,對上他那雙仿佛點火的黑瞳!驀然,她的心跳加劇。
她不是千金大小姐,他也不是說給她聽的,她的心髒幹嘛跳得這麽快呀?
“真的不明白?”他掏起她的小手,漾出一抹勾魂的笑意,“如果接受我,我會好好對你,而且你我兩家的背景相當,一定沒問題的。”
“這……這個……”張绮安傻住了,她到底該怎麽回答?
“恬恬你聽好,我現在不強迫你,給你考慮的機會。”他勾起一抹笑痕,“其實我小時候纏着你也是因為喜歡你,你都不懂嗎?”
張绮安擰了心,為他的話而動容,她努力想從他臉上發現一點點開玩笑的蛛絲馬跡,但是沒有,難道他是認真的?
只是,當他知道她不過是名微不足道的女傭,更不是他打從心底所喜歡的柳恬恬時,會出現什麽樣的反應?
怎麽辦,為何這份疼痛是這麽的鑽心蝕骨?
“怎麽還坐在這裏,真要我抱你?”韓季楓站了起來,帥氣地笑說。
“我很重,你不是說鞋跟都在哀號了。”張绮安噘起唇。
“我的力氣很大,你再胖個十公斤都沒問題。”他展開雙臂,當真想抱她。
“別鬧了,我想再坐一會兒,你先過去,我馬上就來。”張绮安對他漾出心澀的微笑。
“也好,我先過去招呼朋友,你要快點過來。”溫柔地拍拍她的肩,韓季楓這才走出樓梯間。
柳恬恬立刻閃到一邊,偷偷望着他的背影,眼神流露出仰慕的光影,至于趙映勳已經被她自動移到第二順位了,不!應該說她連他的長相都快忘了。
不多久,柳恬恬氣不過的走進樓梯間,雙手擦腰瞪着張绮安。
張绮安沒料到會在這裏遇到多日不見的大小姐,整個人狠狠震住!
“大小姐!”她趕緊站起。
柳恬恬指着她身上的禮服,“我有送你這件衣服嗎?你怎麽可以自作主張偷穿我的衣服?”
“我并不是偷穿,而是……而是你說要我冒充你,而我又聯絡不上你,只好……”張绮安不知如何解釋,都快咬到自己的舌頭。
“我還真蠢,這麽帥又這麽溫柔的男人怎麽可以讓給你?”柳恬恬深吸口氣,“現在我要你退出,馬上退出。”
“大小姐!為什麽現在才要我退出,為什麽?”怎麽可以在她的心陷下去的時候才要她回頭,她為何這麽殘忍?
張绮安緊咬着下唇,身子控制不住地顫抖着,腦袋一片空白,眼前只剩片片灰蒙。
“因為我喜歡上他了,難道你沒聽見剛剛他說什麽?他喜歡的人是我,從小喜歡的人就是我。”柳恬恬大聲對她吼道:“過年的時候我就會搬回去住,你現在可以走了。”
“大小姐!”張绮安緊握住拳頭,不讓自己的淚水落下,但她的心卻在滴血,“我知道……我知道他喜歡的是你,但能不能讓我待下,只要過了今晚我就不再見他。”
“不準,我要你滾你就立刻給我滾。”她盛氣淩人地指着外面。
張绮安踉跄了下,錯愕的看着不可理喻的柳恬恬,“好……我走就是。”
誰要她只是個女傭,誰要她只是個下人,大小姐說一就是一,就算罵她是垃圾她也不敢頂回去,盡管內心滿是傷痛,她也只能承受!
無力的走出樓梯間,她朝酒店外走去,站在大門外,她茫然地看着周遭霓虹閃爍,無助又孤單。就在她昏昏沉沉不知下一步該往哪兒去的時候,一名男子朝她走來。
“嗨,你還記得我嗎?”趙映勳打量了她很久,最終還是上前問道。
她緩緩擡起臉,空洞的大眼望着他,“你……你是誰?”
“那把傘,你忘了?”他可沒像她這麽健忘。
張绮安沒回答他任何一句話,腦袋突然一沉,整個人倒在他懷裏!
“喂……你怎麽了?喂……小姐……你快醒醒呀!”趙映勳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還真是吓了跳!
見她好半晌仍緊閉着雙眼,他也不禁憂急了起來。
韓季楓一邊與朋友聊天,一邊看着表,忍不住喃喃念道:“他怎麽還沒來?”
“你是說趙映勳。”丹尼爾了解地說,“他不會不來,或許是找不到地方吧!”
“那我去外面看看。”韓季楓走出酒店,到了大門口看見的就是張绮安在趙映勳面前突然倒下的一幕。
他想都不想地沖了過去,從趙映勳懷中抱走她,“你怎麽了?”
天,他還沒打聽出她的名字,連怎麽叫她都不知道。
張绮安慢慢地張開雙眼,先是看見韓季楓,然後揉揉太陽穴,“我怎麽了?”
“你昏了過去,可以站起來嗎?”韓季楓關切地問。
“應該可以。”張绮安用力站了起來,這才看向趙映勳,也想起上次借傘的事,“你是……趙……趙……”
“趙映勳。”見她沒事,他也松口氣。
“原來你就是趙映勳。”回話的是韓季楓,他立即朝他伸出手,“我是韓季楓,等你很久了。”
“對不起,因為在做研究差點忘了時間。”趙映勳尴尬地朝他點點頭。
“你們認識?那快點進去,我想先回去了。”張绮安滿腦子充塞着柳恬恬對她說過的話,現在只想逃開。
“你怎麽突然要走?剛剛是怎麽回事,為何會暈過去?”韓季楓不放心地望着她,“我送你去醫院看看好了,”
“你不用擔心,女孩子貧血是常有的事。”她急着找理由,“因為突然想到家裏有急事,必須趕回去。”
“那我送你。”韓季楓拿出車鑰匙,“我去開車。”随即又對趙映勳說,“很抱歉,請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呃……好的。”趙映勳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是什麽關系,但憑着男人對男人的了解,他感覺得出來韓季楓很在意這女孩。
待韓季楓和張绮安坐上車後,他忍不住問道:“你也認識趙映勳?”
“不算認識,僅有過一面之緣。”她簡單地回答。
韓季楓點點頭,看着她蒼白的小臉,“發生什麽事了嗎?為什麽要走也不跟我談一聲?”
“我……”她垂下臉,淡淡一笑,“因為很急,所以忘了。”
“哦?什麽樣的急事?”他平常并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但不知怎地,遇到她之後他也變得婆婆媽媽。他忍不住懷疑,該不會是剛剛他離開樓梯間之後,柳恬恬對她說了什麽?
偏偏他又不能直接問她。
“報告忘了寫,怕寫不完,所以急着回去。”
“又是報告!”他輕嗤一笑,“別唬我了。”
“呃……”她抿抿唇,有點無奈,腦子更顯沉重,“是真的,你這麽逼問讓我很為難。”
看她那副困窘的表情,他決定放過她,“好吧!我不再問你了,你的臉色很差,回去早點休息,我晚上再打電話給你。”
“其實我……”天,要對他坦白真的好難,“我想我們以後不要再聯絡了,因為日後我會很忙,拜托你了。”
困難的說完這些話,她将頭轉向車窗外,怕自己會克制不住痛哭失聲。
韓季楓轉首看着她,也跟着不語,不用問也知道剛剛一定發生了什麽事,該不會他在柳恬恬面前演得太過火,才讓她遭受池魚之殃?
是她們聯手隐瞞他,他不過回報一下而已,幹嘛這麽自責呢,好像她臉上的憂傷全是因為他而來。
“咳!見鬼了——”他忍不住敲了下方向盤,低吼了出來。
張绮安吓了跳,錯愕的看着他板起的側面,但她卻只能假裝沒看到,淡漠的不再有任何反應。
她真的好恨自己的無情、無能,不能把握自己心愛的男人,只能松手讓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