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重回十六03 不想談戀愛的第三天(三……

“二哥現在這生意是越來越大了,二嫂命比我好……”

“日子都是人過出來的,前兩年剛還完房貸,以前都是緊巴巴的。”

聽到這個聲音,紀筠擰鑰匙的手頓了頓,紀父拎着書包跟在後面:“爸爸來開。”

紀筠把門擰開了,裏面的人都忘了過來。

紀母忙站起來說道:“勇偉和曉芬來了,想想你應該在路上了,就沒給你打電話。”

紀父一邊脫鞋子一邊道:“怎麽不說讓我帶幾個熟菜回來。”

紀小叔道:“不用不用,都自己人不用這麽客氣。”

“我買好了,正好隔壁齊阿姨去買菜,讓她給我帶了點,筠筠還不快叫人。”

紀筠蹲着換鞋子,低聲道:“叔叔嬸嬸。”

紀小嬸道:“筠筠還是這麽放不開啊,不是我說,二哥二嫂就是太小心了,越是放不開啊越要放出去鍛煉鍛煉,馬上都要高中了吧,我看大城市裏的孩子放學不都自己回來的嗎?”

紀小嬸被紀小叔踢了一腳,後知後覺。二哥二嫂有多疼紀筠,紀小嬸實際上一直覺得太慣着了。

紀父把書包放椅子上,面色如常:“姑娘家的內向一點沒什麽不好,筠筠上學的學校有點遠。”

紀小叔笑着說道:“城市裏車多人多的,女孩子家家也不安全。”

紀筠默默地拎着書包往房間裏走,大家也都習以為常,對不太熟悉的人,紀筠向來沒什麽話說。

紀母道:“放了書包就出來吃飯。”

這是紀筠時隔很多年再一次看到叔叔嬸嬸,上一次她知道叔叔的消息時,他已經被抓到關進監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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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小叔這輩子活得“恣意潇灑”,卻是害苦了自己的親人。從小上面有兩個哥哥兩個姐姐,家務活輪不到他,生了孩子也不用操心,他從來沒有擔起過做一個兒子、丈夫、父親的責任。

在紀父出事的那兩年,紀筠非常痛恨老家那邊的人,恨紀奶奶的偏心,寵壞了紀小叔,恨他們只會在小叔出事的時候來找他們幫忙,而他們家出事的時候,沒有人來幫過他們。

後來,她見到了在外打工的紀思敏,她們雖然是堂姐妹,但關系一直很一般。她說,她恨自己的父親,一直在為什麽會有這樣的父親。紀思敏比她小三歲,紀小叔出事以後,她就沒有再念書,紀小嬸帶着她躲債,後來還是受不了,改嫁了。

大伯家、兩個姑姑也因為紀小叔搭進去不少錢,還被債主威脅,那幾年大家都不容易。而這一切的源頭,卻拍拍屁股走了人,把所有的爛攤子扔給了老父老母,一直到他進監獄,紀奶奶還在惦念着他,手裏一有錢就要給他還債。

紀筠再次看到他,紀小叔從小到大沒吃過什麽苦,和紀小嬸坐一塊兒,愣是看着年輕好多歲。

紀小叔模樣很周正,紀小嬸就有些愁苦,年輕時看上他的容貌信了他的花言巧語,随着孩子的出生,紀小叔基本上沒有往家裏拿進來多少錢,還要抽煙打牌,紀小嬸不得不承擔家庭的重擔,紀思敏是紀奶奶帶大的,然而這個孩子在長大以後卻極其地怨恨這個老人。

從某種角度,紀小叔就是被紀奶奶給慣壞的。紀小嬸沒少這麽說,紀思敏在紀小叔逃跑了以後,心中的怨怼全部指向了紀奶奶。

紀小叔笑着說道:“筠筠馬上要中考了吧,打算考哪個學校?”

紀筠低頭吃飯,眉眼間略顯冷淡:“還不知道。”

紀小嬸看不慣她,她吃飯愛挑揀,筷子在菜裏捧兩下,再夾兩下才放進碗裏,一邊吃一邊嘴皮子張合:“筠筠,叔叔嬸嬸面前的,有什麽不好意思,總歸有個想考的。你這性子出去容易吃虧,女孩子家嘴巴要甜一點。”

紀小嬸覺得這孩子太不大氣了,也不夠親近,總是冷着一張臉。

紀母卻是聽不得這樣的話,她閨女又不用讨好別人。

紀小叔白了她一眼,道:“筠筠就是安靜了點,不愛說話,合該全天下女的都和你這嘴一樣巴拉巴拉個不停。”

心裏卻是暗暗地怨她不識趣,這婆娘委實是不大會說話,嘴巴卻是不安分,哪個做爸媽的愛聽這些話,此次來還是有求于人,當真是帶不得出去。

紀父也是知曉這個弟妹的脾性,笑着給女兒碗裏夾一塊糖醋排骨,道:“我們家筠筠就這個性子,我也不期望她多出息,女兒家的也不用太能耐,以後多給她掙幾套房,安排個好工作。”

這是紀父一直以來的想法,紀筠含着糖醋排骨鼻子酸酸的,即便後來家裏出事了,紀父也沒有想過讓她為家裏做什麽,只希望她好好讀書以後出來找個安穩的工作就可以了。

紀母溫柔地望着女兒,眼角的細紋才明顯了一些,道:“她安安穩穩健健康康的,我們就滿足了。”

紀父紀母對視一笑。

紀小嬸瞧着這對夫妻,嘴裏的糖醋排骨也變得只有酸味了。

紀小嬸比紀母還小上幾歲,可瞧着竟是老上好幾歲,等嫁了人,紀小嬸才明白什麽叫嫁人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

吐出嘴裏的糖醋排骨,瞥了一眼旁邊的紀小叔,道:“也對,女孩子嫁得好就是第二次投胎,筠筠以後可要擦亮眼睛,別被你小叔這樣的給騙去了。”

雖說是半開玩笑的,但紀筠卻認認真真地點點頭,倒是看着挺配合紀小嬸的。

都笑了起來,紀小叔笑着嗔怪道:“怎麽在孩子面前還損起我來了?”

在紀筠看來,紀小嬸雖然說話不好聽,性格也潑辣,但她嫁給紀小叔真的是虧了一輩子,紀小嬸人不壞,就是嘴巴不讨人喜歡。可是真論責任擔當,紀小嬸比紀小叔好太多。

紀小叔紀小嬸吃飯塊,呼啦呼啦地就吃完了,紀父紀母原本也是吃飯快的性子,愣是被慢性子的閨女給帶得慢悠悠了。

紀小嬸看紀筠碗裏還有大半碗飯,愁道:“你這在學校吃飯得吃多久?”

“最後一個出食堂。”紀筠剛吞下去一口,又往嘴裏塞一口,習以為常地說道,一開始還有人和她一起吃飯,後來因為她太慢了。

紀小叔道:“吃飯慢有貴人運,性子耐得住。”

紀父笑着把菜往女兒碗裏夾,她吃飯慢,紀父紀母怕把她愛吃的菜都給夾光,會先往她碗裏夾一點,“她啊,就這樣,慢性子。勇偉,你和曉芬這次來生意談得怎麽樣?”

紀小叔和紀小嬸的說法是正好來H市談生意,來看看他們。

紀小嬸看了一眼紀小叔,紀小叔腰板子挺起了一些:“生意談了一半,他們說要去實地考察一下。大哥,實際上,這次找你還是有點事情想請你幫個忙。”

紀父放下筷子,看向紀小叔問道:“怎麽了?”

“是這樣的,我和老盧打算買幾臺機器,需要貸款,但是我們現在能貸到的錢還不夠……”

紀小叔去年開始創業,早年他跟着紀父做過木匠,在工廠裏做過工,開過店,都沒有做成,去年他認識了一個盧姓朋友,兩個人就約着一起做木門加工的生意,去年貸了十萬,紀小叔不是靠譜的人,紀小嬸特地辭了職去廠裏幫忙。

紀筠慢慢停下了咀嚼的動作。

紀父心底咯噔一下,面上不顯,問道:“缺多少錢?”

紀小叔道:“不用,大哥用錢的地方也多。我們找了熟人,說可以找個第三方做擔保,可以給我們放貸。”

紀小嬸也有些坐立難安,畢竟之前和紀父紀母借的幾萬還沒有還,道:“再和二哥二嫂借也不好意思,就想讓大哥給我們做個擔保。”

紀父沉吟之間,紀母在桌子底下踢了紀父一腳。

“你們是向哪個銀行貸的款?幾年利率多少?你先跟我說說怎麽個形式。”紀父沒有立即就應下。

紀小叔也習慣和二哥商量商量,就說了起來。

紀筠只知道後來,那個姓盧的在貸款下來以後,立即就卷錢跑了,因為廠生意一直不好,如果關掉,他也損失了二三十萬,所以他就想了這個法子。

紀母是心急如焚,生怕紀父就應下了。

紀筠也吃不下了,收拾收拾吃得剩菜剩飯,耳朵一直聽他們在說話。

紀父對弟弟的工廠不是很了解,但是也介紹過幾單生意,如果沒有女兒之前說的那個朋友的事情,他可能也就應下了,他生性謹慎,有了妻女之後,更是多幾分顧慮。

“你們這個貸款,我覺得不是太好,我勸你們不要太依賴銀行貸款,你們上次是用房子貸的,有沒有想過這次貸了要是到期了還不上,拿什麽還?這太冒險了。如果你們真得要貸款,我可以介紹我這邊的合作銀行。我的意見是,還是雙方各拿出資金來,就算是要銀行貸款,也是各自貸各自的。”紀父委婉地避開了擔保這這件事情,他寧願借點錢也不願做這個擔保。

紀小叔和紀小嬸面色尴尬,尤其旁邊還有小輩的。

紀母極有眼色,對紀筠說道:“吃完了就去做作業吧,一會兒我來收拾。”

紀筠很放心地走了。

“你們最好再回去商量一下,貸款太重不是好事,借親戚朋友的可以拖,銀行的一分鐘也拖不了。我今年是打算辦個小公司,算了一下可以省點稅…….”

紀小叔紀小嬸坐了一會兒就走了,紀筠也做完了作業,佯裝出來泡水問道:“叔叔嬸嬸走了嗎?”

“走了,原本想叫他們留下來住一晚,廠裏走不開。哎,勇偉都這麽大了,心裏頭還沒點成算,你瞧這吧,你媽明天就要打電話過來了。”紀母有些發愁。

紀父坐在沙發上做賬,說道:“他不是做生意的料,那個老盧不老盧,瞧着也不像是個靠譜的。我倒寧願借點錢,做擔保是不能做的。我媽四六不懂,聽聽就罷了,我做哥哥的沒對不住他。”

紀母也是這麽想的,有閨女同學的事情在先,她和顧客閑聊的時候也問了幾句,才知道做個擔保責任這麽大。

“那你說今年要開個公司?搪塞他們的?”紀母想到這一查。

紀父笑了笑:“這倒是真的,我算了一筆賬,開個小公司,可以少交點稅。今年工程多,反而人手不夠,還得招人。原本還有些猶豫,既然做了個借口,那就把它做實了。”

紀筠小口抿着水,幾個月以來心裏的石頭終于穩當落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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