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老太太聊天叨叨叨!

“咦,陛下, 這裏怎麽會有一個粗碗?!是何宮人粗莽腳笨, 竟用此不堪入目之物來侍候陛下?!”趙高俨然是生氣宮婢們的不懂事和粗心了。這種東西,能進到陛下眼前來嗎?!髒了眼睛!

但他也怕贏政發怒,因而觑了一眼贏政的臉色!趙高見贏政臉色發白, 只顧盯着碗發呆, 一時摸不着頭腦。

他伸手去拿碗, 始皇卻眼疾手快的狠狠拿住, 道:“留下!”

“是,是……”趙高忙松了手!

始皇之威是真的極其恐怖的,他一厲聲,趙高就慌了神, 忙伏地請罪。

始皇也不理他,只是伸出手将碗拿到了自己的手裏,越看越是猶疑,然後,因為手太用力,那碗竟啪的一聲脆了碎了!

碎了!

始皇的表情有一眨間的呆滞, 而趙高早已經吓的臉色都白了, 道:“陛下, 奴, 奴并未觸及,想必,想必此物是太過脆弱之故, 受不起陛下的福氣……”

趙高越辯解越惶恐,因為他的話聽起來很像是為自己開脫,他也的确是為自己開脫,然而這意思不是有歧義了嗎?!啥意思,不關你趙高的事,就關我贏政的事,是這個意思吧?!

所以趙高忙又閉了嘴,不敢再說話了。

趙高這個人,其實并不會如此不濟事,只是在始皇面前,他便是再有氣勢,再如何,也得匍匐卑微!

不管趙高心裏是如何惶恐,此時的始皇可是沒力氣與他計較的,甚至他的話,始皇都沒能聽得進去!

始皇病着的這些日子是真的心情極差,因為見了異事,他也不怎麽理會諸事,只将國務交給李斯,自己則關在這個殿裏發愣,多數時候,只是在發愣,越是感覺到生命的流逝,他越是惶恐,越是害怕,也越是無力。所以,對趙高也好,對李斯,對大臣武将也好,他都沒有耐性,整天陰着一張臉!

他老了,病了,弱了,他需要用如此的臉色去僞裝,才能填滿內心的惶恐。

說來可笑,贏政再強,他也先是人,是人,懼意,是六情之一!

他就算是始皇,為何就不能恐懼了?!他只是,找不到任何一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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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高處不勝寒,沒有任何人有資格知道他的心聲,他的恐懼,他的戰略,他的雄心,他的空虛……

所以,他讨厭別人見到他的陰沉,他的虛弱,所以最近被殺的宮人宮婢真的很多。始皇再殘暴,也不會喪心病狂的無故殺大臣武将,因此,近身侍候的人就倒了黴。

不過也是,秦制之奴卑微都不如牛馬,殺了也就殺了,便是始皇,也絕沒有後世的仁世之心。因此,行宮內外都怕始皇,此時的他何其恐怖,是所有人又敬又畏的大魔王,即便是趙高也不例外,他敬始皇,更怕始皇!同時,也深得始皇的信任。但,這種共生關系,卻絕非是因為平等。始皇甚至都從來沒有正眼看過趙高……

可是,她不同!那個小老太,那個異象裏的小老太不同。

他觀察過她好多回了。可她沒有半點回應,可是,始皇現在才知道,她一定是知道他的存在的,一定知道他在窺屏。

這一刻,始皇麻木的內心突然升起了股濃烈的跳動來。

她,救了他,她,懂得他,不管她是人是鬼還是神仙,始皇都覺得,有一股酸脹心澀的感覺。

身為高高在上的帝王的寂寞,是永遠不會有人懂的。那種對生命盡頭的駭懼,還有那種無人可訴說的愁悵,沒有人知道……

可是,他感覺到了,身體裏澎湃的生命力!以及,內心裏的渴望。

這種渴望,可能不再是征服,而是,別的東西……傾訴,感激,還有,好奇,敬畏,以及尊敬!

然而他知道這光屏裏的人透着神秘,他不敢冒昧。

他對着碗,表情變化有點大。

趙高見他一直在發呆,便大着膽子擡了頭,看見始皇又發呆了,道:“陛下,此餐具,似乎十分脆弱,而且,易碎。并非粗陶所制……”

秦人除了青銅器,金銀,玉類的餐具以外,一般平民也就只能用粗陶之類的制品,連鐵都是少見的,因為管制品。

始皇這才回過神來,仔細觀察了一下碎掉的粗碗,是一種沒見過的制品,他遞了一片與趙高,道:“看看,是何物?!”

趙高雙手捧過,小心的觀察了一下,心中存了大疑,然而還是恭敬的道:“回陛下,此物奴也不曾見過,但看紋理,應是燒制而成,只是更精細些,但……”

趙高有點猶豫,觑了一眼始皇的臉色,才小心的道:“此物雖未曾見過,然而……看粗細程度,只恐并非是貴族所用,依奴看,此物,若是有燒制之法,必然也有更精細之物,這般的粗糙之碗,若依奴,是絕對不會奉給貴族所用的……”

說到點子上了!

始皇回着味,心道,也是!那屏中小老太看穿着,絕非是貴族,只是平民。現在看來真的是平民。可是始皇可開始頭疼了,難道平民樣的人就一定是人嗎?說不定只是老神仙,或許不是人呢?!或者……人世之間的封賞爵位等緣,尊卑等等,于她那樣的人來說,可有意義?!

始皇竟有些想入了迷。也是!畢竟這涉及到人類學的範籌了,能叫始皇想到,就已是難得,他高高在上的,哪裏還能想得深?!

思考這個問題,也是難為了祖龍!

“陛下,您的下颌怎麽青紫斑駁?!”趙高驚愕的道:“這,這,這……”

看上去像是有人掐的。

“莫非是有刺客?!”趙高急的臉色刷的白了。

“稍安勿躁,”始皇道:“是朕自己所掐,剛剛胸悶,透不過氣來……”

趙高聞之愕然,這話他又不是三歲小兒,如何能信?!況且還有這莫名出現的碗……處處不同。

趙高是确信這裏沒有人進出的,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色更白。

秦人比後世人更信鬼神,這個時候的巫術還很發達,也不由趙高往這方面去想!

始皇盯了他一眼,道:“切勿傳開!”

趙高感覺到了始皇的不耐,以及未出口的死亡威脅,一時忙伏地道:“謹諾!”

始皇将他手上的一片碎片給拿走了,趙高眼睜睜看着始高找了一個匣子,将裂碎了的碗的瓷片一片片的裝進了匣子裏,小心翼翼的仿佛對着絕世珍寶。趙高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他總覺得若是能将之黏起來,只怕始皇會親自黏起來。

這麽寶貝嗎?!這到底是……

始皇又開始發呆了,似乎在後悔沒有控制好力道,碗碎成了這般模樣。

“勿讓人碰!”始皇吩咐道。是別讓宮人随意碰這個匣子的意思。

趙高應下了。

始皇感受到了心髒的強勁力道,他微微閉了閉眼睛,他一定是被喂了神藥。

那麽,那個異象,還能不能再見到?!

趙高見始皇沒旁的吩咐,又退出了殿內,可是他的內心裏是充滿了疑惑!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然而見始皇未追問诏回扶蘇一事,他又松了一口氣。然而心內也急。旨意已拟,只等發出。可是一旦發出,就再沒有反轉餘地了。

趙高便是想攔着旨意不發,也不能耽擱太久,他問過太醫關于陛下的身體了。

最多只能攔上三天,倘若三天內始皇暴斃,沒撐過去,這旨意,他便能扣下來!他攔旨意不發,為的也是這個,防這個意外!一旦始皇暴斃,而旨意到了扶蘇手上,到時候,他趙高再無反轉餘地!

能阻止這一切的,只有始皇安然無恙。

所以誰現在最渴望始皇沒事,趙高是一個,李斯也是一個。趙高就不用說了,李斯更是如此!他能被重用,完全是因為始皇善用。倘若扶蘇繼位,呵呵,扶蘇只會重用蒙家,重用儒臣,而不是酷相李斯……

誰能舍得一代榮光逝去呢?!秦國的輝煌,也是始皇的輝煌,同樣也是李斯的輝煌。

以相而爵後世者,少有。李斯若是慘敗于此傳承嗣位之上,就真的是太遺憾了!

所以趙高尋思了尋思,又去見了太醫,太醫信誓旦旦說始皇的病,有點洶洶……

可趙高看始皇的臉色不像,因此心裏便活動開了……他便去尋了李斯。

李斯見趙高要見自己,也有點皺眉,但還是請了進來,面上是不失禮的。

“趙內相是說,勸陛下收回诏書?!”李斯訝然道。

“李相也為此事而愁吧?”趙高眼眸中帶着精銳之光,道:“陛下活,你我二人皆活,陛下若有意外,你,我皆死!”

李斯早就想過這個事,也愁這個事,也聽過趙高說過一次了,然而那一次是趙高讓他睜只眼閉只眼,對趙高扣下旨意之事不告發,所以李斯為了私心,也确實是同意了。

然而現在,這又是何意?!

“不管陛下此病是活是亡,”趙高眸中略帶了些兇光,道:“扶蘇皆不可繼位,蒙家也不能留!”

李斯沉吟一聲,這是勿庸置疑的!

趙高看李斯站了起來開始徘徊,便道:“只希望陛下此次疾病安然無恙,如若有意外,還是請李相與我共同兩手準備了!”

李斯默然,算是應了。他知道趙高屬意胡亥。二人算是達成共識了。

是啊,扶蘇繼位,是絕對不會重用他李斯的。不光不會重用,李斯這個位置,已經不能退下去了,一退下去,多少得罪過的人,會把他給活吃了!不光不會被重用,還有殺身之禍。

這個事,主要還在李斯身上,他私心太重是一,為公心而殺伐果斷,理直氣壯,還有退路。然而以私心而殺人,引來無數仇恨,早已經無路可退。只能到死都在相位上,才能保全自身。

他轉移話題,“陛下如何?!”

趙高點點頭,又搖搖頭,李斯有點無語,道:“這是何意?!”

“說不好……”趙高哪裏敢說這個啊,只能用這話來糊弄了。

李斯知道他為內相,很多事肯定不會胡咧咧的,便也不問了。

而小老太呢,屋子裏聚集了一堆的村裏的老一輩們來聊天了。自鬧分家,村裏人都知道小老太家有錢,因此話語之中也樂得捧着她高興,反正奉承話又不要錢。

這個說,“老姐姐也是真看不出來,攢了一輩子,竟攢了這樣的家底兒,別說我們村,便是十裏八村的,這也是頭一份兒,老姐姐可是顯神通吶,真是瞧不出來,這真是連底都沒透出來過!”

村人到現在還在納悶呢,這胡老太咋這麽能攢錢呢?!以前愣是沒瞧出來他們家有這厚實的家底兒,這分家一鬧,可不全財露白了嘛,說來也是,李老頭是獵戶,李延亭接了他爹的班,以前是真的不知道,原來獵戶這麽能攢錢。原先都只以為他們家也只是日子稍好些而已。加上胡老太一向摳摳巴巴的,哪個知道去?!

胡老太便笑,道:“都是老頭子和延亭拿命拼的,便是再有,也是坐吃老本兒了……”

“便是老本兒,也比咱們村人的腰粗了,”有一個五十來歲的老婦笑道:“這個家底兒,還是老姐姐有福氣!”

胡老太道:“分到各房,其實也不厚實,看着多罷了!”這財不得不露白了,但是能這麽炫耀錢財嗎?!那不是招禍嗎,所以這個時候,訴苦就有用了。

胡老太便對她們笑着,一副拉家常的語氣道:“延亭傷了,這腿以後還不知道有沒有後遺症,要看病吃藥吧?以後老了,便是一筆支出,得有人侍候。老二沒啥出息,只會種地,地裏的出息再怎的,也不多大,夠吃,賣一點剩餘能幹個啥呢,還是摳着攢錢,省着過罷了,與咱們村不都差不多?老三呢,還有兩個孩子要上進讀書呢,這個支出,得多大?老三又沒出息,這也是看着厚實,最後不好說。其實我們家也只是稍微手頭寬裕些,但若說與村人拉開差距了,那也不能夠,都是莊稼把式,還能學那些子地主老爺了?!田産家底比不上是一,要是先把那富貴人家的毛病學到了,在村裏裝起腔子來,豈不惹村人笑話?!一個村裏的,誰還不知道誰了?!”

一時,衆婦人都笑将起來,一陣陣的,一個個心道這胡老太真是會說話,倒叫人無處下嘴的,這話說的,既謙虛,又不把一點子家底貶到底去,說的賊讓人舒服。

“也是!誰不知道老姐姐賊摳賊能攢錢啊,三個兒子吶,成親,生子,樣樣都是老姐姐操持,若不是摳,哪能這麽好過?!”這婦人說話倒是說到點子上了!

“是啊!”衆人紛紛附合,一面又打量老太的屋子啊,既清淨又涼爽,還幹淨極了,透亮的,雅致的,那茶,那水,那花兒,雖是野花吧,但是這收拾的真是好!

“老太太如今有福氣了……”婦人笑道:“就這屋子,我們學一輩子也學不出來!”

“以前擁擠,這不是分了嘛,箱籠啊空出來,這才收拾的,也是虧了翠兒貼心,是又勤快,又貼心又孝順,光說這茶吧,這壺吧,這水吧,還有這茶具,都是翠兒叫買的……”林覓笑道。

衆人便都贊這茶具,這茶香,至于怎麽個香法,她們也說不出來。

“我都七十了,以前想不開是有的,但現在分了家了,也有地,也有點養老的本錢,我還能活幾年吶,既然這樣了,何必還像以前那樣似的,摳巴巴的過不了幾天日子就去了地下陪老頭子?!”林覓會唠嗑啊,笑道:“因此想開了。翠兒心疼我,盡心服侍着我呢,你們是不知道她,茶她泡的,花她摘的,我屋裏都是她收拾的,多齊整,因此我這日子,才叫真正的養老日子,她一人兒,比我三個兒子還貼心!”

衆人聽了便打量翠兒,翠兒呢,只是在簾子另一邊做針線呢,見衆人打量,便只是一笑。

“這孩子,真是透亮的……”有人心動啊,這李家家底多厚,二房家底也不差,要是能說親……只是話還沒出口,又聽胡老太說話了。

林覓笑道:“再者,我再摳,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啊,翠兒果兒随我住呢,這屋裏再暗,也得敞亮些,得叫孩子們住的敞亮些啊,炕呢,她們爹正準備起呢,也要擺放上家具,兩個孩子的衣裳也得做出來,以後不說戴金戴銀,這頭上,總得戴個花兒朵兒吧,兒子輩的就算了,孫子輩的,總不能苦了……不然老太我,心裏可過不去。真是親孫女,她貼心她的,我記着,但也不能真當成是丫頭使不是?!不能因為她心裏有我就叫她陪我這老太太在這黑不隆咚的過吧?總得收拾的像個女兒家的樣子才是!因此上,是我沾了兩個丫頭的光,這屋子可不就敞亮了!要不說丫頭們有眼光呢,便是老太我,也沒這閑情把這屋收拾成這個樣!”

幾個想提親事的人便笑了,一下子就憋回了話頭。

也是!老太看樣子是重視着這兩丫頭,這收拾的,以後怕是配不一般的人家,莊稼人家,老太都不會答應。因此上,便是眼熱人品相貌和家底的,此時也歇了嘴,不敢提了。

林覓哪不知道?!心中便是呵呵一笑,不至十歲的丫頭,也有臉提這事?!當她老太傻啊。

真是,不把她們的話頭給掐了,就不知道老太的厲害。

不是知道李家家底厚實嘛,我就往好了給兩個收拾,有臉的,只管來提親,看我不臊死你們!

衆人便打量翠兒果兒了,見頭上果然戴了紅繩和絨花,衣裳呢,都是新的,榻上的被子都是新縫的,衆人一見便沒脾氣了。誰家丫頭有這個待遇?!

不說大家戶的小姐,但是大戶人家的丫頭,是比得上了!

看樣子,連粗活都不給做了,只學針線,做做屋裏的茶水活計,這,這,這……

衆人心思活呀,見了便只能幹笑,道:“這丫頭,靈泛,瞧這水靈的,像老太太年輕的時候兒……”

“可不敢叫她像我,我年輕時候,世道多亂,多苦啊,她不像我似的受苦,我就阿彌陀佛了,人老了,也沒別的,便是吃吃喝喝,帶帶兒孫,只是別叫孩子們受咱們受過的苦就得了,咱小老百姓活一輩子,不就是圖這個嗎?!”林覓笑道。

“那是,咱這一輩子,不就圖這個嘛,”衆婦人都笑道。

老年人混在一處能幹嘛啊?不就說說兒孫?

不然就是相互攀比一下家底,或是攀比兒女孫子輩的人。這個頭,林覓就沒叫開。開了她這屋裏多糟心,所以,她一直在引着說話頭呢。沒歪到奇怪的地方去兒!

聽她說話的人,哪一個不贊一聲這小老太,精明,厲害,便是七十了,也是讓人無處下手的!

就是這樣通透的人兒,若是大戶人家,那可得是當家奶奶。

精成這個樣子,也難怪拖着大家的時候,攢了這麽厚的家底兒,也怪叫人眼饞的。而現在單過了,跟大房過了,也通透,萬事不管了。這提的時候,提拔家裏成這個樣子,這放的時候,又這麽豁達,這樣的人,又怎麽能不叫人敬?!

翠兒只是聽着,卻聽出不少意味來,這丫頭,其實悟性很高。

所以說話啊,屋子裏的事兒,除了空間,林覓是萬事都不瞞着她。能學到多少,只看她的本事了。

翠兒懂事了,但果兒,還沒開竅呢,大人說大人的,她呢,在玩彈珠,反正大人說啥,她一概不入心,玩的不亦樂乎。沒心沒肺的跟大狗子一個樣兒……

“老太太這新衣是真好看!”一婦人笑道。

“原是不想做的,翠兒不肯,說是奶都不穿新的,她穿新的像什麽,便給做了,不然以我的性子,哪裏舍得,一輩子沒穿過這樣亮眼的衣裳……”林覓笑道,“我也是舍不得的,只是想着,老大有驚無險,人也好了,我這心裏踏實了,也就想着,不如都穿新衣喜慶喜慶,因此上,家裏分了布料,都各做了一兩套。”

衆婦人又笑,端詳着老太,笑道:“跟老壽星似的,可有福氣呢!”

這老太了不得,攢了一輩子,攢了多少布料啊。真是叫人不得不服她這本事,同時,也不得不服她會說話極了!

老太是不想顯擺,可是外面那個貨不啊。家裏做事嘛,因此,難免有些村人多嘴打探的。

有人捧王氏啊,偏這貨連好賴都聽不出來。

比如說你新衣好看啊,家有喜事,這全家都給穿上新衣了。

喜事?分家是喜事啊?!

要是胡氏或高氏聽了這話,基本都會說一聲,大哥醒了,所以家裏都高興,娘也高興,才做新衣穿的,這可不就是喜事。

可是,王氏不啊,她聲音高高的,道:“那可不!多虧了娘分的布料,要不說分開了過這日子才像個日子吶,現在總算是手裏活泛些了……”

說的以前多苦似的。

家裏人多嘛,人多口雜的,因此高氏和胡氏聽了也皺眉,但不好當着這麽多人面罵王氏的,一時便都忍着。

今天的王氏有點飄,四五不着六的很,那嘴咧的大大的,開開的,高興的像只孔雀一般,忙都堵不住她的嘴。

啧啧。村人都贊嘆極了,心中想道,這家裏,大媳婦呢,挺悶一人,但知道護短。三媳婦呢,人人都要誇一聲,贊一聲識大體。所以村人都不找她們說,都盯着王氏這個蛋呢。

有幾個年輕的婦人,笑道:“現在手頭不緊了吧?好過了吧?!這日子可美,瞧我們都苦哈哈的,比不上你有福,娘家得力,婆家也得力!”

王氏得意極了,挺直了腰道:“那是,以後我就自己作主了,多好?!”你們比得上嗎?

這話誰聽不見啊,這麽多人,但是林覓跟聾子似的,只作聽了個屁呢,屋子裏的婦人也是啧啧稱奇,道:“老人家這二兒媳婦……”咋有點蠢呢?!

林覓也不說別個的,只笑道:“不聾不啞,不做家翁,咱養老的人了,心态得放平。她便是把家裏炸了,我也聽不見……”

這心态!

衆人服氣死了,她們卻做不到,要是家裏有這種蠢的,她們得氣死,能氣十天吃不下飯!不吵不鬧才怪呢。

所以啊,胡老太是有福之人,就是有福,心态好,這才這麽長壽呢。

能活到七十的老人不多了!

兒子多有兒子多的好處,這兒子一多,要有蠢的,自有那精明的去收拾。

李延亭已經能站能坐能走了,因此聽了這話,也是面不改色,只是把老二叫到後院去收拾了一頓,老二蔫了,到人群裏就把王氏給拖走了。

王氏進了屋還有點蒙圈呢,道:“咋?咋了?!”

“別丢人現眼,”李延壽也無語啊,道:“你說你今天說那些托大的話幹啥?!還不知道有多少人笑話你呢?!”

王氏炸了,道:“笑話就笑話呗,我管他們。倒是你,是不是嫌棄我了?!是不是大哥與你說啥了?!”

“是說了,你還能去與大哥吵吵?!有本事你去啊……”老二怕李延亭,老二媳婦也怕啊,聽了這話,也不說話了。這事不講究,沒有弟媳婦去與大伯子吵的!

老二李延壽倒說了句正經話,道:“雖然分家了,但大哥還是大哥,長兄在上,便如父,你要是敢吱一聲,我可休了你……”

王氏一聽便哭了,惱道:“你有本事,為你大哥休你婆娘,也是能了你!”但到底是慫了,且不敢大聲呢!

李延壽嘆了口氣,起了身道:“我去招呼客人了,你也出去吧,別叫外人看我們家的笑話,哪有你這樣的,你被笑話了,我能得什麽好去?!出去廚房幫幫大嫂三弟妹,客人多,家裏且忙呢……”

說罷自己先出去了!

王氏還委屈呢,抹着淚。

今天是李延亭好的日子,受傷期間有不少人來看過他,當時家裏亂糟糟的,因此也沒留人吃飯,在農村裏,這個可一定要答禮的,因此今天一并請了,同請的還有幫忙分家的裏正族老等,以及最近老二老三不是擴建屋子嘛,自家也搭了廚房啊,雞舍豬圈茅廁啊啥的,這個動起來快的很,因此請了村人幫忙的,這些日子也就都弄好了,正好都一并請了辦這大事,所以今天人賊多。

三家合力請了吃飯,算是個小宴席,廚房呢,除了三個媳婦幫忙,還請了村裏的爽快婦人幫忙洗菜啊擇菜啊之類的,村裏嘛,也不拘給工錢,哪家要幫忙,以後再幫回去就是了,當然了,忙一天了,包吃,還能帶了菜回家去。因此上,廚房人是真多。

來的人裏有裏正,村裏族老,老一輩的老人,小一輩的孩子,幫過忙的青壯年,基本上來的都來了,李延亭傷的時候,基本家家戶戶都來看了,這個事要是不請,就是不講究!

因此這笑話一出,便有婦人打趣胡氏,道:“你家老二這媳婦,啧啧,一有錢就得意了,抖起來了,要我說,叫你家老二打她一頓,就老實了……”

一時廚房裏都笑起來了。

咋?還有教唆別人打老婆的?胡氏嘴角一抽,她雖也糊塗吧,但沒裏外不分,便道:“她就是嘴快,沒腦子,要說孝順,老二也是真孝順,她也不含糊,今天說要幫忙,她不也幫了嗎,一聲怨言沒的,說買菜準備啥的,她也出了錢,雖然嘴上叨叨的,但是給了啊,這就行了,一家子過日子,還能事事較真啊……”

衆人一樂,笑道:“大嫂這性子是真好,那屠戶養的,倒是命真好!”

誰家媳婦有這脾氣的,能在家裏這樣的,便是敢,那也是別人要吵鬧打鬧,沒完沒了的……

因此,才說是真的命好。叫人不服不行!

胡氏聽了也樂了,笑道:“可不正是命好!”

“嘿,就是不惜命,才生不出兒子嘞……”村中婦人不禁樂了。

胡氏也跟着笑,說到底,人家是來吃飯的,幫忙是情份,護短是要護,但是嘛,也不能事事也與人家辯不是?!

大家不管咋樣,和和氣氣的把飯吃完就行了!

胡氏端菜出去了,前面開了流水席,幾桌大老爺們正在喝酒吃飯呢,孩子們跑跑鬧鬧的,這裏弄口菜,那裏弄口糖的,村子裏嘛,這事兒,誰也不跟孩子計較不是?!

因此今天人是賊多,那熱鬧!

李延亭呢,因好了,這個慰問,那個安撫的,反正是坐着的,不做事!

而李延壽最忙,跑腿的活計全是他的,短了菜了,少了酒了,去催幫忙的人買菜,打酒,又去請村裏人來吃飯了,到處跑。

李延治賊的多了,他在前院招待客人,那禮數周全的不行,人人不得贊一聲李家三郎好?!

反正跑腿的事,他是沒幹,而招待客人,管賬,聽奉承,陪着諸親友喝酒,那是快活,像個人物似的!

王氏出來正好撞見老三呢,哼了一聲,便去廚房了,廚房一見她來,都笑了,道:“喲,二大娘來了,快來坐着歇歇,可是累了?!”

說罷又是一陣哄笑,哪個眼不尖啊,都瞧見了,老大把老二捶了一頓,才有後來的事兒呢。

這話當然沒人明着說,但是都笑,也未必是惡意,就是打趣。

王氏一扭腰,道:“那是,我累,且被我家漢子捶了一頓呢,哼!”

衆人又笑了,王氏這人,別扭是別扭,但是爽快也是真爽快,便是打趣她了,她也不惱。

王氏便道:“捶了一頓,我還心疼他呢……”

“喲,瞧這恩愛勁!”有人笑的不成了。

“瞧你們那酸勁!”王氏往她們群裏一坐,也坐着洗菜,一面笑道:“我家那個是個做粗活的長工,倒是老三,才是在前院喝酒陪坐的老爺呢,不信你們瞧瞧去,我不心疼,誰心疼?!大嫂,叫大哥也管管延治呗,也不知道心疼心疼他二哥,跑腿的事咋都叫他幹了呢,這是當長工呢,還是當管事的用了,用人也沒這麽用的!”

她是對胡氏說話,眼睛,卻是瞧着高氏的。

高氏一聽,心中也是一沉,卻沒吱聲。心中悶的透不過氣了。

胡氏一看高氏如此,心裏也怪不是滋味的,別說王氏看不過眼了,胡氏也看不過眼,李延亭也看不過,可是老三滑就滑在這,叫人下不着手。

因此,便只能道:“延亭還不能走動,待能走了,也就能幫二弟了,總得有人陪喝酒不是?!”

胡氏只能和稀泥算了,王氏哼了一聲,也不意外。

其它幫忙的女人擠眉弄眼的,一陣笑。

這要是繼續笑人家不睦,就不講究了,因此都只笑。村人也沒幾個真正蠢的,哪個看不明白啊?!

這各人各個的性情,一看就出來了。這老三且滑着呢。

不過還是有嫉妒高氏的,因為高氏這品貌素質,一看就與村人氣質不同,紮人眼的很,難免就有看不慣的,排擠之心,也多的是這般的人,也未必是壞意,只是吧,就是懷着點不可告人的小心思,冷不丁的往人心裏戳上一下,叫人怪疼的,還叫不出疼來。

因此酸道,“這延治,妥妥一個舉人老爺,當年沒念書真是可惜了,就這品貌,可不是真正的舉人大官?”

那婦人對高氏笑道:“當年要不是這般的品貎,只怕高秀才也瞧不上這般的女婿,誰知道,中看不中用,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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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