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不許霸屏

王氏道:“難道爹還能不給啊?反正都分家了,以後我哥要是都不孝敬你, 我接你到我家來過!延壽也肯!”

“說什麽傻話?!”王屠戶雖這麽說, 但心裏還是很高興的,暖乎乎的,又叮囑她幾句好好過日子的話, 然後來見胡老太, 胡老太送出來, 客客氣氣的送出去了。

李延亭和李延壽二人送着王家父子, 拖家帶娃的人都出了村口,李延壽是真貼心,見大舅子們都喝醉了,因此還借了牛車親自扶到車上送回去的。當然了, 還帶了點糖果子類的東西。王家客氣,李家也不能小氣啊。

席散了,家裏就安靜下來了。

李延亭正想回家,卻瞅見胡氏與賴氏手拉着手的站在村口的岔路口還在說話呢,也不知道嘀咕什麽,因此皺了皺眉。

他對胡家是真沒好感。這婆娘是個不知數的, 人家男人不上門, 一個女人來, 算怎麽回事?!而且還是看傷的大事, 要是旁的事,你來走親戚,是真沒事, 但是這樣的事,還不來,就真的是不上心了。這心裏得多沒拿這親戚當回事,才會這樣做呢?!

家裏親人傷了,哪怕再忙,抽個空來看一看,也知道輕重,才好呢。

結果胡氏呢,前幾天還抱怨怨恨着的,今天人家嘴上一糊弄,她就與賴氏又親親熱熱的說話了。

你親熱就親熱吧,關鍵是得說好話啊,連好話也不會說的人,能說啥?!

李延亭也沒多說什麽,先回家去了。

胡氏好半天才回來,李延亭狀似随意的道:“嫂子說啥了說這麽半天?!”

胡氏萬事都是不瞞他的,道:“大狗子十四了,嫂子說了若有好的,給留意着相看……”

李延亭一聽,已是心頭火騰的燒了起來,壓低了聲音道:“你可省省心吧,大狗子再是傻子,也由不着他們胡家糊弄!”

胡氏吓了一大跳,一吓一委屈,眼眶就紅了,想辯解,也沒敢。

李延亭還想說,翠兒過來了,這才止了聲。

“大伯娘,奶叫你進屋說話。”翠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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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氏不知道是什麽事,心裏砰砰跳的去了,她也知道今天怕是好心辦了壞事。

翠兒對李延亭道:“大伯,今天的帳我盤出來了。”

“你盤就行,大伯還能不信你?”李延亭笑道:“又沒幾個錢,便是剩了,你拿着買頭花戴吧,小姑娘家家的,也得戴個花兒朵兒。別太老成。”

翠兒一聽眼睛就紅了,愣了半天,點了點頭。便是親爹,也沒這樣貼心的。她親爹可想不到呢。憨性子的人,對女兒家的事,根本不會仔細的去設身處地的着想。

李延亭回屋去了。

翠兒回屋,便聽到胡老太對胡氏說話呢,問她,“你嫂子說什麽了?!”

可能是語氣太婉和,胡氏倒放松下來,笑道:“嫂子說大狗子十四了,這個樣子,與其到外面說親去,不如親上加親,知根知底的,以後也好照顧他,大狗子雖有點傻,但是勝在懂事,家底厚實,因此上,便問我個話,想要個什麽樣兒的……”

翠兒聽了心裏一跳。

胡老太皮笑肉不笑,道:“你答應了?怎麽說的?!”

胡氏是半點不會看臉色不對,還笑道:“親上加親更好啊,嫂子說她娘家的二丫頭今年十三了,長的可周正,又活潑又能拿事兒,以後定能持家的,是個可以托付的人,說是哪天叫我回娘家,她好叫回去,一并見上一見……”

林覓心裏真的火,對胡氏這糊塗真是裏裏外外,從上到下的有了一個新的認識,卻是不冷不熱的道:“那丫頭我見過,幾年前回胡家見到她,可是個潑辣的,那嘴,半點不饒人。怕不是與你二弟妹一樣的,只怕比她還潑,你二弟妹再兇,好歹心疼延壽呢,萬一是個心狠的,你可不是好心害了大狗子!”

胡氏不聽則已,一聽還真愣了,道:“還有這事?娘見過,想必是不錯的。罷罷罷,這事不提也罷。我竟是糊塗了,沒見着面,只顧着瞎高興了!”

林覓特別無語,覺得他的腦子也不知道在想什麽,高興什麽,還沒譜的事,就高興上了?!

那賴氏自己也有女兒呢,卻舍不得,表親不表親的不說,只是若是真有意,這不是更親上加親,拿自己娘家的侄女兒充數,算個什麽?!

“你那嫂子雖是個精明的,卻沒作過親,她在這方面卻不懂,所以這事你別管了,你做不了主!”胡老太道。

胡氏還樂呵呢,道:“知道了,反正我聽娘和延亭的,倒是我白高興了一場!”

翠兒聽了,頗有點無語。

胡老太也是神奇的看了她一眼,道:“我可跟你打聲招呼,大狗子至少要留到二十才成親的,你可別瞎應人,別人若提,你一概回了。若是叫我知道,你敢在外面胡亂應大狗子的婚事,我可不饒!”

胡氏聽了臉色有點發白,她是比較怕胡老太的,但還是大着膽子道:“娘,真個的留到二十啊?!”

“嗯。”胡老太道:“大狗子還有一魂未歸位,這事你別亂說,得等到二十以上了,說不定就歸位了。”

這可把胡氏和翠兒都給說怔了,胡氏先驚後喜,随即竟哭了,道:“娘,真個的,真個的?!”

胡老太點點頭,養個六七年,喂六七年的靈泉水,想必再是木頭,也開竅了。

“是誰說的,娘怎麽不告訴我?!”胡氏激動的道。

“幼時一個老和尚說的,只是你嘴大,怕你藏不住話才瞞着的,這事你別出去胡沁,為了大狗子,你也該警警神了。”胡老太道。

胡氏激動的呀,道:“娘,我一定不亂說,一定不亂說,太好了,太好了!聽娘的,留到二十,再怎麽着,也得等他自己願意了,再說成家的事。”

說罷便哭成一團。

瞧這沒出息的,然而也是一片愛子之心。

胡老太算是把她糊弄住了,讓她回屋去了,胡氏激動的走了。

“你大伯娘這種人,吓是不禁吓的,得哄着,”林覓對疑惑的翠兒道:“你吓她,她當時記着,後來又忘了,可能還會好心辦壞事,誤了大狗子一輩子,哄卻是有用的,再怎麽糊塗,大狗子是她兒子,她牽挂焦心。”

翠兒點點頭,琢磨出點味兒來了。

胡氏現在終于有希望了,所以一回屋就與李延亭說了,李延亭一聽就知道是娘哄她呢,但是,想到自己的腿,也是信的,他便點點頭,道:“這事先別亂說,且聽娘的。大狗子一輩子的事,別耽誤了。總得娶一個知冷知熱的,這一輩子,咱們才能放心!”

“嗯!”胡氏是真的應了,高興的哭啊。

翠兒正準備倒茶呢,卻見李延壽進來了,先是蹲在胡老太腳邊,道:“娘,兒子挺不孝的,生的兩個,還叫娘操心,這是給娘的,總不能叫小的還啃老的。”

胡老太倒是愣了,看他給的銀子,笑道:“你娘還有呢,哪要你的?你且收回去吧,你生的丫頭,也是我親孫女,我還能苛待了,又不見外。”

李延壽卻不肯,堅持要老太收,胡老太心中倒是一暖,到底收下了。

李延壽去打量翠兒和果兒,兩個丫頭現在過好了,這差別一看就知道,李延壽心裏有點酸,也有點自責,覺得自己這個做爹的,挺不負責任的。

從懷裏掏了掏,掏了個木盒子來,道:“買了頭花,不是什麽精致的金銀制的,只是時興的絨花,你們也大了,常日裏戴戴吧。”

翠兒是真愣住了,眼睛也紅了,爹能想到這,是真的很難得了。只是難得的這親近,心裏怪不是滋味的,也別扭。

但是心裏是真的高興。誰不渴望親情呢?

看翠兒哭了,李延壽也挺不自在的,村裏漢子,哪裏會表達什麽親情,因此倒別扭起來,道:“我還備了禮給三弟妹,我去了,她做兩個孩子的師父,這個事不能省了……”

說罷便跑了。

胡老太笑了,心裏知道怕是李延亭提醒的,老二這性子憨傻的,他能想到才怪,跟熊腦子似的人兒,還能指望他事事周全?!

果兒是沒小沒肺的,還去挑頭花了,樂吱吱的。

大狗子早也湊過去了,不過他對這些沒興趣,便又扭身去找積木了。

胡老太摟了摟翠兒,知道她心裏酸又高興呢,笑道:“難為他想起來,到底是你親老子。”

翠兒點點頭。

過了半晌,高氏進來了,笑道:“二哥給我買了禮包呢,還挺重的,不知道花了多少銀子。弄的我怪不好意思的。”

“他有心,你就收着,算他有良心。他若想不起來,我還得捶他。”胡老太笑道:“親人是親人,可是師父是師父,便是一家子人,也不能這般湊和着當沒這回事。”

高氏心裏挺高興的,只是還有點擔心,“怕是二嫂不知道,知道了,怕得吵。”

胡老太卻不管,這憨熊,治不了老婆還能幹啥。

果然,李延壽到了晚上,才與王氏說這事,王氏一聽就炸了,道:“好哇,你這個李延壽,知道先斬後奏了,你可厲害!”

李延壽哪能慫,事都做了,自然粗聲粗氣的道:“咋?我是你男人,還做不了一家的主了?!這事,你要是敢鬧,我和丈人理論去!”

王氏氣了個好歹來,罵道:“我爹能向着你?!”

“丈人可喜歡我嘞。”李延壽得意道:“我要去告狀,丈人得罵你不孝不敬的,這個事就這麽着了,你再敢吱聲,看我不收拾你!”

王氏一聽險些沒氣出個好歹來,一時氣的胸口起伏,竟不罵了。

李延壽得意呢,哼,欠收拾,現在蔫了吧。夫妻之間其實真不用論理,一論理,反倒生疏了。還不如胡攪蠻纏。李延壽就是霸道主張一回了,咋地?!

正得意沒一會,卻聽不見聲兒了,一時回頭望了一眼,見到王氏正抹淚呢,道:“你這又是咋了?哭什麽?!”

竟是慌了。

王氏道:“你是一家之主了,現在有事不跟我商量就做了,以後你還會把我瞧在眼裏?!以前這樣可不曾有過,哪有不與我商量的?!”

李延壽一見她真傷心了,便心軟了,哄道:“真不賴我,我也不是非得偷摸着辦,這不是看你小性兒,又小氣巴巴的嗎,要不然以後你稍微漏一點,我也就不這麽幹了,我也不自在呢,凡事不大大方方的辦,還得偷摸着,這叫什麽事兒啊?!”

王氏哼了一聲,掐他一把,道:“還想動歪腦子想多要錢了不是?我就知道你現在學壞了……”

王氏雖摳,但對李延壽是真的好,也依賴他,平時雖把着錢,但是零用錢,肯定是給男人的,不然男人出去辦事,急用的時候沒個錢像個什麽樣子?!

因此,王氏再怎麽樣,也是不願意失了與丈夫的心的,這事,雖不高興吧,但卻是忍了。

李延壽嘿嘿一笑,也是真疼婆娘,笑道:“我還能更壞呢,要不你試試……”

王氏這性子多辣啊,一聽就樂了,道:“打我不成!?”

“就打你……”李延壽一撲,兩口子可樂呵上了。撲騰個沒完。

林覓在屋裏是掏掏耳朵,要不說什麽鍋配什麽蓋呢,這口鍋,就該配這蓋。瞧這兩口子都是奇人,但這日子過的,也是真不差。夫妻恩愛,天雷地火的。

倒是高氏這,怪冷的,瞧了瞧睡着了的李延治,心裏有點酸澀,其實她心裏有點羨慕王氏。

王氏可以和王屠戶使性子,發脾氣,她卻不能,雖是秀才家,卻自诩仁義之家,是謹守本分的,父親嚴謹,她也是做不到去撒嬌或撒潑的。

王氏與丈夫是真恩愛。可是她身邊這一位……

李延治的相貌是沒話說的,細皮細肉的,長的是真俊俏,站在人堆裏也是豐神俊朗的,只是這個人的心是冷的,捂也捂不熱。

都道是琴瑟和諧,終究是意難平!

夜深了睡不着啊,李延亭呢,是愁前程,說實話,他像是現代遇到中年危機的人,突然失業,茫然不知所措,雖有點老本兒,但心裏總覺得不踏實,也迷茫。沒有進項了,心裏十分不安。胡氏倒是睡了。他又擔心娘和大狗子。

老二和王氏就不用說了,老三早睡了,高氏卻是半夜凄涼,她這現狀,有個丈夫,卻比守寡的人還覺得寂寞。不是有句話叫一個人的孤獨,好得過兩個人的寂寞。

林覓也睡不着啊,始皇的事得解決,得拿回主動權。

若不然她都不好進出空間的,也不好看天書,給大狗子做準備了。

半夜靜谧,只有蟬鳴,林覓狠了狠心,主動進了空間!

始皇也在等着呢,一雙眼睛如虎龍一般,猛的很,他即使是刻意的想要放低自己的威勢,也是做不到的。

兩人終于又隔屏對視,這一次林覓沒再膽怯,還主動開口,道:“首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姓胡,你叫我胡老太就可以。我知道你是秦始皇。先前的确是我救了你,但我不是神,也不是鬼,只是人,和你一樣的人,所以以後勞你千萬別再燒香,或是燒紙了,這個可以嗎?!”直奔主題,一樣一樣解決。不能慫!

秦始皇聽明白了,颔首道:“可!”

他心裏的猜測作得效了。果然是人!

他這一次很耐性,聽她繼續說。

“我對你霸屏一事很不滿,如果有得談,咱們談一談這個事,和平解決,若是不能,我出去,我知道你是秦始皇,統一六國,說一不二,但這裏我說了算!你同意嗎,這裏是我的!這是我們之間繼續說話的前提!”這個得說清楚了,不整明白,以後難道還讓着他,一直躲着他?萬沒有自己的空間,由他說了算的。

贏政微眯了眼,點了點頭。算是勉強同意。

林覓總算是呼了一口氣,對他,她可不敢存有玩笑之心,繼續正色道:“以後,勞煩不許霸屏,不管是群聊合屏,還是分屏私聊,你都不許幹涉。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有這個大的能量,但是,便是我與老四說你的壞話,你也不能幹涉。這個,行不行?!”

說他壞話?!

這個人倒是坦蕩,贏政微眯了眼,表示同意。他對未知向來慎重,但是能有個開頭就好,別僵持住見不到就行。

忍一時,也無妨。贏政打定了主意,道:“他,是誰?!”

“你說老四啊,他是雍正皇帝,你不認識,”林覓道。

“你們,認識朕?!”贏政肯定的道。

林覓一聽就樂,道:“誰能不知道秦始皇啊……”

贏政道:“你給朕喂了神藥,朕是不是在上一次死了,是你改變了一切?!”

得,又是一位智商max可怕的帝王。帝王的智商,也不知道是咋長的,咋聯系上的。

林覓想了想,回答道:“不是神藥,我沒有神藥,是靈泉救了你,這個是可以交易的,以後你想要,我再限量賣給你,但是千萬別堆放無數財寶了,我是普通人,怕是用不上,也惹人眼。”

贏政聽了,卻見她不解釋後面的答案,心裏便有數了,他死後,怕是要出事。

有時候聽人說話,不僅得聽她說什麽,還得聽她不說什麽,回避什麽。基本上語言的藝術,也就明白了。身為帝王,對別人刻意回避的,會特別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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