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土崩與瓦解 (1)
不是他陰謀論。若是扶蘇有除他之心,他可以以此叫他先發兵, 事後再否認。然後借由他無旨發兵之事, 立即就能滅全族。
想來扶蘇也怕他疑心這一點,所以才将印丢給了他。
這是何等的信任?!
因為這個陰謀論,李斯也可以反向操作, 以同樣的操作, 污了太子, 拉太子下馬。
因為只需要一個發兵往秦宮去, 污以謀反罪名,就可以立馬做到的莫須有的事情。這種事在政治上,有時候是真的一種妄動都不能有,哪怕是莫須有, 也足以讓人心疑到死的了。
可是,太子還是将印留下了。
他心裏有點感動,眼睛裏也有點難以言說的淚意。
以往一切,并不是過去了,李斯經過與扶蘇的磨合,現在也算君臣相合, 可是李斯之前從不認為以前的事真的過去了, 他總以為扶蘇以後總有算帳的可能性。
可是經過這個印, 他才知道, 終究只是自己小人之心,才是真正的有私心之人。
而扶蘇太子,總歸是問心無愧, 只做自己決定的事情。不陷過去之私怨,只怕早已經忘記了。
李斯心裏怔忡,将印收好,忙去安排了。
太子印何等的重要,萬不可丢失的,否則,扶蘇真的可能會完!
李斯這一刻終于明白,陛下為何獨對他三令五申,為何要他知道,扶蘇,是絕對的仁人!
在這一刻,他心中所有的猜忌,不安,忐忑,過去的一切,全部釋懷了,放下了。
扶蘇太子,人品貴重。這份信任,他不能辜負。
當下也不遲疑,緊急去調兵了。
想來和親王真的很重要。
扶蘇離開相府,去了秦宮,彙報了此事,始皇一聽已是暴怒,“匈奴焉敢觊觎大秦土地?!朕立令蒙恬發兵踏平!”
始皇是真的威嚴極重,他要是發怒,真的駭人。雖然最近是真的溫和了不少,然而現在一怒,宮人們都撲地而跪了一片。
“弘晝恐有閃失!”扶蘇道:“我已急令多調兵馬前去應援。弘晝真的太魯莽了,不知來了多少人,他竟也敢去!若有閃失……”可如何向四叔交代?!
始皇笑了一下,道:“這小子,倒是有點擔當!不是個慫包!這才像真正的皇室子弟!”
“皇父!”扶蘇道。
始皇咳了一聲,正色道:“不錯,是該增兵。多派些兵馬去便是。”
扶蘇這才松了一口氣。
扶蘇又道:“皇父,兒子想去蒙毅那邊親自招安叛軍,并且撫恤民衆。皇父既有仁人之心,仁政也施,苛律也緩,只是還需要一個緩沖和時間,才足以讓百姓緩和過來,而這中間的過程是需要時間才能得到緩和的,兒子想親自去盯着。”
始皇道:“你确定?!”
“确定!”扶蘇鄭重的道。
始皇聽明白了點意思,道:“你的意思是匈奴不足以懼?”
扶蘇道:“天下之強,不在于匈奴,匈奴雖是外敵,侵邊是煩不勝煩,然而,大秦真正的核心絕對在于內部的政亂,倘若處理不好,只恐天下萬民反矣。”
始皇倒是沒想過這個,因為自秦以前,他從來沒有看到過起義軍。這在先秦是無法想象的事情。
春秋戰國,周王以前,所有的大敵,都是外敵,包括匈奴,胡,戎。所應對的辦法,也就是把他們趕出關外,或是常常打一仗這種了。而國與國之間,雖也有戰事,但通常絕對不包括所謂起義。
始皇聽着扶蘇的意思,便道:“不妨直說。”
“兒子在四叔那,四叔雖讓我不要看史書,多無益。然而,四叔依舊教導了我些他史上的經驗,說的雖不詳盡,然而天下之勢,卻很透徹,聽四叔之意,自秦以後,起義常有,民一旦不飽,無法養老養幼,便會□□,這一種,基本才是真正的足以催毀國家的真正的力量,那是水,水翻騰,船必傾。”扶蘇道:“四叔說,漢有一個臣子,說了天下之勢在于土崩,而不在于瓦解。兒子近來頗有些明白這個意思。”
始皇靜靜的聽着,沒有打斷他。
“所謂土崩,民之反也,一人揭竿,萬人皆起,如水傾覆,無法可解,天下郡縣立而亂,響應無數。土崩一起起勢,不可解。”扶蘇道。
始皇微凜,道:“何謂瓦解?”
“瓦解,如郡縣重臣,将者之亂,便是有百萬人,而朝施恩于民未衰,也完全不足以傾覆整個的天下與朝廷。百萬人雖強,難敵仁政也。”扶蘇道。
這種的話,以前的始皇肯定要暴怒了,然而這一次,他卻未怒,細細思量之,道:“所以才說,這一次是不同的,對嗎?!”
然也!
扶蘇道:“兒子以為,匈奴便是侵邊,也不足以為大患,內亂方是。而秦一直以來,只是傾壓,這一次,兒子想收服之,招安以用之,能者封薦為将,為士,不計前嫌,提拔用之!都是秦民,秦人,天下既為秦,若仁政施,其再是能人,也難以應和者衆,難成勢也。皇父有招納之胸懷,有仁人之德,而兒子也願意一試之,他們将來立功,封侯者衆,也甚也。既有如此能人,将來匈奴何足為患也?!”
始皇來回徘徊,背着手,想了想,壓下了對匈奴的憤怒,道:“吾兒所言不錯,便依你計!”
扶蘇大喜,道:“多謝皇父!”
“如今內方亂,外又有賊人侵邊,先讓蒙恬抵禦而趕出之,不必興大兵,”始皇道:“将來……将來等國力漸盛,民力更強,必要發重兵徹底踏平匈奴!此事,吾兒當自思量,便有仁懷,也絕不可廢兵之道!”這個意思是要扶蘇來完成這件事了。一年也好,十年也罷,反正要大秦忍一個時時會侵邊的外患,絕對是不能的。
不過扶蘇所言不錯,眼下,确實不是大興兵之時機。倒不是秦怯戰了,或是沒有這個能力。
而是,民力不足,若是傾耗民力才能完成這場大規模的戰事,的确不值得。
眼下,的确是以興民力為主。而不是興兵事!
扶蘇跪了下來,伏地道:“兒子記住了!皇父能為天下萬民,忍一時之怒,兒子傾服不已!”
父子二人其實都有點感慨。
他們二人其實在相互影響中,已經變了很多。很多事也能相互理解,能相互說服對方了。
始皇将他扶起來,道:“待完成此事,去了你四叔那邊,去沿海看看。大秦也需要積蓄水力國力民力!商道雖末,若能興國興民,可以取用之!”
扶蘇喜不自禁,道:“兒子記住了,待弘晝回,便與他一道前去!”
始皇點了點頭,道:“準備準備去吧,多帶一營,你已為太子,不可閃失!”
扶蘇應了,匆匆的出了鹹陽宮既刻就出發了。
李斯發了調兵令後,正準備回宮複命,卻見始皇诏見,他便忙進了宮觐見。
“陛下,”李斯說了調兵之事,又道:“聞聽陛下遣太子殿下去了前線,儲君是國本,如何能冒險?!還請陛下三思诏回。”
“扶蘇前去,非為兵,而為仁。可去。”始皇命他坐,又道:“太子雖是國本,民也是國本。二人得兼,天下可定!”
李斯倒是怔了一下,這才道:“既如此,臣便增派文臣前去輔佐。”
始皇點首,問李斯道:“愛卿以為,匈奴可伐否?”
“不可。”李斯是典型的秦人思想,道:“大興民力而伐之,匈奴人不知禮,只可殺之,殺卻不盡,一戰之後幾年,匈奴又起,徒勞無益也。而其地,不毛之地,得之更不能蓄地種植養民,極其無益也!”
始皇倒是笑了一下,以前的他也是典型的先秦思想,現在倒是有不一樣的看法了。這麽一想,覺得扶蘇去了大清學習,真的是整體的思想境界的拔高。
看的更深更遠。
而李斯的思想在于,興兵在于得地,或得俘。這是典型的春秋戰國思想。商,周甚至以前,都是這樣的。若是興了大兵,得了那邊的土地,也不會去守,更不會遷民去,因為真的太冷,而且無用,便只是棄地,守關。然後把人抓來斬首或是弄為奴隸。那個時候,經常就是這麽幹的。甚至更早以前,幾大部落一起伐戎,然後得到的女人,奴隸,牛羊,都各部落分一分,比之牛羊也差不多。與財物觀類似吧。
有種粗野的方式。
而李斯雖集百家之長,然而對關外這個事情上面,其實,都是一脈相承的。
始皇在想,李斯這人,現在比自己還保守哈,其實。
“陛下……”李斯蒙了,一時之間倒是有點不解加疑惑。他以為始皇大怒,非要伐匈奴,因此便以為始皇不高興了。因為以前的始皇就是這樣的,一看有人敢侵秦邊,好啊,找死是吧,打,往死裏打,打殘了都不罷休這種。
始皇道:“朕覺得李卿還是要多學習啊,這樣下去,跟不上扶蘇的思路,可不好!”
李斯已是衆家之長,難得的士人了,一時聽了這話,真的愣住了。呆呆的看着始皇,萬料不到會聽到這話,是沒想到,也震驚。
始皇是嫌他落伍了嗎?!
李斯呆滞了,要失寵了!
始皇心道,這李斯,若是能去大清學習學習,說不定,才能有更轉變的效果,人的思想是很難改的,說服是說服不了的。
只有讓他去經歷,去親眼看看,才會有真正脫胎換骨的效果。
而現在秦處于關口之上,就需要轉型,轉變思想。
李斯已是至賢至理之人,若是能成長更多,想必效應是完全不一樣的。
始皇心道,大秦天下,光靠扶蘇一人,扶蘇也太累了。得有人能幫他。
而李斯就是最好的人。
雍正不是一直想要李斯嗎?!不如丢過去看看?!
只是,扶蘇,弘晝和李斯都走了的話,自己就得天天批奏折,相府之事,也得天天管着。始皇便覺得頭疼。
但是好似不學習也不行啊,唔……一時倒難為起來。
“陛下……”李斯看始皇又思索起來,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的話不合始皇心意,便按着心思,補充道:“……若要伐匈奴,只恐耗盡民力,此時,不宜也。”
“的确不是好時機,不過打還是要打的,”始皇道:“大秦之地,不容這些人犯。先治理好國家,再談兵道。”
李斯松了一口氣,道:“陛下聖明!”
不管打不打,現在不打就成,不然真的秦力不及了。
始皇坐了下來,道:“李卿以為,匈奴是野人?!”
李斯正色道:“然也,匈奴父母兄弟相殺而無人之禮,與野獸無異,不可教化,若戰之,必要殺之,然殺之又不盡。一戰之功不可定,過幾十年,又複如是,與野人無異!”
先秦是真的看不起野人的。說匈奴是野人還算客氣的。在秦人心中,他們真的就是野獸,這樣去看待。
而真正的野人是什麽呢,先秦一國中,分為邦,國,城,野。邦是國家,國,是都城,而城,則是小城市之類的城郭,一般都很小,作為城郭防禦戰事用。野,就是城以外的野地,所以庶民于野,庶民就是連國人都算不上了,而是野人。
這一種才叫野人,而匈奴在李斯這樣的人思想裏,連野人也是算不上的,直接就是野獸,無禮,殘忍的那種生活方式。
關內之禮,其實也與野人無幹。
秦統一以後,其實,野人這種黎庶小民,是連被舉薦都沒有可能的。庶民不知禮,而一般城裏人,國裏的人,才是真正的秦民。
甚至連這些人家裏的奴仆,可能都比野人更有機會,只要有本事,也是能被舉薦上來的。
因為只有城裏人才有機會學習到禮儀之事,聽到很多的教養之言,甚至有些貴富人家裏,是有收藏的典藉的,他們代代相傳,所以古時才會有所謂一家之言的意思。就是不外露,只自家子弟習得。因此出了賢人,才會成為一家之言。
然而野人是絕對沒有這樣的機會的,他們連碰,連看,連接觸的機會都沒有,如何懂這個,能被舉薦上來呢?!
而兵士也是如此,兵者之家,也是代代相傳的,就是兵戶,或軍戶。
只有國人,城人,才能有當兵的資格。
這在古代,是絕對處于上升階段最快的兩種行業。
所以野人,在先秦,世世代代為野人,是黎庶。
始皇想了想,道:“朕欲行科舉之道,上則貴族王侯,下則野人小庶民,甚至奴仆,皆可參舉,讓能者上來,通過考試的方式。”
李斯張大了嘴巴,前面是不是在說匈奴嗎,怎麽又跳到科舉上去了?!
這,這……跳的也太快了!
李斯倒不是反對科舉,而是心中突突的跳着一股危機感。始皇說他跟不上扶蘇,現在他又覺得他好像也不太跟得上始皇的思路!
怎麽辦?!這樣下去,是要被淘汰的啊。
以後科舉興起,只怕會有更多的人上來,到時賢能者至多,也不一定非要用自己。
學習,要學習,可是該怎麽學?!
李斯緊張的不行了。
始皇看他沒回應,便道:“李卿覺得呢?!”
李斯回過神來,忙道:“可行,此議,臣與太子已商議過流程,覺得可行。方此之時,天下正需此道以興天下人心,也可為秦廷招得真正的勇與士人,增添助力,并且以此形成定規,秦人也更有一種儀式感,将來如水來渠,趨之若鹜。只是舉薦之制,臣也以為不可廢馳。有些賢人隐士,只恐并不會參與科考!”
“那便同行共用,”始皇笑道:“舉薦,可考察才學品行。自可并行。一朝廢馳也不妥當。待以後科舉漸漸成熟,交給扶蘇來決定廢不廢吧。”
“是!”李斯道:“天下兵不起,若行此政,小民必喜,秦人必興!”
始皇道:“要加油啊。”
他拍了拍李斯的肩,弄的李斯怔了一下,加油?
加油是什麽意思?!好像是鼓勵之語,只是鼓勵他還是鼓勵這個制度,或是鼓勵秦人?
李斯心裏有點欣,有點喜,也有點疑惑和憂色,告退出來了。
這現在面聖的感覺,像是過山車一樣。真的太迷惑了他。
弄的心裏砰砰跳的,危機感幾重。
李斯想起來太子印,便忙奪路出了宮,趕緊親自去送與扶蘇,但願還能趕得上。
李斯走了,胡亥便來了,他瞅了一眼李斯的背影,猶豫着要不要進去面聖呢。
始皇已經看見他了,跟個摸魚的似的鬼鬼崇崇的樣子,一點不大氣,始皇對這個幼子是連生氣都沒興趣了。知道了他這德性,也就放任的很。反正以後是個閑人,罵也罵不成器,只要不過份,随他高興吧。
“進來!”始皇道。
胡亥吓了一大跳,回首看了一眼,見始皇正幽幽的看着自己呢,眼冒綠火似的,他腿就軟了,跪下來道:“見過皇父!”
始皇轉身進了正殿。
胡亥忙起來跟進來了。
始皇見他扭扭捏捏的,一時無語,見他又不主動說,只好道:“有話就說。”
“兒子見太子出了鹹陽,便也想去。”胡亥道。
“你去添亂嗎?!”始皇道。
胡亥急了,道:“連弘晝都出去了,兒子為何不能去?!”
始皇也不罵他,道:“你去了能幹什麽?!還要扶蘇保護你。”
“兒子也并非只會添亂,可以幫太子做事,”胡亥辯解道。
始皇哧笑一聲,說的一本正經,跟真的似的,無非是也想出鹹陽玩去罷了。大約是跟着弘晝性子越發的野了。以前還只是在秦宮裏野一野,如今還想出鹹陽去野?!
罵他就能聽了?看着就能看得住了?!
因此始皇只道:“扶蘇是太子,你卻是公子,在秦宮裏,侍衛,軍衛都可以保護你,可是出了鹹陽,扶蘇也有幾個營保護,若是真出事,秦之國力會死命去救,不計代價。可是你不一樣。你若是被抓,不管是被匈奴人抓,還是亂軍所抓,秦軍士不會救你!太子是社稷之重,而秦公子,多的是。以往死了的秦公子,也不知有多少,胡亥,你覺得你很重要嗎?!值得大秦耗盡全力去救你?!”
始皇哧笑一聲,道:“你最好知道你在哪裏才安全。在鹹陽,在秦宮,在朕身邊,還有安全可言,出去了,誰能保你?!唯有長子,太子,才有營跟随,秦公子,只有普通護衛,出了鹹陽,你覺得你能活幾天?!”
胡亥呆住了,大約是因為太震驚,太殘酷,說的十分直白,以至于讓胡亥整個人都反應不過來似的,直直的盯着始皇,呆滞的像個傻子似的。特別好笑。
始皇道:“現在亂民暴動起來,聽聞還沒得吃,到處劫糧,餓極了的人,把人打死,煮了吃掉,也是常有之事,以你的體量,大約能讓三十個人飽食一頓吧……”
胡亥吓的不輕,臉色都青白了,縮在地上,恐怖的不得了。
這沒出息的!
始皇道:“你确定要出鹹陽嗎?朕可以多派二十護衛給你。不過□□人多,幾千人,上萬人中,也不知百來個人,可能護得住你!”
胡亥一抖,像撥浪鼓似的,驚駭的拼命的搖着頭!
始皇看着他,都覺得這個小子,真是讓他特別無語,這種智商,真感人啊。簡直不忍直視!
“回去吧,”始皇也懶得理他了。別說與扶蘇不能相提并論了,跟弘晝也不能比。差的不知道到哪裏去了!
始皇一番言語就是想告訴他,要想安全,最好安穩一點,老老實實的,知道跟着誰才是安全的。
以他這腦子,現在依賴始皇,将來依賴兄長,這日子才好過。
指望他自己,得了吧!
胡亥縮了腦袋,什麽不滿和出去的心思全散了,退了出去,便瘋跑回了寝宮。
太吓人了!
胡亥大約是被始皇形容的給吓到了,整個人處于驚恐之中,雖然也想與弘晝和扶蘇一樣出鹹陽去,但他對自己的能力還是心裏有數的,真的吓到了。他可沒扶蘇和弘晝的本事。能在外面保全自己。
先是驚吓,回到寝宮又覺安全了。
只是,想到弘晝不在,沒人陪他玩,他就心裏難受的很,也寂寞,剛剛也是耐不住才去問始皇的。現在當然全打消了。
然而,驚吓回過神後,他又覺得委屈和難過。
“太子能配營守着也就算了,”胡亥喃喃郁悶道:“和親王又是誰?他難道比我這個秦公子還尊貴,還能配營領兵嗎?!憑什麽?!”
可委屈歸委屈,哪怕再不滿,他也是不敢再去問始皇的。皇父說的話,也太吓人了!
所以他就老老實實的,委委屈屈的呆在秦宮裏了,也不敢出宮了,弘晝在,他還能有一營護着,弘晝不在,只有侍衛,他不敢!
膽小有膽小的好處,這可不就是老老實實了嗎?!
再者,雖說對弘晝也有所抱怨,然而,還是盼着他能早點回來的。
在宮裏太無聊了,還是弘晝在的時候,比較好。至少能有人陪着一起玩,而現在,他真的太無聊了。而秦宮裏的公主啊,其它公子啊,其實都避着他。
胡亥現在也隐隐的感覺到,因為以前太受寵,太淘氣,他連扶蘇都不怎麽放在眼裏,其它公子更是避他如蛇蠍,唯恐被他殃及而倒黴,或是被捉弄挨打挨罵之類的。所以別說他胡天胡地的,他真的不受歡迎。沒人理他。
這種有點嫉妒弘晝,卻又有點依賴弘晝的心情,大抵與當初依賴趙高是一樣的。
他真的寂寞了,就盼着弘晝能回來呢。弘晝有一營護着,連出宮都方便,還可以出鹹陽去打獵。快活死了!
自從有了太子以後,他的待遇标準就與普通公子無異了,大約是因為有了太子,一定都要有規矩,所以以前的被偏愛,都漸漸的收斂了,尤其讓胡亥閑的慌。
趙高在的時候,他真的還瞞快活,雖然那個時候也怕始皇,但好歹有他遮着護着,闖了禍,基本始皇也不知道,趙高就收拾了。
可是現在,就得老實點,聽始皇的話,以後要聽太子的話。
可他半點想不起來其實與弘晝玩闖了禍,大多數時候,是他自己背鍋呢。弘晝是傷不着的。
隐隐的雖然有點嫉妒弘晝的待遇,其實,那種隐隐的依靠和依賴,以及順從,聽話,他自己都還沒有感覺到。弘晝對他說過的,要敬重太子和重臣的話,放肆要有度的話,他總歸是聽進去了的。
林覓很久未上線了,過了初十,便連了一下線。
最近這幾天,始皇和雍正都在等着呢,因此又重新上了線,心裏十分高興,也隐隐的松了一口氣,看小老太雖瘦了點,然而看上去,精神頭不算差,這就放心了。
“老人家新年好啊。”二人打招呼道。
“新年好。”林覓笑道,“不過始皇那不過新年,也一同道好吧。”
始皇道:“無妨,以後民俗是可以改的,重新約定的。”以後估計等穩了,也要規定過一樣的年了。
雍正道:“老人家最近忙吧?家裏可有事?!”
他瞅了一眼透明人,見趙佶不吭聲,心道怕是真出了事。
林覓便說了自己的近況,道:“真的打起來了,梁王發兵三路要打進京,我瞧着怕是有的打。朝廷有實力,梁王其實也挺有勢力的。老大在打聽是哪三路進京,也不知道會不會打到我們這邊來。所以有點擔心呢。馬上開春了,還要播種之類的,又怕有什麽盜匪,這些人不敢去城裏,城外,不好說啊。村裏在巡邏呢。夜夜起燈火的,青壯也不敢松懈。”
二人聽着,蘇培盛也聽着,心道,真動了手,怕是不會太快太平下來。看樣子,更不能提翠兒的事了。現在這狀況,送回去不行,送到秦也不現實,扶蘇太子既沒一起上來,怕是也忙。
林覓又說了老三的事,又問雍正,道:“這樣處理可妥當?!”
“短期內是妥當的,”雍正道:“只是恐老三爬的太快,紮了人眼,一旦追究起來,就不好說了。”
林覓也愁呢,道:“所以老大與大狗子準備投軍,在等機會呢。就投當地府軍。”
“這是正路,”雍正道:“我看這戰事,怕是要僵持幾年的,不會很快定下來,這其中有一個拉距,快不了!這個就像便秘,再形容的細一點的話,更像是火燃濕柴,拖拖拉拉的可費勁了……”
這形容有意思。
林覓本來心裏沉重的,一聽就樂了,道:“這個形容貼切。”
雍正笑道:“與始皇那還不一樣,始皇那是民之反,那才是幹柴遇烈火,要麽快點鎮下去,要麽就快的燒起來,可不得了……一旦真燃的火勢旺了,才是真要命。架火燒了不可……”
始皇瞪了他一眼,哼笑一聲,這人,不踩一踩人,他心裏就不痛快。
他就不信他不擔心弘晝,他不問,他就不說,急死他。因此也不睬他,只聽林覓說話呢。
林覓笑道:“何以見得是燒濕柴呢?!”
雍正可有經驗了,道:“這個拉距呢,其實就是人,戰事的事,其實不難,說快也快,說慢也慢,重點是人。難在哪兒呢,在于朝中必然有兩派,一派要麽主和,所以天天怕戰事擴大,就勸和,一派主戰,再拉距,吵吵,這扯皮的事,瑣碎的很,這就很拖時間。而皇帝要激勵戰心,一舉而下,也需要時間。這上面都天天扯皮到底是戰還是平,這底下就更迷惑了,所以這個事,真的就是便秘,快不了!”
蘇培盛都噗哧一笑,萬歲爺真是……
雍正瞪他一眼,推他滾到一邊去。蘇培盛便趁勢抱着兩只狗子樂去了。
林覓也哭笑不得,道:“這拉距,看來老四是極有經驗啊。不過,看着,誰會贏呢?!”
雍正道:“這個事,勝在快,梁王若是快速攻城,人心,局勢一邊倒,他就如朱棣一樣,也就一兩年能定下了。算是進京了。若是一年內快快成不了事,後面只會越來越拖不住。我看着,怕是朝廷未敗,最後還是朝廷勝的。至少有七分的勝算。畢竟這不是亂世,也不是末亂,所以,朝廷勝算大些。畢竟這個反王,與民反,不一樣……他是私情私怨私恨私德,激不起民衆的附合,終究只是敗王之勢。當然了,成王敗寇,如果他實力過人,又有出色的謀臣和戰将,能快點定下來,倒是難說……”
始皇聽着,也不應和。
林覓想了想,道:“這樣看來,這個事,看來還是要看形勢了。”
“不錯。一兩年梁王定不了,必敗。十年內,朝廷若也定不了,天下必也敗亂。”雍正笑了笑,道:“若是如此,天下政令無出,民無所告訴,民又無所養老幼,無法安定。老三的事也就不是事了。天下必出民王!若是此,老大可參考之,自行成事。雖然這幾率不大,但是這個事,老人家可與老大說一說。到時候,也算是個機會,雖然只可能有一成的可能。但也是機會。所以做三種打算。必要的很。”
始皇看了一眼雍正,一本正經的打量他。他不是在說笑,而是在說真的。
林覓聽了也若有所思。
“十年的戰亂,足以拖垮所有民力了,那個時候,出個民王也不意外。”林覓道:“時勢造英雄,看事做事吧。只是這個可能性不大,我還是讓老大不能有貪心。”
“是的。屆時有一兵,自己不當民王,看到哪個要成事,就投奔哪個,也好,至可封侯。”雍正道。
“若十年內定了,天下還是朝廷的。”林覓道。
雍正點點頭,道:“梁王雖強勢,但能不能成,不好說。”
“天下要亂了,”林覓苦笑着。
便不再多提此事,又說了說家裏的事情,這才問他們的情況,又問翠兒。
雍正沒說弘歷的事,只道:“翠兒很獨立,性格如寒梅,将來必成器,老人家的事,我沒說。她并不知。老人家若想她,我且叫她來。”
林覓想了想,道:“過兩天再見吧。我也收拾收拾,不然她若見我瘦了,怕是擔心。她在你身邊,我沒什麽不放心的。叫她別太想家,好好用心學習才是。”
“也好,她心細的很,怕是會疑心。”雍正道:“老人家過個年辛苦了。”
林覓道:“以後怕是更心苦呢,活着都不容易啊。你家弘歷呢,可疑心弘晝了?!”
“當然疑心了,不過我糊弄過去了,怕他看出什麽來,打發他先去沿海,督造船塢,先準備頭期工事,”雍正道:“也該叫他鍛煉鍛煉了。”
林覓道:“這樣也好,在那呆久了,也能多接觸外事,将來有洋人來了,他也能擴展點眼界,總憋在京中也不是事。”
畢竟現在雍正可有的活了。
“扶蘇呢,弘晝呢?”林覓問始皇。
始皇主要說了說自己辦的事兒,他也忙,封太子大典啊之類的,政務更不用說,秦的事本就多。祭天是省了事,扶蘇代勞了,可是祭太廟他也得主持啊,與扶蘇,大臣們一并去了。
這些弄完,光流程就幾天的。
然後就是弘晝發現匈奴蹤跡的事,以及扶蘇去撫民招安的事都說了。
然後雍正就不說話,可見是緊張了,擔心了!
始皇瞅了他一眼,見他也不主動問,卻也不主動說擔心,可是看他這不動聲色的裝模作樣的樣子,誰看不出來啊?!
他便對林覓道:“已增兵去援弘晝,想必能偷進關的匈奴人必不多,不會有事。”
“那就好,但願弘晝別莽撞。”林覓道。
“他知輕重。”始皇看了一眼雍正,心道,真擔心,當初就別提要兒子領兵啊,呵,現在心抽抽了吧?!
林覓道:“你要起大戰事嗎?!”
“暫時不行,怕是幾年內都不能妄動刀兵,不能起大規模戰事。對民力財力都是巨大的耗費。”始皇還挺冷靜的,道:“不是秦戰不了,只是現狀的确不容許。姑且忍着這匈奴幾年吧。”
雍正倒是看了始皇一眼。
秦兵當然能戰了,誰不知道秦兵天下第一能戰啊。但是這始皇做出這樣的決定,倒是意外。的确是長進不少了。
能克制的人,其實很難得。
始皇這種地位,這種程度了,發兵發怒流血,再合理不過,他本來就有資本。對他這樣的人來說,反而太克制,忍耐本身就極難。
可是,人長進就在于,是一直在進步着的,他也照樣忍住了。
這始皇帝,還是很厲害的。很厲害很厲害了。
因為其它帝王能忍,比如他,實在是多見,但是始皇帝能忍,倒是真稀罕。
林覓道:“這樣才好。我也覺得現在不宜興重兵了。秦這個狀況,當先撫民才是。不要把水池裏的水耗幹了,養民如蓄水,還是要用精力的。甚至要更用精力。不可稍懈才是。始皇啊,你現在是真的很厲害了……”
能用刀的人,會用刀的人,會有很大的成就,但未必能長久。
而會用刀,又懂收斂,克制,隐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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