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爺爺和弟弟

精神的打擊再加上肉體的傷痛，本就讓我感覺天旋地轉，神情恍惚，而王永紅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更是讓我目眩頭暈，難以理解，我癡癡的怔了很久，才含着痛，沙啞着聲對他道：“你的意思，是我們兄弟間的感情要徹底決裂了嗎？”

王永紅提着我的手突然一用力，他眼露兇光。十分殘忍地說道：“我的意思，是我和你根本就不是親兄弟，你知不知道。我爺爺是怎麽死的？就是被你這個災星給害的！”

親兄弟？災星？我？爺爺？休華池劃。

越來越懵了，感覺身子像有千斤重，頭腦嗡嗡作響，一時之間，我的腦子根本轉不動。思考不了，只是心很痛，很痛，我紅着眼，非常吃力的對王永紅道：“什麽意思？”

王永紅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随即便松開了我。

我再次軟軟的倒在了地上。整個人都癱了，我用力的撐開沉重的眼皮，盯着我眼前猶如大山般的王永紅。

此刻的他，正用很憤怒的眼神俯視着我。咬牙道：“就是你，你這個災星，連累了我全家。當年，我們家在村子裏算是很富裕很有前途的，爺爺很年輕就當兵，當了好多年，他是很有本事的人物，可是，你的出現，改變了一切。自從爺爺不知道從哪裏把你抱回老家，還用你換走了爸媽剛出生沒多久的骨肉，我的親弟弟，那以後，所有都變了，爺爺在外面被暗殺了，親弟弟不見蹤影了，家裏一落千丈，還總出事故，所以爸媽才會讨厭你對你不好，要不是爺爺離開前再三囑托爸媽把你好好養大成人，你早被丢到糞坑了！”

這下，我嗡嗡嗡的腦子終于炸開了，我的思路好像一下就通了，我的眼淚刷刷的落了下來，混亂的我似乎忽然明白了一切，原來，我真不是我爸媽親生的，我真像村子裏流傳的那樣，是撿來的，難怪我爸媽從小就對我不好，難怪只有腦子一根筋不明白事情原委的傻哥哥，對我像親兄弟。

可是，如今，連唯一對我好的哥哥都變了，我一直不理解他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但現在，他突然告訴我，是我害了爺爺，害了他親弟弟，這些事，我真的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以前的我完全不知情啊！

關于爺爺，從小我就沒聽人提及過，就連奶奶都不講爺爺的事，她甚至還叮囑家裏人，誰都不許問爺爺的事，連爸媽，都只知道爺爺死在了外面，而不知道他是怎麽死的。而關于他的親弟弟，我更是半點風聲都沒聽說過，家裏誰都沒有提過這事，村裏也沒人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為什麽？為什麽我哥突然間對爺爺的事這麽清楚了？甚至還知道了他親弟弟的事？我忽然覺得，我的傻哥哥被人洗腦了，被人利用了，是有人在故意誘導他，改造他，不然，我那一根筋的善良哥哥，不可能變成今天這樣武力非凡又嫉惡如仇，不可能會對我恨之入骨。

無論這些事是不是真相，我都不想我哥輕易聽信別人，我艱難的張着嘴，虛弱的問他道：“是誰告訴你這些的，你為什麽會相信他？為什麽你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王永紅不再瞥我，直接轉身，坐回了原位，随即淡然道：“這個你就不需要知道了，你滾吧，我不想看見你！”

他的語氣冰冷而絕情，不摻雜半點舊情，我不甘，我用盡全力沖他喊道：“就算我們不是親兄弟，但我們畢竟有這麽多年的感情，你為什麽寧願聽信陌生人的一面之詞，要這樣對我？為什麽？”

王永紅冷哼了一聲，無情道：“別跟我扯感情，你不配，你這個災星，誰跟你沾邊誰倒黴，爺爺因為你的事而死，我親弟弟因為你不見蹤影，爸媽因為你坐牢，奶奶因為你悲傷離去，你身邊的兄弟和女人，哪個不是因為你而倒黴，就連小玥，都差點被你害死，我沒有殺了你，已經是我的極限，我麻煩你，以後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說完，他立刻對管事人命令道：“把他給我扔出去！”

很快，兩個安保人員就把我從地上夾了起來，往外拖。

我無力了，心碎了，甚至連反駁的話都不知道怎麽說了，我只是用這一雙通紅的眼，死死的盯着我哥和小玥，但沒一會兒，他們就脫離了我的視線，我整個人已經被安保人員丢出了拳館，趴在了地上。

此時，拳館的外面，還有不少看熱鬧的人群沒散去，見我被丢了出來，他們全都圍到了我身邊，盯着我，議論我，而我，誰的聲音都聽不進，我也不在乎，我只是想不通，為什麽我哥會變得這樣徹底，到底是誰有這樣大的能力将他改造，還讓他徹底的相信那些事，對我如此殘忍。

如果說，小玥在我哥耳旁吹了什麽風，挑唆我哥恨我，那麽，她頂多改變的也是我哥對我的心，對我的感情。但是，我哥突然變得武力滔天，突然變得冷酷無情，突然知道了當年家裏的事，知道關于爺爺的那麽多往事，這些，都不可能是小玥能做到的。我相信，這一切，都跟他這兩年多的經歷有關。

而，無論是誰在背後搞的鬼，至少，他成功了，他成功的讓我哥對我絕情，讓我陷入了絕境，我就算不想相信，也不得不承認，我确實是災星，我很可能真的不是我爸媽親生的，我很可能真如我哥所說，害了爺爺，害了家人。而事實上，牛糞他們真是因為而死，啞巴也因為我命懸一線，陶婉馨和虞姐姐也被我屢次傷害，我的兄弟和女人，都受我牽連，難道我就打從出生，就注定是克星？注定孤獨一生？

想起這些，我內心的絕望越發的深刻，身體變得更加無力，那種深入到骨髓裏的痛，也越來越明顯。

我就這樣，趴在地上許久許久，漸漸的，我的理智開始恢複，我的意識開始清醒，雖然心痛依舊那麽深刻，但總算我可以試着思考，試着辨別了。

我不斷的想着我哥的話，不斷的去理清那雜亂的思緒，越理，我越覺得，我哥說的那些可能都是真的，如果爺爺真的很早就當過兵，甚至在軍中很多年了，那麽，他和現在的大人物有點什麽淵源，也不奇怪，所以，這兩年才會有人冒出來幫助我哥，訓練我哥。

可我想不通的是，他既然要幫我哥，為什麽非要把我哥培養成冷血動物？為何讓我哥徹底失去了本性？為什麽要告訴我哥當年的那些事？為什麽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是讓我哥特意針對我？

越細想我越覺得，我哥的幕後人并不是真心幫我哥，他似乎帶着目的去操縱我哥。而且，我哥的這個幕後人，如果是我爺爺當年認識的人，那麽，一直在我背後幫我的那個幕後人，他又是誰？

幫我哥的幕後人，和幫我的幕後人，會是同一個人嗎？

還有，爺爺當初為什麽會用我來代替他的親孫子？他甚至為了我犧牲自己的命？那他的親孫子最後又怎麽樣了？

而我的親生父母又是誰？

我突然想到，啞巴說他的任務就是保護我，等待有人來接我，那麽，接我的人是幫我的幕後人，還是，我的親生父母？還是其他人？

太多太多的問題，太深太複雜的因果關系，想的我腦子都痛了，我真的沒有想到，從小生活就很單調沒見過大世面的我，竟然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所有的煩惱所有的情感竟然會在同一時間像我猛烈襲來，我一個平凡肉體，真的承受不了這般的重量，我的理解能力，也沒法把所有的問題都搞清。一切，似乎都是個謎，我知道一點點皮毛，卻參不透其中的細節，更走不出這座繁雜的迷宮。

想着想着，想了再久，也想不出個結果，但所幸，我被重傷的身體慢慢的恢複了點氣力，我那沉痛的心，也漸漸得到了些許緩和，我知道，不管未來的暴風雨多麽強烈恐怖，不管我失去了多少，至少，我還有生死之交，還有狗蛋和啞巴，只是，一想到啞巴生死不明，危在旦夕，我緊張的情緒又開始集結了起來。對，啞巴還在等着我，我不能被這些瑣事纏繞。

想到這，我立馬摒除一切雜念，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這個時候，我才注意到，圍觀的群衆竟然還圍在我身邊對我指指點點，他們就跟看猴子雜耍似的，這麽長久的一直盯着我看，不過，其他人的看法對我來說都是浮雲，我沒空管他們，也沒心情理會這些。

我只顧掏口袋，掏出我的手機，準備給狗蛋打電話先問問啞巴的情況，但，拿出手機我才發現，手機徹底沒電了，開機都開不了。我急的都想摔了這破手機，不知道為什麽，感覺這是非常不好的預兆，我的心忽然繃的好緊好緊，突然覺得喉頭有點酸，我怕，我擔心，我擔心啞巴挺不過這一關，這該死的預感就像兇猛的烏雲一樣瞬間将我籠罩了。

而，就在這時，狗蛋突然撥開人群沖到了我面前，他的神情焦急又凝重，這下，我的心更是咚的一下，直接沉到了谷底，我張了張顫抖的唇，使出了全身的勁，才艱難的擠出了幾個字：“你怎麽回來了？啞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