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唐欣比較後知後覺,尹氏與唐細母女兩個已經沉默許久了,唐欣這才回過味來。
“我的神啊!”唐欣念完信後驚得睜圓了眼睛,手指彈了彈信紙,目光在母親與妹妹臉上來回游移,問,“這是真的還是假的?”她顯然不敢信。
“你爹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嗎?”尹氏嚴肅着,又叮囑說,“這件事事關重大,你回去後可以與阿奉說,但是千萬叮囑他,只你們夫妻二人知道就好,莫要外頭胡說去。若是惹了事兒,可就是毀了你妹妹一輩子。”
唐欣雖然大大咧咧脾氣火爆又有些沒心沒肺,但事情輕重她還是知道的。像這樣的大事,哪怕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她都是不會說出一個字來的。
“娘放心好了,我知道的。”她也沉了臉,跟着一起愁起來。
郭儉忽然成了太子,她可有自知之明,不敢奢望自己妹妹能做太子妃。可妹妹已經與他有了夫妻之實,如今想撇清關系,也是不可能的了。那麽,就只能委身于他做妾?
可妾也分三六九等的,他能給妹妹一個什麽名分,還不好說。
何況……當初他還是入贅的唐家,這于任何男人來說,都是有損顏面的事情。若他是個記仇的人,那妹妹怕是下半輩子都沒有好日子過了。
唐欣愁的這些,正是尹氏與唐細愁的。母女三人都有自知之明,也都是有腦子的人,不會天真到以為這是什麽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
“欣兒,時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尹氏有話與次女單獨說,所以,将長女打發走了。
唐欣識趣,跟母親妹妹道了別後,就走了。
唐欣走後,屋裏就只剩下母女二人。尹氏尊重女兒,問她自己的想法。
“細兒,你告訴娘,你自己心裏是怎麽想的?”尹氏疼女兒,自然尊重她的選擇,斷然不會為了什麽攀附權貴而斷送自己女兒一生幸福,“你若是不願意,娘即刻便收拾東西進京一趟,找到你爹爹,當面與太子殿下說清楚。”
“娘相信一個人的品性是不會變的,那郭儉是個溫良知禮的人,想來那太子殿下也是。只要好好與他說清楚,他不會為難咱們。”
說清楚,然後呢?
她跟郭儉的婚事雖然沒有大操大辦,但也是擺了筵席請吃酒的。在榆桐,誰又不知道唐家入贅了一個姑爺?這人平白無故消失了,總得有個說頭,除非是唐家日後不在榆桐做生意了。
何況,就算是要去跟太子說清楚,唐細也覺得該是自己親自去。去了京城,不管發生何事,都有她一個人擔着,叫母親去算怎麽回事。
總之,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娘,我自己去京城吧。”唐細起初瞧見信的時候的确是驚着了,覺得像是做夢,不敢信自己會遇到這種事,可既然的确是事實,她倒也能接受,“爹信中說的是太子希望我進京,我若不去,便是拂了太子面子。到時候,你跟爹在京城,我也不放心。”
“你放心,京城裏有你外祖一家。不管怎麽說,娘好歹也是尹家的姑娘,若真出了什麽事,尹家不會不管娘。”
有些重話唐細沒好意思說,若外祖一家心中真有自己母親這個出嫁了的姑奶奶的話,那她二舅當初便不可能敢做出那等事情來。說起來,尹家之所以敢這麽做,也是欺負唐家一介商戶,沒什麽背景靠山的。
也是欺負他們唐家只得三個閨女沒兒子,欺負絕戶。
唐細原也不是多争強好勝之人,但她心裏有杆秤在,知道是非好壞,且她也心疼自己爹娘。所以,此刻,她其實倒也生了那麽點倒不如認命的心思。
不管他能給自己什麽名分,只要能入東宮,能給父母撐起一方天地來,她倒也不怕吃苦搏一搏。
“娘,您先別着急。”心中有了自己的思量後,唐細反倒鎮定許多,只安慰母親道,“您別只往壞處想,未必不是好事。您瞧,爹能給咱們寫信,說明那位殿下并未計較許多。”
“您也說了,一個人的品性不會變,他從前是什麽樣的,日後肯定也還是什麽樣的。何況,除了不知他身份讓他入贅唐家外,別的咱們也沒什麽對不住他的地方。爹重用他,也是打算日後把唐家家業交給他的。他是明理之人,會明白的。”
唐細開解一番,尹氏心中細細揣摩,覺得女兒說得有道理。所以,倒想開不少。
“娘想好了,咱們母女兩個一道進京去。不管發生什麽,有爹爹娘親陪在你身邊,你也無需怕。”
唐細知道母親有幾分固執,決定的事情輕易改變不了,所以,也不再勸,只說:“那三妹妹怎麽辦?”
尹氏說:“悅兒就暫時送去你大姐家去。”
母女倆既然做了決定,便打算趁早收拾一番早早出發進京。所以,次日一早,尹氏便帶着次女幺女乘車去了長女家。
恰好聶奉今日休息在家,聽說岳母和兩位姨妹來了,立馬過來拜見。唐細的事情,昨兒晚上唐欣已經跟自己丈夫說了,所以聶奉如今也是知情者。
聶奉拜見了岳母後,左右瞧了瞧,想着岳母此番來怕是有要事相議,所以便建議道:“不若讓奶娘抱着三妹去找義天玩吧?”
義天是聶奉和唐欣的兒子。
尹氏正有把不相幹之人都打發走的意思,所以就讓奶娘把小女兒帶走了。唐欣見狀,也把屋裏伺候的丫鬟打發了出去。
見屋裏剩下的都是自己人後,尹氏索性開門見山直接說道:“我與你們二妹要入京一趟,悅兒就暫時托付給你們兩個。今兒把她帶來,就丢在你們這兒,等我從京城回來,再接她回去。”
唐欣夫妻相互看了一眼,心下都明白是什麽意思。
聶奉認真應下說:“娘盡管放心,我與娘子定會好好照顧三妹。”別的,岳母不說,他也不多問。
唐欣卻問:“娘,你們是怎麽打算的?去了京城,二妹是不是就不回來了?”她倒是有些不舍得,畢竟姐妹二人打小就好。
“你妹妹的事兒,等到了京城再說。眼下只是得了一封你爹爹的信,也做不了什麽決定。”尹氏說,“你們在家也放心,一有消息,娘會告訴你們的。”
唐欣還要問,聶奉卻插嘴截了她的話,只對尹氏道:“娘與二妹且安心去吧,若有使喚得着我們的地方,娘盡管吩咐。家裏的事情,有我與欣兒在,娘與爹不必擔心,只管應付京裏的事便好。”
唐細朝聶奉福了下身子:“有勞姐夫了。”
“二妹客氣了。”聶奉忙說。
尹氏今兒不是來串門的,所以,把小女兒托付給了長女女婿後,就帶着次女走了。唐欣夫妻二人一路送到門口,目送母親妹妹的馬車漸漸走遠後,這才攜手往回走。
“你方才為何截我的話?”唐欣同他算起賬來,有些不高興。
聶奉垂眸看了眼妻子,認真道:“知道你關心岳母與姨妹,只是,此番她們心
中該也是還沒有主意的。你一再追問,反而會讓她們更加慌亂。”
又說:“你也不必擔心,不管他是郭儉還是太子,始終是那個人,他的性子不會變。你我就安心在家等着,若有消息,娘會告訴我們。”
聶奉為人穩重,也算年輕有為。年紀輕輕,就在縣衙門做了捕頭,平時替當地百姓做了不少好事。
若不是看中他品性和為人,唐老爺也不可能會把長女嫁給他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聶奉自小父母雙亡,由鄉下的叔伯撫養長大,與唐欣結緣,是因為當時還是縣衙門捕快的他救過唐家大小姐一回。
“你說的也對。”唐欣點點頭,只能心裏求菩薩保佑她二妹。
唐細與母親出發進京前,有先飛鴿傳書一封給唐老爺。所以,當一個多月後唐細母女抵達京城城門口的時候,唐老爺已經候在城門口多時了。
已是十月底的深秋季節,傍晚時分,路兩邊的枯草上凝着霜。天氣冷下來,連晚霞都變得厚重。城門口,人進人出,十分熱鬧。唐家馬車緩緩行至城門口,唐兆成瞧見了,立即迎過去。
唐細由貼身丫鬟秋意扶着下車來,高挑纖瘦的身子裹着件翠綠色的披風,烏發白面兒,巴掌大點兒的臉上,五官精致又不失柔美,一雙眼睛跟會說話一樣,蓄滿了水,就這樣窈窕立在城門口的時候,倒頻頻惹來不少目光。
“爹爹。”唐細朝自己父親請安。
唐兆成左右望了望,忙說:“好孩子,這裏不是說話的地兒,回家再說。”
所謂的這個“家”,是太子朱佑廷派心腹給安置的。如今唐宅裏的仆人,部分是朱佑廷的人,另外一部分,則是唐兆成從牙行那裏買來的。三進三出的院子,雖算不上大,但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來說,已經算是十分體面了。
院子幹淨整潔,一應都十分齊全。唐細母女才從馬車上下來,便有候在門口的奴仆過來請安拿東西,唐兆成則帶着夫人女兒去了內院說話。
“你信中說得不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尹氏是急脾氣,心中早憋了很多話要說。所以,一進屋,剛關起門來,她就忍不住問了。
唐兆成沉沉嘆氣,至今都覺得像是在做夢,一切都太不真實。
“就是這麽回事,你也看到了。”唐兆成說,“太子知道細兒今天到,所以,特意差了人來遞話,他晚上會過來一趟。”
“那他如今是什麽意思?”尹氏着急又擔心,“難道,就打算把咱們閨女安置在外頭?安置在這院子裏頭?”
“孩子們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說,你也別急。”唐兆成安撫。
“我怎麽能不急?”尹氏急得都要哭了,“我好好的閨女,怎麽就成了現在這番處境的?還不是怪你!”尹氏越想越氣,便把一切罪過往丈夫身上推,“當初你就不該那麽草率把咱閨女嫁給他,他是什麽身份你竟然都沒搞清楚。如今倒是好,惹上這麽一尊佛,細兒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
唐兆成是好脾氣,任妻子怎麽哭怎麽鬧,他都不惱,反倒是笑着一直安撫。尹氏鬧了一場,又摟着女兒哭了一場,心情方漸漸好一些。
等娘哭夠了,唐細才問自己父親:“爹,您進京的事兒,外祖一家知道嗎?”
唐兆成點點頭:“登門去拜見過一回。”
尹氏又炸了,把丈夫一推,惱怒說:“你去什麽去?還嫌人家不夠看不起你嗎?就是一把賤骨頭,非得湊人家跟前去。”
唐兆成又哄:“再怎麽說,也是你的娘家。就算心裏有氣,但氣度得擺出來。”像是為了哄妻子開心似的,又說,“魏融算什麽,怎麽比得過太子。”
“你可閉嘴吧。”尹氏罵。
她知道那魏融是女兒心中一根刺,輕易提不得。唐細聽到了,卻裝作沒聽到,只安靜坐在一旁垂頭品茶。
尹氏見女兒沒什麽反應,方才作罷,但轉念又問:“細兒的事情,你可有說?”
唐兆成搖頭:“事情輕重我分得清,自然半個字不敢透露。”又說,“其實……我去尹府拜見,是太子的意思。如今,岳父岳母大人也并不知細兒嫁了人。我跟他們說要來京城發展生意,且細兒也會跟着過來,他們倒是有些惶恐。”
唐兆成揣着明白裝糊塗,笑着說完後,只端起茶來品。
尹氏冷哼道:“他們怎麽不怕?他們當然怕!他們家小兒子仗着為縣官竟然強搶別人家的婚姻,他們家孫女婿一中舉人就開始嫌貧愛富,這些事若是傳出去,他們家顏面何存?”
尹氏忽然笑起來:“讓他們怕一怕也好,如今我與細兒已經進京的事兒,想來他們不會不知道。”又對唐細說,“細兒,明兒就去你外祖家溜達一圈,倒要看看,那二老會如何給你一個交代。”
一家三口說說笑笑,一時倒忘了東宮那事兒。吃完了晚飯,唐細去沐浴更衣。從淨室出來後,秋意走過來說:“姑娘,方才老爺身邊的人來說,那位爺已經在府上了。”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