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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天終于能夠看清樓道的模樣。樓梯是水泥灰色的,牆壁雪白少有污漬,近十年的樓房竟意外顯得很新。下行過程中,曳現發現好幾層樓道裏的雜物都往邊上堆了堆。
估計是昨晚有人上樓時被絆到了吧,她想。
好容易到了一樓,堯曳累得微微氣喘。
走出樓道,堯曳眯起眼睛感受了一下強烈的日光,撐起太陽傘。路過一單元門口自己的車,堯曳摸出車鑰匙按了一下,車子毫無反應。堯曳聳聳肩,裝了鑰匙就走了。
經過保安室時,她往屋裏瞥了一眼,沒看到小張的身影。堯曳便沒打算刻意找他,想着晚上回來再還蠟燭。
在小區走的一路上遇到了許多居民,大多數人手裏都拎着水和滿滿的購物袋。平日裏,尤其是工作日的早上,很少能見到這麽多人在小區行走的情形。
到大門口時,堯曳和一對父子擦肩而過,父子倆雙手各拎一大桶礦泉水。
相互對視,都覺面熟,堯曳率先停下腳步:“你好,你們是住七號樓麽?”
父子倆也停下了。
兒子穿着高中藍白校服,個頭蹿得瘦高,他瞟了一眼堯曳,說:“啊是啊,五單元10樓。”
堯曳說:“我也是五單元,我住12樓。”
父親顴骨上架着一副眼鏡,鏡架後眼睛一笑,回應:“奧,見過見過。晚上九點那會兒我接兒子下學,在電梯裏碰見過幾次。”
堯曳恍然:“是,我常那個點下班。”
父親短暫的禮貌一笑後,臉色又凝重起來:“哎你說這電怎麽說停就全停了,連個預先通知也沒有。”他放下雙手拎着的沉甸的礦泉水桶,伸手抹了抹額角,轉頭對高中生道,“別拎着了,放下歇歇手。”
高中生一撇嘴:“不用。”
父親便不再理會他,嘆了口氣,對堯曳說:“現在這個社會到處都得用電啊,電一沒,車也動不了,公交地鐵也都癱瘓了,孩子今天還有模拟考,學校離這幾十裏路也走不過去啊。”
高中生:“哪還有考試,早取消了,老師都到不了學校。”
父親:“人家住校的就能去教室自習,你連書包都沒帶回來。”
高中生張了張口,最後沒說話,哼了聲轉開臉去。
堯曳看着他們拎回來的大桶水,随着說:“電一停水也停了,也沒電梯,樓房太不方便了。”
“哎,可不是。”父親問堯曳,“你也是要出去買水嗎”
堯曳:“我想先去公司看看。”
父親兩手一敲:“還是趕緊買些水好,彙豐超市的水已經被都搶空了,我們找了挺老遠才在一家小超市裏買到了這四桶水。”
他指了指腳邊的礦泉水桶。
堯曳訝異:“這麽快就都賣光了?”
父親說:“不光是水,那些果汁啤酒,牛奶酸奶,還有食品什麽的都被搶光了,貨架都空了。”
高中生插話道:“人家大超市又不傻,車不能開就沒法進貨了,而整個城市的物資就那麽多,超市肯定先把飲品食物什麽的藏起來一部分,等過兩天市面上的貨物少了,再慢慢高價兜售出去。”
父親:“不趁這兩天多賣點,還藏起來?等來電了有什麽用?”
高中生把雙手水桶好好拎了拎:“你覺得這次停電很平常麽?這麽大範圍的停電,現在都沒有官方解釋,鬼知道要多久才能來電哦。”
父親瞪他:“拽什麽?一天不來電你就一天沒學上!”
“一直不來電就好喽,高考就取消了。”高中生晃了晃脖子,“我們不用上學,你們也不用上班了。”
安靜片刻,父親悵然地嘆口氣:“別瞎說了,還是快點恢複正常的好啊。”
堯曳抿了一下唇,目光看向二人身後的小區大門。
陽光小區算是高檔小區,大門盡管有些年頭了,但石頭和金屬的造型還是很有藝術感。大門外有面小池塘,池塘裏有幾塊奇石,池塘左右是弧形的道路。
大門口車行道的擡杆一根水平攔着,一根豎直舉着,豎直擡起的杆外停着一輛白色轎車。
昨晚停電的瞬間,這輛車的車主應該正在停車刷門禁卡。
此時車裏的人已經出去了,但是車卻靜止在了這裏。
大門旁的老樹在白色的車鼻子上落了兩片葉子。
空氣味道如常,樹葉深綠變黃,人行道上的路面有些發舊了,一切都是平常無奇的熟悉樣子,可是一切卻又突然間不尋常了起來。
只是沉默一瞬,又有幾人拎着水走進小區,進入視線。
堯曳收回目光,手勾着包帶,沖父子倆一點頭:“我現在先去公司那邊,看看能不能了解些情況。”
父親說:“好的好的,要是知道什麽時候來電,或者有什麽官方的通知,麻煩回家路過告訴我們一聲。”說着他重新拎起了礦泉水桶。
堯曳答好。
走出小區門後,右拐朝大路走。
半年前堯曳回國,入職現在的公司,以上班便利為第一條件物色住房。公司所處的位置是一片金融區,寫字樓林立,陽光小區算是距離最近的住宅區了。
平時堯曳開車從家到公司大約需要十五分鐘。
公共交通也方便,堯曳偶爾乘坐地鐵去公司,不用換乘,四站直達。
堯曳從來沒有步行去過公司。
到公司的交通道路比較複雜,會經過一座立交橋,步行繞路的話會多些時間,但也不會太遠。堯曳估計最多一個小時也就走過去了。
一路上經過的商場,飯店,鋪面都大門緊閉,冷冷清清。
但路上的人卻比平常多了許多,無論騎車還是步行,無論空手還是拎着食物,都顯得十分匆忙,生活方式和節奏被突然打亂令人們充滿焦慮。電一停,仿佛将這區域內所有居民都變成了難民。
堯曳撐着傘在陽光下走,大約十來分鐘後,她站在了人行道的路口。路口前方便是市二環,雙向八車道的公路無比寬敞,卻一片空蕩,深灰的瀝青路面,雪白的道路标線在陽光下微微反光。
有兩人在公路上面騎自行車。
反正現在也沒車,一直沿着步行道走會繞遠路,堯曳決定上二環路走。
沿着車道走了不久,堯曳從岔路口順着弧形道路慢慢上了高架橋,走到最高處後,有微風襲來,很舒适。入秋後陽光依舊熱烈,但只要有風,便能夠感受到與夏天不同的清涼之氣。
堯曳停下腳步。
這座精心設計的立交橋是重要交通樞紐,有三層之高,盤旋而有序地延伸向城市的各個方向。立交橋周圍布滿高樓大廈,綠化良好,這些灰白的公路像是代表發達意義的城市掌紋。
堯曳一邊遠望,一邊從包裏掏出一瓶果汁喝。走得口渴,堯曳一口氣喝了大半瓶,略一歇後繼續上路。
爬下立交橋後沿着車行道繼續走,然後從岔路口進入輔路。大約再前行一公裏之後右轉,便可以到達公司了。
堯曳喝完了剩下半瓶果汁,走到輔路旁的人行道,把空瓶子扔進垃圾桶裏。這時,她看到前方不遠停着一輛推車。
推車旁有一個老阿姨站着忙碌,随着走近,食物特有的香味鑽進鼻子裏。
堯曳走上前,看到推車上放着一只瓦斯爐,爐上架一張平底鍋,老阿姨正在鍋裏烙一張餅。
老阿姨給餅翻了個面,轉頭看堯曳:“姑娘,買個手抓餅?”
烙好的那一面餅層次酥脆,色澤金黃。
整個推車攤子雖小,但看起來整潔幹淨。于是堯曳點頭:“嗯,來一份。”
“蛋和腸都要嗎?”
“不要腸,多放點青菜。”
瓦斯爐旁邊擺着幾瓶調料和幾個塑料袋,其中一個塑料袋裏裝着洗淨的生菜葉。
“好嘞,五十。” 老阿姨熟練地磕開雞蛋打在餅上。
五十?堯曳愣了一下。
她沒在這種流動早餐攤吃過早飯,但她在地鐵口,學校門口等地方卻常見到,許多人在攤子買上份食物邊走邊吃,方便熱乎。
可按說價格不該這麽貴啊。
她在公司附近的咖啡廳吃上一份精致的早餐全餐也不過五十塊錢。
堯曳有些猶疑,但也沒說什麽,翻出錢包,抽出一張一百的遞過去。
“自己找一下錢吧。”
老阿姨手裏忙活着,沖着推車下層放着的紙盒示意。
堯曳把一百塊錢丢進紙盒裏,然後把紙盒抽出來一點,方便找錢。
她從盒裏拿出兩張二十的和一張十塊的,疊好塞回錢包,這時她看到錢盒下面壓着一張紙板。
紙板上用大字寫着:
【飄香手抓餅
經典搭配 8元
加蛋 2元,加腸 2元】
堯曳一挑眉,把紙拎出來:“你這菜單上不是寫着手抓餅八元嗎?”
老阿姨瞅了一眼,面不改色:“那是昨天的價格。”
“一天從八塊漲到五十?”
老阿姨給餅翻了個面,開始塗抹醬料。
“昨天可沒停電啊。你看我現在用的這個瓦斯爐,一個氣罐好幾十塊錢,用不了多久,可沒電怎麽辦呢,也只能用這個。”
她用夾子夾了幾片生菜摞在餅上,“洗菜和面啊,我用的都是礦泉水,還有雞蛋和蔬菜,都是家裏的存貨,現在想買都不好買了,菜市場根本沒人出攤。”
老阿姨把餅卷起來塞進紙袋裏,遞過來,看着堯曳問:“你還要不要?”
堯曳面無表情地把紙板塞回原位,接過手抓餅紙袋。
老阿姨微微一笑,拈手巾擦了擦手:“要是過幾天還不來電,就這個餅,一百塊錢我都不賣喽。”
堯曳看着紙袋裏的餅。
平時她決不會拿這麽油膩的主食當早餐。不過這剛烙好的餅,油汪汪的,有蛋有菜,聞着挺香。
堯曳咬了一大口後,慢慢吃着走,到路口拐角時剛好吃完。
堯曳從掏出紙巾,擦嘴擦手,之後掏出手機,以黑屏作為鏡子,補塗口紅。然後她抿抿唇,清清嗓子,昂首挺胸,朝公司大門走去。
拐角處的這棟寫字樓高大氣派,是整條金融街的地标建築。
公司位于寫字樓的一到三層,其中堯曳的辦公室就在二樓拐角處,沒有遮擋,視野良好,可以看到對面大公園與二環路上的車水馬龍。
堯曳剛轉過拐角,就看到寫字樓前的地面上有奇怪的反光。
幾步走近,原來是玻璃大門碎了半扇,一地的玻璃碎渣。原本門葉的位置變成了一個空洞,寫字樓的玻璃門又高又寬,于是這個空洞顯得尤其大。
堯曳摸摸鼻子,小心地避着玻璃渣走進樓裏。
大堂前臺空蕩無人,往左一拐,沙發休息區聚了許多人,大部分是面孔陌生。堯曳正在環顧,一人從角落沙發站起來,朝她招手。
“堯經理!”
是她手下新招的實習生王牧野。
王牧野長得高壯,但卻白淨,一副黑框眼睛,顯得精神又斯文。他迎了兩步把堯曳領到休息區一角。
這片沙發群都是公司同事,紛紛跟堯曳打招呼。
堯曳看到陳總也在其中坐着。
陳金石是這個金融公司的總經理,也是堯曳父親的好友,從小看着堯曳長大的。堯曳父親在國外另有家室,生活适足,堯曳懶得摻和進去,研究生畢業就回國工作了。
有父親的囑托,陳金石對她十分照顧。
堯曳跟大家打過招呼,在陳金石對面坐下。然後她看了下人數,公司一共四十三名員工,這裏一共只坐着八人。
這些人應該是住所距離公司比較近的。
但堯曳記得陳金石的家在十幾公裏外的獨棟小樓。
于是她看着陳金石問:“陳總,您怎麽來的公司?”
陳金石閑閑搭着沙發扶手:“我昨晚在公司附近應酬,飯還沒吃完電就停了。”
“您沒回去家?”
“沒有。”陳金石無奈淡笑,“在大廳湊合了一晚上。還有小劉和小秦,也沒回成家。”
他指指身邊坐着的兩個年輕人。
其餘人開始相互交談,大部分都是騎車來的公司。王牧野去給堯曳端了一杯喝的,一邊走回來一邊說:“哈,我滑滑板過來的。”
紙杯被放在面前茶桌上,堯曳看到裏面盛着熱乎乎的咖啡。王牧野坐回一旁,撓撓頭發:“前臺只有這種速溶咖啡了。”
堯曳雙手端起杯子,沖他微笑:“已經夠可以了,我家連熱水都沒有。”
堯曳抿了一口咖啡,朝身後入口方向看了一眼:“辦公室都進不去?”
有人說:“是啊,都是智能電子鎖。”
“昨晚陳總他們回公司,進不來寫字樓的大門,小陳搬來了個消防栓砸鎖,結果鎖沒開,玻璃先砸碎了。”
小秦尴尬地摸摸脖子:“今早有工作人員來了,這個門咱們公司得賠兩萬多。辦公室的智能鎖就更貴了,沒有人敢強行砸開了。”
“不過辦公室裏都是電腦什麽的,進去了也沒什麽用處。”
堯曳點點頭,又問大夥:“什麽原因導致所有電都停了,有消息麽?”
“不知道,所有人都在問。”
“現在都沒有官方的解釋呢,已經停電十幾個小時了。”
陳金石喝了一口自己的咖啡,然後開口說:“清早有四個人騎車出去了。兩個人騎車往東,去市政府詢問情況。另兩個人騎車往西,主要是想看一下停電的範圍有多遠。”說着,他轉身看一眼玻璃窗外的日頭,“快中午了,他們也走了有四五個小時了。”
又坐了一會兒,陳金石招大家去公司附近的一家銅鍋涮肉吃午飯。
“那家涮肉是純炭火的鍋子,我早上路過看到他們還在營業。”
其餘幾人紛紛答好,停電了還能夠吃上火鍋也是不易。
堯曳剛吃了一份手抓餅,現在還有些撐,便沒有一起去。但她也跟着出門了,想在附近轉一轉。
這一片都是商業區,路上連人影都少見,顯得死氣沉沉。整條金融街上大大小小的公司,成千上萬的工作,或許沒有哪些是不需要電還可以進行下去的。
堯曳随意走着,從金融街旁的小路拐進去,有一條遍布快餐店的美食街,這裏是衆多職員解決飯食的重要場所,也是外賣小哥接單取餐的黃金寶地。走了一段,堯曳看到了一家從未留意過的簡陋鋪面。
鋪面左邊挂着喜家德水餃的紅色商标,鋪面右邊挂着吉野家的橘色招牌,兩家快餐店都關着,但這間鋪面卻仍在營業,而且門前居然還聚集了兩個人。
堯曳上前,看到店鋪裏擺着幾排煤氣罐,還有一些鍋爐器具,原來是賣燃料相關物品的。
店門前一個穿拖鞋的中年婦女坐在椅子上,她身邊擺着一只巨大的紙箱,兩個人正彎腰從紙箱裏拿取東西。
中年婦女一只腿架在另之腿上,晃蕩着腳上的拖鞋,沖着堯曳問:“最後兩個了,要不要?”
最後兩個什麽
堯曳剛想問,就見那兩個客人抱着好幾罐燃氣瓶轉身走來。
手抓餅老阿姨的燃氣爐上安裝的正是這種燃氣罐。
這是在停電的情形下也可以使用的燃料器具。
堯曳趕忙點頭:“剩下的兩個我都要了。”
中年婦女沖箱子一努嘴:“自己拿吧。”
堯曳走上前,彎腰從箱底拾起最後兩個氣罐。
她直起身子,一手握着一只氣罐打量,罐子薄薄的金屬瓶身上印着商标,瓶頂有個小蓋子,掂在手裏比想象的輕一些。堯曳在今天以前從沒見過這種燃料。
中年婦女朝她道:“一瓶五十,兩瓶一百。”
堯曳問她:“店裏還賣不賣燃氣爐?”
“卡式爐?”
“就是安裝這個燃氣罐的爐子。”
“那就叫卡式爐。”中年婦女不耐煩地把二郎腿放下來,圾着拖鞋走進店裏,從貨架上搬起一個比薩盒大小的紙盒,走出來放在椅子上。
“這個三百,裏頭另送一罐燃氣。”
堯曳知道她賣的價格一定比平常高,但還是只能掏錢買單。
現在幾乎都是手機支付,但堯曳錢包裏一直壓着一千塊錢現金,以便不時之需。眼下這不時的情景是發生了,可轉眼錢就花出去了一半。
堯曳付出了四百塊錢後,頭一次産生了錢不夠用的擔憂。
堯曳把燃氣罐擱在紙盒上,抱着紙盒返回公司。
等了一會兒後吃飯的同事回來了,大家三兩閑聊,打發時間。
直到太陽明顯西斜,分頭騎車去打探情況的四個人還沒有回來。
有人說:“或許他們還沒有騎到有電的區域。”
“或許,停電的範圍比想象的大得多。”
話音一落,大家都陷入沉默。
堯曳接了一杯熱水慢慢喝完。
陳金石往後靠在沙發背上,對大家說:“今天就這樣了,你們該回家的趕緊先回去吧,一會兒天黑了看不清楚道路。”
堯曳問:“那您呢?”
陳金石:“我家啊太遠了,現在騎車往回走,到家裏也得半夜了。”
一個同事說:“要不您去我家住吧。”
另外也有同事邀請。
陳金石擺擺手,說:“我啊,還是在這湊合一晚上,也順便等那四個騎車出去的人回來。你們先回去休息,明天再過來聽消息。”
又交流幾番,兩個男同事留下與陳總一起等,其餘人相繼離開了寫字樓。
堯曳抱着卡式爐往回走,一路上經過三家開門的超市,有大有小,但都沒有礦泉水售賣。
或許真像那高中生所說,店家把水藏起來了一部分。
也或許真的已經都售光了。遇到恐慌情況,人們的囤積能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回到陽光小區時,夕陽已經西落不見,只剩半邊天空的晚霞。
堯曳遠遠看到保安室門口停了一輛三輪車。
離的近了,她看清這輛三輪車的車鬥很大,但同時也很破舊,從車把到車身都鏽跡斑駁。
保安室的門半開着。
堯曳把裝着卡式爐的紙盒放在門口,推門進去,小張背對着站在屋裏。
但堯曳第一眼沒看到小張這個人,她看到了堆滿一屋子的大桶農夫山泉水。
紅白的包裝,透明的瓶身,粗墩墩圓滾滾,一桶桶的簡直在發光。
小張聞聲回頭,看到了堯曳。
他仔細看了她一眼,感覺和之前所見有些不大一樣,但也說不上哪不一樣。
于是小張轉開目光,指指抽屜說:“我今天買到了幾包蠟燭,夠用了。你不還我也成。”
堯曳沒說話,于是小張又瞅了她一眼。
這回他知道哪不一樣了,她的眼睛充滿神采,同時又直勾勾盯着地上的礦泉水。
堯曳看完水桶,又看向小張,眼睛都亮了。
“這些水,是賣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總要寫到小張出現一下,所以這章字數很足~
十一有事,暫停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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