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溫軟剛下樓, 等候在車子旁邊的男人就迎了過來, 他十分恭敬的和她打招呼,“溫小姐,您好, 我是聞總的司機, 姓張, 現在送您去機場。”

“我先幫您把行李放到後備箱吧。”

溫軟點點頭, 謝過人, 等人把行李放好之後就上了車, 這個司機, 她以前沒看到過,但總覺得他不像是普通的司機, 人高馬大, 身材十分結實, 看起來倒像是練家子出身。

她沒有去深入, 等人上車之後,才問道:“嘉許哥呢?”

司機笑道:“聞總還有點事情要辦,過會直接去機場。”

溫軟聽到這番話也就沒再說什麽, 她這幾天實在是太累了, 好在肚子裏的小東西并不算鬧騰,她也不覺得難受,就這樣靠着車窗睡着了,等她一覺醒來已經快到機場了。

原本以為她是直接去機場候機廳等聞嘉許,沒想到司機直接領着她去了vip室。

這個vip室顯然和其他有所不同, 是供私人飛機客戶暫時休息的地方,她以前跟林清寒去國外參加其他宴會的時候也來過這樣的地方腳下的步子一頓,溫軟臉上的神色也變得有所不同了。

剛想說話。

身後就傳來一道磁啞的男聲,帶着笑音,“怎麽站在門口不進去?”

“聞總。”身邊的男人忙朝他打了個招呼。

聞嘉許淡淡點頭,沒有說什麽,他應該剛從什麽會議上下來,穿着一身正裝,這會長指解着扣子,又拉了拉領帶,等到脖子舒服了一些,才又低頭,和溫軟說話,“在想什麽?”

溫軟看着他過來,問了一句,“嘉許哥,我們這是坐私人飛機?”

“嗯。”

聞嘉許笑着點頭,和她解釋,“朋友的,借我玩幾天。”

溫軟總覺得哪裏有什麽不對勁,正想再說幾句,工作人員就過來了,恭聲和他報告,“聞先生,您的航線已經清理出來了,可以準備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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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嘉許淡淡颌首。

他把西服随意撘在胳膊上,然後十分自然的拿過溫軟身邊的行李箱,笑着和她說,“走吧。”

都到這一步了。

溫軟也不好再說什麽,只是心裏總歸是有些別扭的。

三年不見,她記憶中那個清俊的少年好像變了許多,就像是身上遮了一層濃濃的霧,再也不是那個她一眼就能看清他在想什麽的人了。

心裏嘆了口氣。

但想到聞嘉許的那些經歷和現在的成就,倒也正常。

沒再去糾結這件事,溫軟跟着聞嘉許上了飛機,有空姐給他們準備了甜品和飲料,聞嘉許笑着和她說,“都是現做的,我記得你以前最喜歡吃栗子蛋糕,這個口味還不錯,你嘗嘗?”

溫軟看着眼前精致的蛋糕,聽着聞嘉許一如舊日的溫潤嗓音又覺得自己想多了,聞嘉許還是那個聞嘉許,關心她的聞嘉許。

只是她沒什麽胃口,吃了一口就放下了叉子了。

“怎麽了?”

聞嘉許看她一眼,語氣關切地問道:“心情不好?”

溫軟的那些事,她早就調查清楚了,知道她這陣子情緒不好,他特意沒有找她,而此時他衣冠楚楚的坐在她對面,俊美的面孔上挂着溫潤的笑。

似乎故意在戳她不願為人知曉的心事一般,“是因為林清寒嗎?”

聽到“林清寒”這三個字,溫軟那雙濃密的睫毛輕輕抖動了一下,她沒有擡頭,手放在叉子上,細白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叉子,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開口,“嘉許哥,我不想說。”

聞嘉許聽出她話語之間的難受,鳳目微沉,眼中更有幾道轉瞬即逝的暗流劃過。

他沒有把自己黑暗的一面曝露在溫軟面前,依舊是溫和的、清俊的,一如她記憶中那個最為溫和的少年一般,他摸了摸她的頭,笑道,“好,你不想說,我就不問。”

似乎想了想,他朝人伸出手,“把手機給我。”

“嗯?”溫軟擡頭,似乎有些不解。

聞嘉許笑着和她說,“既然是出來散心的,就好好放松幾天,別讓那些糟心的事困着你了。”說完,他輕輕笑了下,手指撐着額頭,流光潋滟的眼睛正對着她,眉目微挑,“怎麽,還怕我賣了你嗎?”

溫軟看着他,無奈的笑了下。

她跟聞嘉許認識那麽多年,怎麽可能會擔心這個?左右之前和紀奚等人也都說過了,後面幾天也沒什麽工作,想了下,她也沒再糾結,把手機遞給了聞嘉許。

而聞嘉許在接過手機的時候,默不作聲地直接把處于飛行模式的手機關機,然後在溫軟還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就像丢垃圾似的把手機扔到了旁邊的箱子裏。

飛機已經起飛。

而此時的林清寒,也終于結束了一天的會議,他看了眼時間,沒有留下來和合作夥伴去聚餐,只是讓李則代替他盡地主之誼,自己拿着車鑰匙就下樓了。

剛上車,他給溫軟發了微信-

【林清寒:我下班了,現在去福記買粥,還有什麽想吃的嗎?】

但等了很久也沒收到回信,想給人打個電話,但想到溫軟這幾天的态度,他猶豫了下還是作罷,點火驅車朝福記去,這是臨市最有名的一家粥店,平常排隊就要很久。

好在林清寒之前就已經讓秘書幫他預定了。

拿到已經準備好了的粥,又買了一些孕婦可以吃的東西,林清寒就驅車回去了,他這一路花了不少時間,等到小區的時候,天色早已黑了,他拿着東西下車,看了眼手機,還是沒有回複。

輕輕嘆了口氣。

他當然知道溫軟這段日子對他的态度轉變全都是因為那天的一番話。

可有些話不是不說就不存在了。

說出來,才有辦法去解決,要不然一直憋着,總有一天還是會出毛病。

走到溫軟門前。

林清寒擡手敲了敲門,“軟軟,我回來了。”

可他敲了很久的門也沒有得到回應,睡着了,還是沒回來?他掏出手機打她的手機,可電話那頭只傳來冰冷的女聲,“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候再撥。”

關機了?

林清寒又敲了會門,還是沒有回應。

他心裏擔心不已,生怕溫軟出事,直接找到小麥的電話,撥了過去。

小麥正在打游戲,沒看來電人就接了起來,伴随着游戲的厮殺聲,她沒好氣的問道:“誰啊?”

林清寒直截了當的問,“溫軟去哪了?”

這個聲音太熟悉了。

小麥手一抖,再一看備注,原本手動操着的人物一不小心就被對面的人殺死了,要換作平時,她早就開罵了,現在卻一點不快都不敢露,小心翼翼,都快算得上是虔誠的拿起手機了。

“林總。”

她對着電話那頭的人說,“軟軟姐去法國了呀,她沒跟你說嗎?”

法國?

林清寒擰了眉,溫軟怎麽會去法國的?

小麥大概也看出他不知情了,輕聲答道:“月底在法國有個走秀,規模挺大的,主辦方邀請她過去。”

現在距離月底還有一段日子,溫軟怎麽現在就走了?腦中突然閃過一個人影,林清寒想到自己調查的那些事,心下一個咯噔,握着手機的手也收緊了一些,“她和誰一起去的?”

“啊?”

小麥被他嚴厲的語氣吓到了,好半天才磕磕巴巴的說道:“好,好像是,Q&K的聞,聞總。”

果然是聞嘉許。

林清寒臉色黑得跟鍋底似的,他沒再說什麽,直接挂斷電話,然後直接聯系人,讓他們去調查聞嘉許到底帶溫軟去了什麽地方,依照他這陣子的調查,聞嘉許這個人絕對不容小觑。

他在這個時候帶走溫軟,絕對別有用心!

不知道溫軟會出什麽事,也不知道溫軟被帶到了哪裏,甚至不清楚聞嘉許會對溫軟做什麽心裏的焦慮和恐慌就像是一口深淵,怎麽填都填不滿。

明明已經快六月了。

可他這會站在樓道上卻覺得遍體生寒。

***

三天後。

臨市最有名的會所。

這是鄭胥的産業,他平生最愛吃喝玩樂,像這樣的産業有不少。

而就在會所最繁華的一間vip包廂內,今日卻沒有一絲酒色香氣,幾個男人或站或坐,看着中間低着頭,一臉頹廢的林清寒,都有些面露不忍。

就連一向游戲人間,愛看戲的許執看到身旁通紅着眼眶、下巴一片青茬的林清寒也收了看笑話的心。

三天前,半夜。

林清寒突然給他來了個電話,第一句就是,“溫軟不見了。”

那個時候他還沒什麽感覺,只當是兩人又鬧別扭了,直到林清寒的第二句傳入耳中,“溫軟被聞嘉許帶走了,我找不到她了。”

他至今還記得那個電話裏,男人哽咽的聲音。

他還從來沒見過林清寒這樣,也是那一晚,他才知道原來從戰無不勝的将軍到一敗塗地的敗兵,是那麽簡單。

“那狗東西到底把溫軟帶到什麽地方去了?!”鄭胥脾氣最為火爆,看到林清寒這樣,直接開腔罵道,“我看我們還不如直接殺到法國,去他那個什麽狗屁家族問問,我就不信他真能一輩子藏起來!”

許執看他一眼,語氣淡淡,“你就算殺到卡佩家族也無濟于事,據我所知,現在卡佩家族的當家人早就是一腳邁進棺材了,他那些兒子女兒沒一個有出息的。”

“整個家族現在就仰仗着聞嘉許一個人。”

“你覺得他們會做什麽,敢做什麽?”

“那——”鄭胥被人說得一噎,好半天才咬牙說,“那就去報警!”

聽到這話,許執連看都不想看他了,潑冷水的說道:“溫軟是自願跟他走得,而且他們現在人在法國,我們在那邊的勢力可比不上聞嘉許,你覺得警察是幫我們,還是幫他?”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鄭胥氣得不行,“那你說怎麽辦?”

許執沒有立刻開口。

他轉頭看了眼林清寒,抿了抿唇,才道:“其實在這件事情中,讓我擔心的不是聞嘉許,他這個人雖然狠決慣了,但顯然他還是很在乎溫軟的。”

“所以等過幾天,大秀開始,不管怎麽樣,他都會帶溫軟過去。”

“讓我擔心的——”許執頓了頓,猶豫一會才開口,“溫軟究竟是怎麽想的。”

聽到這話。

林清寒剛才還平靜無波的一張臉頓時呈現出多樣的表情,痛苦、偏執、瘋狂,還有無盡的悲楚就像是所有的情緒扭做一團,讓他那張矜貴的面容也變得扭曲起來。

他的雙手緊緊扣在膝蓋上,眼睛發紅,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她不會”

不會什麽?

林清寒嘴唇翻動着,卻說不下去了,溫軟現在對他的态度有目共睹,他們之間就像是橫亘着一座大山似的,明明就這麽一段距離,可他就像是怎麽翻也翻不過去。

在他和溫軟矛盾還沒解開的時候,有這樣一個人出現。

他比他更懂溫軟。

他們有一樣的喜好,溫軟十分信任他

如果這個時候,聞嘉許向溫軟告白,林清寒真的不敢想那會是一個什麽結果。

或許

溫軟真的會答應他。

“不行!”林清寒突然站了起來,他幾天沒吃沒喝,這猛地一下起來,差點就要摔倒了,好在許執眼疾手快,忙扶了一把。

“就算溫軟她,不要我了,我也要當面聽她對我說”他啞着嗓音,紅着眼眶說,而現在,他的目的是找到她,只有看她平安,他才能夠放心。

許執看着多年的好友變成這樣,也有些于心不忍。

輕輕嘆了口氣,剛想勸說,電話就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來電人,連忙接了起來。

等挂完電話。

他看着林清寒的眼睛,說道:“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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