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4)
側翻越過了半人高的門禁,大步往電梯間走。保安小方安安穩穩地在林氏幹了三年,從沒見過這架勢,哆哆嗦嗦地拿出對講機一通亂吼:“隊長,隊長,有人硬闖!我沒攔住!”
林抒峻的司機陶震停完車,一扭頭,自家少爺就不見了,還沒走到公司門口,正納悶,就見林抒峻一個漂亮的側身手淩空越過了門禁。他趕忙跑上前去,一把拉過拿着對講機的小方,吼了一嗓子:“他是大老板!”小方的保安帽歪歪扭扭地挂下來,“大老板?我們公司還有哪個大老板?我怎麽沒見過。”“前幾天黃隊還跟我聊,說他隊裏有個榆木腦子,沒想到是你。”陶震放下這句話,也一個淩空越過了門禁。
林抒峻剛要關電梯,陶震就擠進來了,手上拿着他的西裝外套。林抒峻接過外套,翻了翻襯衣領口,迅速套上,末了又擡手整了幾下衣袖。
“看起來怎麽樣?夠帥麽。”他問陶震。
陶震憋住笑,頗為認真地點點頭,“不錯。”只有他知道,林抒峻這一身行頭是機場免稅店匆匆買的,得知消息的時候他剛從美國飛回倫敦,打算去參加一個朋友的婚禮。
電梯直上28樓,打開門,就見到林纾曼坐在前臺秘書桌前,手上拿了一疊報紙。林纾曼站起來,叫了一聲,“哥。”
“你這個小丫頭片子,縮在荷蘭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都幾年了,荷蘭到倫敦有多遠?也不知道來看看我。”
想來,林纾曼已有三年沒見過哥哥。他的眼睛依舊明亮,他的臂彎依舊有力,他印堂上的擡頭紋深了一些,手掌上的細紋多了一些。雖然她已經二十七了,他哥已經三十四了,林纾曼依舊沒有任何猶豫地迎上去,給了林抒峻一個擁抱。林抒峻一直是玩世不恭的性子,臉上總是有意無意地挂着笑。陶震看得分明,林纾曼伸手過來的瞬間,林抒峻臉上的調侃頃刻便消失不見。
“哥,你回來吧,畢竟是爸守了一輩子的心血。”林纾曼輕聲說。
林抒峻擡擡眼皮,“老頭子到死都要困住我,搞得我這麽累。董事局那群老頭個個都想往我頭上套點錢,我累死了啊。要我說,都給他們算了,反正我們兄妹倆這輩子是不愁吃穿了,你逛你的全世界,我泡我的妞,也不虧。”
林纾曼笑了,她這個哥哥沒有其他特長,口是心非的本事卻是一流。要是真肯放得下父親守了一輩子的心血,他又何必連時差都來不及倒就飛回來?要是真的愛泡妞,又何必都三十四了還在一棵樹上吊死,到現在也不給自己一個交代?
林纾曼笑着說:“哥,你這穿衣品味也太差了點,看來沒個嫂子,确實不行。”
林抒峻的劍眉一挑,從頭到腳掃了一眼林纾曼,“你也沒比我好一點,穿一身運動裝紮個馬尾辮來參加董事會,人家真以為我們兄妹倆是吃白飯不管事兒的。”
“本來就是啊。”林纾曼癟癟嘴。
陶震拿出已經準備好的文件,塞到林抒峻手裏。
林抒峻打開文件認真掃了兩遍,擡手看看表,拍了一把林纾曼的肩膀,“走,哥今天心情好,哥帶你去董事局耍一把威風!”
林纾曼擡起頭,望向挽着她的林抒峻,心中無限感慨。十年前,她十七歲,她哥二十四歲,董事局會議厚重的大門緩緩打開,他們的父親身體已經冷透,母親一夜之間生出華發,不久也随着父親而去。他們兄妹倆無人可依,幾個簽字起落,龐大的家業交給他人打理。最後一份文件簽署的間歇,她分明看見哥哥青筋蜿蜒的手背和眼底浮起的氤氲,她分明聽到了哥哥心中爆發的嘶吼,卻只聽他扭頭對自己輕描淡寫地說:“快簽,簽完我們就解脫了。”
☆、Chapter 20
林纾曼剛在董事局有如針氈一般的目光裏坐下來,就聽見林抒峻猛地将公司三個季度的報表往桌上一摔。
“啪——”
林抒峻摔紙的手勢非常了得,又幹脆又響亮,這多年牌技不是白練的。他摔完紙,并沒有立刻講話,而是在會議廳轉了一圈。
片刻,他輕輕地、低低地笑起來,“這就是,我爸留給我的,他守了一輩子的心血。我還以為有多少家業,值得你們每個人的眼睛都緊緊盯着,今天看來,也不過如此。”
“林少爺,如果你——”公司副總何銳剛要站起來說話,就被林抒峻厲聲打斷。
“不要叫我少爺!我今天來的身份,是股東,持有公司11.63%的股東。”林抒峻的目光看向林纾曼,他說:“林纾曼,你過來。”
林纾曼站起身,壓抑住迅速跳動的心髒,快步走到哥哥身邊。有一種連她都無法名狀的東西即将破土而出,使得她心中落滿了安定。
“這位,是我的親生妹妹,我父親沒有在正式場合介紹她的機會,今天我當着大家的面,好好地介紹一下我妹妹。她的名字叫林纾曼,17歲上大學,畢業後先去非洲做了一年志願者,然後在紐約做了一年的投資分析師,因工作表現優異被公司外派去歐洲分公司任董事總經理,她同時是荷蘭著名廣告公司的産品設計總監。對林氏來說,她是持我公司5.87%股份的股東。”
靜地吓人的會議室突然響起鼓掌聲。
林抒峻聞言望去,那是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一張臉。但是,他壓下所有情緒,朝會議室首座鼓掌的人鞠了一躬,說:“梁叔好。”
梁秉乾今年快六十了,他的眉毛淡地看不出顏色,一如他深不見底的眼神。他穿着一件藏青色的中山裝,手腕上橙黃的珠串異常顯眼,桌沿邊的紫砂壺裏正慢悠悠地冒着熱氣。他站起來,走到林抒峻身邊,拉他在會議室最末的椅子落座。梁秉乾俯下身,将布滿老繭的雙手重重搭在林抒峻肩膀上,輕聲說了一句:“我也有快五年沒見你了,多吃了五年的飯,氣血倒是重了點。不過,年輕人就該這樣。”
林抒曼緊張地看着林抒峻。從梁秉乾說話開始,她仿佛又掉入了很久以前囚禁他們兄妹倆的那個深淵。她的雙手絞起來,指甲深深嵌進肉裏。
林抒峻肩一松,在衆目睽睽之下将梁秉乾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挪到會議桌上,好整以暇地站起身,讓梁秉乾落座。他的臉上沒有一絲尴尬和愠怒,氣派從容地走到會議室首座——梁秉乾原先的位置坐下,說:“我現在坐在梁叔的位置上,才感覺到壓力,我剛才說錯了,對于管理者來說,不管家業是大還是小,肩膀上抗着的都是責任。”
整個會議室,算上林氏兩兄妹,總共坐了十一個人。林抒峻迅速掃了一眼坐在他左手邊的何銳,蹙了蹙眉頭,問:“不好意思,請問你是?我久不來公司,不知您尊姓大名,在公司擔任什麽職務。”
何銳四十出頭,鼻梁上架着一副金絲邊眼鏡,鼻孔正努力地出着氣。還有比這更侮辱人的嗎?他望向不遠處的梁秉乾,在感受對方強硬的眼神後,嗡聲嗡氣地說:“我叫何銳,去年剛剛被梁董提升做了公司副總。”
林抒峻“嘿”地一聲笑了,“有趣,你說你一個副總的職位,坐在董事長邊上?你這臉皮也是夠厚,你當公司其他三個總經理都死了嗎?”
不等何銳開口,林抒峻大手一揮,指着與何銳隔了兩個座位的章秀芬說,“秀芬姐,您過來坐。”他一邊說,一邊不動聲色地踢了一腳何銳的座椅。秀芬姐梳着整齊的短發,耳垂上墜着一對珍珠,舉手擡足間自有一股神韻。她擺擺手,說:“自從你爸走後,我就再沒坐過那個位置了,我老了,還是留給年輕人吧。”
林抒峻早就料到秀芬姐打得這一手太極,指着秀芬姐對座的劉正德說:“正德叔,您過來坐。”
劉正德覺得腦門有點暈。從二十五歲開始在林盛的施工隊裏幹活開始,他和林盛的交集就特別少,他為人老實,做事認真,十三年跟着林盛風裏來雨裏去,從沒有一句怨言。林盛上市的時候,他看到公司大廳裏貼着的高層名單裏有自己的名字,腦門一陣犯暈,緊接着,熱淚就流下來了,那是屬于忠誠和認可的眼淚。如今又是十年過去,他仿佛看到了當年的林盛,依舊板着一張臭臉,卻對他說:“正德,我把林盛集團五分之一交給你管了,你要幫我好好管着,不能有一點差錯。”
“诶!”劉正德趕緊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來,快步走到林抒峻身邊,深吸了一口氣,說:“你讓叔坐哪兒,叔就坐哪兒。秀芬姐老了,我也老了,我們現在可要你來照顧了。”
林抒曼在一旁聽着,不管是秀芬姐還是正德叔,那輕輕一句“我們老了,要你來照顧”飽含了多少期待和責任?她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讓眼淚流下來。
林抒峻沒有停,大馬金刀地指揮着會議室的人依次換座,忙的滿頭是汗,等到換完了,他大舒一口氣,“之前也不知到哪兒來那麽多烏煙瘴氣,現在看着才舒服!”
陶震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了,拿着一疊文件,靜悄悄地立在會議室門邊,在接上林抒峻的眼神後,立刻闊步上前,準備分發資料。林抒曼攔住他,從他手裏拿下資料,眼神堅定地說,“小陶,我來發。”
林抒峻嘴角逸出一絲笑,拍拍手,“那麽,現在開始本次會議的第一項議程。”說完,他将頭偏向梁秉乾的方向,說了一句,“梁叔應該沒意見吧?”
☆、chapter 21
随着議程的推進,梁秉乾的臉色越來越青,他沒有料到,蟄居倫敦的林纾峻對公司事務如此熟稔,五年來林氏經手的所有項目都信手拈來。他一個項目接一個項目分析下去,令在場的股東都悄悄捏了一把冷汗。
“林盛這次的環幕樓盤是誰在負責?”林纾峻問。
“是梁董親自負責。”何銳推了一把鼻梁前的眼鏡。
梁秉乾輕咳一聲,“是的。”
林纾峻目光深深望向梁秉乾,轉而笑了,“那既然那是梁叔負責的項目,我就不指手畫腳了。我看大家都很累了,今天的董事會就先開到這裏吧,散會。”
林纾曼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明明是因為股票大跌的問題才把股東召集起來開會,哥哥居然一次都沒有提到股票的問題就散會了。她站起來,走到林纾峻身邊,下意識地抓住他垂下的手臂。林纾峻輕輕一拍她的肩膀,說:“我還要跟倫敦那邊開一個視頻會議,大約兩個小時,你去我辦公室等我,然後我們一起去吃飯。”
“好。”
林纾曼一直等到太陽落山,林纾峻才一臉疲憊地回到辦公室。林纾曼将哥哥的外套遞過去,也沒有多想,拉着他就往屋外走,“哥,我真的餓死了。”
“想去哪裏吃?”林纾峻問。
“禦風堂。”
夜幕低垂,路燈從極遠的街道那邊一盞盞亮起來。林纾曼挽着哥哥在石板路上慢慢走,晚風拂起她的衣袖,她緊緊抓住林纾峻,輕輕說了一句:“哥哥,你別走了,就留在這裏。只要你留在這裏,我也留在這裏。”
從小,林纾曼就是性子溫和善良的孩子,甚至可以說在人前有些怯懦,上了大學以後稍微改變了點,大概是交了男朋友的關系,她變得活潑開朗。林纾峻忽然想不起,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纾曼又變回了原先沉默的樣子。她收拾好行囊,握了握他的手,說:“哥哥,我走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這一去就是六年。
林纾峻心下觸動,不禁說:“這次我不會走了,我會留下來,我會給你一個家。”
“哥哥,是不是環幕那個項目有問題?”
林纾峻也不避諱,直言:“确實,兩年前我就在注意了。我不知道梁秉乾葫蘆裏賣得什麽藥,環幕的項目開發早,收工早,但就是捂着不賣。如果說放在樓市不景氣的時候還能理解,但現在的情況是,如果再不賣,就錯過最佳機會了。”
“對他來說,手裏有一個樓盤,那麽他就有将故事的機會;而且,這個故事非常有說服力。如果他想要融資,就會方便許多。”林纾曼沉思道。
“問題是,我看了公司近幾年的賬目,非常平整。如果梁秉乾給我留了一堆爛攤子讓我來收拾,我反而放心。但他把林氏管理得井井有條,沒有特別大的纰漏,倒是殺了我個措手不及。”
“也許他也是真心想把爸爸留下的産業做好呢?”林纾曼輕聲說。
林纾峻冷哼一聲,“妹妹,當初他是怎麽對付我們倆的,難道你忘了?梁秉乾會是那種幫人幹活不拿錢的人?更別說他和宏利集團千絲萬縷的關系,如果他心甘情願願意為林家賣命,那為何直到我三十四歲才肯稍微松手?”
“那環幕那塊樓盤你打算怎麽辦?”
“賣,立刻賣出去。如果再不賣,公司的虧損就不止幾個億的事情了。”說到這裏,林纾峻心中隐隐生起一絲擔憂,他望着川流不息的兆安路,竟陡升一種大廈将傾的錯覺。
林纾峻突然想起了什麽,說:“纾曼,我明天要去一趟鐘行長家。”
“是問貸款的事嗎?”
“嗯”,林纾峻點點頭,“雖然梁秉乾和鐘雲同穿一條褲子,但我還是需要走一趟。”
“哥,我下午的時候,把荷蘭那邊的工作辭了。”林纾曼眼神堅定,“哥,不管以後會發生什麽,我永遠和你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感覺都沒人評論~~
☆、chapter 22
劉俊臣最近在公司加班加上瘾了,幾乎到了通宵達旦的程度。他吃在公司,睡在公司,泡妞也在公司,園林部的幾個小姑娘都被他精湛的建圖技術迷得神魂颠倒,更別提劉俊臣人高馬大,光靠一對深邃的雙眼皮就亮瞎一片。
“鹵蛋,你過來——”
沈璐丹一扭頭,就見劉俊臣的大屁股陷在沙發裏,腳架在辦公桌上,好不惬意。
“來,幫爺揉揉肩。”劉俊臣眼睛一閉,做出等待的姿勢。
沈璐丹臉一黑,拿起一疊圖紙就往劉俊臣面上拍,“揉你妹夫的肩!老娘在公司住了三天總算交完圖正趕着回家睡覺,哪有功夫來伺候你這個孫子!”
劉俊臣吃痛,趕快移開臉,縮在辦公椅裏大叫:“打人啦,鹵蛋打人啦!”
片刻,園林部響起一陣哄笑聲。
“璐丹,你來下我辦公室。”梁霁的聲音冷不丁從背後傳出。
“我等下再來收拾你!”沈璐丹對朝他做鬼臉的劉俊臣恨恨道。
沈璐丹走進梁霁辦公室的時候吓了一跳。整個辦公室淩亂不堪,地上到處都是甲方乙方的資料,也有合同,沈璐丹擡頭,整面牆的書都被梁霁搬到了地上。建築類的書大開大合,大多硬殼精裝加彩圖,每本書都很厚很沉。
“幫我整理一下辦公室,我不太擅長整理,總是越理越亂。”梁霁淡淡說。
沈璐丹的嘴張成O型,“老板,你不是認真的吧?這麽多書,我一個人怎麽搬得動。再說,我剛剛趕完圖,人很累”
“阿這樣,那你把劉俊臣叫進來,讓他來整理。”
“為什麽不讓小陳來整理,他不是你的助理”
“小陳今天請假了。”
“哦。”璐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一轉眼便幸災樂禍地去敲園林部的門。
片刻,園林部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不一會,劉俊臣扒拉着梁霁辦公室的門,絕望地說:“老板,你怎麽能那麽狠心?我還要去鐘行長家送圖紙呢”
梁霁擡起頭,拿着桌上的圖紙,淡淡說:“我去送吧。”
劉俊臣望着梁霁施施然走出辦公室的身影,一股憂郁之感頓生胸臆,埋頭整理起腳下的書籍。梁霁向來是拼命的,他從來不肯給自己一絲放松的機會。劉俊臣收拾着地上的書,一本本翻閱過去。手上的書大多是外文書籍,日文、英文、德文、意大利文的都有。他甚至都不用想,一閉眼,眼前便能浮現出梁霁席地而坐認真翻看書籍的樣子。事務所剛剛辦起來的時候,梁霁也是這樣,身無長物,唯獨一摞摞的書占滿了半間地下室。
劉俊臣整理梁霁辦公桌的時候,發現了一本攤開的記事本。
記事本上詳細地寫着諸如“肺高壓(PAH)是一類以肺血管阻力進行性升高為特征的惡性肺血管疾病,常因發生右心衰竭而導致死亡。主要症狀為氣短乏力,其他症狀包括頭暈,暈厥,腳部或踝關節浮腫,胸痛,咳血,紫绀等。這種病的發病年齡很年輕,而且其病程之短、致死率之高不亞于癌症”等文字。
梁霁的字跡向來利落,劉俊臣一頁一頁地翻過去,竟翻完了整整一本記事本。在記事本的下面,還壓着兩本病理相關的醫學書籍。
“你在偷看什麽?”沈璐丹在背後一拍劉俊臣,探出頭來張望。劉俊臣神色一斂,将筆記本用書一壓,順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桃紅色的名片遞到璐丹面前,說,“喏,我在看這個。”
沈璐丹接下名片,看了兩秒,像被燙着了一般将名片往劉俊臣面前一甩,說:“你居然随身攜帶這種名片!”
“上次在酒店睡覺,半夜有人從門縫裏塞進來,我想想也放着也好,就一直收着了。”劉俊臣淡淡道。他從書堆裏站起身,環顧了一圈,說:“這麽多書一時半會也收拾不好,我要去吃飯了,你去不去?”
“不去,我要回家睡覺。”
聽見璐丹這樣講,劉俊臣才注意到她肩上背了包,便說:“那我送你回去吧?”
“誰要你送了?”璐丹的臉沒來由地一紅。
劉俊臣晃了晃鑰匙,“走吧,你坐公交要轉兩次車,我不過踩一腳油門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都木有人,。。傷心
☆、chapter 23
梁霁拿着圖紙按了按鐘行長家的門鈴,來開門的是個身材高挑的年輕女子,她見到來人也不問,直接側身讓梁霁進去了。屋內除了鐘行長,還有一個年輕人,他穿着剪裁得體的西裝,從梁霁的角度,剛好能看到年輕人手腕上戴着的百達翡麗。鐘行長穿着咖啡色的長袍睡衣,手上擒着一根煙,吞雲吐霧之間看不清面色。
鐘雲同轉過臉,看到梁霁時顯然有些吃驚,但他很快便掩了神色,神态自若地說:“小梁,你來了,坐。”
剛才開門的年輕女子端來茶水放在客廳茶幾上,是大紅袍。鐘雲同打開茶幾抽屜翻了翻,找出一條沒有任何包裝标識的香煙,抽出一根,磕了磕桌面,擡手遞給梁霁,說:“特供的,你試試。”
梁霁本想拒絕,轉念還是雙手接下了煙,就着年輕女子伸過來的打火機點着了煙。鐘行長又抽出一根打算遞給屋裏另外一個年輕人。梁霁擡擡眼,年輕人起身拒絕了鐘行長的煙。
鐘行長一拍腦門,“我忘了,你不抽煙的。”
“小梁,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林先生。”鐘雲同只介紹到‘林先生’三個字就不再說下去了,梁霁非常識時務地點點頭,從胸口拿出名片遞給林先生:“你好,我是梁氏建築事務所的梁霁。”
林先生倒沒有賣多餘的關子,非常大方地和梁霁握手,從錢夾裏拿出名片回贈:“看來我們是同行阿。你好,我是林盛集團的林纾峻。”
梁霁接過名片的瞬間心神皆是一震,他不由得擡起眼認真看了一眼林纾峻。眼前這個人,眼神明亮,談吐得體,不光是林盛集團的接班人,更是林纾曼的哥哥。
林纾峻似乎已非常習慣對方得知自己身份時眼裏的那份震驚,淡淡笑了一下,“我平常都在國外,回國比較少,認識我的人不多。”
“那這次打算在國內待多久?”鐘雲同不失時機地問。
林纾峻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小梁今天給我送別墅的設計圖紙來了,林董要是沒事的話,和我一起欣賞一下,也給提個意見?”林纾峻點頭表示同意。
不知為何,梁霁心裏竟然緊張起來。一直以來,林盛集團和宏利集團都是業界神話般的存在,如果今次的圖紙能得到林公子的首肯,意義非凡。他在心裏默念了三遍劉俊臣,才緩緩打開圖紙。
鐘雲同瞪了半天設計圖覺不出什麽門道,拿起放在一旁的效果圖認真端詳了起來。林纾峻俯身仔細看了一遍設計圖紙,前前後後都翻了一遍,過了一會才對梁霁說:“你們公司出的圖質量很好,看得出是花了大工夫,如果後期工藝能跟上,那別墅的裝修肯定不會差。”
鐘雲同聽到林纾峻的贊許很受用,轉頭對梁霁說:“小梁,我看了下效果圖覺得不錯,第一筆款下午的時候我會讓人打過來。”
梁霁點點頭,面上露出笑意,對林纾峻道:“能得到林董的肯定,比什麽都讓我高興。”
林纾峻雲淡風輕地笑了,他站起身,道:“該談的都談完了,該看的看完了,那我就告辭了。”
梁霁見狀也起身告辭。
鐘雲同連忙起身,對二人道:“我送送你們。”
林纾峻下樓後就坐專車走了,并沒有和梁霁多說話。梁霁拿着林纾峻的名片,端詳了很久。他不禁想,林纾曼的名片又是什麽樣的呢?
手機震動了下,梁霁劃開,是陽玥的短信。梁霁原先的打算是交完圖紙立刻回公司,但想想自己已有兩個禮拜沒回家,還是回了自己家。
☆、Chapter 24
作者有話要說: 。。
為毛沒有人呢~~
給我點反應好不好~~
梁霁一進門便聞到廚房裏逸出的菜香,陽玥正在燒紅燒肉。焯過水的肉塊淋了醬油和糖水,被鏟子自上而下地翻炒。待肉色漸深,開始入味,陽玥悶上鍋蓋,看到了站在廚房外的梁霁。她擦了擦額頭的汗,說:“馬上就好了,我再燒一個番茄湯。你餓了吧,我給你盛飯,桌上有炒好的青菜。”
陽玥并不是非常好看的女子,但她膚若瓊脂,柳眉細長,一雙丹鳳眼別有一番情味。梁霁愣了愣,幹幹地說:“沒事,我不餓,等你一起吃。”
陽玥的臉上浮起一絲紅暈,柔聲說:“好。”
梁霁這一頓飯吃得很不是滋味。不得不說,陽玥的手藝很好,紅燒肉燒得焦嫩入味,梁霁只管悶頭吃飯,也不說話。
“這還是我們結婚以後,我第一次做飯給你吃,好吃嗎?” 陽玥問。
梁霁點點頭。
陽玥夾了一筷子紅燒肉到梁霁碗裏,輕聲說:“那就多吃一點。”她擡眼看看梁霁,壯了壯膽子,繼續說着:“我已經跟媽說過了,以後你的衣服我來洗,媽年紀大了,洗衣服對腰不好。”
梁霁的筷頭猛地掉在碗沿,他連忙收起筷子,說:“不用,我自己會處理。”
梁霁本想提起上次茶葉的事,卻在看到陽玥手腕上的陳傷時忍住了。
陽玥藏住眼裏的情緒,柔聲說:“阿霁,我們已經結婚了,是有法律事實的夫妻。妻子應該為丈夫做這些事的,你不用不好意思。”
梁霁未置可否,迅速解決完碗裏殘餘的飯,說:“我吃完了。”
客廳的氣氛有一種詭異的尴尬,令他透不過氣來。他環顧了一圈,解開襯衫的紐扣,往浴室走。溫熱的清水澆在頭頂,他才有了片刻的寧靜。閉上眼,全部都是林纾曼的音容笑貌。如果今天在廚房做飯的是林纾曼,那他又該是一副怎樣的情狀呢?片刻,梁霁搖搖頭,她哪裏會做飯?估計在廚房的應該是他
浴門呼啦一聲被人拉開,打斷了梁霁的思緒。他一驚,就見陽玥擠了進來,眼睛略略往下移,連忙掉開頭。陽玥衣不蔽體,竟直直地吻了上來。見梁霁偏開頭,陽玥也不着急,固執地踮起腳,伸手将梁霁扳過來,梁霁随即偏頭,如此反複。梁霁一手撐着淋浴室的瓷磚,一手控制着陽玥的肩膀,低喝一聲:“小玥,別鬧!”浴室裏本就悶熱,擠不下兩個人,一時間水花四濺,頓生三分暧昧。陽玥像是沒聽到,一雙手在梁霁身上游走,緊緊地貼上來。梁霁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他将手伸到背後關掉水閥,從架子上拿下浴巾裹住身體,走出淋浴室,頭發上還沾着白色的泡沫。
陽玥眼睛紅紅的,并沒有說話。兩個人在浴室內僵持着,一個在淋浴室內,一個在淋浴室外。水滴從陽玥的發絲慢慢墜下,橙黃色的暖光照在她濕漉漉的肌膚上,整個人顯得非常瘦小,梁霁心中一痛,淡淡說:“拿條浴巾吧。”
陽玥沒有動。
梁霁沒有說話,轉頭朝卧室走,折回來的時候手上拿着一塊浴巾遞給陽玥,但是她沒有接。梁霁将浴巾放在臺盆上,說了一句:“我回公司了,小心着涼。”
客廳那邊傳來大門開阖的聲音,陽玥的眼睫一抖,落下一行淚來。她迅速擦幹了臉上的淚漬,對着霧了水花的鏡子咧開一個微笑,用連她自己都快聽不見的微弱聲音說:“沒關系,他會回來的,他是愛我的。”
☆、Chapter 25
作者有話要說:
阿霁也是不容易阿。哎哎哎
梁霁剛回公司就見小陳不斷朝他擠眉弄眼,指着辦公室的方向。梁霁心下疑惑,快步上前,只見自己辦公室裏立着一個人影。
“請問你是?”梁霁問。
來人回過頭來,握了握梁霁的手,說:“你好,我是梁秉乾。”
梁霁眼底閃過種種壓抑的情緒,但他用笑容很好地掩飾了這一切,淡淡說:“大伯現在身體好麽?”
梁秉乾眼角的皺紋皺在一起,露出一個長輩的微笑,用手淩空比了比:“我上一次見你,你才四歲,就這麽高。如今都這麽大了。幾歲了?”
“29,算起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大伯。”
梁秉乾是個不喜歡說話拐彎抹角的人,他拿出手中的牛皮紙包裹的文件遞給梁霁,說:“這份文件你拿去好好看看,如果想明白了,晚上打電話給我。”
梁霁接過沉甸甸的文件袋,頓了頓,叫住正往門外走的梁秉乾:“大伯就那麽信任我?”
“我不是信任你,我是信任潤生。”
梁霁捏着粗糙的牛皮紙袋,呆坐了一個下午,直到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才拆開了文件袋。他的面色在夕陽掩映下顯得有些清冷,一雙手握住手機緊緊不放。片刻,他低吼一聲,将桌面上的文件盡數掃到地上,茶杯被連帶碰翻,茶漬濺得滿地都是。梁霁搖搖晃晃地從椅背上站起身,拿着車鑰匙往門外走。
劉俊臣剛剛畫完圖,他往窗口瞄了瞄梁霁遠去的背影,摳了摳指甲,哼了一句:“不容易阿,真不容易。”
“什麽不容易?”小徒弟方磊不明所以地也往窗口望了望,問道。
“我說老板不容易。”
“哦”,方磊點點頭,“老板确實挺不容易。”
劉俊臣嘴巴一彎,朝小拇指吹了口氣,彈掉指甲上的碎屑,淡淡說:“他就是太逼自己了,什麽事都自己扛。”
方磊眼珠子一轉,覺得師父話裏有話,湊近點輕聲道:“我聽說,老板和老板娘關系很差,上次老板娘給老板換了茶,老板就生氣了。”
劉俊臣一拍方磊的腦門:“這誰跟你說的?”
方磊“哎喲”一聲,嘴上卻沒停,“而且,我聽說老板有英國護照,香港人?”
劉俊臣一頭霧水:“他香港人?我怎麽就不知道?你都哪兒聽來的小道消息?”
“小陳哥阿,老板什麽事小陳哥不知道。”方磊一臉嫌棄地望着自己師父。
劉俊臣眼神滅了滅,扯開話題:“上次讓你畫的地防都畫完了?結構師來反饋過了?”
“沒有”
“那還不去畫?”
夜色逐漸深沉,梁氏建築事務所內燈火通明。劉俊臣巡視了一遍樓上樓下,溜進了園林部。沈璐丹的桌上攤着一堆馬克筆,她正在奮筆疾畫,額前飄下幾根淩亂的發絲。
劉俊臣敲了敲她的桌子,捂着胸口說:“這麽好的馬克筆,都被你糟蹋了。你瞧瞧你的配色、你的色感,實在讓我心碎。”
沈璐丹聞言先是一怔,随即擡頭狠狠瞪了一眼劉俊臣,沒有說話。劉俊臣也不走開,一雙熊掌搭在璐丹的肩膀上,繼續說:“沈工,我肚子餓得呱呱叫,要不我們下樓去吃點夜宵?”
“我不餓。”璐丹幹幹地說。
“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劉俊臣像變魔術一樣變出兩條法棍,拿到璐丹桌前,“給你。”
璐丹雖然經常跟劉俊臣過不去,但是,她從來不和食物過不去,施施然接了面包,淡淡說:“那我拿了夜宵,你是不是可以走了?”
“連一句謝謝都不說,你的絕情簡直令我心碎。”劉俊臣捂着胸口,委屈地說。
“有這個功夫心碎,不如幫我
同類推薦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

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
情人節那天,周曼純被交往三年的初戀男友劈腿。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她遇見了靳北森。靳北森帥氣,多金,是A市最年輕最狠厲的黃金單身漢,一夜淪陷後,周曼純就成了他的地下情人。眼看為期一月的契約時間就要到了,某男坐不住了,問她要孩子。周曼純猶如聽着一個天大的笑話,當初,他可沒說要讓她給他生個孩子的,怎麽能忽然多出個附加條款!“抱歉,靳總,我吃了毓婷,你的兒子,恐怕已經死了。”“沒事,不急,還有最後三天。”他溫柔的靠近她。分開後,兩人誰也不認識誰。直到周曼純挽着另一個男子的手與靳北森擦肩,他才笑着說:“睡了我一個月,現在想裝作不認了?”--情節虛構,請勿模仿小說關鍵詞: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無彈窗,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