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12)

你媽掃墓,告訴她一聲吧。”

經過爸這麽一提醒,我突然想起自己好久沒去看媽了。她的忌日就離現在不遠,而那個時候我可能也沒辦法回來一趟,我是應該提前去給她掃墓的。

“好的,我會去準備一下,離開前去一趟墓園。”

“嗯,早點休息吧。”爸正眼看了我一下便轉身下樓,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兩天後,我與陳伯來到了墓園。

我如同以往帶了我媽生前喜歡吃的水果和一束由康乃馨與玫瑰混搭的花束前來。康乃馨是作為兒子的我應該送給我媽的,而玫瑰則是一個女人應該擁有的寵愛。我記得在我還很小的時候,我爸每回在母親節前夕和我媽生日當天,都會帶着我到花店包兩大束花給我媽,一束是康乃馨,另一束則是玫瑰。媽每次收到花的時候都會很開心。

我拿了一塊濕手絹擦拭了媽的墓碑,再把花□□了一個花瓶裏。陳伯也沒閑着,他從家裏帶來的保溫瓶中倒出了一杯散着淡淡香氣的伯爵茶,擺到了墓碑前。

“這是二太太生前最愛喝的茶。”陳伯溫和地笑着對我說。

是啊,那是個陪伴我童年成長的香氣,不過在我八歲以後就很少聞到了。

我看着陳伯又從袋子裏面掏出了一包牛奶糖,拆開包裝後又放到了與茶杯是一套的盤子上,貢到我媽的墓碑前。這些年每回跟爸來這裏掃墓的時候,都會看到一盤牛奶糖。但每回來這裏,我爸都一直保持嚴肅與沉默,所以我從來都不敢過問。小時候掃完墓要離開時,我總是因為可以分到幾顆牛奶糖而沾沾自喜,但上了中學後,我就再也不喜歡那股過于濃郁又甜膩的味道。

“陳伯,為什麽每次來給我媽掃墓,你總是會準備牛奶糖?”乘着爸不在,我按捺不住好奇心,開口問了陳伯。

“二少爺不知道嗎?這是你母親生前最愛吃的小零嘴。”

我從來不知道媽原來喜歡吃牛奶糖,或許那會兒我還很小,根本也沒有察覺到。唯一有記憶的是我小時候每回讨糖吃時,媽總是會掰一小截牛奶糖給我,然後溫柔地抱着我說:“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糖果。”

“這都是老爺吩咐我準備的,沒想到過了那麽多年,老爺還是記得二太太生前的喜好。每回來掃墓前都千叮咛萬囑咐的,讓我這個老糊塗別忘了把糖果帶來。老爺他還真是有心呀。”

我很難說服自己爸對媽有如此深情的一面。一直以來他對我的态度冷淡,小時候也沒有常伴在我和媽的身邊。但再次努力回想,雖然他不常來,但每次他來,都是媽笑得最開心的時候。

“陳伯,我爸媽的故事你知道多少?能給我說說麽?”小時候的記憶太模糊,我唯有問可能知道些什麽的陳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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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年輕時就跟随老爺都快四十年了,雖然很多事情我這個做下人的不敢過問太多,但都是看在眼裏的。二少爺,我看着你長大,我知道這些年你心裏是怎麽想老爺的,但你必須知道老爺是真心愛你,只是沒有表露出來。”陳伯嘆了一口長氣。

愛我?除了我媽以外,我不曾感覺到誰是真正的愛過我,所以那樣的字眼對我來說已經陌生得讓我嘴角上加了一層冷冷的嘲笑,嘲笑着自己。

“二少爺,當時有太多情況是你們這些孩子都不知道的。老爺和大太太兩家本來就是有很好交情的世交,從小青梅竹馬,婚約更是打從出世時就已經定下的。再加上大太太曾經陪着老爺打拼事業,即便老爺對她只有兄妹情誼沒有愛情,他還是給了她一個名分、一個家。只是後來遇上了你的母親,兩人情難自拔才又發展出一段苦戀。一邊是責任,另一邊是愛情,老爺當時要兩頭家跑也是不容易。幸虧二太太是個善解人意的女人,從來都沒有讓老爺為難過。”

或許以前的我會在心裏責備媽為什麽那麽傻,跟一個有婦之夫在一起,但陳伯一句‘情難自拔’四個字,我現在多少能體會得到裏面的含義。

“可惜二太太英年早逝,迫于無奈下,老爺只能把你接回了于家,這件事才曝了光。當時大太太還哭哭啼啼跟老爺鬧了很久,基于老爺對她有愧疚,他也只能加倍地對她和大少爺好。而老爺也不是故意要冷落你的,只是剛剛把你接回家的時候,他自己都還沒走出失去摯愛之痛,根本沒法面對你又不去想起二太太。但是這樣的日子久了以後,你們心中早已生了芥蒂,他更不知道要如何去表達對你的愛。其實很多次老爺拉我坐下來聊天的時候,我都看得出來他對你和二太太都沒有辦法釋懷。”

聽了陳伯的話以後,我倒是有些釋懷了。

媽,這就是你不顧一切愛的男人麽?用一輩子去記住你的男人。

爸這些年對我的冷漠其實都是對媽的一種愛,想到這裏,我以前積累了滿腔的委屈都似乎煙消雲散了。

“你為什麽不說話?你是不是明天就要走了?你為什麽不跟我說一聲?”

回過神來,小雙她正在一邊用着自己的長衣袖擦拭着眼淚,一邊不停地向我追問我要離開的事情。但剛剛才擦拭過的眼眸在我的沉默底下又聚集起新的淚光。

看着這樣的她,或許我離開的決定是對的。

盡管小雙對我沒有愛情,但是我對她的愛将來還是會給她造成負擔,我不想她跟我爸一樣,左右為難。

“是不是因為……我?”她的聲音很小,但我卻清晰地聽出她語氣中的自責與難過。

看着停不住啜泣的她,我伸出手想像以往一樣溫柔地摸摸她的頭發,只是手到了半空中,我遲疑了一下,轉而像摸小狗的頭般,玩鬧地搓了搓她的頭頂。

“窦小雙,我看你想多了吧!人會選擇出國自然是因為被什麽吸引過去,你倒是說說看你有什麽本事把我往外推?”我盡最大的努力掩飾心中的難過,以輕松的口吻去戲谑着她。

小雙皺了皺眉頭,不語。眼淚還是繼續靜靜地從眼眶子裏流出來。

于是,我也沉默了。

或許是我已經累了,再也編不出什麽借口去解釋我的離開。

“對不起,我一直都沒有發現……”

半晌後,她低着頭開了口。我當然知道她指的是什麽,也好想知道如果她能早一點察覺,會是怎麽樣的一個結果。但我不想用一個假設性的問題去為難她,或許在我心裏有一個這樣的假設盤旋着,對我也未嘗不是一種安慰。

“沒事,早發現的話你不就要劈腿了麽?”

“我才不會!”小雙聽了我的話以後,激動地反駁。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窦小雙。

“你在這裏呆多久了?”在她還沒察覺之前,我硬轉了另一個話題。

“我大概八點鐘到這裏的吧。”她下意識地摸了摸手腕一下,才發現自己沒有戴着手表。“現在幾點了?”

“剛過十點鐘。你怎麽不進去呢?”

知道她在這裏等了兩個小時,我心裏都氣得快炸開了,也顧不得我們之間有沒有什麽不自在,就伸手擦拭她的眼淚。不擦還好,一擦才發現她的臉是冰涼的,我心裏又是一陣痛。她不久前才患了感冒,這冷飕飕的夜,她怎麽就不懂得照顧好自己?

“陳伯是有邀我進屋,但我進去好像有點不方便……”

她的顧慮并非沒道理。如果進去的話,她可能會遇上我哥。打從我哥最近知道我要離開後,他看我的目光就和以往有些不同,我想他是知道小雙和安亦翔的關系的。更何況他和安亦翔還是很要好的朋友與戰友,小雙這樣子過來也不知道安亦翔知不知曉,讓他知道了也不怎麽好。加上上回在公司的舞會上,我爸也見過了小雙,小雙真是不适合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我家。

“走吧,先上我車再說。”

上了車子,我馬上開了暖氣,又拿了放在後面乘客座的外套給小雙披上。

“感覺好一些了嗎?”

“嗯。”

暖氣的風從風口徐徐吹出來,但卻沒有融化我們之間僵硬的氣氛。車內漸漸悶熱起來,我把我這邊的車窗搖下了一些。

“我送你回家吧。”

“你不能不走嗎?”

我撇過頭望着小雙,她話裏的語氣有些緊張,有些猶豫。大概她也感覺到我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她的頭壓得更低了。

“你要用什麽理由讓我留下?”

我無情地一語打碎了她挽留我的希望,也打碎了自己的期待。

“我……”她看着我也啞然了。

“小雙,如果我繼續呆在你的身邊卻沒能與你一起分享你的喜悅,我就失去了我應該有的功能了。”總是要面對的,只好由我來開口。“我想我需要一些時間去沉澱,去給我們之間的關系找一個新的定位。”

我想重新找一個定位的說法她是同意的。

盡管我沒刻意想要收回對她的感情,不過以後的事情也很難說得準,一切随緣。可能到最後我也放不下,但我應該會變得更堅強,更善于掩飾。我會以更好的姿态回來繼續守護她,陪伴她。

“那你會去多久?你什麽時候會回來?”

“這去多久不好說呀。我本來大學畢業後就想要去那裏上個短期課程再到處走走,但是當時我爸卻突然把雜志社正式交給了我,我就走不成了。這次也是難得可以休一個長假,我想到處去看看。”其實一直以來我心裏是有這樣的計劃的,不過沒有實行的原因是因為我希望有一天去的能是兩個人,我想跟小雙一起去看這個世界。

“那你還會跟我保持聯絡嗎?”小雙問得格外的小心翼翼。

“我們有不聯絡的道理麽?那麽多年的感情難道都是假的?”我最後一次摸了摸她的頭,過了今天也該戒掉這個動作了。“我每到一個地方就會給你寫明信片。”

不能與你一起看的風景,我都會把它記錄下來寄給你。

“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說完,我發動了車子往剛才來的方向開去。

短短二十分鐘的車程我們都是在沉默裏面度過的,但我卻異常地渴望這沒有交集的二十分鐘可以是永恒。

我以為我做的這個決定很潇灑,卻在臨別之際冒出了許多不舍與牽挂。

“你明天幾點鐘的飛機?我去送你吧。”

我們雙雙站在她家門口,告別前她問了我的班機時間。

“我們就在這裏分開吧。”我灑脫地說,但其實我是怕明天真的在機場見到她,我就下不了決心離開了。

聽完我的話,小雙複雜的眼神裏又泛起了淚光,但從她抿唇的動作來看,她是在強忍着沒讓眼淚流下來。

她緩緩地走向我,雖然只是幾步之遙,卻好像走了好久,然後便一頭栽進了我的懷裏,雙手抱着我的腰。這突如其來的擁抱讓我錯愕不已,因為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抱我。

“要好好照顧自己,一定要回來。”

我本來僵在原地,猶豫着該不該也抱緊她的時候,她的一句話讓我的手也自然地搭在了她的背上,再加深了這個擁抱。

“我會回來的。我回來的時候,你一定要好好的,比現在更好,知道麽?”

我感覺到我最牽挂的人在我的懷裏拼命地點着頭,我慢慢地松開了我的手臂。

再不舍,也總是得放開。

乘小雙還沒看見以前,我快速地擦拭掉眼角閃爍的淚光,以一副笑臉重新面對她。最後給她留下一個我的笑顏,或許才能讓她放心地幸福下去。

“好了,時候不早了。你早點進去休息,明天還得上班呢。”

“不,你先走。”

“窦小雙,你是要跟我玩‘臨別依依’的游戲麽?你進去吧,你進去了我就離開。”

小雙拗不過我,便轉頭往家門走去,但幾乎是每跨出一步都會回頭望我一眼,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那道門的後面。

這樣挺好的,至少在我踏上了新的旅途時,那樣在最後對我有如此依戀的背影,還能一直長存在我的腦海裏。

再見了,窦小雙。

-安靜地退場(完)-

我生命裏的女主人

“我那半個血緣的弟弟幾天前離開了,你知道麽?”

平時我們都各自為手中負責的項目而忙碌,今天難得能有時間和遠達一起在公司附近的大型商場吃頓午餐。剛剛點完餐,遠達突然跟我說起了于遠宏的事情。

“離開?去哪兒了?”

“去法國呀,可能好一陣子都不會回來了。你沒聽你的小雙提起過嗎?”遠達有點訝異地問道,我眉頭不禁皺了一下。上個星期天小雙接了秦湘的電話後就匆匆離開,讓我有點擔心,所以隔天一早便到她的家去,打算接她吃完早餐再送她去上班。沒想到從家門出來的竟然是眼睛有點浮腫的小雙,而且不論我怎麽問,她都堅持說自己沒事,我也只好作罷。

“他幾時走的?”

“就剛剛過去的星期一。”遠達一邊回答,一邊試圖解讀我臉上的表情。

看樣子他的離去肯定是讓小雙哭了一夜。

于遠宏是個讓我有點在意的人。

之前在舞會上初見他的時候,就讓我誤會了他和小雙是一對。後來跟小雙走在一起後,還總是會聽到小雙提起他。雖然只是與他碰過一兩次面,但從他看小雙的眼神,我知道他心裏是有小雙的,只是小雙這個傻丫頭一直沒有察覺到,也慶幸小雙不曾察覺到。

“人都走了,你還在擔心什麽?”

“你這是說什麽話,我有什麽好擔心的?”

我知道遠達從來都對這個弟弟沒什麽好感與關心,卻在知道我與小雙在一起後,像一個圍觀看戲的人一樣,對于遠宏多了幾分關注,時不時拿他來調侃我。

“當初我看他把窦小雙介紹給我爸的時候,我還以為他們就是一對,沒想到後來還殺出了你這個程咬金。兄弟,還是你行呀。”他對我挑挑眉,豎起了大拇指。

“他們只是好朋友,當初也是因為你弟弟沒有舞伴才找小雙一起去的。”有一天,我和小雙無意間聊到了舞會的事情,她是這麽跟我說的。

“那你就錯了,以他的個性,他大可以不來,而且他也從不曾參與公司的任何宴會。”語落,遠達的臉上出現了一個謎一般的微笑。

我想就這件事情上,小雙也是不知道的,不然她也不會應邀赴約。只是于遠宏的離開讓小雙那麽難過的事情讓我有點在意,尤其是這幾天我看她都是悶悶不樂的。她難道也察覺到了于遠宏的心意,所以在內疚、自責麽?不知為何,我心裏閃過一絲不安的情緒。

“兩位先生好,為你們送上你們點的餐點。”

一個女服務員端來了兩客商務套餐,擺到了我們的面前便離開了。

“唉,本來只是想逗逗你,看你這副樣子反倒叫我內疚起來。其實你也沒有什麽好擔心的,我看于遠宏走的時候,神情挺黯然的,他倆肯定是沒有什麽。我看他這次離開也是去療傷。安亦翔,這場戰局,你已經是個winner了。”

其實遠達說的也沒錯,我和小雙已經是注定好的,如果她和于遠宏會有什麽的話,早在我之前就已經開始了。

“好了,食物都快涼了,快吃吧。”

我的心終于稍稍安定下來,眉頭的鎖化開了,胃口自然回來了。

午飯後,在我和遠達回去公司的路上經過了一家珠寶店,櫥窗裏面的一枚戒指吸引了我的目光,讓我停下了腳步。

“遠達,等我一下。”

沒等遠達回應,我就走進去了店裏,想詢問剛剛在櫥窗看到的那枚戒指。那是個白金鑽戒,上面有一顆比較大顆的圓型鑽石,周圍圍繞了一圈小碎鑽。

“怎麽了?那麽快就想要把她給套牢?”遠達悠悠地走到了我的身邊,瞄了一眼正在細細研究這枚戒指的我,戲谑地說。

聽了他的話,我也有些呆住了。剛剛看到這枚戒指的時候,心裏想着這枚戒指挺适合小雙,便想買下來送給她,但我一時卻忘了送戒指的意義。回過神來,我不但沒有卻步,反而因為遠達的一句話,變得更加堅定。

“有何不可?”

回了他的話後,我繼續讓店員給我介紹我手上拿着的戒指。遠達靜靜地站在一旁看着,等店員介紹完了以後,又再開口:“你想清楚了?你們畢竟交往不久,如果是因為遠宏……”

“不為其他人,我老早已經想清楚了,我愛小雙,她是我想要一起共度餘生的人。”我把戒指戴進了自己的尾指,笑着對遠達說完以後,又轉向了店員。“就這個尺寸,給我抱起來吧。請抱得漂亮一點。”

我和小雙之前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剩下大半輩子的時間,我只想一直跟她在一起過下去,只要她願意的話。

再看看遠達,他似乎還沒從訝異裏走出來。

其實他以前在大學的時候是見過小雙的,還一直責備我怎麽對那麽可愛的小學妹如此絕情,甚至放話說我不要的話,他可要把小雙給追走了。沒想到才過幾年的時間,他就已經把這件事情忘得一幹二淨,就連小雙站在他眼前,他也沒能認出來。

然而,我也一直沒跟他提及過小雙就是當年他想要從我手裏追走的可愛小學妹。因為這樣一來,每當我想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就可以在心裏笑他一回。

“發什麽愣呢你?”他的表情讓我有些忍俊不禁。

“我還真是第一次聽你說你愛誰呢,真是讓我震撼了。以前每當提起你該找個伴的時候,你都總是避開話題,到底窦小雙有什麽魅力能讓安亦翔變了一個人?”

“你找到一個不就知道了。”

“唉,你還真是會捅我的痛楚呀。”遠達撫着自己的左胸口說道,但很快他又換下了玩笑的表情,認真地問:“你打算什麽時候向她求婚?”

什麽時候求婚?

想與她安定的想法是老早之前就已經決定好的,買戒指則是随機的,至于求婚這件事,我倒是還沒想好。我想我應該先跟媽說一聲,再把美國的一些事情處理好以後,才能跟小雙正式讨論我們的未來。

“安先生,我們已經調查出負責銷售港灣那塊地皮的美國公司亞太區負責人是誰,并且已經與對方聯系上了。對方雖然也有意思和我們洽談合作事宜,但是卻擺出了高姿态,要我們派人親自到紐約與他們洽談。”

回來公司後,小張就進來我的辦公室向我彙報之前我們一直在調查的事項。現在政府已經開始發放對未來港灣規劃的一些消息,對那塊地皮虎視眈眈的企業絕對不是一兩家,但由于我們的集團在商場上還是享有極高的名望,所以大多企業也會賣我們幾分面子,不會參合在這場戰局裏面,除了已經打算聯手出擊的純義金融的文總與凱瑞集團的王總以外。

但奇怪的是,負責銷售這塊地皮的美國公司卻一點也不急着放盤。我想他們除了想要用時間吊着我們的胃口,好擡高地皮的售價之外,他們也在等待一個最佳的時機,轟轟烈烈地進軍我們國內的市場。

“幫我訂去紐約的機票吧,我親自過去找負責人洽談。”我是個遇強則強的性子,既然對方難搞,我便有了要過去會會他們的想法。

“好的,您需要我同您随行嗎?”小張一邊翻閱着手上記着我滿滿行程的記事本,一邊又在做着新的記錄。

“不用了,我需要你繼續在這裏幫我盯住文總他們那邊的動靜,然後即時向我彙報。”

“好的,我會幫您盯着,随時向您彙報這裏的狀況。”小張看了看手上的記事本,又道:“安先生,您下來兩個星期并沒有什麽重要的行程,何不乘這次到美國出差,順道去三藩市探望姚女士?”

姚是我媽的姓氏,小張口中的姚女士不是別人,正是我媽。經他這麽一提起,我也覺得能夠乘這次的出差順道去跟我媽說說和小雙在一起的事。盡快把美國的事處理後,我才能和小雙好好地坐下來談談。

“那好吧,你幫我訂一張從紐約飛到三藩市的open ticket吧。”

紐約那裏的公事也不知道需要多少時間去解決,但無論如何我都想乘這個機會去一趟三藩市,哪怕是一兩天也好。

“你和小雙說了嗎?”

我乘着等小雙下班的空擋在車裏打了通長途電話給我媽,告知她我過幾天會到美國一趟。

“媽,這件事兒我到三藩市以後我們再談吧。我到了美國再聯絡你。”

看到小雙向我的車子走過來,我草草中斷了與媽的對話,反正過不久我們兩個就會在美國見面的。

“等很久了嗎?”小雙打開車門,坐了進來。

“不會,我也是才到這裏不久,剛剛給我媽打了一通電話,告訴她我過兩天要到美國出差的事情。”

“你要去美國?那麽突然?”或許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小雙滿臉的驚訝,但很快又被一陣落寞給占據。

我真不該在這個時候離開她。

于遠宏的離開對她的沖擊看似不小,這個時候她更加需要我的陪伴,我卻非得離開她一陣子不可。公事退不了,私事我也希望能盡快了結。

“對不起,我知道你最近情緒不好,我真是不應該這個時候離開,但是有份很重要的合約一定要我親自去談才行。”我伸手從她脖子把她給拉過來,讓她頭靠在我的肩膀上,想要安撫她。

“你幾時走?會去多久?”她擡起頭,目光裏面有些不舍、有些哀求我留下來似的樣子。“你知不知秦湘和哥再過兩個星期也得回去洛杉矶一趟為阿姨慶生?”

我憐惜地親吻了小雙的額頭,不知怎麽的,我覺得此刻的她很敏感和脆弱,不然她也不會以這樣的目光看着我。我挂在她肩膀的手臂把她圍得更緊了。

“沒事的,我最多也是去兩個星期,可能也不用兩個星期我就回來了。我答應你一定在他們兄妹倆離開前回到你的身邊。”

她突然兩只手從我胳臂底下繞到後背,把我抱得緊緊的,臉埋進了我的肩頭。

“你會回來的,對吧?你不會像以前一樣走了就不回來了吧?雖然不是像當初一樣不告而別,但……”

原來那件事還是像陰影一樣在她心裏揮之不去。

“傻瓜,你在這裏,我還能去哪裏?”

她的不安讓我的心沉了一下,也揪了一下。我們正式在一起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也不短,而我以前對她造成的傷害卻好像沒能用這段時間彌補回來。我很想現在就把下午買的戒指拿給她,來表明我對她的心意,但我知道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況且,我不想在她現在脆弱的這個時候乘人之危。

“你先起來一下。”

我把她從懷裏托起來,側身過去打開了她座位前的小櫃子,淘出了一串系在一個水晶心形鑰匙扣的鑰匙。

“這是什麽?”

“我家鑰匙。”我微笑着把那串鑰匙塞進了她的手心裏。

“你幹嘛給我你家的鑰匙呀?”她瞪大眼睛看着我,疑惑地問道。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有空就上去幫我看看,收收信件,打點打點什麽的。再說,過兩個星期秦家兄妹倆不是不在家麽?整個家裏空蕩蕩的,你不害怕麽?到時候你可以過來我這裏,我分半邊床給你睡。”我在細細解釋給她鑰匙的用意時,嘴角不禁挂起了笑意。

“誰要跟你睡在一起呀!”她帶着嬌羞的惱羞成怒很可愛,一邊紅着臉,一邊把鑰匙抛向我,正好讓我一手給捉住。

“好好好,房間的床給你睡,我睡客廳,行了吧?”我又把鑰匙塞回了她的手裏。

其實這串鑰匙已經配好了有一陣子,就在那天她在我家裏過夜以後配好的。那一夜,我幾乎沒怎麽睡,與其說是照顧生病的她,倒不如說我整晚的時間都在看着她。屋子裏面多出一個人的感覺有點陌生,又有點神奇。單單是看着她穿着我的睡衣熟睡的模樣,就讓我看得忘了時間。

我喜歡平時冰涼的被窩裏面有她的體溫;我喜歡她睡着時,在我耳邊輕輕打的呼嚕聲;我喜歡面向她睡的時候,她灑在我臉上有溫度的呼吸。

或許所謂的‘攜手白頭’就是用這些最平凡的小細節堆砌起來的一種幸福。

但早早配好了鑰匙并不代表我有讓她這樣直接搬過來和我一起住的想法。小雙是保守派,自然也不會同意婚前同居。這串鑰匙只不過是我事先為了家裏未來的女主人配好的,本來就是應該與今天買的戒指一起給出去,但我現在需要先亮出這張牌,安撫不安的她。

“我就在你不在的時候偶爾上去幫你收信件,再看看有什麽要打點的。你回來以後我就把鑰匙還給你。”小雙無奈地把鑰匙收進了包包裏。

“何必還呢?這鑰匙本來就是給房子未來的女主人配的,給了又還,還了又給,多麻煩,你好好收着就行了。”看到她把鑰匙收下,我也悄悄地在心裏釋放走了剛剛的緊張。

“女主人說誰呢?哪個倒黴鬼答應要做房子的女主人?”

“剛剛收下鑰匙的女人就是那個會被困在那房子一輩子的倒黴鬼。”

“那我……”

正當她又要拉開剛剛拉上的包包拉鏈時,我迅速地抓住了她的手,一個吻落在她的唇上。

“你不只會是那房子的女主人,你也會是我生命裏的女主人。不管将來你要怎麽布置房子,或是如何支配我的人生,我一切都會聽你的。相信我,看着我,未來我會讓我們一起過得很幸福的。”

來到美國的第三天,我們集團在美國的支公司幫我打聽到了負責地皮公司的亞太區負責人Mr Jackson的行程。于是我倉促地在那裏買了一套不錯的高爾夫球用具,便立即出發到他今天會去的球場。

其實在我确定了美國之行以後,我們支公司的人員就已經嘗試要與Mr Jackson約面談,但卻始終無功而返。好不容易打聽到他今天下午會去高爾夫球場為一個他接下來會參與的業餘比賽練球,我只好也趕往那裏去會會這號人物。

“安先生,Mr Jackson就是前方在選球杆的那位。”

随行的公司人員陪我到了球場,找到了Mr Jackson。他是一位頭發有些灰白,年齡約莫五十幾歲的洋人。我指示了同我一起來的同事在原地等候,便自己走上前去。

“Hi Mr Jackson, could you spare me a minute of your time”

“我們先來打一場球再談吧。”

看到我突然的出現,Mr Jackson并沒有感到訝異,反而用了一口用帶着洋腔調的流利中文,邀請我一起下場打球。由于這家公司屬于家族式經營的企業,所以我們能調查到的資料并不多,我事先更不知曉眼前的人竟然還會說中文。

“好吧。”

我指示同事安排好的球童拿着我剛買的高爾夫球球具過來,我們便一起上了Mr Jackson的六人座高爾夫球車,往球場的另一邊開去。一路上我與Mr Jackson并無交談,他也沒有問我到底是誰。

“哈哈哈,好球!”

一場十八個洞的競技,在太陽下山以前,終于有了結果。

我是應該讓讓對方的,只不過我不喜歡輸,而且我也不覺得老美會吃我們東方人的這一套客套,還不如大大方方地拿下了這局。果不其然,在我沒有放水的情況下,我們都盡了全力打了一場好球,Mr Jackson對我的勝利也是滿滿的認同和贊嘆。

“安亦翔先生,我在這裏的俱樂部餐廳預定了一個房間,賞臉的話,一起去吃個晚餐吧。我們邊吃邊聊。”

Mr Jackson把球杆遞給了自己的球童,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又邀我一同去用餐。雖然我有點訝異他竟然知道我是誰,但我也知道在商場上能夠掌握越多訊息越好的道理,想必他們公司要進軍X城和國內的市場,必定有做過一番調查,知道我的姓名也不奇怪。

“你很訝異我會說中文吧?其實我太太是中國人。”坐車子去餐廳的路上,Mr Jackson放下來時的嚴肅,開始輕松與我交談。“如果剛剛那場球你故意輸了,我想我們也沒有必要繼續談下去。我需要的是一個真誠的合作夥伴,不喜歡你們中國人那套陽奉陰違。”

“哪裏的話,我也好久沒打了,今天能贏只是個僥幸,是您承讓了。”

“哈哈哈,我雖然不喜歡你們虛僞的那套,但我喜歡你的謙虛。老于真有眼光,有你這樣一名有魄力的好員工。”

“您認識我們的于總裁?”

車子剛好開到了俱樂部的入口,馬上就有兩名年輕、有活力的洋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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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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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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