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向愛情揮淚請辭(2)
? 晴天的視線從男人的臉上淡淡地掃過,她将他臉上的一閃而逝的谄媚與奸詐,看得一清二楚。
雖然心裏厭惡至極,但表面上,晴天依然保持着合乎禮儀的笑容。
當然,合乎禮儀是一回事,簽合同又是另外一回事。對于後者,她顯然不甘心就這樣屈從于郭凱的詭計。
她凝視着他的眼睛,故作認真地說:“其實讓我簽合同很容易,畢竟,我不簽,我們都別想走。”
“聰明。”他依然伸手舉着那支簽字筆,與她互相對視,毫不示弱。
她話鋒一轉,卻故意賣關子:“但是……”
“但是什麽?”董喬眉頭一皺。
“但若讓我從今往後緘口不提此事,卻不容易。”她再不與他兜圈子,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所以,我要求在原有合作條件的基礎之上,另增加百分之五十的封口費。”
董喬的眉頭越皺越緊,心中不住暗想,這女人還真是獅子大開口,完全不知滿足。
然而,他縱然心裏百般遲疑,卻還是沒有即刻拒絕。因為今天行動之前,郭凱就曾非常明确地交待于他——合同為重,其餘好商量。
“沈小姐,其實你提出封口費一事,我并不驚訝。甚至我覺得,這也算是合情合理。”他頓了頓聲,仔細留心沈晴天的神色變化。
但很可惜,她但笑不語,沒有給出任何反應。
于是董喬只好繼續說下去:“但不論如何,我并不認為郭凱會接受你提出的天價封口費。”
“這怎麽會是天價?”晴天瞪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像個不谙世事的孩子,然而她與他讨論的話題,卻是再醜陋不過的陰暗現實,“郭總雖不是富可敵國,但也算是集團翹楚。更何況,我覺得他并不虧。不管怎麽說,這合同到底會為他帶來怎樣的權勢與財富,你我都心知肚明。”
她的一席話,句句在理。
但董喬也不是吃素的,他不可能就這樣妥協:“百分之三十,這是郭凱能接受的上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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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他,又怎知他的想法。”她陳述着令董喬無法反駁的事實,更誇張的是,她甚至還不知死活地向大律師索要法律材料,“如果真的是郭凱授權委托你來與我談條件,那麽,可不可以麻煩你先出示他的委托證明?”
董喬恨恨地盯着沈晴天,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擠出這樣幾個字:“沈、晴、天,你別不識好歹。”
看到男人兇狠的表情,晴天心裏一驚,但她依舊強作鎮靜,巧笑着看他,慢條斯理地說道:“有個簡單的道理,我想董律師應該明白——如果威脅有用,要法律作什麽。我只不過是希望我們的交易有憑有據,哪怕,這只是一場見不得人的交易。”
說完,她傾身端起桌上的冰飲,而後懶懶地窩在沙發裏,不再盯着他看。
或許是輸給一個職場新人讓律師先生顏面掃地,又或許只是沈晴天的悠閑姿态太不合時宜,總而言之,董喬這次是被她徹徹底底地激怒了。
方才沉靜從容的男人幾乎是在眨眼之間就閃身到她身旁,他右手緊緊握住晴天的左臂,左手用力地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擡頭看向他怒火中燒的眼睛。
“沈小姐,莫非你真的以為,我有足夠的耐心在這裏跟你耗着?”他的臉離她很近,聲音壓得低低的,迷離中透着一股說不出的危險意味,“我奉勸你,如果長了一張還不錯的臉蛋,就不要輕易試圖挑戰男人的忍耐底線,尤其,是在獨處的時候。因為,不論是試圖激怒還是試圖誘惑,你的下場都一樣。”
在董喬的威脅與迫視之下,晴天只覺得自己不寒而栗、頭皮發麻。
下一秒,還不等她做出應有的反應,董喬已經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粗魯的、蠻橫的吻,密密麻麻地落在她的唇上,然後蔓延至臉頰、耳朵、頸項……
她不呼救,亦不落淚,只是死死咬着已被□□至紅腫的唇,竭盡全力地抵擋心裏的陣陣惡心與恐懼。
然而在這種情況下,她越是頑固,董喬越是憤怒。而他越是憤怒,結果,就越是不堪設想。這些,晴天并不是不明白。
可是,她既不能逃,更能不能簽合同。
不論何時,她只能選擇對蕭朗忠誠,不論是愛情,還是事業。
所以,除了一再拖延時間,除了令董喬憤怒至極,她真的別無他法。
而此刻,她拼命忍住眼淚,躲在心房深處的角落裏,悄悄對自己說——
即便你丢了幹淨的身子,至少,是為了你所愛着的他。
即便今後無顏接受蕭朗的愛,至少,你無愧于自己的愛。
所以,沈晴天,你不準哭……
衣衫被陌生男人粗暴地撕開,安靜的包間裏,衣料撕裂發出的聲音顯得愈加刺耳。
晴天放棄掙紮,緊緊閉着眼睛,臉色蒼白,心裏陡然生出一種視死如歸的悲壯,以此掩埋本該強烈的驚惶與軟弱。
就在她以為自己終究無法逃脫董喬的鉗制時,一抹熟悉的聲音忽然傳進她的耳朵,那麽令人不可置信,卻又那麽真實。
“畜生!立刻帶着你的錢,給、我、滾!”平素裏清貴溫和的聲線,此時沾染了太過鮮明的怒意。
然而就算是在這樣的情景下,蕭朗的聲音依然是她最奢望也最不敢奢望的驚喜,有如天籁。
她很想睜開眼看看她的他,可是為什麽,她忽然覺得昏昏沉沉,一種深重的無力感湧上四肢百骸,以至于,她甚至連睜開眼睛都不能。
晴天覺察到自己的意識正在漸漸飄遠,她動彈不得,卻又覺得自己其實非常清醒。
這是一種很微妙的感受,她清楚地知道他就在她身邊,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逐漸陷入昏迷,并将因此而失去對外界的一切感知。
而後,她聽到了房間裏太過嘈雜的聲響,不自知地擰起了秀氣的眉。
拳頭擊打臉龐的聲音,身軀轟然倒地的聲音,玻璃杯撞擊地面的聲音,咒罵聲,以及跌跌撞撞落荒而逃的聲音……
昏迷前的最後一剎,她輕輕舒展了眉頭,仿佛這個醜陋或是支離破碎的世界,終于與她再無關聯。
再醒來時,已是在她和他的公寓裏。
睜開依舊乏力的眼睛,晴天看到滿室陽光灑落,深深淺淺的金色,溫柔地投射在床畔男人寫滿疲倦的面容上,勾勒出格外柔和的輪廓。
她昏睡了多久?他又在這裏陪伴了多久?
晴天的視線落在他的倦容之上,只覺得有那麽一瞬間,有難以言喻的揪痛襲上心尖。
她苦笑,為一個人心疼的感覺,原來是很真實的疼痛。
那麽,當他帶她回家的時候,是不是也曾為她零落不堪的模樣而心痛?
帶着這麽一絲猜測,晴天仔仔細細地凝視着蕭朗的眉眼。
她看得很認真,仿佛是在用眼神烙下一個又一個虔誠的吻。
堅毅的眉,溫柔的眼,長而乖巧的睫毛,□□的鼻,美好的唇,輪廓優雅的臉龐。
她的蕭朗,是這樣好看的一個男人。可是這麽優秀的他,卻總是甘願為她擔心,為她逞強,為她疲憊。
他就像是這房間裏的陽光,安安靜靜地溫暖着她的意識、她的心房,偶爾明媚得令人心酸。
明明很幸福,可眼淚卻從眼角滑落,沿着臉頰的肌理,一點點将枕頭氲濕。
晴天看得出來,他是真的累壞了。
她不想打擾他,卻在擡手拭去淚水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他伏在床邊的手臂,用這樣笨拙而偶然的方式,擾了他的清夢。
蕭朗擡眼望着她,眉宇之間似乎有一剎那的迷離,但很快清醒起來。
“怎麽哭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他憂急地問着,一邊用溫暖的指腹小心翼翼替她抹去淚珠。
晴天哽咽着說:“心裏不舒服。”
蕭朗一怔,她的聲音令他忽然想起了什麽。
似乎每一次問她哪裏不舒服,她的答案都是——心裏不舒服。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麽做,才能令她不要總是這樣為他難過。
“晴天,告訴我,我該拿你怎麽辦才好?”他的聲音低啞而深沉,帶着不言而喻的酸楚。
蕭朗坐在床邊,讓她倚在自己的懷裏,而後緊緊、緊緊地抱住她,仿佛是要将她融進自己的身體裏。
晴天微微仰着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握住他溫熱的雙手,輕輕摩挲,而後微微用力。
她一遍遍重複着對他說:“蕭朗,我害怕。真的,我當時很害怕,現在也是……”
而他反反複複地親吻她的額角,心痛地回答說:“我在你身邊。晴天,我一直都在你身邊。”
“蕭朗,你知道嗎?那時候我沒有哭,也沒有掙紮,可是我從沒有那麽害怕過。”她哽住聲音,只覺得那樣後怕,卻又那樣難以啓齒。
她的話語,像是一根極細的絲線,将他的心髒慢慢纏繞、漸漸收緊。
“如果沒有愛上你,我不會這麽堅強。可是如果沒有愛上你,我更不會這麽心存畏懼。”她擡頭凝望着他的眼眸,輕不可聞地呢喃道,“你不會知道,那個時候,我有多怕自己不再是你的……”
蕭朗幾乎快被她的一字一句折磨瘋了!
他驀地用力将她抱得更緊,低頭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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