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晴朗主義羅曼史(2)

? 然而唇分之後,晴天卻微笑着繼續折磨他:“我親你一下,以後你就不要再對我笑了,好不好?”

蕭朗不解,低啞着聲音反問:“為什麽?”

他本以為晴天只是随口一說,或許并不會認真回答。

誰知晴天坐直了身體看向他,語氣中竟然毫無戲谑之意:“就是因為你總是對我笑得那麽好看,所以我才一直都逃不開……”

她一直躲他,難道竟是這樣的原因?!

震驚和狂喜霎時襲上蕭朗的心頭,他望着她的眼眸,一時之間竟失了言語。

然而他怎會料到,晴天不僅鄭重其事地回答了他的反問,還自顧自地又說了三句令他幾乎不堪負荷的情話。

“我記得你說過,不論生老病死,我這輩子都是你的……”

“風維有那麽多人,你去騙誰不好,為什麽就只知道騙我呢?是不是因為我從來都不會怪你,所以你就一次一次地騙我……”

“我不能告訴你,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她的聲音低低的,小小的,帶着些欲說還休的味道,像極了貓咪受盡委屈之後的嗚咽。

可是不知為什麽,這些滿載哀傷與絕望的字句,卻擁有那麽滾燙的溫度,不容分說就在蕭朗的心中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喜悅、感動、心疼、酸楚、驚惶……

一時之間,蕭朗只覺得千般感觸交彙于心中。濃重而真實的情感幾乎要将他淹沒,因而連心髒都跳錯了節拍。

形狀美好的嘴唇動了動,蕭朗似乎是想對她說些什麽。然而他嘗試了幾次,卻還是覺得喉嚨幹澀得甚至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在想,如果他今晚沒有賭氣放任晴天自飲自酌,如果她沒有喝醉,沒有對他說這些話,那麽他和她之間,是不是就真的只能一輩子錯過了?并且,還是在彼此依然相愛的時候,無能為力地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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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可能,哪怕只是想想,都會讓蕭朗驚惶無措得像個未經世事的孩子。

此刻他覺得很慶幸,命運到底還是陰差陽錯地善待了他們,至少它已将晴天的真實心意呈現在他的面前。

蕭朗從不懷疑的是——只要她還愛着他,就一定有辦法讓她回到自己的身邊。

暧昧的沉默漸漸在車裏蔓延,容貌俊朗的男人溫柔凝視着身邊的女人,那種認真的程度,就像是在用眼神代替嘴唇,專注地給予她一個又一個吻。

晴天醉眼朦胧地盯着蕭朗的臉瞧了半晌,而後下意識地伸出纖白的柔荑,遲疑着撫上他的臉龐。

那是很輕柔、很小心的觸碰,仿佛眼前的男人只是一場易碎的夢境,只要稍有疏忽,就會消失于指間。

究竟要品嘗過多甜美的希望、經歷過多慘痛的失望,才能讓一個人在最真實的幸福面前,流露出如此情怯的模樣。

她和他,只不過是兩個站在愛情兩岸遙望五年的傻瓜,彼此孤單,彼此思念,彼此心酸。

“……蕭朗?”她輕聲呢喃着喚他的名字,卻沒想到,只不過是簡簡單單的兩個字,竟可以在一瞬間,令眼淚猝不及防地落下。

“晴天,你到底要怎麽折磨我才算夠?”他低啞着嗓音說完這句話,在她迷茫的目光中捉住她的手腕,然後猛地往懷裏一帶,将她緊緊、緊緊地擁在了懷裏。

他曾信誓旦旦地對她說——不論生老病死,你沈晴天這輩子都是我的。

這句話,他一直都記得。

相隔了幾年的空白時光,兩個人輾轉了那麽遠,兜兜轉轉了那麽久。直到此刻再次将她緊緊擁在懷中,蕭朗才忽然明白,五年前那句話并不是戲言,更不是謊言。

不論何時何地,沈晴天都是他想要得到的全部。

如今,她柔軟的臉頰就貼在他的胸口,溫熱的呼吸就萦繞在他的頸間,所以他不想再放手,也絕對不會再放手!

晴天乖乖巧巧地躲在蕭朗的胸口,沒有啜泣也沒有哽咽,只是默默地流眼淚,一雙微涼的小手揪住他胸前的衣襟,越揪越緊。

她含混不清地呢喃道:“我沒出息,蕭朗,我不想讓你走。”

“我一直都在。”他輕不可聞地嘆息一聲,抱住她的手臂又收緊了一些,哄着她說,“不哭了,好不好?”

“唔,”似是而非地應了一聲,晴天很不安分地在蕭朗的懷抱裏蹭了蹭,低聲說,“你一直都在……”

翌日上午,晴天從宿醉中清醒過來。

她眯着眼睛,習慣性地往左邊瞥了一眼。可是似乎不太對勁,那裏明明應該是卧室的窗子啊,為什麽她卻看到了一面牆?

這是什麽情況……

晴天擡手揉了揉疼痛難當的太陽穴,一邊努力回憶着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一邊默默地提高了對周圍的警惕。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好像是在中秋晚宴上被幾個不知好歹的VP灌了很多酒,然後就混混沌沌地又夢到了蕭朗,這一次,她夢到自己被他帶回了楓林……

下一秒,晴天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她猛地從床上彈起來,半眯着眼睛坐在綿軟的被窩裏,打量着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卧室。漸漸的,晴天臉上的神情從迷茫轉為了驚詫,最後進化成訝異不已。

原來那些荒唐事根本就不是夢到的,她真的被蕭朗帶回了楓林A區的家!

掀開被子下床的一刻,晴天瞥見自己此時穿着的衣服,臉蛋騰地一下就紅成了番茄色。這是蕭朗的睡衣,她怎麽會不認得?

就在她愁眉苦臉地想找回關于昨晚的記憶時,睡衣的主人恰巧推門而入,手裏還端着一杯溫熱的蜂蜜水。

蕭朗将手裏的杯子放在梳妝臺上,好整以暇地看了看晴天,語聲溫柔地問她:“睡好了?”

“嗯,謝謝你收留我。”禮貌地道謝之後,晴天本能地覺得自己應該趕快逃開這裏,“看樣子今天上班要遲到了,麻煩蕭總批我幾個小時的假,下午到了公司我再補考勤。”

蕭朗看着那個小女人穿着他的睡衣,卻一本正經地站在床邊跟他請假,終于還是忍不住輕聲笑了出來。

他簡潔地向她陳述事實:“今天星期六。”

晴天有些不自在地咬了咬下唇,然後扯謊道:“我養的貓快餓死了,我要趕快回去喂它貓糧。”

這麽爛的借口,連她自己聽着都覺得好笑。

可是蕭朗卻沒有拆穿她的謊言,甚至還順水推舟地說:“應該餓不死,它沒吃飯的這段時間,你也沒吃。”

晴天比誰都清楚,蕭朗雖然總是順着她的謊話往下說,卻總是有本事找到各種天衣無縫的理由,根本不會讓她輕易得逞。

于是她只好坦白地說:“你知道我其實只是想走。”

“嗯,我知道。”他像模像樣地點點頭,然後就沒有下文了。

“所以我的衣服呢?”她的聲音有多低,臉頰上的嫣紅就有多明顯。

蕭朗與她打趣道:“被你自己吐髒了,現在正在洗衣機裏接受必要的洗禮。”

不等晴天說什麽,他又聳聳肩膀,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再次向她陳述一個尴尬的事實:“你現在似乎只有這套睡衣可以穿。”

“那怎麽辦?我總不能就這樣出門啊……”她越說聲音越小,恨不能立刻找個樹洞鑽進去算了。

“先吃飯吧,已經中午了。”他笑着留給她一個還算合理的建議,轉身往客廳走去。

吃午飯的時候,晴天幾乎不肯擡頭看他。

一來她真的不記得昨晚自己是不是跟他說了些什麽,甚或是做了些什麽,因此視線接觸時,她會覺得不自在;二來她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與他平淡相處。

蕭朗也不為難她,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閑聊。他一會兒提到A城正在修建的地鐵,一會兒說起上周剛從打口碟市場淘到的藍調專輯,卻故意和她作對,偏偏一直不肯提及昨晚。

最後,還是晴天厚着臉皮将話題轉移到這件尴尬事上:“昨天晚宴我被灌了很多酒,後來醉得糊裏糊塗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如果我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蕭總別放在心上。”

言罷,她有些心虛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蕭朗似乎是笑了一下,然而聲音依舊平平靜靜的,聽不出什麽特別的情緒:“別的我都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你說你愛我,我就沒辦法裝糊塗了。”

一道驚雷在晴天的腦子裏轟然炸開!

難道昨天喝得一塌糊塗之後,自己真的對他說了“我愛你”?

這可能嗎?不可能吧……

腦袋當機片刻之後,晴天終于悲催地認清了目前的嚴峻形勢——鬧出這種無從考證的“事實”,她除了趕快向他道歉以外,真的別無他法。

她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真誠一些:“給您帶來困擾我很抱歉,但是蕭總應該明白,這話其實不是說給您聽的,因為我和斯考特……”

蕭朗打斷她的話,雲淡風輕地說:e back to me now, if you dare.(如果你敢,現在就回到我身邊。)”

很純正的倫敦音,優雅如同當年。可那并不是重點,真正的重點是——現在就回到他身邊,她真的敢嗎?

“No!(不!)”她不假思索地拒絕了他。

然而蕭朗不以為意地挑一挑眉,直接向她宣布了他的決定,不留一絲商量的餘地。

“我不在乎你的答案,有句話,我再說最後一次——”他望着晴天的眼眸,十分鄭重地對她說,“不論生老病死,你沈晴天這輩子都是我的。”

熟悉的誓言,熟悉的霸道,熟悉的他。

似乎是被蕭朗的強大氣場徹底震懾住,晴天突然之間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她只能瞪着一雙美麗的眼睛,怔怔地望着餐桌對面的男人,連質問他曾經的薄情和背棄都忘得一幹二淨。

餐桌彼端,蕭朗突然覺得心情很不錯。不管怎麽說,晴天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卻沒再表現出半點拒絕或者逃避的意思。

他很滿意地勾起唇角對她笑了笑,寵溺地說:“這才乖。”

其實晴天早就猜到,自己很可能會在蕭朗的面前逐漸失去立場。然而她卻怎麽也沒料到,她竟然會沒立場到這種令人發指的地步。

明明是需要保持絕對理智的關鍵時刻,她卻被他那優雅的笑容和溫柔的話語迷得七葷八素,過了很久才終于回過神來。

她後知後覺地在心裏默默叫苦——他這樣算不算是“強搶民女”?自己本來應該立刻反抗或者直接逃走的!

可是為什麽,早已習慣了漫長孤寂的她,竟然那麽享受這份久違的、獨屬于他的霸道與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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