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我恨你

他們兩人晚上住在海灘附近的酒店裏，因為緯度很低，即便是到了晚上也一點都不冷，穿着套房裏提供的絲質睡衣，站在陽臺上看着夜色裏漁火點點的海面，吹着腥鹹的海風，身邊陪伴着有情人，別提多惬意了。

明彥之前電話叫的葡萄酒和西班牙海鮮炒飯送到了陽臺的餐桌上，rioja葡萄酒濃郁的果香與海鮮飯中各種肉內、海鮮以及松露的豐富香氣相互呼應，而酒入口輕盈，和蝦與雞肉搭配出絕妙的口感。

夢岚過足了饕餮瘾，撫摸着圓滾滾的肚子，懶懶道：“這種日子太美好了，有種不想回去的感覺。”

明彥搖晃着酒杯，寵溺地笑笑：“那就不回去了，在這裏買一棟別墅，早上看日出、晚上看夕陽，餓了就吃，飽了就睡……”

夢岚喝過酒臉上好像熏了微紅的醉色，偏着頭看他：“很好的養老生活啊，等我們老了可以再過來，但現在……年輕就是用來折騰的，不然等以後我們的寶寶出生了，問我們：爸爸媽媽你們為什麽不工作啊？每天不會很無聊嗎？”

她的模樣太過可愛，明彥起了調戲的心思，摸着下巴說：“不無聊啊，告訴寶寶我們在努力生弟弟妹妹。生完弟弟妹妹，也許三胎的政策也來了，那就可以開始要我們家老三了……”

夢岚瞪大眼：“不不不，我不想生那麽多啊……”

滿臉緊張的她被摟進明彥懷裏，然後是親吻、跌入心形大床裏，一夜的浪漫和折騰開始了。

第二天清早，精神頭十足的明彥先起來，穿着睡衣坐在陽臺上聽海風，把關閉了一晚上的手機開了機。

翰哥的電話很快就進來：“哥，文韬出事了。”

明彥不甚在意地問：“怎麽了？”

“……怎麽說呢……好像是……哎，我真說不出口啊！”

明彥皺眉：“你大早上逗我玩呢？再不說我挂了啊。”

“哥，別挂啊……就是事情有點匪夷所思。靜秋的孩子掉了，原因聽說是她和文韬……做的時候不小心把孩子弄掉了。靜秋精神崩潰住院了，文韬也吓得不輕，緒家這回恨死文韬了，好像要和他徹底撇清。文韬這人罪有應得，就是可惜了靜秋……”

明彥嘆了一口氣：“對靜秋來說是打擊，但長遠來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文韬……終究不是她的良配，沒了文韬的孩子，也就徹底斷了這份情。再過個幾年，等她緩過來了，未必找不到一個疼她愛她的知心人。”

翰哥在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恩了一聲。

明彥察覺到了什麽，立刻正色到：“易天翰，你給我聽好了。文韬和緒靜秋的事情你別瞎摻和，靜秋經此一時，會有成長的，不需要你來同情。你也別聖父一樣地想要接手她的後半生，你要負責的人是我小姨子！你要敢對小姨子有一絲分心，我tm天涯海角追殺你！”

翰哥聽得渾身一顫：“哥，你借我八百個膽子都不敢啊……思妍那姑奶奶，我都甘願當她孫子了，哪敢對不起她啊！”

明彥抿着嘴，語氣依舊嚴肅：“你跟我這表忠心沒用，我小姨子面前拿出實際行動來，都多久了，拖拖拉拉還成不了，你讓我們娘家人怎麽放心把她交給你。我看哪……”

沒等明彥說完，翰哥拖着哭腔說：“哥，求你了……你這邊再給我重重阻礙的話，我真活不了了，我今天就求婚去！”

解決了翰哥，明彥挂上電話笑了笑，心想：小姨子，姐夫也只能幫你到這裏了。

結束了一通電話，他過去叫夢岚起床。

大概是昨晚折騰累了，夢岚嘤咛了一聲睜不開眼，翻了個身又睡了。

明彥只好把手伸進她衣服裏揉搓，揉的她渾身發軟，然後求饒着躲避他的手，睜開眼睛無奈地說：“你又來，大清早的擾人清夢，再讓我躺一會兒嘛。”

明彥一派正義臉：“就是清早才适合做運動啊。要不你起來追我，如果你追到我，我就讓你嘿嘿嘿，如果你追不到，我就把你……”

噗，夢岚笑噴了……

這是他們倆前幾天看到的費玉清的黃段子，明彥這家夥用起來真的是面不紅心不跳。

話說這家夥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沒有下限了……

大早上的騷擾加段子終于成功叫醒了夢岚，起床梳洗好，到酒店樓下用過早餐，就已經有人過來接他們了。

夢岚看到直升機的時候已經不吃驚了，她跟着明彥上了飛機才問：“回去了嗎？之前你說方家豪的婚禮是明天吧？”

明彥捏了捏她的臉，覺得手感特別好就不願意撒手：“真聰明，不過去婚禮之前我們可能要先去看望一個人。”

“看望？有誰生病了嗎？”

聽明彥說完靜秋的事情，夢岚氣得渾身發抖：“他們瘋了嗎？有了孩子還這麽不知道節制！孩子哪裏惹着他們了？”

明彥沒想到她會有這麽大的反應，一邊伸手安撫着她，一邊說：“怎麽發這麽大的火，對靜秋來說這也不一定是非常糟糕的事……”

夢岚不可思議地看着他：“你這說的是什麽話，對一個女人來說沒有什麽比孩子沒了更恐怖的了，我那時候只是誤診都已經覺得天崩地裂了，她那是活生生地眼睜睜地看着孩子消失，那種恐懼的感覺一輩子都會是陰影了！而且……靜秋的确愛文韬，失去他的孩子對她來說意味着什麽你能理解嗎！”

明彥自知失言，不再跟夢岚争辯什麽，勇于認錯：“是我說話欠考慮，不過，你要去看看她嗎？”

夢岚搖搖頭：“我們這時候過去對靜秋來說或許是另一種刺激，還是算了，等她身體恢複之後再聯系下吧。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呢……”

之後去造型室做造型的時候夢岚還在念叨這個事，顯然是難以釋懷了的。剛巧緒家給她來了電話，說是希望她過去陪靜秋說說話。

夢岚本想單獨過去，可明彥哪裏放心讓她一個人？靜秋從前都敢闖進他們家傷人了，現在精神狀态也不知道怎麽樣，指不定會做出什麽。

在明彥的再三堅持下，夢岚總算妥協，帶着他一起過去。

醫院裏籠罩着凄風苦雨，緒家媽媽哭得像個淚人，緒家爸爸生氣地說：“哭什麽哭，女兒這不是還沒死嗎？沒了孩子正好，省得多個拖油瓶麻煩！”

緒家媽媽生氣地說：“你放什麽屁，肉不是從你身上掉的你當然站着說話不腰疼。”

夢岚到的時候見兩人火花四濺的樣子，便出聲叫了“叔叔阿姨”。

緒家媽媽不再和老公吵，迎過來拉着夢岚的手，哭着說：“小岚啊，秋秋這會兒誰也不想見，就只想見你，所以阿姨求你幫忙勸勸她，阿姨真擔心她做傻事。”

緒家爸爸和明彥寒暄了幾句，也不在狀态。男人嘛，面上看起來冷靜，其實心裏早就翻江倒海了。

明彥問了文韬在哪裏。

緒家爸爸當下臉色都變了：“我讓人揍了他一頓，趕出去了，這會兒也不知道滾哪去了。他不來最好，他還敢來，我下手絕對不留情！”

說着說着，緒家爸爸露出悔恨的意思：“早知道這家夥會害我女兒到這種地步，我當初就不會聽信了他的鬼話，由着他幹那些陰損的事……明彥啊，叔叔在這裏跟你道個歉，過去有什麽得罪的地方你別放在心上，今後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一句話，叔叔絕對赴湯蹈火……”

從前緒家拿文韬當親兒子來對待，因此為了文韬和靜秋，在生意上跟明彥過不起。如今看透了文韬這個人不會給女兒帶來幸福，自然是離他越遠越好。緒家爸爸還是明智的，這時候跟明彥說的這些話未必多誠心，但起碼透着一個信號：緒家和文韬再沒關系，以後不會再和明彥作對，希望還能有和好的餘地。

明彥未必看得上他家的那點幫忙，但人家現在出事的當口，他也沒提拒絕的話，不過笑笑說：“哪裏哪裏，還是希望靜秋盡快度過這個難關吧。”

他們倆說話間，夢岚已經進到病房裏去了。

靜秋讓在床上，瞪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眼神無光，面色慘白，看來心裏的打擊實在很大。在聽到門口動靜之後，她轉動眼珠，木木地看着夢岚說：“你來了，自己找地方坐吧。”

夢岚在她床邊坐下，拉着她的手問：“難受嗎？”

靜秋歪嘴笑着看她，眼神很冷：“你膽子真大啊，敢靠近我，不怕我發瘋手撕了你？”

夢岚說：“你又不是沒撕過我，但你現在這樣，咱倆誰撕誰還說不定呢。”

靜秋露出白慘慘的笑：“也是……在等你的時候我還在想你可能不會來，可再仔細想想，咱們倆從好閨蜜變成敵人，似乎一直都是我在變，你好像都沒變過，所以我又覺得你會來。想着想着你真的就來了……還是得謝謝你。”

夢岚等她說完，神色淡淡地說：“大概因為我之前也出過事吧，雖然不比你的嚴重，但也非常清楚那種失去的感覺。希望你比我堅強，那時候我的要死要活的，還是最近走出來了才發覺漫漫人生中會遇到很多很多的事情，當下覺得難以接受的，撐過去以後再回頭看看，都不算什麽。”

靜秋彎了下嘴角：“你什麽時候學會給人灌心靈雞湯了？不過……效果還行，我想我還撐得住，就是心理有些難過，想起那天你在婦産科門口哭的樣子，當時還覺得你矯情，現在總算體會到了……也是我的報應。”

“這時候再想什麽報應不報應就純粹是折騰自己了，現在養好身體是關鍵。”夢岚說。

靜秋閉了下眼，眼角有熱淚滑落，她笑着說：“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啊？”

夢岚嘆了一口氣，說：“恨這個詞有點嚴重。”

“哈哈哈哈……你知道昨晚上你妹妹思妍把你和明彥甜蜜的婚紗照片發給文韬了嗎？他就是看到這個才瘋了一樣地在酒吧裏買醉，店員打了好多電話給你，可你的手機都是關機的。後來只好打給我了……我去酒吧接他，他跟我發生關系，可是……喊得都是你的名字！他那麽用力，好像要把我弄死……然後孩子就沒了……莊夢岚，你說我該不該恨你？”

夢岚覺得渾身發冷，臉色一下子變得青白色，一個字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