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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還在暑假當中,校園裏顯得有些空,但是住在附近的居民吃過晚飯時會來學校的籃球場打球,所以學校的大門會在上午九點到下午五點的時間段開放。
寧悅停好車跟陸見彙合後一起從大門進去。
附中很注重學校的環境,綠化的占地面積幾乎是整座學校的一半,不管是夏天還是冬天,總有綠色的樹葉高挂在枝頭,供看書看得累的學生分化一點視覺疲勞。
所以即使變了許多,還是建築輪廓和整體風貌還是有寧悅記憶中的影子。
從校門口進去便是通暢的大道,左邊是年代有些久遠的科教大樓,右邊則是新建成的圖書館和實驗室,再往前爬過五十階臺階是籃球場,也是做課間操的地方。
此時,球場上也不斷傳來籃球拍擊地面的聲音。
“要到球場上去看看嗎?”寧悅問。
陸見搖頭,籃球場對他來說并沒有多麽值得懷念。
“就在下面陪我走走吧。”
教學樓的大門鎖起來了,寧悅和陸見一前一後的拐進實驗大樓前面的休閑草坪,沿着鵝卵石鋪就的小路穿梭其中,邊上分布着幾張設計成樹根型桌椅,曾經下午放學後晚自習前,陸見喜歡硬拖着寧悅來這邊小坐一會。
陸見看着這些桌椅,眼光顯得有些深遠:“好像就只有這個地方,還一點沒變。”
“應該快了……”寧悅伸手摸上桌子的邊角,從桌椅磨損的程度來看,學生們應該都很喜歡這裏,所以這些桌椅應該用不了很久了。
陸見的聲音低了下來,“是啊……都會變。”
他所熟悉的事情,早晚會随着時間的流逝而變得陌生起來,估計也就只有回憶中的畫面,會永遠保留着最初的底色。
然而,這又有什麽用呢?
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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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哪裏嗎?”
聽見他這麽說,寧悅遲疑了一下,“……不是在教室裏嗎?”
陸見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起來:“不是。”
——只有他一個人記得。
那是高一新生入學報名的最後一天,在教室辦公室裏。
按照流程在學校設定的地方報好名字繳完費用之後,還需要去班主任那裏報個到,把其中一張單據上交。
那天人很多,陸青止一個人忙不過來,就讓陸見去幫忙整理資料。不過即便是這樣,四只手還是不怎麽夠用。于是坐在陸青止辦公桌旁邊的一個看上去很閑的女生也被陸青止拉過來幫忙了。
她是跟着辦公室另一位女老師一起進來的,讓她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後,女老師拍拍她的肩膀打了個招呼後就去忙別的了,而她則是拿了本書在翻。陸青止和陸見都以為她是那位女老師的親人。
忽然被拉過來幫忙,她似乎有點驚訝,不過卻沒拒絕,認真地整理起學生的成績單,雖然不怎麽主動說話,但是卻會認真禮貌的回答他的問題,。
再次最後一撥人,陸青止拿着花名冊,确認看有沒有齊全,結果發現還有個女生沒來他這裏報道。
“就差最後一個了。”
陸青止說着,在一個名字下打了個勾,标上記號。
陸見好奇地問:“是誰?”
“是個女同學,名字叫寧悅,從初中部直接升上來的。”
陸見點了點頭,“哦”了一聲表示知道了,沒有再往下問。
這個時候,女生終于說話了,她擡頭看向陸青止,微抿了下唇角,開口說道:
“陸老師,我是寧悅。”
陸見:“……”
陸青止也愣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彎起眼睛溫和地對她笑了笑:
“原來是你啊。”
寧悅把需要上交的單據拿出來,遞到陸青止手邊:
“嗯,我來的時候您正在忙,所以就想等你忙完了再說。”
“原來是這樣,剛才真是多謝你幫忙了。”
一邊填資料,陸青止一邊和面前的少女聊天,“寧同學,你是本地人吧。”
寧悅點頭,“對。”
“太好了,我剛剛調過來,還不太了解b市,寧同學有沒有什麽推薦的?”
少女想了想,報出了幾個地名,有的是b市有名的景點,還有是著名的小吃街。說完後,她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
“網上應該有更詳細的介紹,陸老師有時間的話,可以到網上看看。”
這是當然的,陸青止在過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準備,相關的文化和特色介紹他已經在網上了解過,之所以會問也只是想找個問題來和她聊聊而已。
陸青止沉思了幾秒,“寧同學,你再幫老師一個忙好不好?”
見寧悅疑惑地看着他,陸青止笑了笑,“在正式的班幹選出來之前,你暫代一下班長怎麽樣?因為你是本地人,然後又是從初中部直接升上來的,而我看了下,我們班有一半多的同學都是直升的,所以這些同學對你應該更容易有親切感一點……當然,體力活我會讓阿見幫你。”
一般人在面對這種提議時,應該會很樂意,就算有極少數人心裏嫌麻煩不喜歡,但是表面上都會答應下來,因為誰都想在自己未來的班主任心中留個好印象。
然而寧悅拒絕了。
“對不起老師,我覺得我不太适合。”
陸青止和陸見同時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陸青止倒沒生氣,笑着問,“我能聽下理由嗎?”
“我認不出人……曾經初中班上的同學我只記得幾個名字,但是他們的臉我全都記不住。”
寧悅說着垂下了眼睛,“……我臉盲。”
……
也正是因為這次的見面,陸見才會對寧悅印象深刻,甚至當天晚上他還特意查了下臉盲的症狀,這也是第二天在教室裏,他對寧悅說“臉盲是病,得治”這話的原因。
不過顯然,他對她印象深刻,而她卻在轉身之後就把他忘在了腦後。
他在和她熟悉以後,也沒有再提及這件事。
所以寧悅到現在都以為教室裏的對話,才是他們的初次見面。
“之前我們還在哪裏見過?”
陸見沉默了兩秒,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不記得就算了吧。”
他不想再聊這個話題,于是像是突然想起來似得好奇問道:
“當時很照顧你的那位燕老師,還在這裏嗎?”
“她離職了,幾年前就離開b市了。”
陸見好奇地挑了下眉:“去哪裏了?”
“和她家人一起移民去了國外。”
雖然距離遠了,但是寧悅和她一直保持着聯系,不是很頻繁,但是每到節日都會問候一聲。
心裏一動,陸見看似不經意地說:“上次和小叔叔聊天還提到過她來着,你現在還有她的聯系方式嗎?”
寧悅沒作他想,說了一個郵箱,陸見在心裏默念了幾遍,把它背了下來。
也許現在去追究當年的真相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因為他想要讓之知道的人,早就離開了原地,所以就算追回了事實,他喜歡的那個人,也已經走向了別人。
可是,他還是會覺得不甘心。
就算只是說給自己聽,他也依然想要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從高中的母校出來,兩個人在學校附近的餐桌裏用完飯,在門口分別的時候,寧悅猶豫了兩秒,最後還是忍不住擔心地看向對方:
“陸見,你還好吧?”
雖然不是很明顯,但是寧悅還是敏感的察覺到陸見心裏有事。
“嗯?”陸見從自己的思緒裏抽身出來,将所有的情緒都沉入眼底,只顯得雙眸越加深亮。
沒有直接回答,陸見勾起嘴角反問,“你覺得我看上去很不好嗎?”
寧悅沒有回避他的視線,“……只是覺得你有心事。”
那種偶然間露出來的恍惚而又帶着幾分自嘲式的眼神,看得她心裏很不舒服。
她一點也不想見到這個樣子的陸見,寧願他是當年那個張揚毒舌充滿活力的模樣。
可惜寧悅不知道的是,早在六年前知道她失約的那一刻起,陸見就再也不是她記憶中的陸見。
陸見知道她很敏感,因此他沒有否認這一點:
“我在尋找一個答案,找到了,消化了,接受了……就會好了。”
“嗯。”
他這樣說,寧悅沒有再追問,雖然她覺得自己出于一個朋友的立場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該追問太多,她在這方面的經驗實在是乏善可陳。
陸見輕笑了一聲,對她幹巴巴的回應感覺頗為興味,讓他起了逗弄的興致:
“你就不再說點別的了?”
“……”
寧悅當然知道她的回應完全夠得上标準冷場方式,所以在陸見這樣說了後,她想了想,補充了一句:
“有空的話……多聯系?”
這是标準的說goodbye的提示了吧?
陸見剛起的好心情頓時被噎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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