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用過晚餐之後, 因為預備生不熟悉客輪的構造, 聖保羅學院的工作人員并沒有安排就地解散。所有人仍舊是列隊帶回, 去尋找各自的房間。

聖保羅學院的人暫時沒有給過旅程時間的具體通知,不過剛剛在晚餐時間, 沐野從周圍的談論中聽到了一點之前的記錄。他們大概要在船上待一個星期左右,然後就可以上岸,繼續朝聖銀國前進。

天色已經完全黯淡下來, 遼闊的海域中只有兩艘客輪在夜幕中散着不甚明朗的光。客輪上所有的房間都在甲板以上, 透過房間內密閉的半透明窗戶可以模糊地看到窗外的海。沐野把背包中的東西拿出來擺在桌面上,比起如在平地的藍鯨先生來說, 他的腳下仍然能隐約感覺到波浪的起伏。

晚上是自由活動的時間,交代過幾個可以活動的區域之後,聖保羅學院的工作人員就沒有再做過多的約束,船上各處只剩下值班在崗的水手,一個裹着厚大衣的長胡子男人在四處巡查了一遍, 就又叼着忽明忽暗的煙頭走了。

沐野和白滄來到甲板上時, 這裏已經聚集了不少三三兩兩的預備生。夜間的海上風有些涼,但是因為人多, 大家又都很興奮,甲板上的氣氛一時倒是很熱鬧。沐野扶住船壁, 從高高的甲板上往海面看去,他身邊正巧站着幾個魔法學院的預備生, 在讨論船上區域的事。

“你是說,這艘船上還有練習元素的地方嗎?在幾層?”

“是啊, 練習元素接觸和武氣檢測的活動室都有,就在頂層。我們剛才已經上去過一回,但是現在時間太晚,活動區域都關掉了,應該是明天白天才會再開。”

“那我們明天一起過去吧!我們都想去看看。活動室對潛力級別和元素種類有限制嗎?”

“應該沒有吧,像聖保羅學院這種級別的學校,在設備上肯定會做好萬全的準備。我聽之前參加過學院檢測的學長說,聖保羅學院裏面有專門的訓練區域,他們在訓練對元素的感知能力時,就會用透明的元素能量來測試,讓所有屬性的學生都可以使用。就算客輪的條件比不上學院本部,但這種形勢應該是相通的吧。”

幾個人交換了彼此的元素屬性和潛力級別,說着說着,又開始提起之前檢測時的那次意外。

“說到元素潛力,你們還記得倒數第三天檢測的時候,那個直接把測試元石的限制給突破了的預備生嗎?”

“突破限制?這是怎麽回事?”

“就是那個讓所有人都壓的喘不過氣來的時候啊,只要是體內有元素波動的人,在檢測現場都被那陣威壓給震住了。廣場上好半天沒有人敢說話,連隊伍的檢測都停了好久。”

“我記得那回,一開始好像還有人猜是哪位魔導師來塔瑪城了,後來力量消退的幅度太快,才有人猜是元素潛力測試的緣故。”

“對啊的确是,當時不是有從裏面出來的預備生證實了嗎,好像連測試廳裏的門都被弄壞了,把當時在場檢測的導師們都吓了一跳。”

“太厲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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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都沒抓住重點,關鍵是那個預備生一定通過了檢測,我記得那個預備生說的是一個瘦瘦小小的金發男孩,那個男孩說不定現在就正和我們在同一艘船上啊!”

“天哪……”

沐野聽到這裏,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他一直以為自己那天的檢測只在圓廳和周圍産生了一些影響,卻沒有料到高階威壓的外洩會造成這麽大範圍的波動,居然影響到了在場的那麽多人。沐野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右手上的星滿,實話來說……這種超乎預料範圍的力量,給人帶來的并不只是驚喜。

還會有一種難于掌控的無力。

很快,周圍的話題又變到了今天上船之後的晚餐。

“那位魔法學院的預備生夠厲害,今天晚上用餐時間的那位馴獸者也一樣難得吧。我正好坐在和他一起的那張桌子上,親耳聽見那位導師和他說,很久沒有加過這麽厲害的馴獸者了。”

“一開始那些什麽獸……哦對,迪利真獸,它們送吃的過來的時候,我們還以為是安排好了停在哪個位置,結果後來和其他桌的人一聊,才知道所有的迪利真獸都是應該走到最尾端的。我聽旁邊桌上的人說,他們那一桌也有三個迪利真獸擠到了同一個人面前的事,大家還以為是除了什麽差錯,後來才知道被搶着送吃的人的是馴獸者。”

“他那邊才三個,我們桌那個馴獸者,簡直是所有迪利真獸都要撲進他懷裏了……馴獸者福利這麽好嗎?真讓人心動啊。”

“今天那個馴獸者是不是也是金色頭發的男孩啊,他和之前那個高階潛力的預備生不會是同一個人吧?”

“不可能吧,不是說人只能擁有一種能力嗎?既然都有元素波動了,還怎麽去和元獸交流……”

“也不一定啊,之前最出名的那位光系魔導師不就是嗎?他在教會發布的大陸魔法師實力排行榜中排名第四,是實力最頂級的魔法師之一,不是也有馴養元獸的能力嗎?好像教會還專門拜托他去馴養聖獸來着……”

聽到這裏,沐野不由微微一怔。

之前也有人……和他是一樣的情況嗎?

“什麽啊,我怎麽聽說那位光系魔導師,是在被實力排行第一的暗系魔導師毀了元素能量,之後才開始擁有和元獸接觸的能力的?而且他都被暗系魔導師囚禁過,恐怕他身上光系的能量早就被污染過了,怎麽可能還能去和聖獸接觸……”

“啊?我知道那位光系魔導師,可是怎麽沒聽說過他還有過這種經歷?”

“因為過去的時間太久了,現在不知道很正常呗……”

“可是這麽大的事情,不該有流傳下來的故事之類的嗎,那位光系魔導師可是教會最為推崇的一位!”

“怎麽沒有流傳下來?你們不知道嗎,那位暗系魔導師現在還是教會懸賞的榜單裏的排行第一,有好多人都猜測他根本就沒有死……”

“怎麽可能,他的那些故事不是都發生在九百年前嗎?要是現在還活着的話,恐怕都有将近一千歲了,哪有人能活得那麽長?”

聊天的幾個預備生不由面面相觑。

大陸的成年年齡雖然一直是十八歲,但這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定好的标準,随着時間的推移,人類的壽命在不斷延長。尤其是人類修習者的壽命,基本都可以比普通人的兩百年壽命更多一百歲左右。能力更強的高階魔導師以及高階武者,甚至能夠突破到四五百歲。

但即使如此,五百歲也已經是人類壽命的極限。許多高階強者都是在四百五十歲之後的二三十年內隕落,迄今為止,也仍然沒有哪位魔導師或是高階武者,曾經活到超過五百歲。

從這一點上來說,元獸在先天條件上就比人類更占優勢。雖然元獸的數量遠少于人類,但就同階來比較,它們的實力明顯超出人類,壽命也同樣如此。

七階以上的高階元獸正常壽命都已經達到了五百歲左右,由于越高級別的元獸數量越少,同時也越難檢測,馴獸一族和教會始終都沒有給出過高階元獸的具體壽命。但可以肯定的是,之前已經有過活了上千年的高階元獸的檢測實例,尤其是像甲魚一類的長壽種族,連中階的實力都可以突破五百歲的界限。

像白滄這樣已經修煉出獸靈的原十階元獸,壽命的上限更難預估。所以不管多少歲的沐野在他眼中,始終都還是一個小孩。

一千歲這個時限實在太久,一時之間竟然沒有人能夠出口反駁。

“可是更出名的還是那位光系魔導師吧,相比之下,暗系的那位流傳下來的東西也太少了點。”

“因為暗系和光系是正好相對的。那位光系的魔導師也是不幸,如果是實力相當也就算了,他和那位差着三個排名,實力肯定不如對方,在這樣的對比之下被克制,如果暗系的魔法師有意要壓制他的話,估計他連和人一起站着都會覺得難受……”

“光系和暗系對立這麽明顯嗎?”

“彼此相克的元素都是這種情況。不過光系和暗系更特殊一點,畢竟它們對于彼此的傷害更強,而且往往光系魔法師和暗系魔法師都站有不同的立場,看教會不就知道了嗎?他們花最大力氣籠絡的就是光系魔法師,其他屬性的魔法師也歡迎,唯獨對暗系的魔法師,基本上都是打壓的态度……”

“是啊是啊,所以有關第一魔導師的傳聞又少又荒誕,這也有教會的緣故吧。”

“你們說的教會懸賞是怎麽回事?我不記得教會有幾百年不變的懸賞人啊?”

“不是每年發布的那種懸賞,是十年發布一回的高額懸賞榜單啊。而且教會一直不肯再榜單裏寫明他的名字,反而直接用塗黑的方格代替。不管下面的人名和排序怎麽變,排第一的始終是一列黑色框框。也不知道這樣子怎麽進行懸賞。”

“啊……”

“是啊,所以現在,真正實力第一的魔導師連名字都沒有多少人知道,大家公認的第一魔導師,反而是那位雷系的芙來時魔導師。但實際上,他在教會的實力排名榜單上應該是第二才對。”

預備生們就着這個八卦讨論了許久,才有人把話題重新扯回學生身上。

“所以我們之前說的那個馴獸者,真的就是高階潛力的預備生嗎?”

“不是吧,我和他一桌來着,那個人不是金色的頭發啊,而且看起來一點也不瘦小。”

“那就不是了呗,就說嘛,馴獸能力和元素波動怎麽會出現在同一人身上……”

他們還在說着,沐野卻已經逐漸不怎麽能聽進去了。

他為晚餐時藍鯨先生替他出面的事暗自松了一口氣,如果不是白滄幫忙安撫了那些迪利真獸,恐怕沐野之後會接受更多有意無意的關注和打探。沐野尚未學會怎麽熟練輕松地同人打交道,對于集中來的過多視線,也會不懂該如何處理。

是藍鯨先生幫了他的忙。

事實上沐野不知道的是,比起安撫這個詞……用驅散來形容白滄所做的事會更恰當。

但更讓沐野覺得好奇的,卻是那些預備生們提到的光系魔導師的事。

那位魔導師也同時具有兩種能力嗎?

作者有話要說:

副cp出場啦,忠犬黑化暗系攻x聖潔高貴光系受【小黃人高興】

哦對迪利真獸的英文是diligent,就是勤奮的意思~

雷系那位魔導師的名字芙來時就是flash,因為覺得弗萊士有點太常見就沒有用這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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