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你能聽見嗎（三）

天空變得昏暗，風也越來越大。

走在路上，道路兩邊的居民樓裏主人都收下了曬在外面陽臺的衣服，行人急匆匆的跑來跑去都想在下雨之前找到一塊能夠躲雨的屋檐，人生大概就像大雨來臨的前後，前，人們開心的生活，後，為躲避即将到來的大雨尋找依靠。

她以前總以為只要迎擊磨難，就不會傷的很慘，事實證明她錯了。

到頭來，她迎擊的磨難讓自己遍體鱗傷。

“你在哪？”

幕寒川打通她電話時平淡的問她，她的回答是一片沉默。

蘇子魚說的對，他們的關系不清不楚，他和她隔着兩個世界。

頭頂的天空烏雲滾出了幾個響雷，他的聲音卻平靜而清晰的在她耳邊重響：“秋涼……”

沉默，還是沉默。

幕寒川聽着另一邊的沉默，心亂的像蜘蛛被破壞的網，昨天洛嚴冬的話他反複想了幾次，到頭來還是覺得洛嚴冬是對的。

他是幕懷城，就只是幕懷城，他沒有資格傷害弟弟所愛的人。

宛秋涼看着天邊的滾雲，淡淡地說：“幕寒川，記得我第一次拒絕你的時候說了什麽嗎？”

幕寒川皺了皺眉，她繼續說：“我說‘解語花和梧桐樹是兩種不同的植物，不同物種就算在一起也不會快樂。’你還記得嗎？”

他回答的是沉默，因為他不記得，他不是幕寒川。

“秋涼……我……”

“幕寒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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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寒川最後挂斷了電話，他做不到說出事實，也沒有勇氣以幕懷城的身份生活在陽光下，幕寒川才是幕氏名義上的繼承人，而他只是替補。

梧桐葉子被風吹的落下來，風聲窸窸窣窣的在城市裏回蕩。

“暴雨警報，由于臺風的緣故，蒲城市将迎來一連幾天的降雨，請各位群衆出行時做好防雨防風措施。”

電器城的電視裏播着氣象臺的新聞，臺風将至會有強降雨。

蒲城小學的校訊通發來通知，由于臺風天停課一周讓家長把孩子帶回家，她叫了輛出租車去到一南的小學。

一南被留堂了，班主任把她叫到一邊小聲說：“一南今天和一個小男生打架了。”

她多多少少有些震驚，班主任說：“平時他在學校是一個很乖的孩子，我想他也不是故意的，但是他就是怎麽也不肯說原因，希望家長能多開導開導他，也別怪他，小孩子嘛打架也是正常的。”

小一南手裏握着鉛筆卻一個字也寫不出來，眼睛紅了一圈，眼眶裏還有不肯掉下來的淚珠。

“一南，你媽媽來了。”班主任的聲音響起時，他猛地擡起小腦袋，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隐約看見宛秋涼進來的身影時，他低下頭小心翼翼的把眼淚擦幹。

“……一南”宛秋涼走到他座位旁邊輕輕喊他。

一南擡起小小的腦袋，明明眼眶裏有淚珠還倔犟的笑着：“媽媽，一南今天闖禍了，對不起。”

宛秋涼心裏發酸的難受，她揉揉一南的小腦袋輕柔地說：“我們回家吧！”

大雨來的很快，沒過多久就已經潤濕了地面。

快餐店裏，宛秋涼點了兩個套餐和一南面對面坐着，她說：“你為什麽打那個小朋友呢？”

一南咬了一口漢堡，抿了抿嘴垂下眼睛低低地說：“因為，他們說一南是沒人要的孩子，說一南沒有爸爸。”

宛秋涼皺眉：“他們怎麽知道一南沒有爸爸的？”

一南委屈地說：“是小軍的媽媽說的，小軍說他媽媽是媽媽你的同事，他們說媽媽還沒有結婚。”

宛秋涼眨巴了兩下眼睛，看着一南委屈的小模樣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小臉說：“不要聽他們胡說，媽媽永遠是一南的媽媽，至于爸爸……以後你就說你爸爸姓蘇，你跟媽媽姓。”宛秋涼挑了挑眉，拿蘇子魚當炮灰，不錯的選擇。

小一南眨巴了兩下眼睛，不明所以。

另一邊被當成炮灰的蘇子魚狠狠的打了一個噴嚏。

大雨一連下了兩天，因為一南放假，宛秋涼要上班，出門時她囑咐一南說：“你在家不要碰廚房裏的刀和鍋，最好是不要進廚房，如果肚子餓可以從冰箱裏拿東西吃。”林林總總的說完後，她還是不放心，如果一南看電視正好打雷，如果煤氣萬一洩露家裏又沒人，如果……

不放心啊。

最後她幹脆把一南放到了托兒所，網絡搜索了下地址過去時，托兒所竟然關門了！

兩個人一大一小在托兒所門口傻站着，路邊的行人都披着雨衣打着雨傘，只有他們什麽也沒帶。

一南擡頭說：“媽媽，臺風天小學都關門了你為什麽還要去上班呀？”

宛秋涼撇撇嘴：“外診啊，可是帶着你去……”

一南很偉大的搶答：“我其實可以一個人待在家裏呀。”

宛秋涼摳摳腦門：“可是我不放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