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口紅控在民國
上國文課的時候,馮小婵早早地便到了,只因這堂國文課的任課教授是遲秉文。
她給遲寶絡留了個位子,倆人緊緊地挨在一塊兒坐着。
上課上到半途,遲寶絡趁她大哥不注意,便湊到馮小婵的耳朵旁邊唧唧哝哝的說着閑話,她把今早上如何給了周瘦鵑難堪的事情同馮小婵說了,馮小婵便握着嘴同她一起笑,末了,才終于正了正臉色對遲寶絡違心的勸道:“寶絡,你不該這麽處處為難你嫂嫂。她到底是你哥哥的發妻……”
遲寶絡撇了撇嘴道:“什麽嫂嫂?什麽發妻?我一概不認!我只曉得我大哥心裏從來沒有過她,她就是大字不識一個的鄉下女人,怎麽配得上我大哥!?”
說着,又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寶絡忽而眨巴着她那一雙又黑又大的眼睛,鬼鬼祟祟的對着馮小婵使眼色道:“小婵,我大哥他一向喜歡的可是你呀!你可什麽時候嫁到我們家來?”
馮小婵叫她鬧得滿臉羞紅,低下頭來輕輕地往寶絡的小臂上擰了一把,嗔道:“哎呀,你這小蹄子!口裏真是越發沒個遮攔了!”
遲秉文的視線有意無意地帶到她們兩個的身上,寶絡看見了,忙小聲的道:“完了,我哥朝咱們這邊看過來了!我可不想再被他罰……”
馮小婵心頭一跳,也趕忙坐正了身子,攤開筆記本在那裏刷刷刷地記着寫着。
車子沿着一條煤屑鋪的汽車道開出去,周圍是一片寬闊的草坪,兩旁都是厚厚的冬青牆。
這還是周瘦鵑來到這個世界以後,頭一次走出遲公館的大門。她坐在遲秉英的車裏,探頭探腦的向外看着,覺得眼睛裏所看到的一切都很新奇,簡直是目不暇接的湧現到她的面前。
她這兩日在二樓卧房中呆着時,總能聽到有人叫賣臭豆腐幹的聲音,然而從來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她這一趟出門,終于見到一個賣臭豆腐幹的把擔子歇在牆根下的涼陰處,抱着胳膊閑看對面馬路上的景致,扁圓的臉,以及經久風吹日曬鍛造的古銅色的皮膚,一雙大眼睛黑白分明。
她看到街角走過一個大高個子的金發女人,斜斜地戴一頂寬檐的大草帽,露出牙齒來沖一個意大利水兵一笑,約摸是說了句玩笑話,那女人和水兵便都笑了。
車往前當當的跑,一切的見聞都随之遠去了,遠遠地被甩在身後,然而又總有新的事物在前面等着,沖你招手。
遲秉英因為前一晚的徹夜未眠,開車的時候就有些打盹,幾次三番的險些就要撞到路牙石上,周瘦鵑看的膽戰心驚,一路上就總是沒話找話的跟遲秉英攀談着,生怕他真的睡了過去。
在等電車通過的空當裏,遲秉英把車停在了安全線外,周瘦鵑在後座上往外瞧了瞧那些等着電車通過的男男女女,開口提議道:“我看你實在是精神不濟,不如換我來開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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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秉英倒聽得笑了:“大嫂,這開車哪是人人都能開的呀!別說女人開車的少,就是非得開,也得先拿了證才行的。”
說着,從正中間懸着的後視鏡裏看了看坐在後座的周瘦鵑,心想着:他這個大嫂原先可是對于稍微摩登一些的東西都一概不會用的人,怎麽今天突然提出來要開車?她原先可是連坐車都害怕,對這麽個四只輪子的大鐵皮箱有種種妖魔化的猜測的,如今,怎麽突然就像變了個人的似的?
周瘦鵑心裏亦自有一番想法:想當年她可是一次性通過了所有的駕照科目考試,兩個月不到便拿到了駕駛證,從此在各大高速公路上飙車,晝夜穿梭于城市之間的老司機。現在竟然被這麽個毛頭小子嘲笑,真是此一時、彼一時啊。
她想了想,便笑吟吟的開口再次提議道:“那麽,你什麽時候有空呢?我倒想請你來教我開這車,到時候我也去考個證。”
遲秉英不由得失笑,他以為她只是說說而已,便也随口答應了下來:“好好好,等我找個天氣好的日子,帶你去練車。”
車子從霞光路轉了個彎,便進了樂安路。
近來市面上很熱鬧,國人和洋人都搶着做生意。車子一開進樂安路,便能看到馬路兩旁大大小小的店鋪裏,有各種各樣的帽子、洋裝。有些店鋪還點了電燈,藍冷的燈光斜斜地照在櫥窗裏的木質模特身上,有一種強烈的近代獨有的摩登感。
遲秉英替她開了車門,兩個人便說說笑笑的走進了一家叫做“杜春”的脂粉鋪子。
她在櫃臺上四處張望着,木質的櫥櫃裏堆放着一摞摞的胭脂水粉,甜膩膩的散發出一陣陣的脂粉香氣。
掌櫃的看着周瘦鵑身上那一套半舊不新早便過了時的老式旗袍,便忖着她的喜好,拿出來幾樣鵝蛋粉和胭脂擺在她面前,熱情的叫她挑選。
“先生太太,這些都是店裏時興的款式,您瞧瞧有中意的麽?”那掌櫃的倒以為他們是夫妻。
周瘦鵑便一一打開來,先湊在鼻尖聞了聞味道,又各樣抹了一點兒在手腕處,試試顏色。
“太太,您可真有福氣!”掌櫃的笑眯眯的同周瘦鵑搭着話。
周瘦鵑擡起眼來,笑道:“這話怎麽說的?”
那掌櫃的往遲秉英身上一瞟,道:“您先生親自陪着您來買這些東西,能不是福氣嘛!我這裏每天迎來送往那麽些人,卻多半是富家太太領着家下的傭人一道來置辦,家裏的男人哪兒有閑心陪着她們到咱們這地方來逛呀?”
周瘦鵑反應過來,抿嘴一樂,道:“老板您想差了!我跟他哪兒是夫妻呀?”
那掌櫃的愣了愣,往他二人身上仔細的看了兩眼,很有些尴尬。
周瘦鵑倒不大在意似的笑了:“他是我小叔子,今日正好遇着他,便搭了他的順風車過來買東西。”
那掌櫃的見是如此,腦筋轉得飛快,忙接話道:“小叔子長得這樣好,想來您家那位也是個風流倜傥的貴先生。”
瘦鵑樂道:“倜傥不倜傥,我是不曉得,但風流嘛,倒是真風流。”
大家聽了這麽一句調侃,便都一齊笑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掌櫃的又問道:“太太中意哪個?”
周瘦鵑看了看擺在她眼前寥寥的這幾樣脂粉,心想顏色怎麽都這樣的土氣?一邊自言自語道:“要是有迪奧999就好了…或者有香奈兒也好呀……”
到底還是現代方便,到底還是現代的化妝品種類繁多……
脂粉鋪的老板聽到周瘦鵑咕哝了這麽一句,一時沒聽清楚,便問道:“太太您說什麽?”
“啊?”周瘦鵑反應過來,笑了笑道:“我在說,要是有洋人制的那一種口脂就好了……這幾樣,我好像都不太喜歡。”
掌櫃的想了一想,道:“有呢有呢!您等着啊!”
過了半晌,便瞧見掌櫃拿了幾樣新式的胭脂過來,打開了一盒展在他二人面前,笑道:“太太您瞧瞧這個,這個是這一季巴黎新拟的桑子紅。”
周瘦鵑展眼看過去,是一抹紫黑色的胭脂。
她又依次将其餘的幾樣看了過去,倒使得選擇恐懼症又犯了。她輕推了推遲秉英的胳膊道:“嗳?秉英,你瞧着哪個好看?”
遲秉英笑道:“大嫂,我一個大男人,哪裏懂這個?”
周瘦鵑聽了,便瞅着他不懷好意的笑道:“不能吧?你可是在女人堆裏摸爬打滾慣了的,自然有自己的一種喜好。”
遲秉英被她打趣的俊臉一紅,便果然有些不好意思的認真挑了一樣出來。
瘦鵑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将遲秉英挑出來的那一樣胭脂和新拟桑子紅一調,便調出來了一種新式的色調,薄塗是偏紅梅子色,厚塗便是妖冶的血漿紅。
她又挑了些胭脂相互混合着調了幾個顏色,複古的煙熏玫瑰色,溫柔的霧色薔薇色、寶石紅、棕橘紅、酒紅……
她調了這麽些個顏色出來,連見慣了女人嘴上口脂的遲秉英都忍不住的誇贊,脂粉鋪老板心裏竟隐隐的有些激動,恨不得把她留下來幫他一起開店。
周瘦鵑又仔仔細細的試了幾樣,終于笑道:“老板,凡是我剛剛調色用到的胭脂,都替我包起來吧。”
遲秉英立在櫃臺前瞧着,忽然道:“老板,每樣都包兩份。”
掌櫃的聽了,立馬喜笑顏開的連連應“是”。
周瘦鵑驚了一驚,她是知道遲家家大業大,可也沒必要同樣的胭脂買兩份呀!忙攔住掌櫃的道:“唉,別聽他的。我每樣只買一份就夠了。”
遲秉英的手有些不自在的插進了兜裏,他頗有些不好意思的對着周瘦鵑道:“這另一份…不是送大嫂的,我想拿去送給我的一個朋友……”
周瘦鵑後知後覺的長“哦”了一聲,往他面上極快的梭了一眼,像是知曉了什麽似的含笑點了點頭道:“送朋友啊?好好好……”
遲秉英一張臉上竟微微地泛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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