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她可是看過全書的“先知”
第二天一早,大概只有四五點鐘的光景,周瘦鵑便擁被坐起來,呆呆地在床上發愣。
昨夜她同遲秉文說完了那一通人生哲理以後,便上樓睡覺去了。望着貴妃榻上合衣睡下的男人,她也不清楚他是何時進來的房間,又是何時在這裏歇息下的。
從前這個時候,她應該利索的起床洗漱了,然後開始一個鐘頭的瑜伽,接着沖澡,整裝打扮,簡單的吃個早餐,安排一下接下來的行程,便驅車去公司上班。
如今忽然閑下來,她反倒不習慣——只覺得無所事事,百無聊賴。
便伸了伸筋骨,在床上做起了瑜伽。
遲秉文這一夜睡得并不踏實。偶然睜眼時正看到她在床上擺出一個奇怪的動作,皺起眉頭偷偷地觀察了半天。終于在她變換了兩三個動作以後,倦意重重襲來,他便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遲重的日光為陽臺上那一排乳白色的欄杆鍍上了一層金邊。一碧如洗的天,藍陰陰地;街道兩側成排的洋梧桐,高高的把一片片巴掌大的葉子舉在風中招搖,葉子已經微微透了黃,斜斜地與陽臺上的欄杆相觸着,就在那一扇玻璃門外。
阿小回了家,瘦鵑便親自收拾起了卧房。她把從前那個“周瘦鵑”的衣物首飾都翻了出來,重新歸置了一番。又把卧房裏的裝飾按照自己的喜好删删減減,或者這裏添一枝花,或者那裏擺一只香薰。她在牆角挂上了一只充滿中國情趣的京戲鬼臉子,她自己看着,也覺得要發笑。
本來一直收在箱子裏的許多字畫,都一一拿出來,她擇了幾幅較為上乘的在卧房和浴室裏懸挂着,大地毯也拿出來鋪上了,又把從前遲太太過壽時新做的窗簾翻出來挂上。她因為覺得自己總還要在這裏生活上一段時日,盡管很多事情還是未知,但生活質量還是要重視的,所以不能不布置得像樣些。
遲秉文被她細細索索收拾東西的聲音鬧醒了,他甫一睜眼,便看見靠着門邊的小櫥上擺了各式各樣的煙紫玻璃酒杯,大大小小的,用來吃各種不同的酒。透過櫥子的玻璃門,他還能看到裏頭擺着齊齊整整的一列酒瓶,酒瓶的瓶口上是各色的蛋形大木塞,紅漆的、藍漆的、綠漆的。
這屋裏經過瘦鵑的一番收拾,忽然就變得考究起來了。
遲秉文暗暗地吃驚,他啞着聲沉吟道:“這屋子……”
“怎麽樣?”瘦鵑一邊理着床單,一邊扭過頭來得意的問道。“好看嗎?”
他遲疑地把這整間卧房看了好幾眼,答非所問的道:“你收拾的?”
瘦鵑把枕面利落的一翻,忍不住直起身子來叉腰笑道:“要不呢?”那神态像極了張愛玲書中的某張照片,倨傲又自得,“反正屋裏就咱們兩個人,不是我收拾的,難道還是你麽?”她這麽打趣道。
遲秉文沒再說什麽,然而他也确實暗自折服于周瘦鵑的這一種審美情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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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烏雲蓋雪的貓出現在遲公館的陽臺上,沿着欄杆慢慢走過來,它那一雙冷澈的貓眼,也不朝四處看,只是緩緩的朝前自顧自的走着,它的背一聳一聳的,像水紋一般地徐徐波動着。瘦鵑歸置停當了,緩緩坐到了梳妝臺前,那貓呢,也它歸它慢慢走過去了。
梳妝臺上擺滿了昨日新買的胭脂水粉。她特地騰了幾個精致的鑲着珠玉的小匣子出來,充作妝奁,把化妝品一應的整齊收放了進去。
她仔仔細細的往臉上撲着粉,遲秉文披着浴衣走了出來,黑發濕漉漉的垂在額間,手裏拿着霧氣騰騰的茶晶色眼鏡,眼鏡腳耷拉着,他拿眼鏡布擦了擦,随意的便放在了梳妝臺上。
瘦鵑看了一眼,疑惑道:“咦?你不戴眼鏡也看得見的麽?”
遲秉文扯了扯嘴角,道:“我又不是瞎子。”
瘦鵑憋着笑,聽到有人敲門,便說了聲:“進來。”
只見到金鳳恭恭敬敬地立在門口,模樣很是俏麗,她本想開口叫“大少奶奶”,然而一擡眼卻看到了遲秉文,臉上頓時紅了一紅,她慢了半拍似的幾度張口,終于沖遲秉文道:“大少爺,太太說她今日直接在房裏用飯了,叫我上來問您一聲,是下去吃呢,還是也在房裏吃?”
遲秉文把浴巾裹得緊了些,想了想道:“我們也在房裏吃吧,省得再麻煩你們收拾飯廳了。”
金鳳忙笑道:“不麻煩的,哪兒會麻煩呢!”
遲秉文客氣的點了點頭“嗯,還是端上來吧。”說着,便轉身走到了衣櫃邊,打開了衣櫃的門。
金鳳臉色微微變了變,卻仍舊含着笑答應了。
周瘦鵑見金鳳走遠,這才清了清嗓子笑道:“你沒看到她剛才的表情!嗳?你竟一點兒也沒看出來什麽嗎?”
遲秉文拿了一身西裝出來,擺在床上,“看出來什麽?她剛才怎麽了?”
瘦鵑忍不住偷偷笑了,她擠眉弄眼的沖遲秉文調笑道:“她喜歡你呀!你竟一直沒看出來麽?!”
遲秉文倒愣了愣,他可還從沒想到這一層上,低聲斥道:“你別胡鬧。”
瘦鵑撇了撇嘴,然而還是笑嘻嘻的“她打進來以後便一直盯着你不放,就好像我不存在似的,她故意問你要不要到樓下去吃飯,又是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能時刻侍候在你旁邊麽?你倒是不解風情的一口拒絕了她——你沒看見她那一臉的尴尬。她不喜歡你,難不成還是喜歡我麽?”
而且,周瘦鵑可是看過了全書的“先知”,書中金鳳的種種表現,她可早便了然于心了。
遲秉文換了衣服出來,仍舊不相信的道:“你簡直胡說,別去埋汰人家清白姑娘。”
“你不信!果然嘛——直男啊直男!”周瘦鵑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毫不避忌的吐槽着面前的這個一本正經地男人。
遲秉文雖然不知道她話裏的“直男”是什麽意思,但他下意識裏便覺得她說的絕對不是什麽好話。他走過來拿眼鏡,瞪了她一眼,自己也覺得眼神不足,戴上眼鏡再去瞪她。
瘦鵑瞧見了,反倒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金鳳恰巧端了早飯上來,笑意盈盈的把餐盤擺在了他們卧房裏的一張小圓桌上。遲秉文雖然嘴上說着不信,但到底還是留了心,他見金鳳一味地同他搭話,反倒不自在起來,咳了咳道:“還要不要添些什麽,我也不清楚,你還是去問大少奶奶吧。”
他把事情都往瘦鵑身上推,生怕惹出什麽桃花來,又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周瘦鵑聽了她們二人的對話,握着嘴偷偷地笑,一邊從凳子上站起身,去同金鳳敷衍。
待金鳳走了,她才趁熱喝了一口濃稠甜膩的麥乳精,笑道:“你倒怕傷了她的心!可見,你對金鳳的态度也好過對待我的。”
遲秉文與她面對面的坐着,手裏拿了只面包,鹹鹹甜甜,幹敷敷的。他這才覺得從前好似對于周瘦鵑太過苛刻了,但其實他也不知是為了什麽。
他可以照顧到金鳳的心情,怕她難堪,而對于周瘦鵑,他卻從來只是冷臉與刻薄。他的态度這樣壞,難道只是因為她的舊式女子的身份麽?
簇簇小跑着上來告訴周瘦鵑道:“大少奶奶,二少爺來了電話,是找您的。”
瘦鵑聽了,忙站起來,把小書桌上昨夜剩的半杯殘茶拿起來漱口,咕嘟咕嘟地又吐到白洋瓷扁痰盂的黑嘴裏去。她一邊拿手巾擦了擦嘴邊的面包屑,一邊接過了聽筒,“喂”了一聲。
遲秉英那頭靜悄悄的,只聽他頗為歉意的道:“嫂子,我這邊臨時出了點兒事,趕不過來了,咱們改日再去,成嗎?”
瘦鵑本來是等着他昨晚的電話的,然而左等右等,沒等到。她還以為他一定不會拖延了呢,卻不曾料着他到這一刻才打來——她都已經收拾停當準備出門了。
人家說有事,她也不好強求,原本便是好心載她一程,即便是來不了,也不虧欠她什麽。她也只好輕輕皺起了眉頭,道:“沒事沒事,你去處理你的事情吧,我這邊倒無所謂的。”
遲秉英聽了,又絮絮地道了歉,這才把電話挂上。
“什麽事?”遲秉文喝了一口茶,問道。
瘦鵑手裏仍然揪着電話線,嘆了口氣道:“秉英說他有事,本來說好了要陪我做衣服去的,這下又來不了了。”
遲秉文眼看着杯底沉下去的小毛尖,不動聲色的道:“你叫他倒叫的親昵。”
她不知不覺中把手指上纏了一圈的黑黑的電話線,這時候不置可否的擡了擡眼皮,随口接道:“噢,難不成你還吃醋麽!”
話出口時遲秉文就已暗暗地有些悔意,聽了她無心的這一句,反倒沒話去接。他裝作沒聽見似的繼續喝他的茶,又從手邊的矮幾上随意的抽了本書出來看。
周瘦鵑把電話線解開,重新走到桌子前坐下,支着頭在那裏百無聊賴的發愣。
她一下子也實在是想不出該怎麽消磨這一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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