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男主的臉上寫着處男的嬌羞
永華綢緞呢絨店裏擺了幾排可供人試穿的成衣,瘦鵑見了,便興致勃勃的挑了幾身到更衣室裏一件件的試穿。
一整間諾大的更衣室,隔成了幾個小間。棕沉沉的木制的隔板,勃艮第酒紅絨的長簾子,格外厚實的擋住了更衣室裏頭和外頭的世界。
長長的一整面鏡子,不知怎麽的叫店家安排到了前頭的店面裏,叫人試衣服也試不出個整體來。瘦鵑一邊扭着衣襟上的盤扣,一邊暗暗地疑惑。
她緩緩地撩開半邊紅絨簾子,露出斜伸着的一只腳。
她是一雙小巧的腳。當年正趕上廢除纏腳的陋習,她便僥幸躲過了“三寸金蓮”的厄運,然而她母親覺得祖宗的規矩不能變,裹不了小腳,便總是給她穿小鞋,存了心要抑着她腳的生長。
如今看來,倒也還好。周瘦鵑比劃了一下,約摸是從前那個世界裏三十五、三十六碼的腳型。
她穿着雪白的一雙絲襪,玉色繡花鞋。
簾子漸漸地全部打開來,她那一副女性的姣好的身體便讓旗袍包裹着,顯山露水的展現在了遲秉文的眼前。
現在要緊的是人,旗袍的作用不外乎烘雲托月忠實地将人體輪廓曲線勾出。
她清楚地記得從前在大學裏時,讀到的張愛玲在她書中對于旗袍的這一段描述。
她把脖子一揚,眼睛斜睨着,做出一副從前在老照片上看到的專屬于美麗女人的那一種媚态。她笑道:“遲先生,你覺着這一件怎麽樣?”
遲秉文極少見到她這樣的一身打扮。她從前穿的多是舊式漢人女子那樣的寬袍大袖。
一時倒有些發愣,等到瘦鵑不滿意地對他蹙起眉頭時,才終于別開了放在她身上的視線,輕描淡寫地道:“也就是一般而已……”
是他自己邁不過自己心裏的那一道坎。
他隐隐的覺得如今的這個周瘦鵑身上,有一種侵略性的東西,在慢慢的往他的心上腐蝕——她是糖衣炮彈。
他不願意在她面前露出自己真實的想法,仿佛一表露出來,便剖白了他的心跡。他對于這樣處于危險邊緣而不可控的感情,不安着,又竭力掩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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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堅持着相信,自己對于馮小婵的那一種喜愛,是可以天長地久,不為外物所動的。
周瘦鵑聽到他這麽說,便也将信将疑的低頭看了看。“一般麽?”她似乎不甘心似的,又接着問道:“你瞧着,是哪兒不太好呢?”
遲秉文本是随口一說,但聽她這麽一問,反倒必須答出個所以然來,否則總顯得他誠意不足。
他似乎也是頭一次認真的把目光投到她的身上,卻一下子吃驚于她的瘦弱,似篾身材,纖腰一撚,消瘦如削。
他道:“從前沒注意,穿上這旗袍才看出來,你是太瘦了。”
她扯了扯身後微微空出來的一截腰線,撅着嘴點頭道:“是呢……這一件腰部确實是空了一些……”
她把兩手捏着腰部多餘出來的布料,往兩側束了束,便清楚地勾出了她楊柳般的小蠻腰。
這本不是她自己的身體。
是從前那個可憐的“周瘦鵑”經年累月維持成的這樣一種古東方韻味的纖瘦身材。
周瘦鵑看着,頗有一種僥幸的、偷盜來的興奮,仿佛是得到了一筆不義之財似的,分外感嘆着。她毫無掩飾的擡起頭,朝身邊的男人露出一抹難以自禁的絢爛的笑來。她像個小孩子似的,見到了好的令人驚嘆的東西,總是忍不住的就要拉來一個人分享。
遲秉文對上她的稚兒般的笑臉,不由得受了感染。面上亦微微地浮出來了些許縱容的笑意。
周瘦鵑笑着一瞥他,問道:“怎麽樣?這樣束一束是不是好些?”
他下意識的便咳了一咳,啃啃的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道:“嗯……是比剛才要好一些吧……”
瘦鵑聽了,一味地抿着嘴盯着他喜孜孜地笑。她轉了轉身子,風情的扭了扭,最後又斜斜地睨了他一眼,笑着追問道:“咱們想的是一樣的吧?”
她出其不意的這麽一問,竟異常的富于挑撥性。
遲秉文眼看着這女人大膽的動作,被她問的臉色微微泛了紅,便故意的撇開眼睛不去看她。
瘦鵑見到他這一臉貞潔的樣子,反倒笑的更歡了,她緊緊抿着唇,為免咧開嘴時笑的太沒有形象。她頂着這麽一張美人的臉,時刻都得端出屬于美人的架子來。
近了一步,又近了一步。
她誘哄似的朝他道:“我想起了一句詩。遲先生教的是國文吧?這詩嘛,不曉得先生你有沒有想到?咱們想的——是想在了一處吧?”
遲秉文何時經歷過這樣的一種場面?
他見過奔放的女性,然而那奔放裏是帶着野性的,比方說十裏洋場中招搖過市的那些女子;他見過傳統的女性,然而那傳統裏是帶着禁忌的,比方說從前的迂弱而神經質的周瘦鵑;他也見過純情的女性,然而那純情中是帶着任性的,比方說他心心念念的女學生馮小婵。
他從沒見過眼前這樣百變的女人——自然的一段風流。舉手投足間的煙視媚行,言語間的大膽撩撥……
然而你仔細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睛裏的那一種稚嫩而易碎的神氣,就這麽毫不保留的帶着風情的天真曝露在遲秉文的眼前……
對于她這麽一個人,他這一陣子總是捉摸不透,像佛經裏說的不可以三十二相見如來,她的人即是這樣的神光離合。
于是,他招架不住的三緘其口,緊緊地抿住唇,繃着臉不去看她,做出一副惱羞成怒的樣子。
周瘦鵑便得逞似的咯咯笑着,一手打起簾攏,藏身回了更衣間裏。
她撚着紐扣,把旗袍慢慢地脫了下來。身上剩下的便只有一件緊身背心,露出天鵝般長長的頸項、細白的兩臂與緊實纖細的小腿。
她忽然感到身後的絨簾罩上了一層陰影,等了半刻,遲秉文的那一種沉郁中帶着輕嘆的嗓音,便隔着厚沉沉的簾幕傳到了她的耳畔。
他道:“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是不是?”
周瘦鵑在簾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打趣他道:“怎麽這會兒倒舍得說了?”
簾外的人沒作聲。
瘦鵑索性撩開一角的簾子,探頭出來笑道:“先生方才是害羞了吧?”
遲秉文臉色微微變了變,轉過身去道:“你快點兒,媽還等着咱們回去吃飯呢。”
瘦鵑自然知道這是他的一種托辭,遲太太才不管他們兩個什麽時候回去呢!她巴不得他們兩個多一同出去逛逛玩玩,增進一下感情。
所以她一點兒也不着急的将衣裳一件件的試完了,挑出兩三件還算合身的拿去給老板結賬。除了日常穿着的幾件旗袍,還買了軟緞繡花的睡衣,為了與睡衣相配,又買了一件繡花浴衣同一件織錦的絲棉浴衣。
遲秉文在一旁看着,暗暗感嘆起來女人那簡直不可填滿的購買欲望。
輪到付錢時,周瘦鵑從手包裏取出幾張銀票,然而卻被遲秉文眼疾手快的搶了先,他立在櫃臺前同掌櫃的交涉,把她摒除在幾步開外。
瘦鵑自然明白做人的一些妥協之處,此時便不動聲色的立在一旁,由着遲秉文去結賬。
等到店裏的夥計将衣裳一樣樣的都打包好了,遲秉文便接過來,兩手拎的沉沉的跟在瘦鵑的身後。
瘦鵑笑眯眯的朝他道了聲:“多謝呀!”便慢悠悠地朝店外走去。
等到走下臺階時,她才把脖子一僵,道:“遲先生,你替我付的這些錢,無論是上一次買胭脂的,還是這一次買衣裳的,我趕明兒都會一一還給你。其實你不必為我付錢,咱們是什麽關系?我花你的錢也不像話嘛!”
遲秉文皺着眉道:“咱們是什麽關系?咱們是夫妻,本就該做丈夫的出錢,怎麽就不像話了?”
周瘦鵑嘆一口氣:“夫妻麽?就要各自謀各自前程的了,我花你的錢,別說寶絡她每每冷嘲熱諷的,就是我自己,也覺得不好,咱們該趁早撇清才對的。人都說親兄弟還明算賬呢!咱們不過是硬湊成一對兒捱日子的冤家,甚至連個感情也沒有——”
她看了他一眼,又道:“說實話,咱們倆嘛,實在連路上随便的兩個陌生人也不如。至少他們不會互相記恨。我曉得的,你可恨着我呢,恨我阻礙了你和馮小姐,是不是?”
半晌沒有搭話的遲秉文這時候忽然扭過頭來問道:“那麽,你恨我嗎?”
他臉上的那一種嚴肅的表情不由得使瘦鵑心上一震,她分明從他眼裏看到了一絲小心翼翼的試探,她愣了一愣,笑道:“我嘛——”
遲秉文忽然了然的笑了,他幽幽地自顧自的說道:“你一定在暗地裏笑我蠢呢。八年,我耽誤了你八年,又從來都對你這樣的壞……你怎麽可能不恨我?”
說着,他又像是要緩解他們兩個之間的尴尬氣氛似的,笨拙地打趣道:“恐怕你每每恨不得取了我的性命。我倒該謝你的不殺之恩了!”
瘦鵑徑自往前走着,這時候步子卻停了一停,她扭過頭去,正看到他臉上的那一抹自嘲的神色。
她終于什麽也沒說的扳回了臉,好半晌,才笑道:“遲先生難道還怕我恨你麽?我本是——我本是無足輕重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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