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從各個方面來看, 周特助都和他老板脾氣相同。
唯獨就比傅展年多了點人性。
周特助并不清楚知曼和傅展年之間原委。
甚至可以說,知曼是在他一個特助, 完全不知情情況下,來到傅展年身邊的。
他只能從自己視角揣測一下劇情。
替身梗麽。
電視劇裏演得多了。
知曼一貫好脾氣。
說話溫溫柔柔、乖乖巧巧。
過去一年裏, 也從沒給人找過事。
和那些霸總情人跋扈模樣, 完全不同。
只是現在,她看起來太可憐了。
周特助一個大男人, 難免有些同情心。
傅展年沒有給他做過任何, 和林寒霜有關的指示。
也沒有說過, 不能告訴知曼之類。
周特助心裏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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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曼眼神滿含請求。
他猶豫許久,答應了這個不算過分的要求。
“我這邊也沒有,不過您可以上公司官網看一下。十年前, 公司剛成立時, 有一張合照, 林總站在最中間。”
知曼:“林總?”
周特助點頭。
“林寒霜,林總。也是我司創始合夥人之一。”
知曼明白了。
朱砂痣,是能和傅展年并肩的女人。
就算人還活着, 也是她這一輩子, 拍馬都追趕不上的。
……
知曼打開電腦。
用了幾周二手機, 半月灣這邊高配電腦, 她有些不習慣。
很快開完機。
在百度搜索傅展年公司名字。
周特助說的是傅展年名下公司,并不是傅氏集團。
知曼從沒登過這啥勞子官網,也不關心傅展年公司事。
反正,只是喜歡這個人罷了。
外在之物, 她并不需要了解。
自然也是有一定避嫌意味。
她又不是拜金女,又不是小情人,何必太過關注男朋友身家?
今天這是知曼第一次搜索。
搜索結果第一條就是。
官網做得很正經嚴肅,條理分明。
和老板氣質相符。
新聞消息有單獨一欄。
大約有兩百多頁,都是傅展年這些年來輝煌成績。
知曼直接翻到最前面一頁,從第一條開始,一條一條往後看。
很快找到周特助所說那張圖。
那時像素和拍攝設備不如現在,照片很長,上頭人不少,小圖看有些模糊。
但是中間女人足夠顯眼,讓人難以忽略。
知曼無意識扣着指甲,咬唇。
将照片下載,放大。
這就是林寒霜啊。
傅展年惦記了十幾年。
原來是這般模樣。
自信、大方、美麗。
笑起來時,如星辰耀眼。
知曼拿了鏡子,仔細對比自己與照片裏女人模樣。
平心而論,兩人沒有她想象得那麽像。
一個是動态,一個是靜态,不好對比。
眉眼間倒是有點相似。
知曼還以為,自己可能是複制版。
想不到完全是另一種風格。
她輕撫自己臉頰,蹙眉。
到底是哪裏,讓傅展年不能放手呢?
指甲無意識地刮了下眼睑。
是眼睛嗎?
……
知曼動作、表情都不對勁。
周特助連忙走過去打斷她。
小聲賠笑:“知曼小姐,別看了,您早些休息吧。”
“哦。”
知曼關電腦。
垂着頭,神魂不定,回房間鎖門躺下。
周特助不敢走,踟蹰片刻,決定幫老板挽回一下。
他敲了敲卧室門。
“知曼小姐,您早點休息,周一還要去FQ實習呢。傅先生特地關照讓我送您去上班的。”
知曼在卧室裏應了一聲。
“知道了,謝謝你。”-
傅展年喝多了。
陸讓讓司機送他回到傅家郊區別墅。
傅展年眯着眼,不下車。
“錯了。”
那司機不明所以,看向陸讓。
陸讓也在小憩。
他睜開眼,回頭拍了一下傅展年,“哪兒錯了?快下車,還要送楚宴去酒店呢。”
傅展年神志不清明,抿着唇,一言不發。
反正就是不下車。
陸讓洩氣。
摸出傅展年手機,打電話給周特助。
“小周,我是陸讓。小知曼住哪兒?地址發給我,對,就原來那個號。”
“……”
汽車發動起來。
緩緩駛向半月灣方向。
很快到了。
陸讓睜開眼。
“下車吧,還能走嗎?你說你別墅不呆,非要來這破公寓樓,還得坐個電梯,只能讓司機扶你上去了。”
也就陸讓他們這些人,能把半月灣這種地段的房子,喊作“破公寓樓”了。
傅展年已經清醒了一大半。
他心情不佳,才醉得快。
實際上沒喝很多。
聽到陸讓調侃,傅展年揉了揉太陽穴。
“不用,我自己能走。”
他轉身下車。
楚宴已經在後座呼呼大睡。
傅展年沒叫醒他,搭電梯上樓。
打開門。
周特助坐在沙發上打瞌睡。
聽到開門聲,立馬就醒了過來,“傅先生。”
傅展年“嗯”了一聲。
他換了鞋,低頭,狀似若無其事,“……她呢?睡了嗎?”
周特助:“已經去睡覺了。”
傅展年沉吟。
走進去,輕輕推開卧室門。
床上,知曼縮成了一小團,呼吸很沉。
乖乖巧巧的,應該是睡熟了。
傅展年握拳,克制住過去親親她臉的沖動。
他阖上門。
“你下班吧。”
周特助一點頭,麻利地走了。
……
第二天是周末。
知曼醒來時,房間只有她一個人。
狀态比昨天早上更差。
她去洗手間洗了臉,照鏡子。
眼睛還沒好、嗓子也沒好,又添新傷——肩膀上一圈牙印仍沒消掉。
知曼拿牙刷,對着自己眼睛比劃了一下,猶豫不決。
弄瞎自己也太疼了。或者臉上劃拉一刀,用傷痕毀容會不會比較好一些?
畢竟一只眼睛看不見,對未來生活也是麻煩啊。
還是得再盤算盤算。
知曼踟蹰片刻,回房換衣服,走出去。
傅展年拿着筆記本,坐在客廳。
見她出來,他放下電腦,站起身。
“曼曼。”
聲音很平靜。
仿佛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知曼恨極了他。
轉身,快步回房,重重摔上門。
傅展年:“……”
他深吸一口氣。
克制住自己滿心躁動。
絕不能打開房門,去将知曼揪出來。
傅展年想到昨天楚宴喝醉後說的話。
“傅哥,你的狀态真的很不對勁,對知曼也好,白露妹妹也好……別怪我多嘴,是不是因為林學姐的事,壓抑太久了?你可能需要去看一下心理醫生。”
他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問題。
每件事都很清楚,安排得井井有條。
唯獨知曼。
除了知曼。
他已經傷害知曼好幾次了。
那種狀态,仿佛機械失控。
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傅展年坐回沙發上,沒急着看郵件。
他捏着拳頭,沉吟片刻。
終于做了決定。
傅展年打開手機。
“周特助,幫我安排一件事……”-
知曼在卧室發了好一會兒呆。
時至下午。
午飯時間已經過去。
她從饑餓中,清醒過來。
外面沒聲音。
知曼不确定傅展年在做什麽,但是她已經餓得頭暈眼花。
就算吵架,也得先吃了飯再吵。
知曼點了外賣。
二十分鐘後。
門鈴響了。
知曼趴在門上聽了一會兒。
沒有腳步聲,也沒有人去開門。
門鈴一直在響。
原來傅展年出去了。
知曼長舒一口。
飛快跑出去開門。
又等了一會兒,外賣小哥電梯到了,将外賣盒放在門外。
她拎着外賣走到餐桌邊。
餐桌上放了紙條。
知曼拿起紙條。
【曼曼,寝室我給你安排好了。你下午就搬出去。傅展年。】
紙條旁,還放了一把瑞士軍刀。
沒有打開刀刃。
意味不明。
知曼難以置信,握着紙條,瞪大了眼睛。
這是……什麽意思?
傅展年決定放手了嗎?
所以說,她自由了?
……
昨晚兩個行李箱都被傅展年砸碎,屍骨無存。
知曼打電話給蔚箐。
很快,蔚箐趕到半月灣。
她拖着兩個行李箱上樓。
知曼一打開門。
蔚箐忍不住了:“你不是說已經分手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知曼很着急,急急把她拉進來。
“說來話長。謝謝箐箐借箱子給我,我要先出去再說。”
傅展年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她得在他回來之前,離開這裏。
萬一他又變卦。
知曼不敢賭。
見她急急匆匆模樣,蔚箐立馬上手,幫着一塊兒收拾起來。
兩個人,很快裝滿了兩大箱。
知曼拉上行李箱拉鏈。
終于要離開了。
明明暑假才開始沒幾天,卻好像恍若隔世。
她最後環視了一圈。
這套房子,知曼住了一年。
每個角落都是她的影子,裝載着她曾經的夢。
夢醒了。
現實是她落荒而逃。
知曼鼻子發酸。
她拿走了瑞士軍刀,把紙條留在原地。
紙條上加了兩行小字。
【傅先生,我給過你冬日,也将仲夏奉上。我把一切都給了你。現在我開始懷疑,愛你這件事,是不是一場錯誤。因為你永遠不會愛上我。】
【我恨你。】
她垂眸。
重重關上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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