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番外

直到正式複合後, 知曼知道了一件事。

那家廣告公司大老板, 又帥又有味道、中年黃金單身漢,就是傅展年。

自然,出資讓她出國留學, 必然也是他的手筆。

這件事讓知曼很是想不明白。

傅展年這老男人, 控制欲這麽強,就算她說了“三年”這種話, 他也應該讓自己在他眼皮底下才能放心。

又怎麽會想到把她送出國去呢?

三年。

半月灣已經重新裝修。

傅氏地産開發了一整片街區, 新建設的“樓王樓”裏, 傅展年自己留了兩層下來。

但是他依然長期巨住在半月灣。

一個人。

那張紙條已經泛黃, 被他壓在抽屜最底層, 連同那把小匕首一起。

傅展年真的老了。

他貪婪汲取着半月灣裏的回憶, 聊以度過這漫長光陰。

安安靜靜地等待,直到知曼回來。

……

“嘀嘀嘀——”

傅展年帶知曼回到半月灣。

裝修過,自然也換了門和密碼鎖。

密碼一直都沒變,傅展年給她重新錄了指紋。

知曼沒說話,垂着眸子。

自從剛剛,傅展年突然出現,到現在回到熟悉地方,她才有了一絲實感。

她亂七八糟想了很多, 像是很重要的事, 又仿佛沒那麽重要。

只有一件事可以确定。

心髒依舊在為傅展年顫動。

這才是真實。

知曼在心底, 自嘲地笑了笑。

傅展年感受到她低落, 伸手, 緊緊攬住她腰。

湊在她耳邊,低聲說:“別害怕。”

“……”

“曼曼,你在擔心,會不會再次受傷。不會的,我保證,絕對不會。”

傅展年語氣平靜,帶着震撼人心般力量。

摸了摸知曼頭頂,擡手,推開門。

半月灣已經煥然一新。

保留了原本裝潢風格,但是又好像每處都不一樣了。

知曼跟着傅展年走進去。

眼神四處轉了轉。

傅展年:“乖乖,衣帽間裏的衣服都是給你準備的,新的,已經讓阿姨洗過了。你先去洗個澡,換了衣服休息一下,一會兒嘗嘗我的手藝。”

三年間,傅展年過得如同苦行僧一般空虛,倒也修煉了不少技能。

像分別那天那種,在廚房手足無措、幫不上忙的情景,絕對不會再現了。

他可是無所不能的傅先生。

就算是聰明如傅展年,曾經也萬萬想不到,他在奔四年紀,竟然還會為女人,去學了些廚藝,讨小姑娘歡心。

思及此,他彎了彎唇。

知曼并不知道傅展年想到什麽,也沒多問,只點點頭。

慢慢地、一步步走向房間。

衣帽間裏,堆滿了各個品牌當季新品。

衣服、鞋、配飾、包齊全,塞得滿滿當當。

随手翻一下,底下箱子裏,還裝着前兩年出的款式,每一年每一季都有。

全部都是合适尺碼。

知曼眼圈一紅。

傅展年是真心,在等着三年過去,在等她回來呢。

她想要奪走林寒霜在他心裏那位置。

完完全全。

……

知曼拿了身棉質家居服,進去洗澡、換掉了衣服。

她回到客廳時。

傅展年正系着圍兜,在廚房炒菜。

脫排油煙機聲音嗡嗡作響,蒸汽緩緩上升,讓男人看起來略有些面容模糊。

知曼站在遠處,靜靜地觀賞。

時間仿佛回轉到了三年前。

一切都沒有改變,都還在原位。

愛情也是。

傅展年仿佛有所感,扭頭看了一眼客廳方向。

見她站在那兒,沖她招手。

知曼慢吞吞走進廚房。

傅展年關了油煙機,蓋上鍋蓋,拉着她細長手指,将小姑娘拽過來。

轉過身,将她手臂拉到身前,圈住自己。

知曼整個人,被迫撲上傅展年背脊。

雙手勾着他腰,在前面交握。

兩個人身體嚴絲合縫。

傅展年心滿意足。

“就這樣摟着。”

能撒個嬌就最好了。

想念她軟綿綿卻勾人的聲線——當然這話埋在心裏,并沒有說出來。

知曼笑了。

憋住氣、小聲喊他:“傅先生……”

傅展年應聲:“嗯。”

“傅先生。”

“嗯。”

“傅先生。”

“我在這裏。”

知曼收緊手臂,将男人摟得很緊,“你老了。”

傅展年沒忍住氣笑了。

他說:“是,我老了。”

知曼比三年前活潑許多。

準确來說,她是比那個僞裝出來的“乖巧知曼”活潑了許多,不見往日一絲怯意。

她聲音帶着雀躍,“你老了,我們好像更加不般配了。”

傅展年:“……”

“但是,我還是喜歡你這個老頭子。”

這件事無比确定。

要不是這樣,她也不會心甘情願、在重逢幾分鐘後,便上了他車,跟着一塊兒回到半月灣。

“……”

傅展年啼笑皆非。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他都和“老頭子”這三個字,關聯不上。

傅展年注意保養,也注意健身。

他将容貌和身體都控制在剛剛好那般年紀裏,讓人覺得他正值盛年。

任憑哪個女人見了他,都得誇一句帥、有韻味、迷人。

所以才會有人前赴後繼,絡繹不絕。

只是,和依舊年輕貌美的知曼來比較,傅展年确實是“老”了。

她還是個小姑娘呢。

……

傅展年點頭,“是我配不上你,曼曼。但是你也不能走。”

知曼撲哧一聲,笑了。

“傅先生,我變了這麽多,你不介意嗎?”

以前那個知曼可不會這麽和傅先生說話。

她絕不會開傅展年玩笑。

傅展年就是天。

這也是知曼此刻,最擔心的問題。

若是傅展年依然只是在回憶那個小知曼,那朵柔軟無刺小玫瑰,怕是要失望了。

身上那些被她拔掉的刺,重新長了回來。

菜熟了。

傅展年熟練打開蓋子,又翻炒了幾下,關掉火,起鍋。

知曼小小一只,被他全身力量拖着走,就像個小挂件一樣,毫無難度。

帶着小挂件,傅展年把炒蝦仁裝盤,又拌了涼菜、盛飯。

最後将出鍋的排骨冬瓜湯端上桌。

簡單的三菜一湯完成。

傅展年将知曼拉到自己面前,一把抱起來,放在椅子上。

聲音像在哄人,“吃飯。”

卻遲遲沒有回答那個問題。

随着他閉口不答這态度,知曼臉色一點點僵了。

心髒也逐漸涼了下來。

傅展年洗了手,脫掉圍裙,坐到她旁邊,替她盛了一碗湯。

他語氣漫不經心又随意。

“你這個問題不值得在此刻作答。”

“……”

“壓根無需讨論,當然不介意。曼曼,你變成什麽樣都是知曼。這三年裏,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到底什麽叫替身?長得像就是替身了嗎?明明就是兩個人,就算是雙胞胎,也不可能一模一樣,既然是兩個個體,就壓根不存在誰代替誰這個命題。”

知曼沒想到,三年過去了,傅展年會突然跟她說這個問題。

霎時間,愣了一下。

傅展年夾了一塊小排骨,在醬料碟裏沾了沾,放進她碗中。

他自顧自地繼續說:“是我們都走進了這個僞命題裏。曼曼,你以為我喜歡你僞裝出來的樣子,如果真是這樣,誰來裝都是一樣的,給一個劇本給一個人設,就可以了。在你眼中,我是那麽傻的男人嗎?”

“……”

“所以,你別再問這種奇怪的問題了。乖乖,做你自己。”

知曼萬萬沒想到,三年過去,傅展年已經修煉到,能甜言蜜語張口就來了。

她忍不住,彎了彎眉。

“知道了,我不問。”

知曼笑眯眯,嘗了嘗小排骨,很給面子地誇他,“好吃诶!”

傅展年低笑一聲。

“只會做幾個菜,既然好吃,那我天天做,吃到你想吐為止。”

畢竟,霸總工作還是很忙碌。

雖然抽空在學,到底練習時間有限,也就三五個菜比較拿手一些。

“行啊。”

“……”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說話。

剛剛那個問題,就此略過。

……

吃過飯。

知曼把碗筷放進池子。

正打算收拾一下,就被傅展年從背後,結結實實抱了個滿懷。

男人人高馬大,手臂有力,勒得她都有些不舒服了。

“疼……”

傅展年微微松了下力氣。

但依然箍着,湊在她耳邊,小聲道:“曼曼……”

知曼:“嗯。”

“想你。”

“……我也是。”

三個字。

輕易點燃熱情。

兩人用力吻到了一處。

知曼手上還有水,都蹭到了傅展年家居服上。

就算這樣,也澆不滅男人如火的熱情。

傅展年手指抵着她後腦,吮她舌尖。

很快,齊齊意亂情迷。

知曼面色潮紅。

氣喘籲籲,伸手推他。

調侃道:“傅先生,您都40了,別……”太放縱了,對身體不好。

話未說完,便被傅展年咬住唇,将她未盡之言通通吞下。

“可以質疑別的,不能質疑這個。”

說完,傅展年扛着知曼,走了幾步,将她重重丢到大床上。

非得向小姑娘證明一下,自己寶刀未老。

知曼起身:“三年間,你睡過別的女人嗎?傅先生?”

傅展年挑眉。

“沒有,都留給你。”

……

□□愉。

傅展年雖然有些意猶未盡,憐惜小姑娘哭喊大半夜,還是戀戀不舍地放過了她。

知曼躺在他懷中,眼睛都睜不開了。

傅展年:“我給你報個健身班吧?”

知曼咬牙,想揍他。

實在沒力氣,拳頭只能輕飄飄砸到傅展年胸口。

傅展年低低笑了一聲:“呵。”

他用力,收緊懷抱。

兩人緊貼着,互相感受對方身上溫度。

知曼眼皮黏在一起,累,但是好像又格外清醒。

“……我要洗澡。”

傅展年:“一起洗。”

她不願意,嘟着嘴,不自覺撒嬌,“真的不行了,傅先生。”

傅展年笑了。

“你都沒力氣了,我幫你洗不好嗎?不做別的。”

知曼臉頰紅了一片。

……

浴室水聲嘩啦啦。

知曼躺在浴缸,任憑傅展年摟着她,給她塗沐浴乳。

渾身上下,哪處都不放過。

很快,傅展年手指落在知曼小腹上。

她渾身一顫,瞬間清醒過來,擋住他手。

“……”

氣氛倏地沉悶下來。

傅展年垂着眼睫,蓋住眼中痛苦,平靜開口:“對不起,曼曼。”

知曼搖頭:“你已經道歉很多次了。”

傅展年沒說話。

知曼握着他指尖,低聲問:“那個孩子……你都知道嗎?”

“嗯。”

“我騙了你。”

“嗯。”

三年裏,傅展年孤寂一人,自然将這個謎團查清。

知曼沒有別人。

可能導致懷孕的那段時間裏,她的行程很透明,不可能接觸到其他男人。

除了那次和譚羨安在山上。

但是傅展年上山,找到了廟裏接待人,确定知曼當時是和蔚箐睡了一間。

那個孩子……只能是他的。

是被下藥那天晚上,留下了。

确定這件事那天,傅展年将整個辦公室砸了個稀爛。

就算早已經做好準備。

這個真相,還是痛苦得令人發狂。

他甚至不想再等待什麽三年之約了,只想把知曼抓回來,關在自己身邊,讓她替自己生一屋子孩子。

讓她永遠不能離開自己。

掙紮了很久。

傅展年到底是忍住了。

他舍不得傷害知曼,也舍不得令她失望難過害怕。

所有的痛苦,他一個人嚼碎了、全部咽下去。

好在,終于過去。

他已經可以冷靜地,再提起這件事了。

知曼對他反應很是狐疑,想扭頭去看傅展年表情。

浴缸空間太小,動作施展不開,又被傅展年壓着肩膀,到底還是沒能轉身。

知曼小心翼翼:“傅先生……?”

傅展年低頭,吻她肩膀。

聲音含糊,仿佛要融化在她皮膚裏。

“那時候你太小了,我還在生病,确實不适合有孩子。”

“傅先生……”

“以後,我們會有很多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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