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番外

在K線圖和鋼琴雙重折磨下, 傅星河被迫早早懂事起來。

在家時, 他媽是公主。

萬事要讓她順心。

要是小星河不小心給他媽找了麻煩, 他爹就會立刻出場，涼飕飕地教訓他。

傅先生威力無窮, 堪比恐怖故事。

眼睛一瞪, 能把小星河吓到做噩夢。

知曼對傅展年這種教育方式，簡直啼笑皆非。

趁着小星河練琴那會兒, 她把傅展年拽到房間裏, 打算跟他認真地談一談這個問題。

傅展年正在看傅氏年度增益總結。

驀地被打斷, 也沒有生氣。

“怎麽了乖乖？”

知曼雙手叉腰, 擡頭仰望他, 眼睛瞪得滾圓。

姿态不太優雅, 但是先天條件好, 也顯得足夠美麗。

特別是在情人眼裏, 更加可愛。

傅展年被她模樣逗樂。

沒忍住, 低頭, 親了下她眼睛，“嗯？”

知曼：“傅先生, 你可不能這樣對孩子，他會有心理陰影的。”

“什麽陰影？”

“以後兒子跟你不親可怎麽辦。”

傅展年替她理了理頭發, 義正言辭，“也沒做什麽啊, 金融知識就要從小熏陶。我五歲那會兒, 已經被抱上董事會去旁聽了。”

“……”

這可真是無法溝通。

知曼咬着唇, 用力搖頭，“可是我不想讓我們的兒子這麽辛苦。”

傅展年：“這小崽子，害你這麽辛苦，教訓教訓他是應該的，你別心疼了。”

“……傅先生，都三四年過去了，你怎麽還沒忘呢！”

原來這才是真相。

知曼簡直哭笑不得。

話雖然這麽說，到底是免不了竊喜。

知曼已經跨入了三十歲行列。

依然會為傅展年一點點溫柔，心跳加速。

她像個沙漠旅人，離不開水源一樣，離不開他。

愛意早已深入骨髓。

二十歲時，知曼以為，這輩子都走不進傅展年的世界。

三十歲時，她只需要安安靜靜地站在他身邊，等着他向自己打開全世界。

人生起起落落。

不過如此。

……

一時之間，知曼陷入回憶中。

傅展年蹙眉，伸手，捏住她臉頰。

她皮膚好，手感極佳，摸上去細膩光滑。

傅展年大掌在她臉上流連了一會兒，才依依不舍地開口：“知道了，我會有分寸的。”

知曼回過神來。

她語調輕柔，仿佛帶着母性光輝，“我不指望南南成為多麽厲害的人，周傑倫還是巴菲特，都不需要。他若是能平平安安長大，成為一個善良的人，幸福地生活，就足夠了。”

傅展年挑了挑眉。

“人家媽媽都說，希望兒子長大像爸爸一樣，你倒好，完全不給我眼神。”

知曼笑了，一字一頓地說：“不，最好不要像你。”

傅展年指尖用力，把她臉都捏變型了。

這模樣太可愛，他湊過去，在她嘴唇上碰了下。

“……為什麽？”

知曼：“我不想他受愛情的苦。我的兒子，不能像他爸爸一樣，讓女孩子傷心。最好，他遇上一個深愛的女孩，平安走一輩子。”

傅展年收了笑意。

日日睡在一起，枕邊人的想法，他十分了解。

知曼這番話，并沒有在映射林寒霜的意思，可傅展年還是聽了不舒服。

并非因為說起林寒霜。

只是因為，他想到知曼有可能一直為林寒霜的存在，在輾轉郁結，他就不舒服。

他無法抹殺自己的過去。

林寒霜是确确實實存在的人，很認真地出現在他生命中，又消失。

傅展年尊重這一事實。

但對于知曼來說，這就是天渠一般存在。

一個是過去，一個是現在和未來。

傅展年貪戀手邊的溫暖，将所有愛意傾注給小姑娘。

自然不希望，知曼還停留在過去。

他們會一起走到最後，這點毋容置疑。

思及此。

傅展年重重咬了一口知曼脖子。

知曼驚呼了一聲，又怕被小星河聽到，連忙捂住嘴。

只用氣流出聲，“傅先生，你這是幹什麽呀！”

傅展年不滿，捏着她手指，放進自己掌心。

知曼：“？”

“別再說那種話，老婆，我最愛你了。”

知曼微頓。

很快，她笑了起來。

看來傅展年是誤會了，她确實沒有含沙射影什麽，說得都是真心話。

這幾年來。

比起自己來說，仿佛傅展年更介意林寒霜一些。

知曼心裏知道，他怕自己的過去，影響他們之間的感情。

其實已經不會了。

她沒那麽遲鈍，不會感覺不到傅展年心意。

他已經在用自己的全部來愛她了。

她愛他，他也愛他。

已經夠了。

昨日之日不可留。

……

知曼笑了笑，回吻他。

“老公，我知道。你這麽大把年紀，兒子都老大不小了，不必再說這種肉麻的話。”

傅展年用力瞪她。

知曼：“我都明白。”

這麽多年，她脖子上還挂着傅展年親手刻的項鏈。

愛比黃金更長久-

傅星河十歲。

傅展年給他去開家長會。

小星河成績好，又聰明又漂亮，學校老師都喜歡他。

往日一般是知曼去學校接受表揚。

傅展年是第一次去。

倒不是不願意，是傅星河怕他太過冷淡，吓到了年輕老師。

也覺得他氣質矜貴，完全和家長裏短格格不入，所以習慣了告訴知曼。

傅展年快要出發前。

知曼憂心忡忡，“要不還是我去吧？沒什麽好聽的，老師随便說說，表揚一下南南，就結束了。”

傅展年低低一笑。

“既然這麽簡單，你擔心什麽？怕我給難難出糗？我這麽丢人嘛。”

知曼懶得聽他胡言亂語，橫他一眼。

若是說，傅氏總裁去開家長會，還能給孩子丢人，那普通人可怎麽辦。

雖然已經五十歲了，到底是外貌得天獨厚。走到哪裏，都一樣閃耀。

沒人能辨識出他真實年齡。

傅展年含笑，張開懷抱，用力抱了知曼。

“走了。”

知曼點頭。

傅展年牽起傅星河，挑眉。

“難難，和媽媽說再見。”

傅星河聲音輕輕脆脆，“媽媽再見！”

……

傅展年牽着傅星河，走進教室。

倏地，教室安靜了一瞬。

傅展年坦然接受明裏暗裏地打量，恍若未睹。

他問傅星河，“難難的位置在哪裏？”

小星河乖乖地牽他手，帶他走過去，坐下。

很快，周圍傳來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

傅星河湊到傅展年耳邊，小聲，“爸爸，好多阿姨都在看你。”

傅展年十分淡定，“嗯，因為帥。”

傅星河：“……”

他五指張開，把小手用力撐到最大，按在傅展年臉上，嘟嘴，“不行，只有媽媽能看。”

小模小樣還挺懂。

傅展年低笑了一聲。

按着傅星河肩膀，說：“坐好。男人坐要有坐姿，站如松坐如鐘。”

傅星河悷悷地垂下頭。

很快坐端正了。

傅展年又補充了一句，“……不過爸爸确實只能給媽媽看。兒子，拿本書給我，擋下臉。”

……

傅展年這發光外貌，實在太有魅力，連他們班主任走進來，都不免多看了幾眼。

班主任還年輕，三十來歲模樣。

淡妝、套裙、長發束起，顯得幹練。

被傅展年淡淡掃一眼，她耳朵不自覺開始發燙。

好在，他眸中冷意，讓老師冷靜下來。

班主任清了清嗓子，總算找回神志。

家長會正式開始。

果然如知曼所說一般，基本就是誇獎表演，走一個慣常流程。

傅星河他們不過四年級。

孩子年齡太小，現在說什麽好像都沒太大意義。

這個學校裏，聚集了富家子和權貴後代，将海市所有上流階級聚集，從幼兒園一直到高中，都可以直升，沒什麽升學壓力。

念得好，出國、名校，前途萬丈。

不想學，出國、花錢、接手家業，一樣差不了。

年輕老師心裏有底。

比起學業，這些小公子小小姐更多是來拓展人脈。

她無意得罪，也不會莫名找麻煩，幾年來都是以鼓勵為主。

在這些孩子裏，傅星河也算得上佼佼者。

他反應快，聰明，彈得一手好鋼琴，連英語發音都極為标準。

一看便出自家教良好的家庭裏。

老師間都傳他是海市赫赫有名的傅氏集團小公子，但每次來開家長會的都是他媽媽。

傅星河媽媽是個美麗又溫柔的女人，嘴角含笑，相貌姣好。

穿着打扮雖然貴氣，卻也看不出什麽。

這次，傅星河爸爸終于出現。

就算是不關注財經新聞，老師也一樣看出，底下坐着那男人，便是傅氏當家人傅展年。

海市財經周刊曾經給他做過多次專訪。

……

老師說話時，又有些走神。

傅展年卻聽得認真。

知曼老說他對兒子太過于嚴厲，實際上，傅展年是真心疼愛傅星河。

這可是他和知曼的孩子。

他不願錯過他人生任何一刻。

家長會最後，班主任發了獎狀，一大疊，幾乎一半孩子都有。

傅星河拿了三張。

傅展年拿過來瞧了瞧，都是成績優異獎。

他十分滿意，把獎狀還給傅星河，摸了摸他頭發。

“不錯。”

傅星河細心地将獎狀收進書包，仰起頭，“爸爸，能要獎勵嗎？”

傅展年颔首。

“想要什麽？說說看。”

傅星河：“想問爸爸幾個問題，爸爸要說實話，可以嗎？”

傅展年低低笑了起來。

“可以。”

頓了頓，又道：“這裏是在車上，只有你和我，沒有別人。你想問什麽？爸爸一定據實已告。”

傅星河再懂事，到底還是孩子。

聲音稚氣，語氣卻有些憤憤，“爸爸讨厭難難嗎？”

傅展年微震，蹙起眉，“誰說的？”

“沒有誰說，就是我覺得爸爸好嚴厲，對難難有些不滿。”

傅展年嘆氣。

他不擅長哄孩子，這輩子除了知曼這小姑娘，沒哄過什麽人。

只是面前這個是他兒子。

沒辦法。

他說：“那是因為，爸爸希望難難以後能成為一個優秀的男人，當然要對你要求嚴格一些。”

“真的？”

“嗯。”

傅展年點頭。

想了想，又改了主意。

他将知曼分娩時那驚險，一點一點、平靜地講述給傅星河聽。

末了，又在孩子瞪大眼睛的表情裏，輕笑一聲。

傅展年：“……難難，你是你媽媽歷經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寶貝，是我們的寶貝，我給你取名難難，是希望你能記住你媽媽為你所受的苦難。她是我的心肝，你讓我的心肝這麽辛苦，應該做什麽來彌補呢？”

傅星河蹙起眉。

表情和傅展年如同一個模子裏雕刻出來，像極了。

只是這小大人模樣，到底還是比他爸爸多了幾分可愛。

傅展年看着兒子苦苦思索，彎了彎嘴角。

良久。

傅星河得到了答案，“要更愛媽媽，對媽媽好。”

傅展年點頭，“對。”

傅星河小臉上露出笑意。

“最重要的是，要守護好我的心肝，将來，如果爸爸先一步離開的話，傅星河，你要做個男子漢，把媽媽保護好，直到她來找我的那刻，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