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鳥與蜜汁雞翅9

江虹滿頭霧水地拿出家裏的蜂蜜帶上, 安樂想了想,偷偷跟江虹說:“順便拿點孜然。”

江虹:“?”這是要幹嘛,出去開燒烤爬梯嗎?

因為将軍剛回到家,方才又那麽辛苦, 跟鬼鳥纏鬥得毛都掉了不少, 安樂讓它留在院子裏看家, 将軍回到自己久違的雞窩,舒舒服服地休息。

然後由江虹開着車,蔣鳴玉指路, 帶上安樂, 三個男人出發去抓怪物。

安樂心裏還有點忐忑,詢問蔣鳴玉:“大佬,不喊崔秘書來嗎。”

蔣鳴玉看着安樂, 問:“為什麽喊他。”

不是需要崔秘書善後嗎,安樂也不懂,他想了想,為了防止江虹聽到, 他湊到蔣鳴玉的耳邊,悄悄說:“有好多只啊大佬,要是你吃不完怎麽辦。”

安樂靠得太近,蔣鳴玉能感受到他的吐息, 像小貓似的在他耳邊撓。

安樂接着說:“可以喊崔秘書來, 吃不完的打包帶回去留着以後吃。”

蔣鳴玉:“……”

安樂的這種生怕他餓死的責任感, 常讓蔣鳴玉無語的同時, 又有那麽點享受。

畢竟有個人是關心他的。

如果蔣鳴玉知道安樂是怕被崔秘書抹脖子,估計會心情複雜。

安樂見蔣鳴玉沒有要叫崔喚來的意思,縮回自己的位置上坐好,這時候蔣鳴玉伸出手扶住他肩膀,讓他側過身去。

剛才出門之前安樂找機會去換了身衣服,畢竟他曾經在地上又滾又爬的,渾身都很狼狽。

他的後背被鬼鳥的爪子抓過,現在還有些疼,他們出來的急切,安樂不想耽誤行程,就沒有把這件事說出來。

可蔣鳴玉還是發現了。

蔣鳴玉自然地掀起安樂的衣服,白花花同時還有點肉肉的背上清晰地印着三道爪痕。

蔣鳴玉沉下臉。

“大佬,沒事的,先去抓妖怪,妖怪害了好多人。”安樂覺得當英雄受點傷沒啥,他今天多威猛啊,捉了一只怪物回來耶,以後可以講出去吹牛。

“你平時不是跑得很快嗎,這次為什麽這麽……”蔣鳴玉選擇了一下措辭,“魯莽。”

安樂隐隐察覺到蔣鳴玉的不悅,揪着衣服的前襟說:“那些鳥看起來不是很聰明的樣子,感覺可以抓一只回來給你吃。”

蔣鳴玉一時之間五味陳雜。

妻子都會自己出去打獵,給丈夫抓捕食物了。

安樂不明白蔣鳴玉在想什麽,只是覺得後背的衣服這麽撩起來有點別扭,他剛想動,就感覺到蔣鳴玉把手貼在了他背部的肌肉上。

蔣鳴玉的手心溫度不高,甚至比他的背還涼,但觸摸到他的傷口又帶來一陣火熱,這種火熱不燙人,反而很舒服,背上的疼痛立刻就緩解了。

“那些鳥身上帶着怨氣,如果傷口放着不管,不僅不會自己愈合,最後會爛進骨頭裏。”

安樂聽了這才有點後怕,蔣鳴玉接下來的話又讓他放下心來:“我幫你把怨氣拔除,現在只剩普通的外傷了。”

那就好,安樂莫名感覺擱在他皮膚上的手稍微流連了一下,這種錯覺讓他有點不好意思。

蔣鳴玉淡然地幫他把衣服扯下來穿好,安樂坐直身體,不說話,眼睛左看右看。

這種氣氛是怎麽回事。

在駕駛座上開車的江大廚有點懷疑人生,他有種本能的直覺,感覺自己不應該在車裏,而應該在車底。

鬼鳥經過符火燃燒後,釋放的怨氣飄回了它誕生的地方,在天空留下痕跡。

天色已晚,夜幕降臨,安樂很好奇蔣鳴玉是怎麽在黑夜裏分辨出那些黑色的怨氣的。

車朝着東南方向開着,他們一路出了城,彎彎繞繞到了一個偏遠的地方,蔣鳴玉終于讓江虹把車停下。

蔣鳴玉從車上下來,讓江虹在車上等着,對安樂則是說:“跟我來。”

江虹一直不明白為什麽去危險的地方要帶着安小弟,但先生的安排他不會懷疑,就安靜地在車裏等。

安樂跟上蔣鳴玉,兩個人一起往漆黑的深夜中走去。

這一片是城郊農業區,房屋稀疏,各家之間有不少空地,路燈不算密集,光線也不好。

蔣鳴玉領着安樂一直向前。

本來安樂經過傍晚的一戰,對那些鬼鳥完全沒了懼意,覺得它們不過是腦容量小的笨鳥,可現在來到這裏,四周昏暗寂靜,他又開始有點慫。

明明不是漆黑不見五指,遠處還有農田,可走在路燈幽暗的光下,還是有點冷。

安樂的牙齒相磕,發出點聲音。

蔣鳴玉扭過頭,說:“剛才不是很勇敢的。”還要狩獵怪物給他吃。

安樂睜着無辜的眼睛,癟着嘴說:“晚上就不行了,冷。”

蔣鳴玉示意他靠近點,說:“因為這附近的鬼氣濃重,所以你會感覺冷。”

安樂往蔣鳴玉身上貼,說:“哎,我跟探測器似的。”

蔣鳴玉也不在意他碰着自己的胳臂,配合着他的步伐往前走。

大約走了十分鐘,安樂看見前方有一座小廟,在夜色裏孤零零的,顯得破敗。

“跟我上次見到的一模一樣。”他告訴蔣鳴玉。

蔣鳴玉點點頭,兩個人一起走過去。

與幻境中的不一樣,廟有廟門,蔣鳴玉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那些鳥呢。

安樂感覺有點奇怪,跟着蔣鳴玉進了廟裏。

廟裏面的陳設,安樂非常熟悉,破舊的蒲團,簡單的香案,幾乎沒有別的東西了,他屏住呼吸擡頭去看香案上方的塑像。

慈眉善目的女仙正凝視着他。

天帝游女披着五彩羽衣,似乎下一刻就要騰空而起,安樂拽拽蔣鳴玉的衣服,說:“大佬,就是這個騙了趙小姐她們的。”

蔣鳴玉沒有說話,微微揚着下巴,看向那尊雕像。

然後他們站在那裏,呆了好久。

久到安樂忍不住問:“那些怪物怎麽不出來啊,我們就這麽傻站着麽。”

蔣鳴玉說:“這就要靠你了。”

早說啊,說來說去還是要讓他當誘餌,可應該怎麽做啊,在女仙面前跳桑巴嗎。

安樂瞪着蔣鳴玉,蔣鳴玉指指他吞了靈谷的肚子。

安樂:“……”

安樂要瘋魔了,此時此刻,他戲精附體,一手搭在自己小腹上,一手拉起蔣鳴玉的手,沖着女仙像大聲說:“女仙,我和我的丈夫來到這裏祭拜你,希望你能保佑我們的寶寶健康長大。”

蔣鳴玉:“……”

安樂瞪着那尊女仙像,女仙的臉越來越尖,微笑着的嘴唇漸漸突出,和藹的眼睛睜得老大,眼珠子都要掉出眼眶。

接着安樂聽見門外有鳥叫的聲音。

來了。

長着獸牙的大鳥飛進廟裏,朝着安樂突襲過來,安樂這次動也沒動,因為身邊有蔣鳴玉。

蔣鳴玉伸手精确地抓住一只鬼鳥的身體,鬼鳥大聲尖叫卻失去力量,蔣鳴玉掄起它朝着不斷飛進來的鳥群砸過去,群鳥撞擊,接着破碎成黑影,不斷濺射到廟裏各處。

安樂接觸過這些鳥,物理攻擊和法術攻擊都非常強,可到了蔣鳴玉這裏,鬼鳥跟小雞似的,一抓一個準,輕輕松松就被解決了。

廟裏的空間有限,那些鳥進來之後被蔣鳴玉擊破化為怨氣,一時之間周圍滿是黑霧彌漫,黑霧裏隐隐約約浮現出殘肢,有女人的,也有小孩的,怨氣四溢帶來刺骨的寒冷。

安樂站在怨氣裏,凍得牙齒打戰,看到這一幕又惡心又憤怒。

這些怪物害了多少人啊。

這時候突然有兩只手搭上他的肩頭,那雙手白皙柔軟,指腹豐腴,就像青蔥一樣。

安樂轉頭就對上一張人不是人,鳥不是鳥的臉。

那張臉上半部分幾乎全是黑色的眼睛,圓溜溜地,盯着安樂看,下半張臉上的長嘴幾乎要戳到安樂的頭上。

安樂甚至能看到它臉上長出的灰色絨毛。

那尊僞裝成天帝游女的雕塑變成了半人半鳥的夜行游女,它緊緊摟住安樂,手伸向安樂的肚子,安樂感覺到腹部一陣痛,這才明白它的意圖。

它是要劃破他肚皮,取出他肚子裏的孩子啊。

安樂吓得演技爆表,拼命喊:“蔣鳴玉!蔣鳴玉!怪物來搶孩子了!”

蔣鳴玉:“……”

蔣鳴玉一巴掌拍過去,把企圖搶奪他們薛定谔的孩子的怪物拍到牆角。

夜行游女在牆角扭動,徹底變成一人多高的大鳥,廟裏飄散出濃烈的血腥味,大鳥張開翅膀,幾乎占據了廟裏的一半空間。

蔣鳴玉朝着大鳥走過去,抓住鳥的翅膀,把它拎起來,這次跟以前的鬼不同,鳥怪有實體,安樂側過頭不敢去看,接着他就聽見有東西被撕開的聲音。

廟裏的怨氣慢慢消散,那些血腥的景象也消失了蹤影,地板恢複了光潔。

安樂悄悄把眼睛睜開一絲縫,看見蔣鳴玉背對着他站着,安樂無法看到那只大鳥完整的身體,只看見鳥脖子和翅膀無力地垂在地上。

蔣鳴玉沒有轉身,只是說:“回避一下。”

男人的背影瘦削修長,看起來氣質沉靜,甚至有點斯文,每一次蔣鳴玉進食的時候,都能保持儀态的優雅,讓安樂覺得很奇妙。

安樂怔怔地看了一會,這才從身上掏出帶來的調料,放到地上,說:“嗯……佐料我放這了,我出去等你。”

說完他就低着頭,從廟門鑽了出去。

安樂坐在小廟前的空地上,擡頭看夜晚的天空。

雖然這裏是農業區,但是離城市太近,光污染嚴重,還是看不到星星。

不過晚上的風吹着還是挺舒服的。

他來的時候還覺得這裏讓人害怕,可現在明明是同樣的景色,卻看起來靜谧可愛,有濃濃的泥土氣息。

這都是托某人把邪祟全部清理幹淨的功勞啊。

具體等了多久,安樂也不清楚,當身後響起腳步聲的時候,他轉身,就看見蔣鳴玉披着夜色朝他走來。

蔣鳴玉邁着長腿慢慢地走着,眼睛半張,看起來慵懶而迷離,安樂知道他這是吃飽了。

他在饑餓和飽腹的時候,都會看着懶洋洋的。

安樂從地上站起來,定定地看看他,然後朝着蔣鳴玉伸出手去,摘掉挂在他身上的鳥毛,再指着自己的嘴角給他看。

蔣鳴玉這才反應過來,也伸手用拇指抹去嘴邊的痕跡。

甜甜鹹鹹的,有點好吃。

安樂問:“都搞定了?”

蔣鳴玉點點頭。

怪不得不用喊崔秘書來打包,只用吃大的,小的自己就灰飛煙滅了。

兩個人按照原路返回,很快就回到了車輛旁邊。

江虹正靠在車門上翹首以盼,看見蔣鳴玉回來,連忙迎上去說:“趙先生剛才打電話過來,說趙家的那位小姐已經進醫院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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