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再遇黃生

夜裏，家裏的老母豬下了八只崽，李家一家人高興得不得了，李漁和李琳一人抱着了一只小豬崽，笑得合不攏嘴。小豬崽軟軟的，暖暖的，抱在懷裏說不出的舒服，它們那麽稚嫩，手指摸上去都不敢用力，生怕把它們給捏壞了。

“我們留兩只小豬崽自己喂，等喂大了，過年的時候好殺了吃，我明天把剩下的六只小豬崽送到鴻運酒樓去，我已經跟老板談好了價格，能賣不少錢。”李漁說着自己的計劃，“等拿了錢，我就去給爹請個好點的大夫，再買點好的補品。另外再去買些布料，給你和娘做一身新衣服。”

旁邊的李琳把小豬崽放了回去，聽到姐姐說要給自己做新衣服，心裏一陣高興，又想到姐姐這麽辛苦，“那姐姐你呢？”

李漁也把小豬崽放了回去，摸摸小豬崽軟軟的身體，滿眼的笑意，“我不需要做衣服，我還有其他的計劃。”

“姐姐能說一下嗎？”李琳看她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就想知道她到底有什麽好計劃。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現在要保密。”有時候計劃趕不上變化，雖然她已經想了很久了，可是還不到說的時候，等她真的做起來了，也能是個大大的驚喜。

“你不說算了，對我還保密，我生氣了。”李琳嘴上這麽說，其實心裏是高興的，并不是真的生氣。

第二天一早，李漁就撿了六只小豬崽放進一個鋪了稻草的背簍裏，又給它們蓋上舊衣服保暖，然後就背着它們出了門。

李漁一路上都很順利，徑直進了城裏，到了永勝街的鴻運酒樓。李漁從拉菜的側門進去，找到廚房的大廚王師傅。王師傅看了看李漁背來的六只小豬崽，一個個長得圓頭圓腦的，覺得還滿意，就叫李漁在旁邊等一會兒，他忙完了再來處理。

李漁抱了背簍坐在牆角邊的小凳子上，看着院子裏的人進進出出，王師傅就指揮着手下的人幹活，嗓門也大，聲音洪亮，罵起人來也厲害，底下的人麻利的幹活不敢懈怠，生怕被王師傅抓住遭臭罵。

看着工人們進進出出，聽着來來回回的腳步聲，李漁靠在牆角邊昏昏欲睡。她昨天晚上熬了大半夜，今天天不見亮就起了床，背着六只小豬進城，現在放松下來，就忍不住打起瞌睡來。

李漁迷迷糊糊中，好像聽到了汽車鳴笛的聲音，來來往往的車輛堵在了馬路上，紅燈停，綠燈行，一群人正從馬路對面走過來，她就站在馬路的這頭，想要邁步往前走卻怎麽也移動不了腿，那雙腿就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她彎下腰去想用雙手把腿搬動也搬動不了，眼見着對面的行人指示燈從綠變紅，車輛又開始動了起來，一輛車接着一輛車開了過去，可是她還站在原地怎麽也動不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旁邊路過的人好像也發現了她的異樣，都用很奇怪很詭異的眼光看着她，她在那樣的目光下變得更加的窘迫，就越發的想要趕緊動起來，別像傻子一樣站在原地讓別人指指點點。她越是着急就越是動不了，整張臉都漲紅成了番茄，額頭上已經有薄薄細汗，她更加的想要動起來動起來，不知道忽然哪裏來了一股巨大的力量，李漁忽然大叫一聲，身子突然就能動了，可是卻不受控制地向着馬路上奔了出去，此刻正是車來車往的時候，她想要避開那些車，她避開了第一輛，卻還是沒能避開第二輛，她瞪着一雙大眼睛，眼睜睜地看着那輛黑色的奧迪車向她撞了過來，她的身體就像風筝一樣飛向了半空……

李漁“啊”地一聲醒了過來，引得旁邊的工人們都停下手裏地活看向她。李漁臉一下就紅了，低着頭躲開別人探究的目光。好像工人們都忙着幹活，也沒人真的想要管她究竟是怎麽回事，見她好端端的也就繼續埋頭幹自己的去了。見沒人再盯着自己看了，李漁也就松了一口氣。

剛剛的那個夢境真是太真實了，那些人，那些車，都是真的，确确實實是真實的。她有片刻都覺得自己又穿越回去了。她曾經一度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麽穿越來的古代，回想起剛剛的夢境，她應該是發生了車禍才穿越來的。可是怎麽會在這裏又做這樣的夢了，她已經好久都沒有做夢了。

李漁正胡思亂想着，忽然覺得腳下動了動，低頭一看，竟是一只通體雪白的寵物狗，一個勁兒地往她的腳下鑽。

“哪兒來的小狗？”李漁伸手把寵物狗抱了起來。寵物狗身上挺幹淨的，渾身上下白得似雪，一絲雜毛也沒有，黑溜溜的眼睛像寶石一樣，樣子可愛極了。這狗一看就是專門有人喂養的，肯定是狗主人沒注意讓它偷溜出來了。

李漁抱着它正準備去找找人問看有沒有誰知道這是誰的狗，一般這種通體雪白一看就價值不菲的寵物狗可不是一般人養得起的。丢了這樣的狗狗，想必狗主人也十分着急吧。

這時，從通往前院的拱門走進來一個人，此人神色有些着急，卻也是李漁認得的人，前一天她還剛救了他的命。

黃生一擡頭也看到了李漁，再一看李漁手上抱着的寵物狗，更是大喜過望，三步并作兩步就奔到李漁面前。

“哎呀小白，你竟然跑到這裏來了，你真是個小調皮。”

“這是你的狗嗎？”李漁把寵物狗往黃生面前送了送。

“是呀是呀。”黃生連忙點頭如搗蒜，伸手把寵物狗接了過去，“它叫小白，是我舅母養的狗。一向調皮得很，趁着看管的人一不注意就跑出來了，可把我舅母給急壞了。”

“現在找到了就好了，下回可一定要看好了，不然再跑丢了。”

黃生也連連稱是，回去一定好好的叮囑看管的下人，一定要把小白給看好了，不然再跑丢，舅母就該發火了。又奇怪李漁怎麽會在鴻運酒樓的後院裏。李漁就把自己家的母豬下了崽拿到鴻運酒樓來賣的事情說了。

“鴻運酒樓的烤乳豬确實是一絕。”這道菜有名得很，很多外地來的人都慕名來吃這道菜。黃生說起來也是決口稱贊。

“那你賣老板多少錢一只乳豬？”

李漁就把先前和老板談好的價說了。

“怎麽他才給你這麽一點錢。”黃生為李漁抱不平，“他一只烤乳豬要賣二兩銀子，你的六只乳豬才一兩銀子。他賺得也太多了吧，真是太不厚道了。”

李漁卻覺得他的抱怨有些好笑，像他這樣的有錢人家少爺每日裏都是绫羅綢緞，好酒好菜，奴仆伺候，哪裏懂這些經商的道理。

“其實已經是不錯的價格了，我早先就已經打聽過了，別人的一只乳豬最多才能賣一百五十文，六只乳豬也才九百文錢，我是和老板已經熟識了，老板照顧我才多給了一百文錢，已經是很不錯的價格了。”

“老板的一只烤乳豬能賣二兩銀子，那是因為他的烤乳豬是經過獨家秘方烤制而成，其中也經過好多道工序，每一道工序都十分考究，成本也不低。再加上鴻運酒樓經營烤乳豬已經有十多年歷史，是一道享譽四方的招牌菜，人人吃了都說好，換了別家都吃不到這麽好吃的烤乳豬，就沖這一點名氣，鴻運酒樓這個品牌，也值二兩銀子這個價格。老板并沒有漫天要價。”這就叫品牌，光是鴻運酒樓這個品牌就值這個價了。

在現代的時候，大家都喜歡愛馬仕、香奈兒、驢牌的包包，明明知道很貴，卻同樣願意花昂貴的價格去買，甚至有同事可以花半年的工資去買一個驢牌的包包，為什麽了？不就是沖着它們的品牌嗎？光是它們的品牌就值這個價了，吸引着許許多多的人趨之若鹜。這就是品牌效應。

鴻運酒樓的葉老板也是深谙此道，傳聞鴻運老板的爹是從宮裏出來的禦膳房大廚，最拿手的就是烤乳豬。鴻運酒樓的葉老板從他爹那裏學到了這一手本事，把烤乳豬這道菜經營了十幾年，用自己絕不外傳的特質秘方，吸引着許許多多的人慕名前來品嘗。對于古人來說，能吃到和皇帝老爺吃過的一樣味道的烤乳豬，就覺得人生真是幸福無比了。有着這樣的品牌，又有這樣的噱頭，來吃烤乳豬的人一般都是達官顯貴，商賈富人，自然也出得起二兩銀子，那麽也就不算貴了。

“沒想到你還懂這些。”

黃生驚訝地看着李漁，他原本以為李漁就是一個鄉下的丫頭，也就只會幹些農活，昨天他就是李漁去幹農活的時候救的，可沒想到她竟然能說出有關品牌這種話來，這是他一點也沒有想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