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雙雙掉馬

顧燕禹此刻還不知道楚笙已經逃之夭夭。

現在他面前跪着的就是紅闌還有遠安寺一衆僧侶, 平常香火鼎盛人來人往的聖潔寺廟, 如今被重重把守, 戒備森嚴。

“朕沒想到, 你們這群逆賊居然有這麽大的膽子, 敢綁架朕的親弟?”顧燕禹坐在首位,雲青壁就在他手中把玩着。

即使已經找到了寶藏所在,他還是惱火。

因為必死的林夫人居然跑了。

和綁架江王的紅闌撞上, 一開始顧燕禹還覺得是意外之喜,但聽到江王說紅闌是用他要挾顧楚來救他, 顧燕禹又不開心了。

他派出的刺客,和紅闌的人打了一架,雙方都認為對方是顧楚的援兵, 結果兩方都想殺的人已經逃之夭夭。

不僅顧燕禹生氣,紅闌更是氣的嘔血。

“狗皇帝,你真蠢,被人算計了都不知道,竟然還覺得諸事盡在掌握?哈哈哈,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紅闌真的吐出一口血,但現在她閃現開了嘲諷, 直接對着顧燕禹騎臉輸出, 反正都是死,她一定要搞顧燕禹心态。

顧燕禹心中一動,面上卻挂起了玩味的笑容:“朕還道是哪裏來的秋後螞蚱瞎蹦跶,你離死期不遠了, 嘴還這麽硬,是沒見過朕一手建起來的刑部大牢?”

紅闌哈哈大笑,雙唇張得誇張,齒間還殘留血絲,名副其實的血盆大口,只聽她尖聲道:“若不是顧燕楚壞我等大事,你早就死了。可憐可嘆,天下人都知道你忌憚顧燕楚,顧燕楚卻還拼命替你擋刀,這兄弟情如此深厚,可真是讓我開了眼界!”

旁邊剛剛敷了金創藥的江王聽到這話,手指一動,不動聲色地去看顧燕禹的神情。

顧燕禹沉下臉來,震怒道:“你這奸人還妄圖挑撥朕與晉王的關系,其心可誅。”

紅闌卻道:“我知道在場都是你顧燕禹的人,我死了也要讓你不安心,你知道你那楚貴人是誰嗎?哈哈哈哈哈哈,你這個皇帝不僅無才無德,還罔顧人倫,連你的親生妹子都能收入後宮,要不了兩天,全天下都會知道你顧燕禹竟然做出這種醜事,你根本不配當皇帝!”

顧燕禹一拍椅子,站起身怒喝道:“住嘴!”

紅闌語速越來越快:“你那禽獸爹也不是什麽好人,搶我齊朝公主,辱我齊朝公子,還養育我齊朝大将之子,讓他對着自己的親人下毒手,你們顧家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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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燕禹轉身拔劍,一劍捅入紅闌胸口,鮮血迸濺上顧燕禹白皙的面孔,一雙眼睛冷若冰霜,直直地盯着紅闌。

紅闌哇得吐出一大口鮮血,劇痛之下,她還笑得出來。

只聽她輕聲唱道:“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妾身……不甘!”

拖着最後一口氣把“不甘”二字說完,紅闌的頭重重垂了下去。

顧燕禹把劍拔出來,紅闌還溫熱的身體晃了晃,倒在了地上,鮮血像是某種奇特的詛咒,迅速蔓延開來,圖案詭異又怪誕。

旁邊的僧人們瑟瑟發抖,個個臉色蒼白,江王也一副受了驚吓的樣子,顧燕禹臉色卻詭異的平靜,他轉身,一句一句地發號施令。

“把江王爺送回王府。”

“是。”

立刻有兩個暗衛上前扶住江王往外走。

“這個女人,燒了。”

“是。”

紅闌的屍體也被拖走,長長的血痕順着臺階而下。

顧燕禹踏出大雄寶殿,一身玄衣在陽光下暗得發沉。

“裏面的人,都處理掉。”

“是。”

輕輕一句話,帶走了數百人的性命。

殿內高坐的佛祖和菩薩悲憫地看着一條又一條生命消逝,慘叫,鮮血,怨恨,扭成一股繩抛向高空,卻沒有一個佛祖來渡他們。

常年誦經的嘴巴再也張不開,只剩閉不了的雙眼兩兩對視。

屍山血海,最後都付之一炬。

從今天起,輝煌至極的遠安寺不複存在。

而紅闌以為她留下拖住顧燕禹,能替她的少主争取時間,但顧燕禹不會犯這種錯誤,暗衛截下妄圖從寺內枯井逃跑的一個年輕僧人和一中年男子,把這兩人活捉,帶到顧燕禹面前。

一見到這中年男人,顧燕禹恍然,這張臉在畫像上看到過很多次。

“你就是張斜?”

無論是年輕僧人還是中年男子,都是一臉灰敗,籌謀多年光複前朝的夢想,一朝碎滅。

“是。”之前對紅闌發號施令的中年男子,正是楚笙的養父,張斜。

顧燕禹竟然能心平氣和地看着這一切的起點,他問:“楚笙是什麽人?”

張斜低聲道:“皇上還想問什麽,一并說了吧。”

顧燕禹笑了起來,笑得格外開懷:“你們這群不成器的,朕還以為能入深宮刺殺朕的,會是什麽狠角色,居然是你們這群前朝餘孽?父皇把你們打的還不夠痛?”

張斜卻扯出一個諷刺的笑容:“顧燕禹,你以為顧瞻是什麽好東西?奪我齊朝公主,辱她欺她,還逼她生下一個孩子,顧瞻有多喜歡那個孩子,你見過嗎?你猜若是他知道你和親妹妹茍合,他會不會起的從棺材裏跳起來?”

顧燕禹眉頭漸漸舒緩,他湊到張斜耳邊道:“你猜我碰過楚笙沒有?”

張斜露出懷疑的神色,緊接着卻震驚地看着顧燕禹格外明亮的眼神。

“朕還要感謝你們,沒有你們這群跳梁小醜,楚笙早就是朕床榻上的人了。但很可惜不是,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是朕的親妹妹又怎樣?朕做什麽,需要天下人來給資格嗎?朕,就是這天下最大的規則。你和你身後那個,都太不成器了。”

低聲說完這些話,顧燕禹就退開,示意身後的暗衛處理掉這兩個人。

年輕僧人和張斜還來不及再說一句話,就被暗衛幹脆利落的抹了脖子。

拂袖而去的顧燕禹一步步踩着鮮血和屍體,踏出遠安寺,連帶着一箱又一箱的珍寶被送進皇宮。

姜藏,這個名字在他年幼的時候,經常從他母後的口中聽到。

他隐約察覺到自己的父皇在皇宮內,留着一處地方,日日去看,就像是對待最脆弱的琉璃,需要藏起來。他的母後和父皇鹣鲽情深,從未紅過臉吵過架,唯獨因為一個女人起過争執。

姜藏。

母後提起她的時候,充滿了嫉妒,顧燕禹曾以為那是一個女人對另一個女人的嫉妒,直到後來他聽到——

“你不能把她這樣關起來不讓我去見她!”

“這是朕的江山,不是你的,朕說了不許見就是不許見,你好好帶好禹兒就行了。”

門後傳來母親摔碎花瓶的聲音,吓得他趕緊跑回東宮。

一整夜地睜着眼想,姜藏究竟是什麽人。

原來母親的嫉妒,是對着父親去的。

然而他從來沒見過姜藏,因為在那不久後,姜藏失蹤了。

那段時間父皇暴怒,母後垂淚,但是沒過多久,他們又恢複了以前的伉俪情深,仿佛他們之間從來沒出現過姜藏這個人一樣。

直至父皇去世,母後随父皇而去,顧燕禹才從重重迷霧中知道姜藏是什麽人——前朝公主姜藏。

這段回憶本來都已經忘掉,現在齊齊湧上他的腦海。

楚笙居然是姜藏和父皇的女兒。

那張如妖似魔的臉,和傳說中的姜藏長得像嗎?

這群前朝餘孽太過可笑,居然會覺得這種事能威脅到瑜朝皇帝?

人倫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嗎?當走到至高無上的高臺,道德、人倫,都不算什麽。

一個皇帝可以有弱點,但不能是這種弱點。

“來人。”

“屬下在。”

“殺了楚笙。”

“是。”

前朝餘孽,今日都得死。

另一邊,前往昔州的路上。

顧燕禹的命令到底是下得遲了些。

顧楚和楚笙兩個人快快樂樂地踏出了京城,一路北上。

他們要先經過明州,再到昔州。

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兩年時間,還不足以讓虎威軍徹底服顧燕禹派下來接替顧楚的人。

顧楚的聲望太高了,虎威軍裏,他就是唯一的神。

“你怎麽會來替我趕馬車?你不是朝廷命官嗎?”

他們在出城後随便找了家裁縫店,給林秋換了衣裳,林秋還昏迷着,顧楚出于禮貌并沒有進過馬車內部,此刻楚笙正在替林秋擦去額頭的汗。

聽到楚笙的問題,顧楚想了想說:“你介意別人騙你嗎?”

楚笙歪頭,腦袋上緩緩冒出一個問號,但她還是謹慎地回答:“那要看是怎麽騙了。”

顧楚又不說話了。

馬蹄聲嘀噠噠,十分有節奏感,就像楚笙現在跳動的好奇心一樣,于是她故作深沉道:“不會是你騙了我吧?”

顧楚揮一揮馬鞭,不自然道:“怎麽可能。”

楚笙撩起簾子,拿銀筷子戳在顧楚背上,惡狠狠道:“說!不說你今天就給我趕一天的車,不許睡!”

顧楚僵了一瞬,手中的馬鞭和楚笙看不到的長長的睫毛一起垂了下來,向來果斷的男人臉上,竟然露出了稱得上“糾結”的神情,好半晌才低聲道:“……我其實不是什麽朝廷命官,我就是晉王。”

楚笙的銀筷子掉到了馬車的木板上,彈了一下掉下馬車,被後車輪碾過,徹底埋入塵土裏。

“你……就是顧燕楚?!”

一聲驚叫驚起一片鳥雀直上雲霄。

作者有話要說: 先皇打齊朝,搶了姜藏金屋藏嬌,生下楚笙,卻被姜藏帶着孩子跑了(帶球跑?)

這群前朝餘孽本來就不成器,原作裏早就被顧燕禹掐滅在搖籃裏了。原作的楚笙也是顧燕禹殺的,和這次是一樣的原因,不過過程不一樣。

劇透一下,顧楚是跟着先皇打江山的一個大将的兒子,不過在打江山的途中那個大将就死了,先皇收養了顧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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