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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是她的哥哥，有一雙漂亮得像是綠寶石一樣的眼睛。

愛德菲爾特家的瞳色更傾向于是暖棕色，這點和面前的前任軍火商倒是頗為接近，但是他的兄長頂着一雙明顯顏色有異的眼睛，藍色和綠色形同煉獄中輾轉變生的磷火，在一雙眼眶裏翻滾交疊，勾畫出詭谲的符號。

“那是妖精的饋贈，藍綠色的魔眼。”

不知道是誰在她耳邊說過這句話，魔術師向往聯通根源，向往新的力量，可是那雙妖精眼卻讓她的兄長神色空泛目無焦距。

他甚至說不出人類的語言，嘴唇磕碰之間，發出的艱澀聲音就能夠引發物體自燃，水結成冰，空氣翻湧，妖精語從來都是能夠牽動自然力的世界本質的語言。

年幼的露維娅，曾經悄悄查閱過不少文獻。

《淮南子·本經訓》中記載，昔者倉颉作書而天雨粟鬼夜哭。[1]

神代牽動自然力的文字和語言原本不應該在這個神秘消褪的時代出現，它們帶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攀附在她哥哥的身上，身形瘦削的少年手指尖拂過愛德菲爾特家上了年紀的長廊壁畫，神色若有所思。

太多的知識是饋贈，妖精的祝福更像是詛咒。被這些非人的存在所沾染眷顧的人，變得異化幾乎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倒不如說，她的兄長時隔多年能夠從星之內海的妖精鄉歸來，反倒才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再後來，那位名字響亮到用來命名礦石科（Kischur）的第二魔法師造訪了愛德菲爾特的本家，承諾将阿爾馮斯收作弟子，清洗掉多餘的記憶，代價是……

“巴瑟梅羅家缺一個和現世打交道的人。”

寶石翁澤爾裏奇的視線掃過愛德菲爾特家的衆人：“當然，他不會繼承巴瑟梅羅的魔術，還是我來教。小時候受到妖精的照顧，倒是塊學魔法的好料子。”

……

布魯克林區的珠寶店裏，露維娅看着眼底泛起笑意的兄長，抱怨道：“所以你還在資助阿尼姆斯菲亞？”

“畢竟我也能用阿尼姆斯菲亞的術式，雖然是用寶石啓動的。”

阿爾馮斯笑了笑：“如果露維娅你錢不夠的話……”

“——所以說怎麽可能不夠啊！”

金發的家主絮絮叨叨，說自己遇到了一個姓遠坂的日本魔術師，同樣都是寶石魔術家系，那人特讨厭總是和她拌嘴，還都在現代魔術科的埃爾梅羅手底下學習。

說之前還見過那個叫奧爾加瑪麗的小丫頭，因為靈子轉移适應性問題而一籌莫展。

說她前幾天和埃爾梅羅二世的那個內弟子逛商場，給她買了幾件漂亮衣服，哥你在紐約的吃穿用度都怎麽樣啊你這店的地理位置叫外賣都不方便……

淺棕色的眼睛又瞅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知名富商，雖然她哥交到新朋友是很好啦，但是如果是鋼鐵俠本人的話……

愛德菲爾特不缺錢，可是對方就偏偏更有錢一些；愛德菲爾特作為湖之國芬蘭的寶石魔術名門也從不缺顯赫聲名，但鋼鐵俠同樣更是話題的中心與衆人目光的焦點，較真的現任家主咬了咬牙，總覺得自己被比下去了。

“哥——”

少女拖長了音調，大概把一整年份的撒嬌在一天之中全都耗光了。如果時鐘塔的其它人有幸見到這位露維娅當下的表情的話，大概會覺得“淑女起重機”一定是中了詛咒吧。

她不知道巴瑟梅羅到底交給了阿爾馮斯什麽樣的任務，也不知道生活在妖精鄉的那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麽樣的故事，直到“Lord of Jewelry”的名號在隐秘的小圈子裏流傳開來，才發現自家兄長已經在寶石魔術的路上走了很遠。

“如果需要幫忙解決什麽難題的話，千萬別吝啬向家裏求助喔！”

露維娅女挑起眉毛來，鄭重其事，在湖綠色眼睛的注視當中站起身來：“連信都不寄一封……”

“我送你回去。”

金發寶石商的聲音溫和：“空間魔法的話速度快一些，家主還是不方便離家太久的。”

左手的手指套上懸戒，阿爾馮斯對着空中劃出一道泛着火星的傳送門，門內是隐約浮現的雕花樓梯，和裝潢精致鑲嵌着寶石的壁毯。

——這次是維山帝的力量。上次見到阿爾的時候，露維娅非常确信，對方也曾使出過降靈科所擅長的術式。

棕色的眼睛打量了一眼握在阿爾馮斯手心的天青石，默不作聲。寶石勳爵的聲名顯赫，最為著名的一點就是，只要得到了源流的承認，就能将任意術式壓縮在寶石當中為自己所用——包括魔法在內。和作為師長的第二魔法師寶石翁澤爾裏奇不同，阿爾馮斯的第二法僅限于壓縮在寶石之內才能夠取用，但這也已經足矣讓人驚嘆不已。

人們說，這是妖精鄉的賜福。

但哪有什麽祝福。

愛德菲爾特的家主頭也不回地踏進傳送門，輕飄飄地丢下一句話來：“今年的聖誕節，要回本家喔。”

“——這是新任家主的命令！”

細細的高跟鞋被踩出咔噠咔噠的響聲，金發大波浪的少女走路帶風，很快就伴随着傳送門的關閉消失在了阿爾馮斯和托尼·斯塔克的眼裏，小胡子商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咂摸着說道：“沒想到魔術師家系的家主會這麽年輕漂亮。”

愛德菲爾特可真是好相貌，還是說因為司長寶石魔術的緣故，所以連人都精致得像是聚光燈之下的奢侈品一樣。

“那是我妹妹。”

阿爾馮斯警惕道：“她不會上任何一個雜志的封面，你想都別想。”

托尼：“……”

他尴尬地說道：“你就只能想到這個方面嗎？”

雖說他之前的風評确實不怎麽樣，但是竟然第一反應是這樣，還是有點出乎了托尼·斯塔克的意料。神盾局諱莫如深又絞盡腦汁求得合作的煉金術師，此時此刻看上去也不過就是個袒護妹妹的尋常兄長。

“魔術師家系的家主只會和對等的家族或者優秀的魔術師聯姻，這裏面的門門道道很深，但考慮到要讓後代擁有盡可能多的魔術回路與能夠彌合家族屬性的魔力性質，露維娅是不會考慮神秘之外的普通人的。”

阿爾馮斯義正言辭：“所以你什麽都沒想是最好的。”

“她剛一見面就使出了标準的摔跤姿勢來招呼我好嗎！”

托尼·斯塔克迅速撇清：“我喜歡的不是這個類型！”

——但是不代表你不會招惹這種漂亮姑娘。湖綠色的眼睛裏仍舊寫滿了警惕。

維基百科上對于托尼·斯塔克其人的批注沒少說類似的描述，而斯塔克詞條下檢索出的內容裏也有不少修辭各異的批判性說法，總而言之，就像是總統作為公衆人物可以讓萬人嘲諷一樣，托尼·斯塔克某種意義上也負責擔任了這個令吃瓜群衆茶餘飯後吐槽的角色。

“只有家主是這樣？”

托尼突然問道：“如果按照長子繼承制——雖然無意冒犯，但是我在小說裏了解到的魔術師就是這樣……如果按照那些比較古老的規矩的話，應該是你來繼承愛德菲爾特？”

“愛德菲爾特的魔術特性是‘姐妹’，是對等的天平，計量的魔術，那并不适合我……而且本身我對于繼承家業也沒什麽興趣。”

煉金術師攤手：“更何況露維娅她很合适這個位置。”

離經叛道的家夥，斯塔克想，不過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也不會大老遠跑到紐約來開店，還能跟神盾局搭上線了。

“——那你就不需要一個，那什麽，具備魔力的後代了？”

托尼·斯塔克突然促狹地問道。

按預料，一本正經的寶石商要麽會義正言辭地解釋，要麽會羞赧地拒絕回答，總之根據他的經驗，不外乎就是這些反饋。

“我沒有考慮這些的時間了。”

可是，煉金術師認真地給出了截然不同的回答。

作者有話要說： 注1:“昔者……”引用自《淮南子·本經訓》。

阿爾馮斯:你休想肖想我妹妹！

托尼:對着上帝起誓我絕對沒有這麽想過！！

阿爾馮斯:上帝除了發洪水以外還有什麽人幹事嗎你對他起誓有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