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2)

正吃得歡、又吃得香,突然間門外走進了一個小姐打扮的姑娘,霍璃同瞄了一眼,倒是有些驚訝。

瞧那姑娘的模樣倒有幾分和蕭別傾相似,只不過不若她那麽靈動。

看起來,她應該也是蕭家的小姐,可若真是小姐,又怎會出現在這兒?照理說七歲以後男女不同席,所以這會兒蕭別傾也是在內院和蕭夫人用餐,而他則在外院同蕭何之一起用。

「伯父。」蕭別蘭大大方方地進了門,沒半點的扭捏之态,徑自朝着蕭何之曲膝請了安。

「嗯!」蕭何之輕應了一聲,接着說了句出乎意料的話——

「今兒個是你二姊夫帶你二姊回門的日子,你二姊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不如就由你代表蕭家款待款待你二姊夫吧!」

這樣荒唐的言語,竟從堂堂一品官員的口中說出來,真教人嘆為觀止。

瞧着這等陣仗,如果霍璃同還搞不懂蕭家人這樣盛情款待是為了什麽,那他就白吃那麽多年的米飯了。

「岳父大人,這只怕于禮不合吧。」

「賢婿,老夫其實自知虧待了你,別傾那個狀況……」蕭何之滿臉的愧疚,言辭亦是懇切。「老夫并非存心要騙你,只不過太後早開金口,別巒怕是遲早要入宮的,所以那聖旨一下,老夫也只好将錯就錯地将別傾許配給你,可老夫到底心中有愧,這別蘭是老夫堂親的女兒,倒也是個知書達禮的姑娘,你看……」

「此事萬萬不可。」霍璃同聞言驚跳起來,這驚跳自然是作戲,接着義正辭嚴地道:「別傾雖說傻些,可到底是皇上禦賜,更何況如今宮裏的太醫已經着手醫治,個個都挺有把握的,小婿也喜歡她的天真,所以岳父大人不用自責。」

「二姊夫,二姊姊一向是個讨人喜歡的我也知道,可是二姊姊那個樣子又怎能服侍你的衣食起居呢?別蘭願意代二姊姊分憂。」

紅豔小嘴吐氣如蘭的說出了這番露骨的話語,蕭別蘭顯然也是有備而來,雖然雙頰羞得通紅,可仍是堅定地朝着霍璃同走了過去。

兩人距離快速的縮短,就在蕭別蘭柔弱無骨的身子要靠上霍璃同的身上時,他卻突然一個箭步閃開。

蕭別蘭收勢不及,踉跄了數步,若非蕭何之眼捷手快地起身扶了她一把,只怕她就要跌個狗吃屎了。

「堂妹請自重。」

「姊夫,妹妹我是真心的,我也不會想着要和姊姊分寵,只不過願代姊姊照顧你罷了。」

那哀哀切切的聲音如泣如訴,若是換了旁的男人,這時自該憐香惜玉幾分,可偏偏霍璃同就不是這樣的人。

他讨厭女子,更讨厭這樣故作嬌媚的女子,所以他輕咳了一聲,正待再說些什麽,廳門口卻突然傳來一聲嬌呼。

「相公!」

聞聲,衆人猛地擡頭,便見一個火紅的影子已經快速投向了霍璃同的懷抱。

「傾兒,你怎麽了?」

「這兒不好玩,咱們回家。」嘟起了紅唇,蕭別傾甜膩膩地央求。

霍璃同見了她這嬌憨的模樣,那緊抿的嘴角頓時松了松,柔聲哄道:「好,咱們回家。」

牽起了蕭別傾的小手,霍璃同擡頭再望向蕭何之的時候,眼中再無任何寵溺,反而染着一絲絲的冰冷。

「小婿還望岳父大人自重,傾兒雖說現時儍笨,可我也聽說她幼時聰慧,若是能治好舊傷,她便會像原來一般,小婿并不需要旁的女人。」

「這男人有幾個通房小妾也是應該的……」天底下還有不好色的男人嗎?

聽了這話,霍璃同的眉毛微微挑起,顯然是有幾分不贊同的。

他娘為何颠沛流離,為何客死異鄉,他又為何從小就被人追殺,都是因為三妻四妾所引起的。

父皇的情有獨锺讓娘惦記了一生,可終究還是含怨而終。

看過了這樣的凄涼,他又怎會還想要有三妻四妾呢?

他想要的只是一個了解他,能與他厮守一生的女人而已。

「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時我對傾兒的許諾。」霍璃同正色對着蕭何之說道,此話一出,不只蕭何之傻了,連蕭別傾也感震驚。

雖然她臉上嬌憨的神情未變,可是心底卻已因為這句話掀起了一層又一層的波瀾,五味雜陳。

這個男人難道就不怕被天下的男人唾棄嗎?

這樣的話竟然張口就說,而且說得理直氣壯,絲毫沒有半分的勉強。

他……是在作戲還是真心?

「傾兒,咱們回家。」

霍璃同大掌不由分說的緊緊牽着蕭別傾的小手,心思煩亂的蕭別傾在走了幾步之後,驀地稍稍頓足,斂笑,臉上已不複方才的天真。

回頭朝着蕭何之瞧了一眼,她清冽的聲已然傳入了蕭何之的耳中。

「爹,女兒和夫君回将軍府了,改日再回來向你請安。」

這句話雖然平凡,但卻字字清晰,哪裏是以往癡傻的蕭別傾能夠說出口的。

蕭何之聞言一震,心中驚疑不定。

別傾莫不是當真已經慢慢痊愈了?還是其實真如夫人所說,她壓根就是裝出來的?

他驀地擡頭,想要再次确認,卻只來得及瞧見那對璧人消失在門外的身影。

霍璃同不受美色誘惑,蕭別傾裝傻,這兩個人真的留不得了,蕭何之的雙手緊握成拳。

看來,得盡快出手。

聽着車馬蹄聲與車輪聲,車廂內,蕭別傾的心緒亂上加亂。

她不懂,當她瞧見蕭別蘭對着霍璃同投懷送抱時,心底的那份酸意究竟從何而來?

她更不懂,為何霍璃同可以這樣輕易的說出誓言,可在那些不懂之外,她的心竟還悄悄的升起一抹希冀。

一生一世一雙人嗎?多麽誘人的一句話啊!

下意識地,她擡起頭朝着自己的左邊瞧去,卻沒看見人,蕭別傾愣了愣,這才想起了,方才馬車自蕭家走了沒有幾步,便被人給攔了下來——一名士兵打扮的人附耳在霍璃同的耳邊說了幾句,蕭別傾見他的神色有些不對,于是他一走回來,還不等他開口,她就連忙說:「若是你有事要辦,不用擔心我,我會自個兒回去的。」

蕭別傾的體貼讓霍璃同很受用,可也沒忘了她方才的自作主張,于是粗聲粗氣地道:「等會兒回府再找你算帳。」

「算什麽帳?」

「是誰叫你這樣自作主張的讓他們知道你已經不傻了的?」

一旦這個秘密被截破,蕭君二家絕對會将矛頭都指向她,甚至千方百計想要取她性命。

可蕭別傾壓根不在乎霍璃同的怒氣,滿心都只有他那句一生一世一雙人。

「一生一世一雙人這句話,你是認真說的嗎?」

她話一問出口,霍璃同的俊顏莫名地飄上了一抹可疑的紅,在尴尬地清了清喉嚨後才開口。

「自然是認真的,我真想與傾兒一生一世一雙人,只是那也得你想要。」這時他聽見下屬的催促,頓了下又說:「不過現在不是讨論這個的時候,方才下屬來報,似乎發現到一間私自打造兵器的鐵鋪,我得趕着去處理,這些事我等晚上再同你說個分明。」

眼見那士兵一臉焦急,蕭別傾縱然還有滿心的疑問,也不好再耽誤他,于是便點了點頭,目送領着大半侍衛離開,紊亂的心緒卻久久不能平複……

回想着他說的話,蕭別傾手忍不住揪緊了衣裳。

她想要!

她當然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

可她有資格要嗎?

若說對他的示好寵愛完全沒有動心,那絕對是騙人的,若是當真不曾動心,方才在廳裏瞧見自家族妹勾引他時,她的心不會泛酸,不會有一股想要沖過去把人從他身邊推得遠遠的沖動,更不會在聽到他說出那句話時,心中悸動不已。

可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而且還是皇上看重的,她卻只不過是個庶女……

再說若是将來蕭家的罪行被揭發了,雖然她已出嫁,可到底是蕭家人,到時皇上會不會叫他休妻,或是命她讓出夫人的位置?

蕭別傾心中惶惶不安、患得患失,此時原本平穩的馬車突然左右劇烈地搖晃了起來,而且馬車的速度也在瞬間加快。

蕭別傾驚覺不對,連忙往外頭一瞧,發現本該留下護衛她的侍衛們不見蹤影,荷子等侍女乘的馬車亦是,馬車竟行駛于山間!

深吸了一口氣定定心神,她自車窗對車夫喊道:「停車!這可不是回将軍府的方向。」

車夫不答,只又加快了速度,蕭別傾往後摔,撞得渾身都疼,掙紮着起身,再往外一看,車夫已不見蹤影,馬兒則瘋狂地朝懸崖奔去。

沒有霍璃同那般的身手,蕭別傾知道自己自己這回只怕是兇多吉少,心間竟不是害怕,反而是懊惱和對他的強烈想念。

如果方才她能勇敢的說想要,如今是否不會那麽遺憾和懊惱,他……

蕭別傾覺得眼眶又熱又酸,淚水驀地湧出,在這絕望的瞬間,她竟瞧見一抹熟悉的身影朝着馬車飛掠而來,然後在眨眼之間掀簾而入。

「該死的,還好來得及!」蕭璃同低咒出聲,将她緊緊的箍在胸前。

方才他在平路上愈想愈不對,總覺得心神不寧,彷佛有什麽事要發生似的,又見那前來通報之人一臉心虛的模樣,便立即折回,在半路上遇到他留給她的侍衛,才知車夫有鬼,竟加速往山裏去,他急急帶人入山尋找,就怕此生再難相見。

這個調虎離山之計,來得可真快啊!

「你……快走!」

蕭別傾見他只是抱着自己卻什麽也沒做,不禁大喊推打着他,他有能力自保,甚至可以不要上馬車陪着她赴死的,可他卻來了,而且顯然也不打算自己離開,有這樣的心對她來說,已是足夠。

她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與自己共赴黃泉!

「太遲了!」

前方便是斷崖,他能在千鈞一發之際躍上車已是邀天之幸了,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緊緊的抱着她,護住她,雖不能保證自己能夠護她周全,但只要能讓她少一分傷害都是值得的。

只能搏上一搏了,在墜入山崖的最後一刻,霍璃同咬着牙,将蕭別傾牢牢地護在他的胸前,在一陣天旋地轉中,即使他的後背因為下墜之勢而猛烈地撞上了車壁,但他卻依然沒有松開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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