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薄言(3)

? [撄寧74.薄言]

藍彧頹然跌坐在地，老管家嘆息間，女傭抱着小若栀來到這裏。藍彧擡頭伸出手臂接過襁褓中的嬰孩，緊緊抱在懷中。一向冷酷的男人傷心欲絕留下眼淚。

神已離去。

藍彧與妻子離婚的官司最終不了了之。因商業聯姻成為妻子的女人幾年後耍了點手段，再次為藍彧生下一個女兒，取名為藍溦。

長子藍澄受到藍彧的嚴厲要求，小女藍溦卻是成長在放養的狀态裏。藍若栀被藍彧安排教養在東京，藍彧在Z國與M國之前往來，最後在M國終老。

在藍彧餘下的生命裏只有對栀的回憶與懷念。

（三）

——2158年8月24日。

直升機無聲地懸停在建築物旁，身着白裙的女性站在梯繩上，由機器運轉自動上升來到機艙。

“歡迎回家！Olivia！”布蘭琪擁抱着Olivia，愉悅地笑着。Olivia埋頭在美人懷裏幾分鐘後，才擡頭回應布蘭琪一個寡淡的淺笑。

“你的小寶貝呢？”布蘭琪見她清袖獨身，笑意不減地問道。

“不必，是失敗品。”Olivia寡淡地回答，與布蘭琪相視的雙眸無波。似乎早料到是這結果，布蘭琪的笑意更熱烈，瑩藍的雙眸閃爍着：“呵，這還真是Olivia風格的話啊！”

Olivia第一例基因改造實驗以失敗告終。出生的嬰孩雖然還活着，但是ROSE沒有再對其進行跟蹤研究。回到ROSE總部的Olivia，在一年後成功研制出五位嬰孩，其中只有兩名身體健全。次品被處理掉，成品教養在ROSE位于O國的總部，稱為“一代rose”。

2160年上半年，布蘭琪被敵對組織偷襲俘虜，失去蹤跡；下半年，Olivia在地區戰争中身受重傷，生命垂危。2161年雅各布全力營救出布蘭琪，女性受俘時歷盡折磨，在搶救無效後死亡，為當時只能在在醫療倉裏續命、半死狀态的Olivia提供了部分缺損的器官。顏楓與希裏爾決心對Olivia實行機械改造手術，成功救回Olivia的性命——如果一個身體五分之三是機械化的活物也算擁有生命的話。

Olivia蘇醒後，顏楓告訴她布蘭琪手術失敗死亡。顏楓冷靜地說：“Olivia，你是靠着布蘭琪的角膜在感知這個世界的光，你在依靠布蘭琪的肺呼吸地球上的氧氣。”

Olivia如舊冷靜，應聲：“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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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0年後半期，ROSE暫緩基因改造項目，全力投入武裝研制。2170年，Olivia領導ROSE，雅各布在G·T發布指令，一同搗毀那個組織，救回唯一一位存活的由布蘭琪·肯瑟亞的細胞克_隆成人的，代號為“four”的女孩。Olivia與女孩通過通訊屏見過面，Olivia冷淡的注視着年僅五歲的女孩，導致女孩害怕得退縮。最後，女孩還是由雅各布安排交由他人教養。在G·T恢複元氣後，雅各布卸任，G·T交由了一批年輕人，Olivia則帶領ROSE從此隐匿。

ROSE總部轉移到N國邊境沙漠下的建築群中。這原本是一個研究項目，研究成熟後已經可以投入使用。此後不久，顏楓與希裏爾離開。兩人在D國結了婚，逍遙地環游世界，漸漸就斷了聯系。

雅各布曾來到ROSE總部與Olivia約見。

當年的五人搭檔如今只餘下的兩人，相向坐在茶桌兩旁。個性強勢如雅各布，看着眼前十年間未曾改變絲毫的Olivia，強扯着閑聊，在談話間占得最多的還是沉寂。

雅各布離開時，深沉看了眼機械座椅上的女性。她将永遠這麽美麗而冰冷留在世間，而自己會衰老并面對死亡。他和她原本明明很近，原來只是假象。

即使雅各布不曾表現出對女性的愛慕，其實在與她相識後不久，雅各布已經發覺自己高傲的心迷戀上了一個沒有溫度的靈魂。雅各布以為這樣的Olivia不會被任何人擁有，能夠留在她身邊已經足夠，結果她卻和一個莫名冒出的男人同居并為他生下孩子……當時的雅各布幾乎發瘋，布蘭琪則在一旁冷嘲熱諷。布蘭琪笑言：“放心，Olivia只是一時好奇心泛濫了而已。我們都清楚，她完全不懂得愛。”

布蘭琪對于自身以外的其他一切事情都看得通透。Olivia回了ROSE，甚至沒有帶上那個孩子。

之後，布蘭琪為了一個負心人被瘋狂的敵對激進組織所俘，受盡屈辱折磨最後搭上了自己的生命。看似潇灑的布蘭琪，其人生其實苦難而悲哀。唯一延續着布蘭琪存在痕跡的只有那位由布蘭琪的細胞□□而生、代號為“Four”的女孩。

如今，雅各布面對時間靜止的Olivia，完全無力說明自己的感情。

2171年雅各布與Olivia分別後，兩人再未曾相見。時年四十歲的雅各布已經決定終身不娶。

（四）

2170年到2175年間，ROSE“二代rose”降生。十位嬰孩中成功培育出五位健全的孩童。他們在ROSE總部被教養長大，參與ROSE的工作，之後陸續外出游學。

2175年到2190年間，ROSE“三代rose”降生，一共成功培育出十位孩子。他們逐漸成長為優秀的科研人員、網絡黑客和武者。生成這些“rose”的基因都取自ROSE的成員，故而每一位“rose”都生得頭腦天才而容貌出衆。

教養各代rose的同時進行各項科研，Olivia在ROSE總部不休不亂。

Olivia平淡的生活在徹底剿滅L，得到“商安”的資料之時，泛起些許波瀾。

ROSE花費了一些功夫确認他的身份，年輕人是離沚，也是殷寧——按血緣來說，是Olivia的孫輩。2203年11月，薄雪獲得離沚的活動信息，與離沚約見碰面。2203年12月離沚随着薄雪來到ROSE的總部。Olivia看着和自己面容相似的青年心中感嘆自然的神奇，年輕人有着自然與人工改造同時作用的優良基因，有着強大的頭腦與特殊的體質。即使只在外界學習也足夠優秀——外界的人當然不能與生于此長于此的“rose”相提并論。Olivia與青年談明“繼位”的要求，決定留下的年輕人樂于學習，不斷進步。Olivia很滿意。

而今是2206年11月20日，Olivia已經開始計劃“終結”，這時離沚提出離開。

Olivia聽見年輕人說：“是麽，也許就像你所說的。但是對薄雪而言，她所在意的就是你們，她與你們在一起就能感到愉悅。我與她不同……我在意的人，他不在這裏。”

年輕人直視Olivia的眼睛，那雙與Olivia幾乎相同的眼眸裏閃爍着Olivia從未理解過的情感，最後Olivia有一絲動容，出聲答道：“好。”

Olivia靠着椅背，眼前的屏幕有條不紊跑着編碼。Olivia突然覺得無比厭倦。多少年了，自己獨自一人留在這裏多少年了？明明自己曾經有過同伴，後來大家都離開了；自己甚至有過女兒有了孫輩，可是這是一種什麽感覺……“在意”，什麽是“在意”……

身體裏的機械正在運作，多年來的機械革新和習慣，Olivia已經完全感受不到身體對機械的不适。當年顏楓與希裏爾冒險在自己身體上實行當時并不成熟的技術，令自己存活至今并擁有了行動相對方便的身體。如今，Olivia已經不想再繼續。

Olivia擡手操作，一邊啓動準備一段時日的自毀程序一邊平淡地說：“阿杉，一切結束後，你們都離開這裏。”

背對自己的薄杉說了什麽？

“……不。”

最後時分，Olivia合上眼睛說道：“不要困在這，外面是個精彩的世界……”

Olivia腦內機器的連綿低鳴轉至斷續無聲。

薄杉攥緊了手心，沉聲說：“我不會離開，我對您……”薄杉轉過頭，只看見Olivia的機械椅暗下的提示燈。薄杉倒吸一口氣瞪大眼睛，狼狽奔到Olivia身邊，落在一旁的懸浮屏幕上數據閃爍。

“不——！！”

凄厲的嘶吼傳到薄柘耳邊時，只有微小的輪廓，薄柘疑惑擡頭卻不知該向何方探看；薄竹正在裏間為自己的大機器人的磨合部位上油，與機械精神溝通中的中年人什麽也沒有注意到；薄堇身處附近的實驗室，被聲響震到失手松落了手中的試劑管，薄堇半合紫眸默然看着一地狼藉；薄葙正在房間裏，戴着耳機學習音頻資料，明亮的雙眼沒有波動望着眼前的牆壁；薄芸與薄櫻在系統總閘檢修，發覺近日有些異常的總部系統已經恢複；等薄雪與薄荷回到總部，一切都已結束。

屬于Olivia的傳奇徹底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