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挑釁激怒
兩漢之交,王莽專權,西漢大批的朝廷官員被貶斥,這些被貶斥的朝廷高官,皇親國戚多有被貶徙合浦郡(今廣東廣西部分市縣一帶)安置。
公元前24年,王章,因忠直敢言,奏陳寵臣王鳳專權,被王鳳陷害入獄,嚴刑至死,妻子徙合浦。
公元前8年,淳于長,成帝時寵臣,封定陵侯。時稱“貴傾公卿”,因與王莽有矛盾,以謀立左皇後大逆致死獄中,妻子徙合浦。
公元前1年,傅晏,大司馬、封孔鄉侯,哀帝傅皇後之父,在與王莽争權中失敗,全家流徙合浦。
董恭,哀帝時封關內侯,在與王莽争權中失敗,被抄沒家産(史載董氏家財四十三萬萬)後,全家流徙合浦。
董寬信,董恭之子,時任驸馬都尉,與其父同時被貶,流徙合浦。
董賢,哀帝時封高安侯,大司馬,董恭之子。在與王莽争權中失敗,被貶合浦,董賢夫婦自殺,其家屬徙合浦。
......
公元前1年,孝哀皇帝薨逝,舉國發喪。
長安城桂宮內,一個衣着素淡面色清寡的婦人,孤身一人立在殿前的長廊,微微仰着頭,望着天空稀稀落落的細雨,怔怔地出神,全身上下散發着濃濃的落寞和凄凄的哀傷。
他終究是先她一步而去了,那裏有他想要的嗎?他與他會在一起嗎?...這些疑問此生恐怕都追索不到答案了。
他們會更快樂嗎?會吧,起碼沒有她在中間礙手礙腳了。
婦人深深地嘆吐了一口氣,似要把這半生的郁悶都吐出來。
“娘娘,回屋歇着吧,秋寒雨凍的。”宮婢見婦人只着了一件中腰對襟白襦裙,秋風吹來,裙裾翻飛,顯得婦人更清瘦單薄。
久不見婦人說話,宮婢輕嘆了一聲,回屋取了一件白色織金暗花緞地裙襖的披風,披挂在婦人的身上。
婦人阻止了宮婢系娟帶的手,一瞬不動地望着永無止盡,漫天飛揚的秋風細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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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婢退到一旁,靜靜地陪在婦人的身邊,在這深宮中無數個漫漫的長夜,她也如今日這般陪着她。
令人窒息的沉靜後,女子開口喃喃地問道:“春曉,生離死別,哪樣更痛?”
宮婢望着婦人,這個曾經令所有女子羨慕嫉妒,天下最尊貴的女人,此刻猶如秋雨中的白菊,凄苦飄搖。
宮婢心中一陣陣地泛酸,婦人此時素顏孝服,卻難掩國色天香,雍容華貴,紅顏命薄,在她最美好的年華裏只有無盡地等待,如今夫亡家破,以後的日子...
“娘娘,奴婢不知...”
婦人聽了春曉的話不語也不動,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無意的一句問話,在她心中自有衡量,她只不過是在自問自答。
宮婢靜靜地陪着婦人,一直一直...
秋雨輕飄,随風撲在人的臉上,絲絲涼意,沁入心扉。
蒼梧郡、郁林郡和合浦郡交界處,郁郁蔥蔥的大山連綿起伏,透過參天古樹的縫隙,隐約見一隊人馬徐徐地行走在環繞大山的羊腸小道上,已是農歷二月初,遠遠望去,遠處高山的山頂上,皚皚的積雪在灰蒙蒙的天空中顯得特別的刺眼。
由北往南的車馬隊因着家眷奴仆,幾十號人,浩浩蕩蕩地蜿蜒在山間,連綿數十丈之遠,這隊人馬雖多,隊伍卻凝着一股蕭索頹敗的氣息,了無生氣。
夜幕降臨,在半山腰處的一塊空地,車隊紮營休息時,生火造飯的炊煙,馬匹的嘶鳴聲,人說話的交談聲及嬰孩的哭鬧聲,各種人間的喧鬧聲打破了山間的沉靜,平添了幾分生氣。
傅清月無意這份喧嘩,吃過晚飯後便行離帳營,想找一處安靜的地方呆着,最後在離紮營數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一路行來,沒有春暖花開,卻是滿眼的蒼翠,草木的綠不是新長的,聽人說,越往南邊,秋冬的景象會跟春夏一樣,樹木枝葉常青,就如同離她兩丈遠的那顆大榕樹,枝繁葉茂像柄大傘一樣矗立在旁。
今晚星月無光,天空黑沉沉的。
傅清月走過小腿高的草叢,擇了一隆起的小土坡,站上去後就靜靜的眺望着遠方,身後隐隐飄來聲響,更顯得前方寂靜。
微弱的火光映射出傅清月模糊的影子,若隐若現,其實對面黑漆漆的一遍,人的目力根本看不到任何景物。
一陣風吹過,大榕樹發出高低起伏的嘩嘩聲,南邊的北風還是很冷冽的。傅清月緊了緊衣襟,雙手抱胸,仰着臉,努力睜大雙眼,想讓風把眼中的水汽吹幹。
“喲,二小姐,夜深露重的,你這是為誰深夜立中宵呀?”一個戲谑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打破了她想要的片刻安寧。
傅清月知道那是誰,行程的幾個月來,路上少不了他的挑釁,他就像牛皮膏一樣,甩不掉的心煩。
捋了捋被風吹散的幾縷發絲,傅清月閉了閉眼睛後驀然睜開,漠然地轉身往回走,行至男子身旁時也目不斜視。
男子沒有識趣的就此罷手,而是擋在了傅清月的前面,傅清月冷漠的當他是顆草木,繞開他向左走,男子故意側身擋在了左邊,傅清月無奈的向右走,男子又無賴的側身擋在右邊,如此左右反複幾次。
傅清月冷着臉停了下來,厭惡的盯着眼前面容俊美的男子,光線暗淡下,他與他倒有七八分相像,心中越發的冷寂,壓抑着聲音呵斥道:“董煜,你到底想幹什麽?”
董煜根本不把傅清月眼中的厭惡當回事,笑嘻嘻的把臉湊過來:“美人,你說我想幹什麽?”
如在長安,傅清月的巴掌早就揮打過去,打他又不是第一次。
如今,今非昔比,兩家的境遇相似,又一路結伴相行,大哥也曾暗示過她不要生是非,這段日子家中連遭變故,她最最親近的人離她而去,她無心也無力招惹他人。
人不範我我不範人,可這董煜三天兩頭的...
董煜知道傅清月的心思,兩家的家長都在附近,傅清月不敢逾越,一路上對他事事隐忍,這可比一點就燃好玩多了,董煜沒臉沒皮起來更加有恃無恐。
傅清月的耐心被一寸寸地磨滅,她才沒心思跟這個纨绔子弟幹耗,趁對方不注意,一把推開董煜,大步地往前走。
董煜被推開連打了好幾個踉跄,差點就要一屁股地坐到地上。
被傅清月推得狼狽,全無平日的風流儀态,董煜最是注重這些,惱羞成怒地喊道:“傅清月,別在這裏扮清高裝可憐,別人不要你,我要你。”
傅清月頓住腳,身體停在剛跨出的步伐上。
今夜他們附近無人,董煜一直沒有機會說這些話,此時心中想什麽就說什麽,毫無顧忌:“傅清月,他到底有什麽好的,值得你這樣心心念念地惦記,難道你還想有朝一日嫁他不成?”
傅清月一動不動,沒有回答,只是垂在身側的雙手,握成了拳頭,手背隐見青筋,微微顫抖。
傅清月極力地控制住自己欲擡起的小腿,極度壓制,落在董煜的眼中,此時傅清月因身體緊繃而僵硬的背影讓人以為,董煜的話踩到了她的痛處。
不過須臾,傅清月沒有發飙,也沒有罵回去,只是把身體的重心移到了剛跨出的步伐上,繼續往前走,董煜在身後氣得直跳腳。
為了把傅清月激怒,董煜如潑婦一樣語無倫次口無遮攔:“你還以為你是皇後的妹妹嗎?即使有皇後給你撐腰又怎麽樣?她縱有傾城傾國的容貌,也及不上我哥哥的半分,先皇對我哥哥寵愛有加,皇後她就是個擺設...”
姐姐?他竟然敢辱罵姐姐?傅清月猛地擡腳,拔刀,轉身,跳躍,橫劈,動作一氣呵成,帶着無邊的怒氣,視死如歸地撲向董煜。
傅清月帶着一股肅殺之氣揮刀向他砍來,董煜被迫停下了謾罵,他本能地用手擋在面前,上好的錦帛應聲而裂。
董煜看到自己寬大的廣袖被削去了大半,前面的女子臉上殺氣騰騰,忙慌張地喊道:“傅清月,你瘋了?”
是的,要瘋了,不瘋也要被逼瘋了,百般侮辱,一忍再忍,為何步步緊逼,笑她也罷,竟敢嘲諷她至親至愛的姐姐?死者不得安寧,生者痛苦難堪,不給你點顏色,人都是揀軟柿子捏麽?
傅清月一招狠似一招地砍向董煜,招招如激流飛濺,狂風卷地,大有一去不複返之勢。
傅清月為了防身,把随身攜帶的短刀綁在小腿上,短刀的攻擊防守講究的是一種氣吞山河的氣勢,她的功夫不見得有多高,可滿腔的怒火讓她的短刀使得氣勢如虹,一刀快似一刀。
董煜自小習武健身功夫底子不差,可惜他錯失了先機,對傅清月的攻勢只能狼狽地躲避。
傅清月不理會董煜的叫喊,一心撲倒對方。
董煜連滾帶爬地向後退去,本想借着旁邊的榕樹抵擋一下傅清月的銳勢,不想被傅清月利用,躲閃不及的董煜被傅清月一把抵壓在榕樹上。
背上被粗粝的樹幹硌得生疼,董煜來不及回緩,轉眼一看傅清月手中的短刀就要朝他落下,駭得他目瞪口呆,一時沒了反應。
傅清月心中悲憤難耐,壓抑了有小半年之久的各種情緒翻江倒海地向她撲來,背叛、失去、痛苦、悲傷...理智被沖破堤壩的悲哀湮沒,眼前的男子是誰?她為什麽要攻擊他?已不再重要,她現在需要一個突破口,一個發洩口,不然,她就要炸開了。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關鍵一刻,“清月,住手!”一個嚴厲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如五雷轟頂,震得傅清月往下刺的手頓了一下。
傅正平匆匆趕到,在刀尖将觸到董煜衣服的瞬間堪堪地握住了傅清月的手腕。
是大哥,傅清月如夢初醒。
看着被自己抵在榕樹上一臉驚愕的董煜,再看看滿眼擔憂的大哥,理智重回,傅清月愣怔了一下,松開了抓着董煜衣襟的手,見自己握刀的手仍被大哥牢牢的握着,澀聲的說:“大哥,你放手吧,我沒事了。”
傅清月動了動嘴角,本想露出一個笑容來安慰大哥,擠了半天,只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失去被傅清月抓扯的力道,董煜背靠着榕樹一下子坐倒在地上。
傅正平看了董煜一眼,沒有理會他被吓得臉色烏青發白,目光呆滞傻愣的樣子,他更擔心的是傅清月在抽離自己的手時,她眼中的生氣一瀉千裏,仿若被人硬生生地抽吸,只剩下沒有魂魄的軀殼。
傅清月欲言又止,眼眶猩紅,最後只看了大哥一眼,默默的轉身,一步步的踏步而去。
傅清月離去的背影有些佝偻,發髻歪斜步履沉重,短刀還握在手中,此刻如同死物一樣垂在身側,剛剛的憤怒燃燒了她僅剩的生氣,傅正平在心中無聲的暗嘆了一下。
“董煜,小妹今日行事過分,只因這段時間家遭不幸,變故頗多,難免情緒激動,念在同仇敵忾上,望你海涵。”傅正平向坐在樹根底下的董煜拱手行禮。
“也請你以後不要再言語相激,再出今日之事那就不好了。”傅正平說完不等董煜說話,便尋傅清月而去,董煜坐在地上嘴唇翕張,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翌日,天剛蒙蒙亮,衆人便起來拔營整頓繼續南下,一切如舊,沒有什麽不同,只有傅清月的近身侍女阿碧,此刻正困疑不已,自昨晚以來,二小姐就沉默異常,日常起居除了偶爾的“嗯啊”之外,簡直就是惜字如金。
大公子策馬過來問車中小姐話時,小姐也是言簡意赅地回話,難得的是每日必來“騷擾”調侃幾句的董公子今日也沒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阿碧只覺得怪異不得其解。
行程無趣,景物千篇一律,只聽聞車轱辘因負重而發出的“吱嘎吱嘎”的聲音,還偶有呵斥鞭撻牲口的吆喝聲,整個隊伍凝重蕭瑟。
為了趕到下一個更為安全的休息目的地,天黑了隊伍仍舊行車趕路。
馬車中的傅清月挪了挪發麻的右腿,往後靠在墊子上,身體趨向平躺地卧着,她想讓半邊麻木的身軀血液回流更順暢一些,枯坐在車中一日,肌體因缺乏活動而麻木,傅清月眉目淡漠,有種傾向于自虐地感受着這種肢體麻木帶來的細微痛楚。
倏地,馬車猛地停了下來,這不是為了紮營而停頓的節奏,很快,外面傳來了一陣嘈雜聲,傅清月疑惑地坐直身子,理了理衣裙就要撩開帷簾出去,想到什麽又回身在墊子下摸了一把,等傅清月跨出馬車時,阿碧用顫抖的聲音叫她:“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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