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歲月生香
竹林本身帶着淺淺的清香,清靜淡雅,很容易忘記不愉快。回來幾日,千妝的心情顯然好轉了很多,和竹林裏的小僮們玩鬧的盡興。封輕涯見她有了笑容,嘴角也不自覺地有了弧度。
歲月生香,不及誰的回眸一笑?
後來,他才意識到,只要她快樂,一切都無所謂了,可惜,這個後來,不是現在。
那日千妝說了封輕涯的事後,毒皇說道:“既然将自己交給了他,你必定是沒有後悔的心思了。凡夫即佛,煩惱即菩提,前念迷即凡夫,後念悟即菩提,前念着境即煩惱,後念離境即菩提。如此,丫頭,若是看得開了,你還是你,通透、無擾。”
千妝垂眸,“師傅,我知道,我會盡力去做的。”
封輕涯的出現,勾起了毒皇的往事,作為過來人,她如是同千妝說道。
山間清靜,日子輕柔。時有小僮嬉鬧玩耍,像極了世外桃源。密竹林中有十數個小僮,還有一些和千妝差不多大的女子,這些都是毒皇救下的遭人荼毒的可憐人。毒皇并不像想象中的那般無情毒辣,至少,她待這些人很好,對千妝更是如骨肉親生。
自從在竹林住下,封輕涯才知道為何千妝會如此空靈清澈。她有一個好師傅,她的師傅給了她一個世外的環境。
在毒皇心裏,封輕涯不同其他人,原因很多。她沒有提密令的事,只是讓封輕涯在竹林中住着,時而和封輕涯對坐飲茶或酌酒,日光流長。
這個前輩長者給與自己的,是經年歲月積澱下來的滄桑與智慧,更是一份清明的淡然通透。許多年的平白心境,似乎有一點不一樣了,好像是以前猶疑不定的路程開始明朗了。
封輕涯從沒有敬稱過誰為前輩,酒仙,他只是當他為忘年交。
這個長者問了封輕涯一個問題,封輕涯想了良久,卻不知如何回答。
毒皇問他:他的既定路途是誰定下的?而他,又是否足夠虔心走下去?極具禪意的問題,睿智
如封輕涯,一時難以回複。
毒皇與森羅教頗有淵源,她對封輕涯的生命路途看的很透徹,她也明白,這條路,孤冷清寂,也,無可奈何。向來都是。但是,這位教主,不是過客,他完成了密令。重要的是,他不甘囿于條令而追求溫暖,而且,與自己的愛徒,恩綿情長。
因景生情,千妝不自覺地想起了在靖安鎮的那片竹林,那時,清風、青竹、清酒、輕舞、輕樂、還有傾情。那時候的舞,算是她跳過的最好的了吧。那時候的他呀,可真是溫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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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妝推門而進,封輕涯正在和毒皇對棋,千妝沏了茶,說道:“師傅,您都忘記有我這個徒兒了,偏心,徒兒很傷心呢。”
撒嬌讨喜的腔調,撓進人的心窩裏,讓人癢癢的開心着,輕涯笑出聲來,“前輩有徒如此,果真是福分。”說話也不似原先的漠然,或者對着千妝才有的低柔,而是灑脫逍遙的,聲線幹淨明朗,很好聽。
毒皇一眼看出了自家徒兒的小心思,笑道:“是呀,不過卻不好養呢。”
千妝跺腳,“師傅你在說什麽呀,我又不是小貓小狗,幹嘛要用養呢?真是的。”
毒皇笑笑,落定白子,說道:“棋盤可停,俗事不止,你們聊罷,我先出去。”說完走了出去,毒皇不拘禮節,早就說了不要行那些虛禮,兩人就沒有送毒皇。
毒皇剛走,就有一個小僮急急敲門,一問,這才知道,原來有人進入了密竹林。密竹林位置絕妙,位于連綿大山之內,雖是在山上,但卻很是平坦。平時只有小僮出去采購物資,幾乎鮮有人能摸來,這一次卻有人進來了,而且,也是相安無事的。
封輕涯是千妝帶進來的,密竹林裏沒人禀告,但這一次就不一樣了。
千妝用手指纏繞着胸前的一绺頭發,疑惑道:“會是什麽人呢?能無事的闖到這裏?”
封輕涯端起茶杯,說道:“既然想知道,明天去看看不就行了嗎。”
“對呀。”千妝眼睛一亮,不過,現在還有另一個事要說,她從袖間拿出血玉簫,“我想聽你吹簫。可以嗎?”
封輕涯接過簫,問道:“現在嗎?”
千妝搖頭,“夜裏吧,據說今晚月光很好。”
月下起舞,回雪流光。她只是想多留一些美好的回憶。
推開窗,月色清亮,千妝剛好出來,薄唇上揚,對着她笑了一下,千妝也笑:“不出來嗎?”
有簫聲悠揚暢遠,有伊人舞衣飄搖,有月光明亮瑩然。
山中積雪難消,映的人臉如夢似幻。月下,男子冷硬的面部線條軟化成溫玉,手執血玉簫,眼中似貪戀似懷念。
千妝聽了毒皇的話,冷靜的分析過自己和封輕涯的距離,現在,她不願意再多想,她要的不是矛盾積累的感情,坦蕩蕩長久久的感情才是她渴慕的。毒皇說,等開了春,她會把一些話說清楚的,到時候,會讓千妝也聽,那時,自然會有該做的決定。
毒皇在暗處看着月光下的一幕,不顯歲月的臉上流露出深遠的感慨,如今,她已不是當年那個固執極端的驕橫之人了,沒有什麽可以計較,再說,自己是真的很老了,如果千妝能夠有個良人護着,倒真的是死而無憾了。而且,剛回來時她就看到了,那非教主不能碰的教內聖物血玉簫分明是由千妝保管着的。
不過目前真是多事之秋,密竹林進了外人,今天小僮去查看時竟然沒有發現那人的蹤跡,但發現了一些藥粉,奇的是,藥粉成分竟然頗像當年天朔的習慣。
千妝止舞回身,上前,伸出手,“血玉簫可還算是我的?”
封輕涯将簫交到千妝手裏,“怎麽不算?”
千妝把玩着簫,問道:“想喝酒嗎?”
是回想起以前了吧!那時的她軟軟地趴在石桌上,纖白的手指輕輕扣打着摸上去很有質感的石桌,眼睛直直地盯着對面的自己,那神情可真是讓人喜歡呢。
封輕涯點頭,“進屋喝一杯吧。不過,不要那般浪費了。”
彼時,她看見他将酒推到自己面前,眼睛一亮坐直身體,笑吟吟地端起酒杯小酌一口,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仰頭,一杯胭脂紅滑然入腹,咂咂嘴,神情陶醉卻未顯滿足,當時,封輕涯低笑出聲說道:“酒唯細品方透味,你這般飲法堪稱浪費。”
千妝輕哼道:“要你管。”是呀,要你管,姑娘我樂意。也只有在封輕涯面前,她才會這般樂意暢快。
闖進密竹林的人找到了,是顧清瀾,分別了這麽久,卻不曾想一見面就是這般兩難的境地。顧清瀾是為了陰陽樹而來的,而且也做好了無功而回的準備,誰料,毒皇只提出一個條件,只要顧清瀾做到了,就允許他摘陰陽樹葉。
千妝是出于好奇才跑過來的,然後就聽見毒皇讓顧清瀾自斷心脈的要求。就上前攔住了毒皇。
顧清瀾原以為千妝現在還在森羅教,誰知就突然地見到了,他強行拉退千妝,對千妝說道:“小千,我不這樣做小唐子就會死的,你忍心嗎?”
千妝直直地望着他,搖搖頭,自斷心脈,必死無疑,哪能有機會帶陰陽樹葉回去?所以,她寧願裝傻。
毒皇波瀾不驚,她很想看看他收了一個什麽樣的徒弟。
顧清瀾同樣的古井無波,上前行禮,“前輩,晚輩願意。”說罷,又看看千妝,“小千,你先回去吧。”
千妝大聲說道:“不!”她不允許,決不允許,自己敬愛的師傅傷害對自己很好的顧大哥,否則,她寝食難安!她跪在毒皇面前,“師傅。”
顧清瀾眼中閃過幾許不忍,他點住千妝的睡穴,轉而對毒皇說道:“晚輩有把握在斷了心脈後續上十日命,請前輩成全。”說罷,就要自斷心脈。
毒皇擋住他的手,笑道:“不必,我沒這般刁難。再說,若真如此,我這徒兒莫不是要記恨于我,不值不值。”
天朔,果然收了個好徒弟呀!
“今日暫且好生休息,明日我讓小僮帶你去摘陰陽樹葉。”毒皇眼睛裏流露出一些贊許,又看看千妝,“帶上丫頭,先去竹屋吧。”
顧清瀾莫名笑了,師傅分明是說過,毒皇人如其名,如今怎麽差別那般大?
千妝緊緊拽着顧清瀾的袖子,眼睛眨呀眨的,明白地表明了,她很不解,為什麽她的顧大哥和封輕涯那自大的家夥一樣,見到師傅就尊敬有加,而師傅,為什麽會這般喜歡他們?
顧清瀾刮了一下千妝的小鼻子,說道:“傻丫頭,這是在吃味呢。師傅是你的,又不會跑。”
千妝委屈地看看毒皇,“來一個喜歡一個,我在師傅心裏沒位子了。”毒皇笑,“巧舌妙語的丫頭,這會兒倒是會撒嬌了,之前不是還跪着求我嗎?”
“師傅~”千妝揚起腔調。真是的,她不是關心則亂嗎?再說,哪有這樣試探人的?
第二天早上,毒皇就已經讓小僮取了陰陽樹的樹葉給顧清瀾,顧清瀾雖想多留,但念着小唐子的情況,計劃着次日離開。千妝沒有留他,她知道,小唐子還在等着他呢。不過,她卻是黏住了顧清瀾,小丫頭的臉都笑成了一朵花兒。
千妝就喜歡逗顧清瀾,因為他不會生氣,而且對自己很寬容。然而這一次,顧清瀾真的是無法笑得出來了,因為,他無意間把了千妝的脈,他記得在靖安鎮的時候,她還是完璧,但她現在,是封輕涯的人了。
千妝察覺到顧清瀾的不對勁,問道:“顧大哥,你怎麽了?”顧清瀾扯出一個笑,“沒事。”他始終是不放心封輕涯呀,他過往種種真的會改變嗎?
然而,世間事,誰又能預見呢?
顧清瀾走的時候,千妝送的他,送到深山之外,送了一天,顧清瀾對千妝說:“回去吧,小千。”
顧清瀾原本打算解決了小唐子的事就去森羅教找千妝,誰知,卻在這裏見着了。毒皇隐居所在之地,千妝提到過,是以顧清瀾才能在短時間內找到。至于毒皇的性子,顧清瀾還是不解,他更不解的是,為什麽毒皇會讓他帶話給師傅。
毒皇讓顧清瀾問天朔:曾與為誰留?
紅塵滾滾,多年混沌,當年将曾與樓贈與她,說道:曾伊人起舞。她回道:與吾君相渡。不是對稱的兩句話,就這樣在誰的心裏反複吟唱念誦?
白駒過隙,不過轉瞬而已。
千妝喜歡和封輕涯待在一起,多久都不膩,竹屋裏時常飄來一句:“哎呀,封輕涯,你又戲弄我。”
這些時間,沒有誰記得曾經發生過的不愉快,也沒有身份糾纏,簡簡單單,恬靜淡然,那個略微毒舌自大的封輕涯,又出現了,好像時空錯亂,彼此又回到了靖安鎮,純粹溫馨。
不像在曾與樓中那般,被他捧得像珍寶,雖然好,卻沒有自由,而且還有矛盾。
吹簫,起舞,打鬧,嬉笑。封輕涯想,不如就此隐于此地吧!以後,這個念頭一直存在心裏,以後的以後,根深蒂固,只是,沒有她,隐又有何意義?
□□逼人眼,滿目皆是翠綠,很是漂亮,千妝穿梭在竹林間,封輕涯步緩不急地跟在她身後,目光含笑,風化卓然。
他變了!不再高高在上,不再孤寒寂寥!現在的他,真實溫暖,觸手可及。
千妝眼睛彎成月牙,那是她的他呀!以前的事,不想追究了。
如果,能一直如此就好了。
只是,密令的事情,毒皇終于開口了。
藥王谷,小唐子得事情也終于圓滿解決了,酒仙沒有言謝,只是重重的拍拍顧清瀾的肩膀。
而這時,酒仙對天朔說道:“老兄,還是回答賢侄問過的問題吧。”顧清瀾也看着天朔,當時回來時,他将與毒皇交涉的經過大致說了一遍,還轉告了毒皇的話,他記得當時,師傅和酒仙的反映很是劇烈,好像不敢相信,又好像是釋然。
多年前的事情,終于是要說給後人聽的,那是一個與曾與樓有關的故事。
曾伊人起舞,與吾君相渡。曾與樓,為誰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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