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輾轉反側悠悠我心

“小點聲兒,吵着皇上了,可就不是頂杯子那麽簡單了,到時候——,額,皇上萬安!”古畫扇說着,說着卻是迎面碰見大步而出的純淵帝,心下一跳,趕緊福下身去。

六福正老老實實的聽着古畫扇的訓,卻突然聽到這兒,看都來不及看去,便一個激靈也福下身去。

“皇上萬安!”

“到時候如何?嗯?畫扇?”純淵帝的聲音幽幽傳來。

古畫扇心中無奈,擡頭輕笑着道:“到時候如何,可全憑皇上的念想!”

純淵帝瞥了她一眼,看着這張笑靥如花的面龐,和清亮的笑聲。眸子有瞬間的失神,曾幾何時,也曾有過有一個女子的清亮笑聲把他深深地感染。只是他竟連她的長相都不曾看清,即便如此,那仿若沙漠裏的一滴甘露依舊是他這輩子最美好的回憶。

失魂只是瞬間,純淵帝斜睨了她一眼,幽幽的道:“你們啊,整日就你們兩個鬼精的很!朕今日有事要忙,暫且放過你們倆。”說着便大步向殿外走去。

李修文不在,六福則一個箭步跟随純淵帝身後伺候。

古畫扇捂嘴看着他的身影,笑了笑。扭頭向清心殿宮女的住處:從心閣,走去。

如今她也算是清心殿裏伺候皇上日常起居的十二個宮女的領頭宮女了。從心閣其他宮女都是二人同住一個屋子,而她是自己一個人住。

坐在梳妝臺前,古畫扇看着鏡中自己的容顏,微微出神。

已經過去兩年了,等到臘月十二,就是她十五歲的生辰了。

十五歲對于這個世間的女子來說是大事,是一輩子中第一個重要的日子:及笄。

及笄了,就可以嫁人了。

可是,她如今身在宮中,也只是個女官,嫁人這件事是着實不必再想。就算是簡單的生日宴會,在這宮中一個女官也是不可能有的。

前世的十八歲生日是怎麽過,記憶已經有些模糊,只知道,那時的她,也曾孑然一身,孤獨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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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兒!”

忽然想起一聲呼叫,古畫扇恍惚間回過神,扭頭看去。卻是十二個宮女之中的一人,飄舞。

飄舞比她年長,為人又不錯,平日裏也都是這般直呼其名。

“飄舞姐姐,莫再這般吓我。”古畫扇無奈搖頭,因着飄舞年長,所以稱她一聲姐姐。可這年長的比她這年小的不着調了怎麽辦!

“我是看你房間沒有關門,這才進來瞧瞧的。誰知就看到你在顧影自憐的。好啦,別看了,不用你每天看,你也是個大美人,錯不了!”飄舞嘻嘻的調笑道。

古畫扇嗔了她一眼,道:“莫再拿我打趣,那達爾番進貢的輕紗流螢茶葉,你可是放置好了。那茶葉可金貴着呢,皇上又愛喝,可得萬分小心對待。”

飄舞噘着嘴搖了搖古畫扇的手,道:“我的好扇兒,你整天就是這個茶的泡法,那個茶的存放法,都快成茶神了。這些你都念叨了無數遍了,我們可都能倒背如流了,哪能出錯?你就放心吧!”

古畫扇瞪了她一眼,看她又在耍寶,當下也只得無奈的笑了笑,她确實念叨的多。

庭院內,驀地響起奔跑的腳步聲。飄舞趕緊出去查看,正要訓斥是哪個膽大的如此毛躁,擅闖扇兒的院子。卻是看到了六福。

“六福公公!您怎麽來了!”

坐在屋內的古畫扇聞言,也饒有興致的走出房門。見六福跑到院內站定。氣喘籲籲的拂了拂胸口。看其神色似乎沒有慌亂,應該沒有什麽大事發生,便打趣道:“六福,你這是練習長跑呢!”

飄舞聞言也的捂着嘴笑呵呵。六福撓撓頭,幹笑了一聲,道:“扇兒姐姐,莫再打趣六福。六福跑這麽快是來通知姐姐的,皇上剛得到通報,前兩年鬧暴亂的圖拉雅族已經被七殿下一舉殲滅,大戰告捷,如今已經班師回朝。恐怕不消兩日便可抵達皇城!”

班師回朝……

他就要回來了嗎——

那段深藏在心底的記憶,一瞬間不可收拾的湧現在腦海,古畫扇一時有些發蒙。

“扇兒姐姐,可別愣着了,趕緊!皇上召了四殿下,五殿下,六殿下和十六殿下,此時恐怕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六福見古畫扇在發愣,趕緊道。

“扇兒?扇兒!”飄舞拉拉她的胳膊,叫道。

古畫扇恍惚間回過神,也是一拍腦袋,趕緊疾步向內殿走去。

剛走出兩步,又向飄舞吩咐道:“趕緊的,把昨日我剛調制好的,皇上愛喝的輕紗流螢拿到茶房。還有在冰窖冰着的竹葉露取出來。以及四位殿下分別愛喝的雨後青竹,陳葉楊,兩相花,和夕陽露一樣準備些。這些茶,茶房內已經所剩不多了,快去茶閣裏去取。注意,一定要取些冰來冰鎮些拿到茶房。”

飄舞一一記下,趕緊一溜煙的向冰窖裏去。心裏着實的佩服了古畫扇一下,卻也習以為常。要說她不知道各位殿下愛喝的茶,那才讓她感到奇怪!

看六福還跟着自己,古畫扇拍了拍他的帽子,道:“怎麽了今天這是?趕緊的去幫飄舞拿,那麽多東西,她哪拿的動!”

六福趕緊扶了扶帽子,撓撓頭,得令一聲,也向冰窖跑去。

古畫扇隔空瞪了他一眼,也疾步出了從心閣的大門向內殿方向走去。

索性離得不遠,只需穿過一個禦花園就能到了。

只是平日少有人在的禦花園此時卻是多了幾人的說話聲。

古畫扇走在一座假山後面時,便聽到前面不遠拐角處,傳來十六殿下的聲音。

“四哥,你馬上就要迎娶四嫂了。剛好七哥又要回來了,到時候喜宴上,咱們兄弟幾個,可得好好的聚聚。轉眼,七哥都已經離開兩年零三個多月了!雖然七哥性子冷淡,可我還是挺想念他的。倒是六哥,被父皇派去去福州,都已經大半年了,好像今早上才返回皇城。我也想念六哥。”

純淵藍烨的聲音傳來:“六弟這次普查民情,也确實辛苦了,前些日子還聽父皇提起六弟意外受了些傷,不過倒無大礙。這次父皇急召,你應該待會就能見到他了。七弟離宮兩年,且這次立下大功,邊關暫時又沒有戰事。想必會在皇城待上一段時間。到時候我們兄弟是該好好聚聚。”

十六殿下嘟囔道:“七哥也真是,本來都不需要他親自出馬的,可偏偏向父皇請命,親自挂帥。父皇本就不是也不同意的嗎?怎麽後來——”

“老十六!這些事以後不可再提,左右是父皇允了的,其中緣由不可胡亂猜測!”純淵藍烨斥道。

只聽十六殿下哦了一聲,也不再吭聲。

一旁的五殿下純淵藍宇幹笑了兩聲,化解了一下尴尬,道:“到時候可得好好灌灌他,讓他老實交代這些年和那個炎彧國的輕九公主有何進展!”

聽到此處,古畫扇已經是雲裏霧裏。皇上當年原本是不同意他前去平定叛亂的嗎?那他難道也只是簡單的想要為國效忠嗎?想起選秀的前一日,明月閣內的那一段記憶,古畫扇只覺得有些耳鳴,心也‘砰砰砰’的跳的越發厲害。

直到那腳步聲清晰可聞,這才慌亂的想要找個地方躲起來。腳步剛剛移動,嘴巴便被一只大手捂住。腰被緊緊箍住,一個天旋地轉,待回神,才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座假山洞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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