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可以這樣度過永遠

這幾日的長陽城有些壓抑與緊張,偌大的城內,縱橫交錯的每條街道上,不時的,便會有一隊官兵來回巡查。

城門被一層又一層的士兵包圍,進出城皆要嚴查。這樣的陣仗,只在兩年前曦德太皇太後遇刺時才有過一次。城內百姓,皆在私下議論如今再次這般守衛深嚴,全城戒備是為了哪般?

不遠處街道,又一隊士兵整齊劃一的開始巡查,為首的赫然是将軍王藍栩将軍,路邊百姓皆福身跪地叩拜,這是對皇室最基本的禮儀。

行至長長的街道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純淵藍栩冷峻的面龐掃視着周圍,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地方,任何一個可疑的人。

素手緊握着劍柄,只是手掌卻被厚厚的紗布纏繞,掌心處的潔白紗布還透着斑斑血跡。簡單的包紮手法,一看便是匆匆而就。

周身散發出的冷凝的氣場使得旁側的人群皆無比敬畏,這便是保護着國家,保護着他們家園的,猶如神邸一般存在将軍王!

日已西斜,純淵藍栩依舊大步走在每條街道上巡視,身後跟随的士兵已經不知換了幾波。

驀地,一個家丁模樣穿着的小厮快步向純淵藍栩跑來。

“殿下,公主醒了!”小厮氣喘籲籲的道。

純淵藍栩聞言,冷峻的眸子倏地怔住,随即轉身大步向安寧府的方向走去。身後一行士兵繼續在每條街道巡視。

優雅華美的房間內,層層帷幔下,精致舒适的床榻上此刻正斜斜倚着一個妙齡女子,女子眉頭微皺,嘴角有些痛苦的輕抿。唇色蒼白如紙,精致的臉龐微微蒼白,我見猶憐。

纖細的手腕垂在床側,上方一面手帕将玉手皓腕遮住。帷幔外,一個鶴發老者正閉着眼睛細細的為她把脈。

旁側站着幾名丫鬟,正垂首靜靜地侯着。

半晌,老者緩緩睜開眼睛,站起身向外面走去。

一旁站着的丫鬟見狀,有的去送老者,有的則趕緊将床上女子的手臂放回錦被裏,替她掖被角。

老者走至外間,提筆在桌子上的紙張上洋洋灑灑的寫下藥方。交付給一旁的丫鬟。

小丫鬟接過藥方,輕聲恭敬的道:“李太醫請随奴婢來。”

房門外站着的一個小厮聞言,立刻将房門推開,上前将桌子上放置的醫藥箱背在身上。

老者則拂了拂衣袖随着丫鬟想外走去。小厮也緊随其後。

房外走廊上,赫然站着一路疾步而來的純淵藍栩。

“奴婢拜見将軍殿下!”小丫鬟恭敬的道。

純淵藍栩看着老者,輕聲問道:“李太醫,輕九公主的傷勢如何了?”

被喚李太醫的老者恭敬的請了個安,聞言道:“公主的外傷頗重,卻并未傷及內裏,所以也并無大礙。如今公主已經醒來,只需要好好養傷,不可妄動即可。”

純淵藍栩聞言,點了點頭:“有勞李太醫還要次次從宮中前來為公主診治!”

李太醫聞言恭了恭身道:“殿下客氣了,是皇上親指老臣前來為公主診治,且這本是老臣分內之事。”

純淵藍栩點頭,眸子看向房門,緊緊抿唇。

“送李太醫回宮。”

“是!”

李太醫一行人漸漸遠去,純淵藍栩這才緩步向房內走去。

入了房門,緩步停在外間,層層帷幔裏,斜斜倚着的女子輪廓隐約可見。

“給将軍殿下請安。”

屋內伺候的丫鬟見到他來,皆躬身請安。

床榻上,女子的身影明顯的一僵,緩緩扭頭看向純淵藍栩。

“你們都下去吧。”純淵藍栩輕聲道。

一衆丫鬟聞言,恭敬的魚貫而出。

房門被緊緊關上,屋內一時間安靜無比。

半晌,床榻上的女子坐起身子,輕聲道:“藍栩哥哥。”

女子往日清亮的嗓音因傷勢,此刻有些輕柔。女子毫無血色的唇角微微揚起,看着不遠處那挺拔的身子輪廓,只覺得身上的傷突然便不那麽疼了。

那明亮的笑容,蕩漾在無雙的面龐上,炎輕九此刻的心平靜無波。

如今她還能好好的活着,還有他前來看望自己,還有什麽值得抱怨的呢。

想起那一晚,她本以為自己就要死了,身上刀痕累累,心也一陣陣的疼痛。

可他卻猶如神邸一般降臨,拯救了她的生命,也牢牢的将自己的心禁锢。

“藍栩哥哥——”

喃喃的輕語,飄蕩在寂靜的房間裏,回蕩在兩個人的心中。

驀地,純淵藍栩撩起衣擺坐在板凳上,伸手斟了一杯茶水,一飲而盡。

二人皆靜靜不語,時間安靜的流轉着,寧和,安心。炎輕九想,就算只是這樣隔着帷幔相見,沒有任何語言交流,只要知道他就在身邊,她真的可以這樣度過永遠。

藍栩将軍府內,一個僻靜的院落內,一襲輕衣的妙齡女子正獨坐院中石凳,雙手緊握,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着蒼白。

女子緊緊咬着的唇瓣,已經泛着血絲。不安的眸子沒有焦距,額頭大顆大顆的汗水順着臉頰流下。

“怎麽?怕了!!”

倏地,身後想起清冷的嘲笑聲,話中殺機隐現。

女子倏地坐起身,轉身看去,不遠處一襲天藍色衣裝的男子正随意站着,手臂上纏繞着厚厚的紗布,上方血跡斑斑。男子嘴角揚起嘲弄的笑意,眸子裏卻是無盡的冷冽。

“安德陽!你胡說什麽!”

女子急聲斥道,可聲音中夾雜的絲絲顫抖,讓她內心中的恐懼暴露無遺。

青年赫然便是安德陽,女子便是知影。

安德陽聞言輕笑,緩步走向那個強自鎮定的女子。

知影咬緊牙關,掩在衣袖裏的手微微顫抖。看着一步一步逼過來的安德陽,內心的恐懼被無限放大。

“安德陽!你想做什麽——”

“呵!我想做什麽?知影,如今這句話問你才是最合适不過的吧!”安德陽輕啓朱唇,眸子緊緊的盯着知影那張忐忑的臉龐。

知影倏地緊緊抓住石桌一角,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聽不懂?那我在蒼鷹腿上挂的令牌你也看不懂嗎!”安德陽收起笑意,嘴角劃過冰冷的弧度。

知影聞言,只覺得心髒漏跳了一拍,立刻急聲回道:“什麽令牌?我,我沒見!”

“沒見?那蒼鷹明明飛來了這裏,你竟沒見?那我再把蒼鷹叫來給你看看如何?!”

安德陽說着,便伸手入衣袖拿出短笛,正要吹,便聽得知影急急道:“它怎麽可能會飛來這裏,它已經死在——”

知影倏地袖住口,眸子裏瞬間盛滿了恐懼。

“死在了送信的路上,對嗎?”

那詢問的聲音很輕,可落到知影的耳中卻如同驚雷!

知影仿佛看到了魔鬼一般,直直的盯着安德陽清冷的面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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