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上有片瓦也是福

更新時間2014-4-1 0:02:23 字數：22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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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聽了老太太的話忙上前試探荀燦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脖子，感受到她頸動脈的搏動，年輕人松了口氣，說道：“娘，您能別一驚一乍的麽？這姑娘沒死，您這樣一吓，倒沒準把我吓死了。”

“你為什麽吓死？”老太太瞪了兒子一眼，“就算她死了，又不是你殺的。”

年輕人壓低聲音道：“娘，這姑娘是我下在山頂的捕獸網給兜住的，若真死了，還真算是我給殺的。”

老太太一激靈，道：“說了不讓你下那東西，你偏不聽。若叫官府知道了，還不得抓你去坐大牢？”

“娘，不下捕獸網，咱拿啥去還當年給爹治病欠下的錢啊？咱雖然躲到這深山裏，那些債也是心頭的病，早晚得還啊！”

老太太嘆了口氣，道：“唉！要不是你爹去得太早，咱家也不至于過這種東躲西藏的日子。你爹也是，婵兒丫頭被人要回去就要回去呗，好歹還有你呢，他非想不開，一聽說婵兒死了，他也跟着病了。”

年輕人也嘆了口氣，道：“婵兒妹妹跟爹最親，爹疼她也是應該的。說也奇怪，婵兒在咱這兒活得好好的，怎麽回到那個金窩窩沒幾天反倒死了呢？我也想不通。”

老太太轉頭看向荀燦，對兒子說道：“大奎，快看，這丫頭的模樣倒是有幾分像你妹妹呢。”說着伸手去摸荀燦的臉。

大奎一笑：“娘是想婵兒想得狠了，看誰都像我妹子。都死了十多年了，還能活過來可就奇怪了。”

荀燦感覺到有人摸自己的臉，便睜開了眼，看見一位慈祥的老太太正笑呵呵地看着她。偏巧聽見了大奎說的“還能活過來可就奇怪了”，四下瞧瞧，心裏嘀咕：這又什麽情況啊？想開口說話，卻覺得嗓子疼得根本無法發聲。

老太太見荀燦醒了過來，非常開心，說道：“丫頭，你醒了？”

荀燦掙紮着坐起身，嘴巴幹得緊，使勁兒咽了口口水，哪還有口水？

“兒子，快去端碗水來。”大奎答應一聲去取水。

荀燦心裏充滿了感激，眼前這老太太還是個善解人意的。喝了水之後，荀燦感覺舒服多了。“咕嚕～”，肚子傳來抗議聲。

老太太道：“去把碗廚裏的餅子拿來，這姑娘是餓了。”

荀燦接過大奎取來的玉米面拌野菜做成的餅子，張大嘴巴咬了一大口，入口的粗澀感讓荀燦忍不住皺了皺眉，嚼了半天好不容易吞了下去。

老太太道：“吃不慣這些東西吧？”瞧了瞧荀燦的衣衫，又道：“看你就不像窮苦人家的姑娘，怎麽獨自跑山上去了？先墊墊肚子吧，天晚了，明天再叫大奎送你回家。”

食物和水下了肚，荀燦感覺恢複了一些力氣，道：“我哪有家啊？”

老太太和兒子互看了一眼，老太太問道：“怎麽回事？給嬸子說說。”

荀燦道：“我是從大戶人家逃出來的丫頭，實在受不了主子的虐待了，不得已才跑出來的。”荀燦低下眉眼，心道：這不算撒謊吧？老太妃本來就不喜歡我，那管家也是有意為難我的，大晚上的關進宗祠那種鬼地方，算虐待吧？

老太太似想起了什麽生氣的事情，說道：“這大戶人家就沒有好東西！”

荀燦擡眼看向她，有些不解，難道這老太太跟哪個大戶人家有什麽關系？

“丫頭你姓什麽？”老太太這樣問也是有原因的，一般窮人家的女孩子是不起名字的；在大戶人家做丫頭的，名字也不過是主子叫着順口給起的，算不得自己的名字；大戶人家的女孩倒是有名字，出了嫁便也不再提及乳名，唯一不變的，是姓氏。

荀燦略一思索，道：“我姓趙。”這個姓是老太妃剛剛賜的，若王府派人出來抓她，是一定不會抓“趙燦”的。當初對花氏姐妹說實話，那是因為花如嫣救了她，先看到了人家的誠意，自己當然也要拿出誠意來。

而眼前這對母子，那年輕人倒是在“夢中”見過，兜住自己的網就是他下的吧？雖然把自己救了回來，誰知道他們是好人還是壞人，如果得知王府的人在抓自己，又會不會拿自己去換錢呢？再說，報了假名對他們來說也算不得什麽吧。

老太太道：“趙姑娘，你是從哪個大戶人家裏逃出來的？”

她這樣一問，荀燦心裏便起了防備之意，眨了下眼說道：“我也沒搞清那是誰家，剛被送進一戶大戶人家，就挨了處罰，所以我就逃出來了。誤跑進山裏來迷了路。”

“那你以後打算到哪兒去啊？”老太太又追問一句。

“我，沒地方可去，走到哪兒算哪兒吧。”荀燦垂下眼簾。

大奎碰了一下老太太的肩膀，老太太回頭對兒子一笑，轉回來對荀燦道：“趙姑娘，若沒地方去，莫不如先在我這兒住着吧，雖然窮苦了點兒，好歹上有片瓦，家有餘糧，不用挨餓受凍的。”

荀燦擡眼看向老太太，老太太眼中一片安寧，荀燦問道：“我可以留下？”

老太太點頭：“你若願意，就可以。”

就這樣荀燦在老太太的茅屋裏住下了。雖然食物難以下咽，榻上的被褥也不夠舒服，但是心情是十分舒暢的。每天聽着老太太在耳邊叨叨着，無論多麽小的一件事，老太太都可以對着發表一番評論。這種氣氛讓荀燦想起了二十一世紀她那已經過世的外婆，外婆也總是喜歡叨叨咕咕的。

第二天，老太太就給荀燦講了她曾在一個大戶人家做奶娘的事，以告訴荀燦大戶人家确實沒什麽好留戀的。

當年，老太太伺候的是一個生了孩子的大家閨秀，那孩子是私生女。那大戶小姐生了孩子後，懷着對孩子爹的期待，沒有将孩子送人或溺死，而是請了奶娘。兩年後，聽說那孩子的爹沒有再回來的希望了，便給了老太太一筆錢，叫她帶走了那女孩兒——婵兒。

老太太夫妻本來是有個兒子的，就是大奎，想着這婵兒也是個苦命的，必要好好待她，将來能給兒子做媳婦兒也是美事一樁。可是婵兒在老太太家過了不到四年，那大戶人家突然又來到老太太家裏，想将婵兒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