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去一言堂

沒想到半夜被擾清夢也能成為機遇,段小柔傷情嚴重,祝文安盛情邀請挽茵同行回一言堂,并承諾北淮一帶山明水秀,挽茵定會不虛此行。

和一言堂同行,又有機會給祝文安下毒,正中挽茵下懷,挽茵爽利地應允,吃祝文安的喝祝文安的住祝文安的最後再下毒弄死祝文安,簡直是完美的複仇。

得知挽茵即将啓程,牡丹連夜派人将《白手起醫》送給挽茵,還算牡丹守信譽,挽茵滿意地将醫書收下。

這幾日參加聚賢大會的各門各派津津樂道地讨論徐家少當家迷上青樓女子的傳言,多少良家女子愛慕徐公子,這位徐公子都不正眼看,專迷上了青樓裏的野花,來求醫的人也一概不管,整天泡在春菊樓裏尋歡作樂,害的挽茵等其他醫師不得不分擔他的工作,平白忙了不少。

這個世道,男人都能把另一個男人迷得七葷八素了,身為女子,挽茵又敬佩又慚愧,她竟比不上一個男人,牡丹身為男兒身太可惜,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才能想通接受挽茵的變性手術。

一言堂啓程返家,春菊樓的珠兒姑娘淚灑金刀門前,哭着喊着要見祝文安最後一面,弟子禀報給祝文安,祝文安竟問“珠兒姑娘是誰?”。挽茵心中真想吐祝文安一臉,牡丹說的對!長得好看的男兒都薄情寡性,前幾日還和那珠兒姑娘你侬我侬,今日就不認識了!這種男人就該遭天譴才對。

大約是牡丹傳話給了青榜,臨行前,青榜榜主星辰親自來見挽茵,面對星辰,挽茵就有點沒底氣,當年她走投無路,星辰供她吃住,給她藏身的地方,雖然星辰說讓她用醫術來償還,在挽茵心裏還是把星辰當半個恩人看。這次她跟随一言堂去北淮,時間無法估量,甚至可能喪命永遠回不來,其他人就罷了,唯獨星辰,星辰患有先天的頑疾,這些年來一直是挽茵照料,她這一走,星辰該怎麽辦?

俊美的臉龐,翩翩公子,走在街上一定會有很多姑娘偷看吧,只是這樣的美男子不曾曝露在街頭日光下,他的身份不允許,他的身體也不允許,作為醫者,挽茵替星辰這樣的病人惋惜,甚至連這方面都要怪到祝文安頭上,那種油腔滑調的僞君子每日抛頭露面受別人尊敬,星辰的長相不輸祝文安,也是一表人才的,卻落得一身病痛不能見光,可見老天爺并不公平,善惡并沒有報,想要報仇只要靠自己。

要跟一言堂走的決定挽茵沒有親口告訴星辰,就怕受到星辰的阻撓,見到星辰親自來了,挽茵心裏心虛,她不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她背叛了什麽?雖然她和星辰從沒約定過什麽。

星辰并沒有責怪挽茵,謙潤的微笑并不符合他殺手的身份,但他就是這樣笑着,像玉石一樣溫和沁心。

“你這一走,不知要多少時日,給我多配幾付藥吧。”

星辰他沒有責問也沒有阻撓,他這是默許了挽茵的決定?挽茵反而更加內疚,可她明明沒做錯什麽,她和星辰從沒有過要永遠照顧他的約定,又何須有不安的情緒?大概是醫者對病患過度的責任感吧,挽茵的師父就是這樣的人,一旦接手的病患就絕不容許死在自己手裏。

挽茵一邊配藥一邊偷偷地看星辰,星辰笑道:“偷看我做什麽?難不成我長得太好看了?”

“是啊是啊,好看極了,可惜能看見你的活人太少了。”

能看到星辰真容的也就只有青榜裏的幾個人,執行任務的時候星辰都會帶上一個很醜的面具,就算在打鬥中僥幸看到了星辰的真容,那人也是必死的,勞動星辰執行的任務,必然是你死我活的絕殺任務。

“呵,只放你出來幾日就學會吹捧人了,我真怕我的挽妹被那幫人帶壞了。”

挽茵做了個鬼臉:“你怎麽不怕我在青榜的時候被笨蛋窮奇帶蠢了呢。”

“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

“當然是見到你心心念念的祝大俠覺得怎麽樣啊?江湖傳聞他是當今數一的青年才俊?可如傳聞般一樣?”

“呸,什麽大俠,就是個虛有美貌的敗類!剛來就去青樓調戲姑娘,吃幹抹淨就把人家姑娘名字都忘了,嘴上道貌岸然,其實就是個色鬼!”

“……挽妹你想說的是虛有其表吧?美貌可不是形容男子的詞,還有道貌岸然是指……”

“都差不多,太較真會不長壽的!”

星辰搖搖頭,挽茵在醫藥上很細心,絕不會把兩年生的靈芝和三年生的靈芝弄混,可就是在成語上,能不能聽懂主要靠聽者的理解能力,換個方面想,要跟挽茵說話沒點文化底蘊還真不行。

“等你報了仇,還會回青榜吧?”星辰低聲問。

“殺了上任一言堂主的人又殺了現任一言堂主,恐怕除了青榜也不會再有我容身的地方。”

“恩,記得回來。”

輕言細語不僅僅像患者對醫師的渴求,也像兄長對妹妹的關愛,給一個落腳的地方,是對逃命之人最大的恩惠,所以挽茵,無論如何也想要治好星辰的病。

挽茵将配好的藥交給星辰:“我不在,沒人監督你你也要按時吃藥,我弄到白手徐家的祖傳醫書,說不定上面就有根治你病痛的方法,在此之前,你一定要多多保重身體。”

“你放心……”

門外傳來腳步聲,有人來了,挽茵緊張地看着星辰,星辰不緊不慢,靈巧地隐匿在黑暗中,從窗戶躍身翻出,緊接着門被人推開,是一言堂的弟子來通知挽茵啓程的時間到了。

金刀門門主頹不愁親自來送行,真難得這個酒鬼也有清醒的時候,浩浩蕩蕩的一言堂隊伍裏混雜着兩個外人,一個是挽茵,另一個則是仙藥坊坊主的獨生女衛聆悅,對于這位刁蠻的藥坊千金,挽茵只有幾次偶然的邂逅,都是跟祝文安在一起的時候遇到的,似乎這位衛姑娘唯一的愛好就是糾纏祝文安以及排擠祝文安身邊的所有其他女性。

本來和祝文安坐同一輛馬車的是段小柔,硬生生被衛聆悅搶了位置,挽茵看到段小柔眼裏滿是憤恨,恐怕這段小柔對祝文安的心思也不單純吧。

挽茵橫看豎看就是看不出祝文安哪裏值得這麽多女人搶,可見情愛真不是個好東西,只會讓人蒙了心智。

這一路還算平靜,除了時不時打翻的醋壇子酸味,整日聽着段小柔和衛聆悅唇槍舌劍,虧得祝文安還能淡定自若。

衛聆悅給祝文安盛飯,段小柔說:“衛姑娘十指不沾陽春水,可分得出哪個是米哪個是粟?”

段小柔給祝文安盛湯,衛聆悅說:“救個人就能把自己手弄斷的人,可小心點別被湯燙着。”

衛聆悅嚷嚷着自己害怕,要跟祝文安坐一輛馬車,段小柔說:“一個人離家出走跑到金刀門的衛姑娘也敢說自己膽子小,您也太謙虛了。”

段小柔給衛聆悅的評價是“仗着掌門給她爹面子就死纏爛打,不要臉!”衛聆悅給段小柔的評價是“不過是會一點三腳貓功夫!”

本來祝文安身邊有武功頗為出色的段小柔已經讓挽茵很難下手,再加上這個衛聆悅更讓人頭疼,雖然在其他人口中都稱仙藥坊坊主沒有傳授衛聆悅醫術,挽茵絕不會看錯,衛聆悅一定是個常與草藥為伍的人,也許是那什麽坊主揚言傳男不傳女後又想不開偷偷教給這個寶貝女兒的吧,在懂藥的人面前下毒,更需謹慎才行。

許是挽茵醫師的身份以及和挽茵漸漸熟識了,祝文安和挽茵在一起的時候并沒有特別防備,挽茵預想着等到和祝文安獨處的時候,偷偷把毒針刺進他身體裏,用見血封侯的毒藥,定能取他狗命,直到那天遇上了土匪,挽茵才意識到高手的不特別防備和全面戒備并沒有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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