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蠍主花卿

西陵的藥酒果然極有個性,紅彤彤得似血一樣,裏面還隐約可以看見一只碩大的蜈蚣。

圓圓得意地猛拍了幾下酒壇:“這是我用赤紋蟒血配上深山百足蟲泡出來的藥酒,東陵人,你們可敢喝?”

“不敢。”挽茵猛搖頭,雖說用料很珍貴的樣子,看起來一點都沒有食欲。

沒想到挽茵拒絕得幹脆,圓圓氣急:“一點膽色都沒有,給東陵丢人!”

“沒事兒,我不怕丢人。”

圓圓又去激祝文安:“男子漢大丈夫,你們東陵爺們不會連這點膽色都沒有吧?”

祝文安連連擺手:“姑娘不知,我生平的願望就是找戶人家入贅,不敢稱大丈夫。”

圓圓快被氣死,挽茵不失時機地讨價還價:“要是你肯告訴我,你們二小姐得的是什麽病,我就陪你喝酒。”

“好!只要你們拼酒贏了我,你們想知道什麽,我就告訴你們!”

祝文安完全是被挽茵拖下水的,那堆紅呼呼還泡了百足蟲的酒真的不合他口味,挽茵倒覺得還好,百足蟲而已,她經常一條條擺在窗臺上曬幹,有時候善心大發,就會拿幾只曬幹的百足蟲扔粥裏給青榜的壯士們加餐,可他們喝到一半,看見碗裏露出的百足蟲殘餘的腳之後,總會把剛才喝的粥都吐出來,暴殄天物。蟒血,挽茵是真的沒喝過,有點躍躍欲試的心态。

這藥酒的酒基用的是花雕,性烈,挽茵很少喝酒,被嗆得直咳嗽。

“沒事吧?”祝文安輕撫着挽茵的背。

“沒事,嗆到了。”

“我家小姐不勝酒力,我來跟你喝。”祝文安說着,将滿滿一碗藥酒盡飲肚中。

“好!好!好酒量!”圓圓連聲稱贊,興致被徹底點燃,又把兩人的空碗重新倒滿。

兩人你一碗我一碗,一副至死方休的模樣,祝文安更占上風,圓圓喝得臉頰緋紅,他還面不改色,直到圓圓求饒為止:“不行了不行了,我不能再喝,罷了罷了,算你厲害!”

挽茵提醒她先前的承諾,圓圓倒是個講信用的,拿了把芭蕉葉大扇子不停給自己扇風,說道:“這也不是什麽秘密,不過,你們東陵人對這個感興趣幹嘛?”

圓圓因為剛喝過酒,話匣子更開,滔滔不絕地講起來。

原來百鈴打從娘胎裏就體質很弱,只挺到三兩歲的時候就險些沒命,那時百鈴的姐姐剛當上雙毒教的教主,封百鈴為蛇主,從而名正言順地将雙毒教歷代相傳的月陰蠱王置入百鈴體內,這些年來,百鈴能活着,全靠體內的月陰蠱王,但月陰蠱王是由夜行蟲煉制,懼怕陽光,百鈴的姐姐便在山莊中栽滿槐樹,營造月陰蠱王适宜的陰暗環境。

“這世上……竟真有可救人性命的蠱……”

挽茵心中受到相當大的震撼,如果圓圓說的是真的,西陵之行她沒有白來,蠱術真的如此神奇,可以救人性命!

“什麽蠱!怎麽做到的?”

“我哪知道,我又不懂蠱……”圓圓說着,栽倒在椅背上,呼哧呼哧,竟是睡着了。

“你對他們的東西很有興趣?”祝文安問道。

“有點吧,身為醫者,精進醫術是本分,西陵的醫蠱之術,聞所未聞,我該多了解才是。”這麽正義淩然的話,挽茵說着竟十分順口。

祝文安的笑容有幾分戲谑:“你也有一本正經的時候,和偷看我洗澡時全然不同。”

“你什麽時候才能把那檔事兒忘掉!”

确認了百鈴無大礙後,紅棠才想起挽茵和祝文安來,正如百鈴所說,她是個信守承諾的人,沒耍任何花招,得知挽茵想要蛇派關于蠱術方面的書,抱歉地說:“姑娘有所不知,我們雙毒教所分成的兩派正是毒和蠱的區別,我們蛇派專精毒,派中沒有任何關于蠱的書籍。”

“撒謊!百鈴體內不就是靠蠱蟲吊命?”

紅棠看了眼爛醉如泥的圓臉姑娘:“是圓圓說的吧?不知圓圓有沒有跟姑娘說清楚,二小姐體內的蠱王是大小姐所植,我們大小姐便是前任教主,所用蠱王也是歷任教主代代相傳的月陰蠱王,和蛇派沒有辦點關系,我們蛇派雖然不用蠱,卻擅長用毒,派中醫毒典藏,姑娘可随意翻看。”

“我只對蠱感興趣!”

“那紅棠愛莫能助,雙毒教中煉蠱的是蠍派,我們蛇派和蠍派雖都是雙毒教的分支,卻有天壤之別。”

“蠍派……就是那幫衣服繡蠍子的人?”挽茵回想起酒樓裏那幫蠍派弟子,和東陵客棧裏遇到的西陵人穿着一模一樣,但東陵客棧裏的那些人,剛才并沒有看到,尤其是那個玩蠍子的危險男人,他也是蠍派的人吧?不知他在派中又是什麽地位。

“正是,但姑娘,我勸你別去招惹蠍派的人,他們素來陰險狠毒,和我們蛇派可不一樣。”

“多謝提醒。”挽茵心裏想,你們蛇派就不陰險狠毒了?你們的二小姐還給我們下毒呢!

蛇派沒有挽茵要找的東西,那豈不是白幫他們一個忙?挽茵怎會容許被別人占便宜,開口問道:“那,我們之間的賬要怎麽算?”

“你想怎麽算?”

“我沒有白做工的道理,你們又沒有我要的東西。”

“姑娘可以慢慢想,反正你已經給我們二小姐下了毒,也不怕我們耍賴,不是麽?”

挽茵嘴角勾笑,真如紅棠所說,他們蛇派很擅用毒。

“紅棠姑姑!紅棠姑姑!”有小侍女一路跑着過來,顧不得還有外人在,氣喘籲籲地向紅棠禀報:“蠍主來了!還帶了好些人!”

小侍女話音剛落,她口中的蠍主便粉墨登場,翠綠的衣裳如毒物般耀眼,豔麗之下包裹着略有媚态的身體,流盼美目,面若桃花,正是那日在東陵客棧中玩蠍子的男人。

“聽聞不孝徒兒得罪了蛇主,本座想着,只有來親自賠罪才夠誠意。”

懶洋洋又軟綿綿的聲音,和挽茵記憶中一模一樣,果然是他,那個危險的男人!

挽茵怕這個男人,她親身經歷了這個男人的壓迫感,親眼看見了這個男人強大的力量,那種恐怖緊張的感覺不禁又重新浮現,祝文安也記得這個男人,更感受到身邊挽茵身體的僵硬,摟住挽茵的肩膀将她拉到自己身旁,像看見了鷹隼的老母雞似的把她保護在自己的羽翼下。

翠衣男子的目光掃過祝文安的臉,然後停在挽茵身上,臉上挂着暧昧的勾引,和當日在東陵客棧時一模一樣:“你們還有客人?奴兒說有兩個出手相助的東陵人,便是他們兩個吧?”

“他們兩個是我們蛇派的貴·客!”紅棠把貴客兩字咬得特別重。

“紅棠姐姐緊張什麽,本座對蛇派只有愧疚之情,對兩位俠士只有欽佩之情。”

撒謊!挽茵緊緊抓着祝文安的袖子,恨不得把自己嬌小的身體都用他寬大的袖子擋住,那個男人看她的眼神分明是獵狗看見了獵物。

“蠍主言重,不必放在心上,請回吧。”紅棠下了□□裸的逐客令。

“本座舟車勞頓,現在天色不早,今晚就在你們這裏住下,奴兒,去給我收拾一間廂房。”

“打擾了。”花麗奴作了一揖,領了幾個蠍派弟子徑直往裏走。

“花卿!你!”連蠍主尊稱也顧不得,紅棠脫口叫出那個男人的名字。

他的容貌,配得上這麽美的名字,他的秉性卻絕對配不上,在花卿危險的目光下,紅棠也不敢做出反抗的動作,只得咬牙看着他們把蛇派當自家一樣。花卿從挽茵身旁走過,他身上帶着濃郁的香氣,仿佛是剛剛盛開的花,走到不遠的地方,回頭深深看了挽茵一眼,不懷好意的眼神。

挽茵心中陣陣寒意,不自覺地往祝文安懷中鑽得更深:“祝公子,我們,快點離開這裏。”

“報酬你不要了?”

挽茵搖搖頭:“不要了,我們還是快點走吧。”

紅棠插嘴道:“姑娘,我勸你別走,林子外面肯定還有蠍派的人,你們在我這裏,我們蛇派上下定當全力保護,你們只要離開這裏,我們也顧不得了。”

挽茵擡頭看向祝文安,祝文安摸了摸她的頭:“紅棠姑娘說的對,外面肯定還埋伏了人手,而且不知道有多少人,不如我們也先留下。”

“好吧。”反正挽茵還沒解百鈴的毒,料想她們也不敢看着她死。

只希望花卿,明日就能離開這裏,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也許是在東陵客棧時,祝文安給了花卿不小的威懾力,直到晚上睡覺,花卿也沒有來找麻煩,挽茵想一覺睡到天亮,最好等醒來後能看到花卿已經走了。睡着睡着,卻被熱醒,挽茵突然從床上坐起來,被子早已被蹬到床腳,身體從內到外散發着難捱的熱氣。挽茵把自己檢查了一遍,沒有異常,只是體內蹿着一股火氣,跟吃了大補的藥似的……是因為喝了蟒血藥酒吧?她不過喝了幾杯,就像被人放在蒸籠裏了似的。

房裏實在熱得受不了,連喝幾杯茶,體內的火氣都消不下去,正熱得再睡不着,隐約間聽到女子說話的聲音,這個聲音好熟悉,好像是圓圓。

不知道圓圓有沒有醒酒的藥,熱得人頭昏腦漲實在不好受,挽茵順着聲音找過去,走進了才聽清,那不是說話的聲音,而是喘息。

挽茵躲在門外,偷偷地看見裏面,圓圓身體膠着在花卿身上。

耳中盡是細碎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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