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屋裏疑似有人的柏天衡, 此刻正在大樓三層的某間辦公室, 向一位負責寝室後勤的工作人員提了一點小建議。

柏天衡：“早飯味道還可以，重點表揚打飯阿姨。”

後勤負責人：“阿姨？”

柏天衡：“今天早上負責打飯的阿姨, 人還不錯, 以後就讓她專門負責窗口打飯吧。”

後勤人員反應不過來：“因為那位阿姨……打飯效率高？”

柏天衡：“差不多吧，關鍵還是會說話。”

“？”

後勤負責人沒聽懂，還是道：“哦，好。”

柏天衡：“午飯、晚飯的種類太少。”

後勤負責人：“那再增加蓋澆飯、炒飯、麻辣燙？夠嗎？”

柏天衡：“荷葉飯, 瓦罐湯, 木桶飯。”

後勤負責人戳着手機備忘錄記下：“還有嗎？”

柏天衡想了想：“再買兩個冰櫃，批點汽水飲料。”

後勤負責人一頓, 有點不敢相信：“汽水？飲料？”

柏天衡瞄了他一眼, 不容置喙的口吻：“嗯。”又道：“暫時就先這些吧。”

後勤負責人：“好的, 都記下了，我馬上就去安排。”

說完帶着滿頭問號離開了辦公室：怎麽回事？！給要上選秀舞臺的練習生搞這麽多吃的，還汽水飲料？

怕他們不會在鏡頭裏胖成一群豬？

後勤負責人心裏的疑惑都快溢出來了, 但還是什麽都沒有多問。

沒辦法，柏天衡是節目組砸錢都未必能請來的大咖, 一回來就參加他們節目, 從節目組到公司領導, 每一個都在叮囑, 要把這大咖全方位伺候好了。

既然是全方位，自然包括了飲食。

現在柏天衡在食堂方面親自開口提要求，後勤負責人當然沒辦法拒絕。

用高層領導和總導演的話：滿足！必須滿足。

後勤負責人：行吧, 加飯加菜，瓦罐湯、荷葉飯，飲料汽水。

但願加餐歸加餐，學員們自己能有自覺，別吃到最後吃成一群極限胖偶。

那邊後勤負責人剛離開，柏天衡拿起了蓋在桌上的手機。

手機屏幕離桌，瞬間一亮，顯示通話狀态。

電話那頭不是別人，正是被老板強行放假的居家謝。

居家謝一早電話過來，說了沒兩句，被走進辦公室的後勤負責人打斷。

于是隔着電話，全程聽到了柏天衡和後勤負責人的對話。

不聽還好，一聽真是下巴都恨不得砸地上。

等柏天衡重新拿起手機，居家謝終于憋不住了：“你管學員食堂幹什麽？”

柏天衡的聲音不高不低，帶着幾分懶散：“哦，沒什麽，就是之前錄制的那天吃了一頓午飯，今天早上又去吃了一頓早飯，覺得他們這個食堂還有很多地方需要改善，就稍微向後勤提了一點小建議。”

居家謝：“然後呢？食堂大改，加餐，學員們吃吃吃，吃成豬，你柏導就能成為《極偶》舞臺上最靓最瘦的仔？”

柏天衡：“還有這個邏輯？”

居家謝自己差點把自己繞暈，頓了頓：“不是！你跟我聊什麽食堂！”

柏天衡：“是你在和我聊。”

居家謝：“你不和後勤提加餐，又被我聽到，我能和你提？”

柏天衡懶懶的口吻：“哦，怪我。”

一聽這口氣，居大經紀人心裏就清楚：來了，來了，有些男的又要開始不做人了。

果然——

柏天衡說完一句“哦，怪我”，跟着就道：“我也是為了工作。”

“目前來看，《極偶》和其他選秀比起來，并沒有特別突出的地方，想要成為今年夏天的爆款綜藝，當然要有特殊之處。”

“我想了一下，可以從食堂入手，豐富菜品和種類，等過段時間，節目開播之前，可以先讓《極偶》的食堂上個熱搜，賺一波眼球。”

說着打了個響指：“絕無僅有，角度刁鑽。”

居家謝：“………”

老板，做個人吧。

居家謝心累，他已經不想管食堂了，随便吧，《極偶》哪怕最後變成一個美食綜藝都随便，他管不了那麽多了。

他現在就管柏天衡！

居家謝直接略過食堂的話題，開口道：“還要再給我放假嗎？我覺得我應該回來工作。你一口氣四個熱搜，前三個都沒什麽，就那個尾戒，到現在都在被粉絲熱議。”

居家謝：“說什麽的都有。甚至有人猜測，說你屋裏搞不好已經有人了！……”

柏天衡：“沒人。”

居家謝：“我知道沒人，我是說……”

柏天衡：“暫時沒人。”

居家謝被打斷，頓住。

柏天衡：“以後會有的。”

居家謝：“…………”

居家謝品味了一番，等等，這口氣，這飽含了期待、期待中夾雜着自信的口吻是怎麽回事？

居家謝：“你……”

柏天衡：“雖然不知道是誰說的，我就先借他的吉言了。”

居家謝：“………”

吉言？

吉言！？

居家謝脫口而出：“你戴尾戒不是随便戴的？”

柏天衡哼笑一聲：“我是那種随便的人嗎？”

居家謝：不，你不是。

你不是人！

居家謝也才反應過來，特麽的，他老板，柏天衡，給他放假不是想自己一個人好好工作，是特麽想一個人專注搞事情！

搞什麽？

搞那種一旦曝出來就能直接炸掉熱搜的大事情！

居家謝隔着電話，心潮起伏，感覺整個人都在飄，飄得頭重腳輕。

好半天，居家謝再次開口。

他就問了一句。

至關重要的、且又能确保撬開柏天衡嘴巴的一句：“你已經在追了嗎？”

柏天衡哼笑一聲，反問：“不追我突然回國幹什麽？”

居家謝倒抽氣。

四方大廈是個演播廳大樓。

裏面除了大大小小各種演播廳，還有配音室、錄音間等等。

節目組除了在寝室樓安排了訓練教室，也在四方大廈安排了訓練教室。

根據節目流程的安排，在封閉訓練結束之後，所有的舞蹈、聲樂部分的練習，基本都會在四方大廈完成，屆時訓練部分的拍攝錄制，也會随之在這裏進行。

所以今天來四方大廈，除了定妝照、宣傳照的拍攝，還有就是熟悉環境。

而大廈這邊的訓練室明顯比寝室樓大很多，教室坐北朝南，整面的落地窗，又亮又寬敞。

學員們一個教室一個教室參觀，再熟悉舞臺，熟悉幕後場地。

節目組還特意帶他們去演播廳，讓他們站在臺上，感受了一下。

對一部分學員來說，舞臺并不陌生，比如費海、叢宇他們，但對江湛這樣的，舞臺實在過于陌生。

沒有舞美、燈光，沒有服化、觀衆，江湛就站在臺上來回走了走，都覺得這種居高臨下的感覺陌生又奇妙。

想象了一下，自己登上舞臺，燈光、視線彙聚，臺下都是觀衆，自己在臺上被鏡頭被觀衆注視着……

江湛：還不錯？

甄朝夕也問他：“感覺如何？”

江湛如實道：“雖然挺陌生的，不過我還挺好奇挺期待的。”

甄朝夕笑道：“那你真是天生适合舞臺，适合被關注。我那會兒第一次上臺，都要緊張死了，汗直流。”

旁邊叢宇來了一句：“人湛哥從小帥到大，上學的時候不知道被多少女孩子偷看偷瞄，當然早習慣被注視了。”

甄朝夕：“那能一樣嗎？舞臺上不一樣的。”

叢宇：“怎麽不一樣，你沒看從寝室大樓出來，多少女孩子在下面喊好帥好帥，你見湛哥臉紅了嗎？”

甄朝夕一頓，想了想：“好像還真沒有。”說着看向江湛：“湛哥你這麽穩？”

江湛：“你們才穩，被喊老公，照樣該幹嘛幹嘛。”

甄朝夕：“等着吧，不用多久，就有一堆女孩子追着你喊‘老公’了。”

叢宇捏起嗓子捂住嘴巴，星星眼朝向江湛，給他示範：“像這樣。老公——！老公——！老公——！”

江湛哭笑不得：“你快閉嘴吧。”

甄朝夕：“诶，別說，說不定你到時候還真有男粉，對着你喊老公。”

叢宇哈哈直笑，對甄朝夕道：“人湛哥一個鐵直，禁不起你這麽假設。”

江湛：他真的只是看起來鐵直，看起來而已。

下午，定妝照、宣傳照。

服裝總共三套，一套是各班不同顏色的短袖隊服，一套是所有人統一的長袖長褲學院風制服，還有一套白襯衫。

百來號學員分五組，五個棚分開拍攝。

江湛和三個舍友、費海在一起，一起化妝，一起候場準備拍攝。

而他們這組的攝像老師風格略騷，基本不教什麽，也沒任何語言上的提示，就負責咔咔咔地拍。

拍合适了，接着拍，拍不合适，就會放下相機，皺眉擡起視線，問學員：你會不會拍？你怎麽這個表情？你的臉打過玻尿酸嗎，這麽僵？

候場的其他學員聽了，不免在心裏打鼓。

不僅如此，這位攝像老師還喜歡拿修圖說事。

每拍完一組，他就要照片聯網傳上電腦，修圖軟件裏打開照片，示意學員過來看：我要修你哪裏哪裏，哪裏哪裏要修，特別不好修，特別費勁。

說得學員面紅耳赤，恨不得回母胎，基因重塑。

這麽拍下來，後面的學員壓力不小，自然對這位攝影師客氣得不行，又客氣又恭維。

叢宇、費海他們暗暗唾棄，都明白這攝影師是個老油條，就是故意的，但又沒辦法。

甄朝夕還勸大家：“忍了吧，這些照片以後不是用來宣傳，就是做點贊通道的頭像，太醜真的影響成績。”

叢宇：“忍他大爺。”

費海：“忍個腿毛。”

話雖如此，依舊沒人說什麽。

直到魏小飛被叫到背景布前拍照。

小男孩私下裏腼腆，鏡頭下的表現卻很有張力，讓笑笑，讓有眼神有眼神，幾乎無可挑剔。

就這樣，攝影師在照片傳到電腦裏，p圖軟件裏打開後，還是坐在電腦屏幕前，一臉嫌棄：“長得帥有什麽用，五五分的腿，胳膊這麽長，畸形啊。你看你這個胳膊，怎麽p？”

畸形？

魏小飛約莫是從未被人這麽說過，愣了好一下，都沒反應過來，表情極其尴尬。

攝影師嘆了口氣：“煩死了。”又道：“删掉重拍吧，你這樣，我怎麽給你p？”

魏小飛頓了頓，還是沒反應過來。

攝影師拿起桌上的攝像機，不耐煩地揮手示意，魏小飛才幹巴巴地轉身，走回背景幕布前。

江湛、叢宇他們都站在電腦前，看着軟件裏打開的魏小飛的幾張照片，都不能理解到底哪裏拍得不好，哪裏畸形了？

叢宇更是想想那攝影師的态度就來氣，張口擡頭要噴，被甄朝夕和費海同時拉住。

費海皺眉，沖他搖搖頭。

甄朝夕耳語：“別，你這樣，倒黴的不止你，還有小飛。”又道：“有些人就是這樣的，你沒紅，他就跟你擺譜，你紅了，他就要捧着你了。”

叢宇恨恨地低聲：“擺他麻痹的譜。”

忽然，江湛在電腦前坐了下來，右手握住了鼠标。

費海驚訝：“湛哥你幹嘛？”

江湛面朝屏幕，背對着三人：“p照片。”

甄朝夕下意識看了攝影師那邊一眼，連忙湊過去，道：“你別碰電腦，到時候他更有理由搞你。”

叢宇自己上火歸上火，見江湛這麽“不理智”，立刻跟着勸：“算了，忍忍吧，宣傳照都在人家手裏，能怎麽辦？”

江湛從坐下開始就很淡定，等握上鼠标開始p圖，更是淡定中透出一股專注。

“別擔心，修圖我是專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