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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揉,“算了,不吃了,我們走吧。”

安岑眼底劃過一抹精光,“唉,要不我們去購物吧。”

在葉湑錯愕地揚眸看來之時,她已經率先将葉湑的手拉住了,“去給你男人買件衣服!”

葉湑無語,“他不需要。”

這話要是讓言子墨聽見了,不定怎麽傷心呢,安岑抿了抿嘴,她頓了一下,然後問:“言子墨對你好不好?”

葉湑沒料到她會問這種奇怪的問題,但認真思量過後,突然察覺到他其實一直都對她百依百順的,要說不好,是自欺欺人,也是欺騙別人。

“挺好的。”葉湑覺得自己回答得很實誠。

“葉子啊,我覺得這就是你不對了。夫妻之間禮尚往來,也是很重要的嘛。你應該想想,要是你家男人看到你給他精心準備的禮物,那表情,那神态,還有他會不會直接撲倒你?”

安岑簡直越想越興奮,越說越過分。

葉湑白了她一眼。

本來不想搭理她。不過,在安岑這麽繪聲繪色地說了一通之後,她突然想到言子墨,如果她對他好一點,他會怎麽樣?真的會如安安所說的那樣欣喜若狂嗎?

內心之中,不知道怎麽,竟多了一分小小的期待。

與此同時,尹煥軒和阮茉已經對坐很久了。

圓木桌上擺着兩杯咖啡,尹煥軒疊着長腿一絲不茍地看着書,一點要理會阮茉的意思都沒有。

阮茉跟他坐了這麽久,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了解尹煥軒,卻發現這人原來是個悶葫蘆。她氣哼哼地說:“我想,尹先生總該說些什麽吧。”

安靜溫潤的男子淡淡一笑,“阮小姐約的我,為什麽要我先開口?”

“Ok,我先說。”阮茉給他做一個投降的姿勢,“尹先生,這個點兒,也該吃飯了,我們長話短說吧,Ink和葉湑結婚的事,你知道嗎?”

“知道。”尹煥軒答得有點無所謂,他手裏的一本黑色硬質封皮的《百年孤獨》在明黃的燈下亮的發白。他把書合上,自己喝了口咖啡,神色認真地看着阮茉,“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阮小姐本來應該是言子墨的正牌未婚妻,怎麽,你想與我結盟拆散他們?”

“如果是呢?”阮茉仿佛是認真的語氣裏聽不出真假。

尹煥軒挑眉一笑,“噢?尹小姐,你憑什麽認為我會答應你?”

“就憑你喜歡葉湑。”阮茉眸色漸冷,她揚長起身,“你一直誤導Ink葉湑在a市,故意讓他找不到葉湑,尹先生,你其心可誅。”

“原來不是要結盟,是要替青梅竹馬讨公道來的。”尹煥軒仍舊雲淡風輕。

“呵,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阮茉寒沉的視線壓下來,尹煥軒稍稍仰目而視,竟覺得有種泰山壓頂的錯覺,她冷笑,“我能知道這些,Ink他自然也知道,他是感激你照顧了葉湑三年,尹先生,可你應該知道,你很自私。”

“自私這一點,我承認。”尹煥軒毫不避諱她怨責的眼神,平靜如水地反問:“感情面前誰不是自私的?何況當年,是誰将傷害葉湑的?他有什麽理由再回來接近她?”

終于扯到正題了,阮茉長舒了一口氣,她安然地坐回去,又恢複了大家千金的雍容姿态,“Ink是身不由己的。”在尹煥軒詫異探來的目光裏,她一一開始解釋。

語調清幽平緩,宛如月光下銀光斑駁的小溪水。阮茉整個人給尹煥軒的感覺是完全不同于他交涉的那些名媛們的,他很認真地在傾聽她說的話。

不難聽出來,雖然她是兩家家長選中了的言子墨的媳婦,但她卻十分支持言子墨的戀愛和婚姻自由。

但是越聽,他仿佛真的越能理解他的情敵了。好像真是這樣。

阮茉是個不錯的縱橫家,是個出色的說客,是個天賦異禀的辯才。

直到她的最後一個字落地,尹煥軒才疲憊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嘆息了一聲,他反問:“阮小姐,你是在勸我放棄?”

“是的。”

“好。”

阮茉挑了挑眉,她愕然不解地瞟了眼這個依舊風度翩翩的男人,十分驚訝他竟然這麽容易就答應了?還以為他會锲而不舍呢。

看出了她的想法,尹煥軒正色地說:“我在乎的不是言子墨的付出,而是葉湑她本人的選擇,既然我用了三年時間都沒有感動她,既然她已經決定和言子墨在一起,我不會打擾。”

尚在驚訝之中沒有回神的阮茉,嘴唇動了動:“尹先生真是個君子。”

尹煥軒失落卻無奈地一笑,“阮小姐也是為朋友兩肋插刀的女中豪傑。”瞬間過後,他又不死心地問了一句,“如果真如你所說,言子墨為什麽不直接跟葉湑解釋?”

“Ink在有些方面有點執拗,我想問尹先生的是,如果是你的話,你會說嗎?”

被将了一軍的尹煥軒噎了噎,最後嘆息了回了聲“不會”。

阮茉看着尹煥軒的眉眼突然柔軟下來,化作了一層黛色的波浪。

其實,言子墨市中心的小房子不像那棟豪華別墅,這裏沒有仆人,葉湑一直奇怪她和言子墨是不是要每天叫外賣?

而直到她第二天上午和安岑逛完街後回到家,看到桌上豐盛的三菜一湯和系着藍色居家圍裙的言子墨,她突然錯愕地了然了。言子墨竟然會下廚?

估計……都不能吃吧。

一桌食物一定是有毒的。

但是,玉米和番茄看着都挺鮮亮多汁,爆豬肝炒的也很是那麽回事,葉湑突然咽了咽自己的口水,在這麽簡單的簡直就是雕蟲小技的小炒面前,她竟然投降了?一定是因為逛街逛得太久,她累了。

言子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最後解下圍裙走過來,“阿湑,吃飯了!來,嘗嘗我的手藝!”

在攀着她的肩膀推了一下之後,他有點驚訝地看到了她拎在手裏的黑白色的袋子,看着像是買了什麽衣服,“這是什麽?”他順手就要接過。

葉湑不自然地把手往回一縮,臉色卻不由自主紅了幾分,言子墨有點失落,他悶不吭聲,有點手足無措起來,葉湑尴尬地咳嗽了聲,随手把袋子扔給他,“給你的。”

在言子墨近乎手忙腳亂地接過以後,她顧左右而言他,“我餓了,先吃飯了。”

言子墨才吊起一抹微笑來,小心翼翼地往裏面看了一眼,黑色的,應該是給他買的長衣?

其實葉湑滿心的期待在将袋子扔給言子墨之後陡然面紅過耳,不敢再看他的反應,只是她走進廚房拿了兩個碗,洗幹淨了返回來的時候,還是無意識間看到了,某個男人正捧着袋子一臉要哭的樣子。

是感動到了?言子墨不會這麽感性。那麽,是嫌棄她買的太醜?唔,極有可能。

果不其然,某人哭喪着臉掏出衣服展開來,一臉撒嬌的不滿,“阿湑,太醜了!”

葉湑大不自在了起來,把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擱,“要不要随你。”

她想了想,加上了安岑最後一句勸他收下的神句:“反正,學長和你的身材也差不多。”

言子墨登即臉色一黑。

這是要鬧哪樣?她的意思是他如果不要,她就送給尹煥軒?

可是,發不出火、頗沒有骨氣的言大少最後硬着頭皮違心地說:“我要。我開玩笑的,阿湑的眼光最好了。”好到,她每次送他日用品,也都會讓他跟菩薩似的供在儲藏室裏……

葉湑臉色酡紅,她淡定用手扇了扇,漫不經心地說了句:“我嘗嘗你的手藝。”

她夾起一片豬肝,皺着眉在吃下去之前最後問了一句:“現學現做的?”

言子墨點頭,“嗯。”

那還能吃嗎?

可是,他一直認真地盯着她,半是小心半是期待的樣子……好吧,死就死,吃就吃。

這麽閉着眼睛決定快刀斬亂麻的時刻,一筷子已經入了口。

☆、漸進

一直緊盯着葉湑的言子墨緊張地揪住了褲腿,好好一條長西裝褲被他捏得皺皺巴巴的,他看到葉湑面無表情地吃了第一片之後,又夾起了他做的西紅柿炒蛋。

然後,她放下筷子,不可置信地問了一句:“真是你做的?”

看樣子應該是褒揚的,言子墨不自覺地松了一口氣,他慢悠悠地扯出一朵甜蜜的笑,然後還是壓抑着心中的竊喜,拉開葉湑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

“好吃嗎?”

“還可以。”

言子墨得意地揚了揚眉,看葉湑吃得津津有味,他也嘗了一口自己做的菜,才吃了一口,突然臉色大變,慌亂地拖過葉湑面前的空碗,一口吐在了裏邊。

他看了眼還在吃的葉湑,迅速起身要收盤子,“不要吃了。”

有毒!

葉湑卻摁住他要收盤子的手,這樣主動的肢體接觸讓言子墨的目光都溫暖了起來,葉湑停下吃飯的動作,仰着頭看他,“為什麽要撤掉?”

“不好吃。”言子墨如實誠懇地建議,“還是撤掉好了,我去叫外賣。”

“可是我覺得還不錯啊。”

葉湑的表情太坦然,以至于言子墨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而在這一眼之後,自作多情的言大少心裏頭蹭蹭蹿上了一個似乎不怎麽可能的念頭:阿湑一定是不想我失望,她一定還是顧念我的,她今天還給我買東西了。

不想還好,這麽一個念頭一轉,言子墨的優越感和自信感突然有種要爆棚的趨勢。

他又坐下來,這次換上的燦爛的笑臉,“阿湑,那我以後天天給你做好不好?”

現在,他必須要确定,這菜很難吃,而且難吃到了極點!

果然,葉湑皺眉了,她不高興了不樂意了!言子墨突然覺得有種久違的溫馨與幸福。如果葉湑拒絕就好了。

事實上葉湑确實不是特別高興,當然,她并不是嫌棄言子墨的手藝,因為大學時代她就知道,他們的口味很不一致。

“我覺得,你工作太忙,不用把時間花在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上,我要是找到工作了,是不會在這裏吃飯的。”

這個理由如果再冠冕堂皇一點就好了。言子墨突然有點失落,因為他看不穿葉湑的虛實,猜不出她的真假了。

一頓飯吃完,葉湑才恍然發覺自己今天的胃口似乎不錯,一向吃不多的她居然吃撐了。她還打了個嗝,言子墨嫌難吃一直沒怎麽動筷子,一直頭偷偷瞄她,見狀還偷偷笑了幾聲,葉湑有點尴尬,把桌子上言子墨準備的一杯果汁喝了口。

然後她擦幹淨了嘴,一時沒有話頭,她随意問了句:“阮茉是誰?”

還沒等到對方回答,她先看到他一臉似乎略帶促狹的笑,言子墨心情很好,陪她打趣:“吃醋了?”

“……”葉湑無語了。

“真吃醋了?”言子墨在确認這一件事上向來是跳了黃河心不死,撞了南牆不回頭,一定要她親口承認才行。

“你的自戀癖應該改改了。”

“好吧,我說。”言子墨聳了聳肩,可是看到葉湑似乎是有點認真的模樣,他忍不住想逗逗她,“我的父母和阮茉的外公外婆算是舊交,小時候阮茉住在s市,我們經常在一起玩,感情很不錯。”

葉湑面無表情地“哦”了一聲,但眼底的瞳色似乎深幽了幾重。

言子墨是那種一嘗到甜頭就食髓知味的人,他得寸進尺:“小時候,兩家家長就開玩笑說要定娃娃親,尤其她的父母,還騙我說小妹妹的臉上有糖,一定要我上去親一親。”

小孩子青梅竹馬,開點玩笑無傷大雅,其實是可以忍耐接受的。

不知道為什麽,葉湑竟然覺得心中堵悶得慌,她陡然起身打斷他的話,“你自己收拾碗筷吧,我困了。”然後,她推開椅子走進了自己的卧室。

言子墨看了眼自己的腕表,才十一點半就困了?

他了然地奸笑:阿湑果然吃醋了啊。真可愛。

與此同時,回過味的葉湑突然明白過來,也許言子墨是故意找話膈應自己的,一拍腦仁,為什麽她就上當了呢?

可是想到他拿到那件衣服的時候,幾欲落淚的動容模樣,還真的挺讓人心疼的……

她苦惱了。

安岑給她發了qq消息,有意聊一下彼此的感情問題,葉湑倒了一桶苦水,最後安岑忍無可忍:你丫頭的就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手裏攥着一個金龜,還想着爬牆!

“……”

緊跟着又是一大段:葉湑,你讓我說你什麽好!這三年,你有真正不喜歡過言子墨嗎?我是說真的。刻意忽視不代表徹底無視,佯裝不在意不代表真的過得去。你說你想陪言子墨玩玩,才答應跟他試婚。可你我都知道,以你這樣的性格,怎麽可能做這種不負責任的事情?對于當年輕率結束的戀情,你從來就沒有甘心過,你只是找了個借口在接觸言子墨,想給自己最後一點可以留戀的殘覺回憶罷了。

葉湑一陣沉默。

最後,她在手機上輸入了這樣一句話:安安,我終于發現了,原來你還有寫小說的天賦。

安岑被她的顧左右而言他簡直氣得肝疼:我說的你自己想一想!要是真的還喜歡他,就拿出點魄力來,把那份沒簽字的離婚協議撕了!做女人,幹脆、果斷,才是好女人!

最後這三個字讓葉湑一陣眼暈,可也難得地讓她陷入了一陣沉思。過了十幾分鐘,安岑的狀态顯示下線了,她鼓起勇氣發了一條:

可能旁觀者清,你和學長看得一直都比我清楚。只是……我不知道該怎麽面對言子墨,我爸的死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可是每一次看到他,我就無法抑制心中潛藏的恨,我恨他。我才發現,原來我是恨他的。

所有人都明白,愛情裏,恨意味着愛。

葉湑為自己對言子墨的恨而感到恐懼,她一直刻意壓抑自己,想忽略它。在言子墨的面前,她一直在留着三分薄面以外,都是十足的刻骨冷情。

而越相處之後,她就越會被他每一處不自覺的細節所觸動,言子墨對她的溫柔照顧,簡直可以說是無微不至,甚至在他某些方面,因為身份關系的原因,他做得比學長還要關懷備至。

葉湑已經不再是那個懵懂純情的小女生,會為那種金玉其外的男生神魂颠倒,她現在需要的,喜歡的,就是一種男人。所以,她才會這麽苦惱。

午睡過後,葉湑剛醒,突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不用想也知道是言子墨。她慢悠悠地起床,把窗簾和窗戶一并拉開,透了口氣,才返身去給他開門。

言子墨身量很高,他現在站在門口,幾乎等同于是卡在門口。

如果不是他的表情透着一絲凝重,她也許會取笑他。這麽面對面之後,他把手上的一個文件夾遞給葉湑。

“你要的東西。”這口吻,說得上有幾分不甘,也有幾分落寞與無奈。

葉湑沒有翻開,她已經知道了這是什麽,就在她凝眸以手指摩挲着文件夾外殼的時候,她聽到他說:“我猶豫了很久,昨天你主動跟我提出的時候,我是生氣的,可是,我這人要說還有什麽優點的話,就是我一定會遵守承諾。而且,也一定會尊重你。”

他這麽語氣鄭重地跟她說會尊重她。

他還是變得跟三年前不太一樣了。

葉湑握着文件夾的手緊了緊,她聽見自己努力平靜卻仍舊帶着一絲顫抖的聲音:“謝謝。”

窘迫地不進不退,言子墨最後嘆息了一聲:“我有事要去言氏大樓,你下午會在的吧,我給你帶吃的回來。”

“謝謝。”葉湑幾乎是一路低着頭地說完了這兩句感激的話。

“嗯。”他頓了三秒鐘,然後點頭,“那我走了。”

“開車小心。”葉湑無意識地說完這四個字,随即瞠目結舌地把門一甩,關上了。

言子墨摸了摸自己的唇角,果然有點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悅了呢。阿湑,我是不是離你又進了一步了?

就在言子墨走後的五分鐘後,手機裏一條推送消息送來,正是安岑的qq回複:你還愛言子墨吧,恭喜你,你終于後知後覺地真相了。

“……”她到底是有多愚笨才會一直不清楚自己的感情?

但是的确是在安岑一番苦口婆心地勸谏之後,葉湑才猛然如醍醐灌頂。

一直沒回複,對方催促了:葉子啊,女人的青春也沒有幾年了,抓緊時間吧。我看你再磨着,再好的男人也得被你磨走。

切,一個二十五歲連初戀都沒有送出去的女人,竟然好意思數落她。

在安岑連番的催促之下,葉湑的有點臉熱地想到言子墨,陡然間陷入了一種甜蜜的矛盾當中……

與此同時,言子墨的辦公電話裏接進來一條線。

因為最近沒什麽合作項目,他以為是底下那個部門出了問題,不過在對方開口說了一句話之後,言子墨本來不佳的臉色陡然降到了冰點。

對方蒼老的聲音裏抑制不住憤怒與失望,仿佛還有拐杖重重地拄在地上的聲音:“言子墨,你給我解釋一下,那個莫名其妙跟我們言家有了牽連的女人是怎麽回事?”

他譏诮地笑開,一絲冷意浮上眉梢,“對不起,您此刻應該質問的不是我的女人,而是您的兒子。”

打進電話的人,曾是商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神話。被供入神壇數十載,即使退隐江湖,關于他南征北戰的傳說卻青史難書。

只不過,在言子墨的眼裏,他已廉頗老矣。而言子墨自己,也早已不再是三年前任他拿捏的言子墨了。

他早就在等着這樣一通氣急敗壞的電話。

他的唇角勾起微妙的弧度。現在的交鋒,我可真是期待已久了。父親。

作者有話要說: 木辦法,我兒子就是這麽有魅力,閨女已經抵擋不住了快要。

☆、擁抱

言橫淵也沒想到自己的兒子突然會這麽叛逆。

要說三年前,他從病床上蘇醒的時候,一副冷岑心死的模樣,言橫淵也尚覺得一切未脫離掌控。即便後來言子墨那樣放逐自己,他也沒覺得有多需要引起注意。畢竟後來他還是收了心,接手了言氏。

對于兒子的轉變,言橫淵一直覺得很滿意。

他一手扶植起來的言氏新總裁,其業績與成就,比之他同齡之時早已是青出于藍,他從來都沒有後悔過把言子墨一個人留在國內,讓他接受他留下的考驗和洗禮。

可是卻在今天,為什麽言橫淵竟然隐隐有了一種什麽已經脫離掌控的無措感?

他這一生,最大的強項就是掌控,最可懼的就是無法掌控。

“俗話說,醜媳婦也要見公婆,就算她沒有父母,你也應該問我和你母親的意見。”言橫淵突然慢下語速,近乎好語商榷。

言子墨彎了薄唇,眼底藏着一抹諷刺,“父親大人,您留下的這個言氏實在爛攤子太多,而且倫敦那麽遠,她沒出過遠門,還是不要去了,要是您兩老真想見見兒媳婦,請自己坐飛機回國吧。”

這麽無禮的話叫言橫淵氣得不行,身邊像是有什麽人過來了,聽筒裏傳來一聲溫柔的低喃,緊跟着又是言橫淵斥責:“你看看你生的好兒子!慈母多敗兒!”

“呵。”言子墨嘲諷地一笑,懶得跟他們多費唇舌,挂斷了電話。

比起詞鋒相對,他更喜歡真刀實槍地反抗。

彼時,倫敦那邊還氤氲這一層薄薄的水霧,言家大樓的陽臺上幾朵嬌豔緋紅的花打着精神,開得熱烈奔放,挨挨擠擠地簇擁,晴日陽光,幾縷柔軟的光自袅娜霧色裏滲下來,蘇心晚的臉上泛着一抹溫暖淡雅的光。

然而,她正捧着杯子低着頭,有點進退維艱。

發梢見細碎的陽光仿佛一點點碎金,她清瘦如菊的臉蛋遍經滄桑卻美麗如初。

言橫淵冷眼瞥了她一眼,發覺自己根本無法對這樣的女人生氣以後,他索性不再看她,只冷口說:“你的兒子自己找了媳婦,直接辜負了阮家,這件事他算是捅了大簍子,哼!我早知道他是個這麽不成器的!”

蘇心晚默然地捏緊了手裏的杯子,分明低着頭給人怯懦溫婉的感覺,可是她卻還是勇敢地道出了自己的見解:“我們一直對子墨苛求太多,讓他活得很壓抑,很無助,就連婚姻,也讓他身不由己。可他畢竟不是小孩子了,不可能什麽事都讓我們為他做主,如果他喜歡,我支持讓他自由一回。”

“自由?”言橫淵陡然冷笑,“我當年接手言氏的時候,也沒想過什麽自由。不然,也不會有你在這裏。你說讓他自己選擇婚姻,可你知不知道,他娶的那個,居然還是三年前的那個葉湑,那個女人讓你兒子有多消沉你不是不知道!”

聽到熟悉的“葉湑”這個名字,蘇心晚還是微微一怔。

她永遠不會忘記,他們母子倆第一次拉近距離,就是言子墨在病床上醒來以後,他抱着她的胳膊失聲痛哭:“我失去她了,媽,我真的失去她了!”

不知道怎麽安慰才是對的,她只能順着他的背,柔軟地嘆息。過了太多年,她已經學不會該怎麽忤逆眼前這個自矜功伐的男人了。

就在她回憶着過去的時候,言橫淵長哼了一聲,他冷眼瞥過來,“你去,把那個女人勸走,子欣說她不是要錢嗎,不管多少,讓她離開子墨!”

蘇心晚沉默。

一室陽光如繪墨潑來,高高下下。

葉湑一下午都在房間裏整理自己的履歷,她覺得應該把自己的個人簡歷再弄得豐富一點,這樣自己錄用的幾率才會大一點。

言子墨敲門叫她出去吃飯的時候,已經六點了,她伸了個懶腰,然而推開門的時候,她突然敏感地察覺到言子墨似乎心情不太好,眼底一片陰翳。而且似乎休息得很不夠,微微泛着一點青色。

然而他一句話都沒說,把葉湑帶到廚房的餐桌上,一聲不吭地開始吃飯。

他果然叫的外賣,這色香味比昨天的上了幾個檔次,葉湑很喜歡,只不過言子墨整個人都處于低氣壓中,她吃飯吃得不太放得開。

過了很久,他才放下筷子,問她:“阿湑,你想找什麽樣的工作?”

關于這一點,言子墨似乎并不怎麽關心,但葉湑知道,他其實是覺得她根本找不到工作吧。沒想到他竟然也會親自開口問她。

她想了想,很鎮定地回答:“我現在遍地撒網,其實對工作沒什麽追求,但是如果可以的話,我更喜歡從事與金融相關的行業。”

言子墨沒有嘲笑她的自不量力,他點點頭,撥弄着手裏兩根細長的筷子,沒有繼續說話。

今天的言子墨很反常,飯也吃得不多,近乎只是淺淺地嘗了幾筷子就放下了,他說了聲要去洗澡,轉眼就準備走。

葉湑跟着他起身,“你才吃這麽點!”

言子墨詫異地看了她一眼,葉湑抿了抿唇走到他面前,她低着頭吐出一口氣,才凝視着他正經地問:“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她一向就是這麽聰明,嗅覺靈敏。

言子墨的眸光閃了閃,他低語:“沒事。”

沒事才怪!事出反常必有妖,言子墨這種狀态,十足的反常無比。葉湑耐心地又問了一遍:“到底發生了什麽?”

言子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他傾身而上,兩只手摟住了她,在他緊貼上來的一瞬間,葉湑似乎感受到了他的顫抖,以至于心中一點無聲的窘迫與恨意還沒來得及冒出來,就被心疼的浪潮吞沒。

怎麽會那麽在意他,在意到有點控制不住自己呢?對于現在的葉湑來說,這種感覺真可怕。

“阿湑,我這麽言而有信,你也要信守承諾,三個月滿之前,不要離開我。”他在她雪白修長的頸邊蹭了蹭,分明輕浮地仿佛在汲取她身上的芳香。

可是葉湑還是沒忍心推開他,她點了點頭,“我從不食言。”

“那好。”言子墨的心松了松,一口悠悠的氣吐在她的耳畔,葉湑的耳根都紅透了,他的聲音宛如一首輕吟淺唱的歌,“我會保護你,不讓你受到傷害,但是,如果你感覺到壓力的話,麻煩請握緊我的手,而不是退縮。”

“好。”葉湑的心頭暖暖地酸澀。她伸手,環住他的腰,抱得緊了點。

言子墨輕笑了聲,一個吻落到她雪裏透紅的臉頰上,葉湑赧然含羞,把臉埋到他的懷裏一絲風都透出來。

她在努力地接受他,明眼人都會看得出來。言子墨這個心比比幹多一竅的人怎麽會不知道?

他的緊張與不安,因為他早就猜到言橫淵的下一步動作了,接下來出場的一定是他那個向來以懷柔政策著稱的母親。他不怕自己動搖了對葉湑的一點心思,但是她怕葉湑架不住他母親的三言兩語,然後離開他。

可是,他已經逼着她又往前邁了一小步了,現在她更加沒有輕易放手的理由。

言子墨是最狡猾的商人,同時他也堅信,只要葉湑站在他這一邊,沒有他打不贏的戰役。即使他扶持數十年未嘗一敗的父母親來也是一樣。

第二天葉湑醒過來的時候,她想準備點早餐,所以去敲了敲言子墨的門,對方沒有回應,應該是已經走了,她沒想太多,自己洗漱完畢後帶着簡歷出了門。

在樓下買了幾個包子,和一杯豆漿,勉強吃了早點,然後進了一家公司參加面試。

出乎意料的,這個流程幾乎非常順利。對方那個女面試官絲毫沒有看不起她的學歷,反倒驚訝地問:“你曾經考上過T大?”

說到母校葉湑也不大好意思,還是如實回答:“嗯,只可惜因為家庭關系後來沒能讀完。”

對方惋惜地感嘆幾聲,然後把她的資料整理了一下,緊跟着與身邊幾人低語交流了一下,她誠懇地看着葉湑,如實地說:“我們公司一向更看重員工的能力,而非一紙學歷,現在我希望你加入我們公司來。”

葉湑的眼睛裏突然冒出了一絲希望的光。

那面試官在這樣明亮的眼光裏咳嗽了一聲,然後她正色地說:“但是,你一樣有考察期,而且要從最基層做起,如你所見,現在的人才市場學歷畢竟還是有點用的,你沒有能證明自己的材料,所以,我希望你能以績效說話。”

“謝謝!”葉湑對女面試官充滿了感激。

女面試官微笑地回了一句:“不客氣,好好回去享受兩天自由時光,後天早上八點半,我希望能再次看到你。”

葉湑走出摩天大樓的時候,整個心都是飛揚的,實在抑制不住心頭的驚喜,她想把這個好消息第一時間通知出去。手機聯系人一劃,就在“言子墨”三個字上停頓了一下,她遲疑幾秒,覺得他未必會為她找到工作而高興,于是把電話打給了安岑。

“安安啊,我終于又找到工作了!”

安岑也是喜出望外:“真的?那恭喜啊,加油!”

“嗯。”葉湑喜悅地勾着唇角,仰望天空,青藍而又澄澈無雲,一幢幢大廈鱗次栉比,威嚴底下,是四處忙碌熙攘的市民。車水馬龍,燈紅酒綠,她在這一刻突然放下了心中三年的忐忑,真正感覺到了雙腳着地的踏實感。

回頭往面試的大樓一望,兩個字立體楷書,說不出的遒勁,像是某人的筆法,寫的是:艾葉。

這名字真夠奇怪的,葉湑還感慨了一句。

☆、入職

回家之後,葉湑把自己找到工作的事跟言子墨也說了一下,他聽完以後,溫柔狎昵地摸了摸她的發梢,唇畔的笑弧仿佛深了點。

葉湑不大明白他怎麽會這麽高興。

然後她聽到他問了一句:“你知道艾葉的背景嗎?”

葉湑茫然無知,聽到言子墨這麽一問,她登時想到了,挺起脊背坐直了,“對了,我一直是遍地撒網,對人家企業都沒太多了解來着,你提醒我了,我要去上網查一查!”

說風就是雨,還是一樣,言子墨啞然失笑,不打擾她辦“正經事”了。他推門出去,給她準備晚飯。

葉湑跳下床,打開電腦浏覽網頁起來。

艾葉這個公司在商圈裏算是後起之秀,成立不過四年,一直只是默默無聞的小公司,直到一年以前新任總裁接手以後才如孢子生殖一樣占據了s市一席之地。不過這個企業擴張跡象太過明顯,而且如今過半數的旗下産業都落居在外地。

若說起一個企業,那就不得不說到它的創始人。可是,在艾葉的資料裏,似乎看不到這些。關于它的成立者,含糊地提到了是個大學生,然後股份轉讓了兩年,一年前,又默默地換了新老板。

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奇怪的公司。

葉湑突然對這個奇怪的公司産生了一點興趣。

查完資料以後,葉湑把這些做了簡單的歸納整理,到了飯點了她才推門出去,言子墨已經給她準備了幾碟小炒,和一碗蛋湯。

見葉湑吃得有點心不在焉的,言子墨難免多問:“怎麽了?”

葉湑搖搖頭,具體感覺她說不上來,總之——“我覺得這個公司有點奇怪。”

言子墨勾了勾唇,沒再多問,給她多盛了點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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