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你有話跟我說
村北頭朱家,老朱婆坐不住了。
魏家兩個跟她不對付的小崽子怎麽能得了好?
說什麽魏大年攀上貴人了,就魏大年那個賊眉鼠眼的樣,什麽貴人要他?
就算真有貴人要,魏大年怎麽不回村裏顯擺,讓兩個小崽子回來收鹽?
這事哪哪都透着怪,裏邊肯定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而且事關鹽啊,說不定是大罪!
老朱婆越想越坐不住,起了身就要出門去。
她得去找總甲,讓總甲去魏家把兩個小兒都抓起來!到時候審出來大案,說不定還會獎勵她幾鬥糧食嘞!
老朱婆提了鞋跟就要去,只是剛到門口,忽的又頓住了。
兩個小兒敢跟鹽和糧食打交道,雖然不知道後邊到底什麽勾當,但是定然是賺錢的買賣!
要是她先不去告發,跟着兩小兒,抓到他們的辮子,等到他們販鹽販糧掙了錢,她再把小辮子一拽,這錢可不就到她手裏來了?!
說不定比官府獎勵的還多許多!
老朱婆登時心花怒放,也不出門去了,回屋就把東財拎了出來。
“去去,去魏家盯着去!看他們家收了鹽往哪運,要運了就趕緊回家報婆,聽見沒?”老朱婆知道自己目标太大,容易被人看出來,讓東財去正好。
因此還吩咐東財道:“你就躲魏家旁邊菜園黃瓜架下,別讓人瞧見了,瞧見你也別認!”
東財一張小臉全拉了下來,“婆,人家肯定能瞧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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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能瞧出來?你那麽點小娃子!”
東財心想他是小,村裏人不把他當回事,可是那魏家的翠枝眼睛毒,昨天他都調頭跑了,還被她逮着警告了一回。
他一想起翠枝兇惡的樣子,就覺好怕,“不去不去,婆我不去!”
“唉?你這崽子怎麽回事?”老朱婆一把拽住要跑的東財,上手扭住東財耳朵提起來,“你那個賤娘敢跟我頂嘴,你也敢跟我對着來是不?!”
說着一腳踢在東財屁股上,直接将他踢出了門去,“不去盯好,別回來!羔崽子!”
說着一把關上了門。
可憐東財一只手捂耳朵,一只手捂屁股,在門口轉了三圈,沒了辦法,只能往魏家去了。
——
魏家從來沒來過這麽多人,小乙剛開始吓得直哭,後來見着人來人往都有規矩,該幹什麽幹什麽,沒有一個吵鬧的,這才大了膽子。
今日吃過午飯她見崔稚在地上寫畫,更是偷偷從屋裏跑到了院子裏,往崔稚身後一躲,扯着崔稚的衣裳小聲喊,“姐姐!姐姐!”
“小乙出來玩了?”崔稚把地上的數字記好,拍了拍手抱她起來。
雖然只相處沒幾日,但小乙親近她,她也覺得與這個小丫頭投緣。
現今一院子都在忙碌,魏銘記賬她算賬,溫家一家人稱鹽的稱鹽,裝袋的裝袋,田氏忙着給一院子的人遞茶水。
農歷六月的天,暑熱來襲,偏趕着忙碌,都不得閑。田氏怕小乙吓着,又怕院子人多,有人帶跑了孩子,便讓她在屋裏呆着,估計小乙也是呆的煩了,這會偷偷跑了出來。
崔稚抱了她在懷裏。
話雖然這麽說,但是一個六七歲的抱一個兩歲的,并不是那麽容易,崔稚抱了她一會就把她放下來了,“在屋裏悶了嗎?要是渴了餓了趕緊告訴姐姐。”
小乙搖搖頭,歪着身子怯生生地打量院子裏的人,崔稚拍拍她的後背,鼓勵她大膽一點,“去門口跟你娘親要一碗水喝。”
聽了這話,小乙立時露出了向往的表情,但是腳不敢走,腿不敢邁,最後還是道:“不喝。”
崔稚笑起來,“那你給姐姐要一點水來,好不好?姐姐渴了。”
小乙看看她,又看看院子裏的人,最後看向了田氏,猶豫了半晌,順着牆根,小跑着過去了。
崔稚見她去拉田氏的衣裳,嘴裏說着姐姐、水,指了指崔稚,田氏立時就明白了,回過頭看過來。
崔稚連忙道:“我說渴了,小乙就給我要水,小乙怎麽這麽乖呀!”
田氏聽了這話,看着女兒的眼睛笑眯起來,露出一雙梨渦,小乙也仰着頭朝田氏笑,“娘,姐姐渴。”
田氏正招待的村人有認識小乙的,立時道:“哎呀,小乙說話了呀!上次見還認生呢,看一眼都要哭的!這下好了!說話清亮着呢!”
過來換鹽的婦人說起了孩子,等待的焦躁也去了不少。田氏一邊跟她們閑聊,一邊用瓢舀了半瓢水,同小乙道:“給姐姐送去,小心走,別摔了。”
小乙聽話的很,沒再小跑,順着牆根又回到了崔稚旁邊,崔稚連忙接過來,水雖然灑了大半,但崔稚不介意,跟小乙道謝,仰頭喝了幹淨。
小乙見了,咯咯地笑。
魏銘從頭到尾注意着這邊,見崔稚放下水瓢又同小乙嘻嘻笑着說話,手下走筆更加順暢了,這只十歲的手拿筆的青澀感輕了不少,
魏銘寫的順,溫傳伸頭看了一眼,一看之下大吃一驚。
這魏銘說他讀過社學,識字也會寫字,但這字怎麽寫的跟夫子似得?不不,好像比洪教谕的字還好看?!
洪教谕的字在安丘縣那是一等一的好,好幾任縣太爺都誇過他的字,只是他年紀大了,不多寫了。
但那是幾十年練出來的,魏銘怎麽有這樣一手字?!
溫傳剛要問,卻被魏銘一轉頭看個正着,溫傳要質疑的話到了嘴邊,滑了一下,“你這字真好看,你天天在家練字嗎?”
他不提,魏銘差點忘了這事,現下剛好順着道:“是,時常練習。”
溫傳啧啧出聲,又撓了頭,“我回家也要常練,字是臉面。”
上一世溫傳便是個進學不服輸的脾氣,誰的書讀得比他順,他就加倍讀,誰的字比他練得好,他就加倍練。若是能安穩度過那個坎,至少也要中舉的。
魏銘剛要跟溫傳說一句,遇見了好字帖,給自己也留一本,就見門口有人影一閃而過。
如果沒看錯的話,這人影已經閃過兩次了。
魏銘把溫傳拉過來,“你替我記幾筆,我出去一下。”
說完便出了門去。他這邊出了院門,往兩邊瞧了一眼,正瞧見一旁空蕩蕩的菜園裏,扒在黃瓜架下探頭探腦的人。
魏銘前後看了一圈,見就那人一個人在,走上前去。
“你有話跟我說?東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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